姚波 发表于 2014-12-26 08:52:35

姚潇怡:我在美国做律师

姚潇怡:我在美国做律师发布时间: 2014-12-26 01:21:45|来源: 光明网|作者: 陈苏|


  ■记者陈苏
  一个月前,姚潇怡所在的律所bingham与morgan,lewis&bockius合并,成为全球最大的律所之一。这个律师界大事件,她说来很平淡,平台更大,机会更多。
  她的工作与生活依然如往,忙碌且充实。
  【一句话速写】
  为着科研梦,她孤身赴美。为了追寻兴趣,33岁时,她从生化科学转学法律。曾哭过,也有遗憾,她了解自己的强项与弱项,做想做的事,她做得安心,也活得实在。
  【潇怡感悟】
  很多时候,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们只能在有限的选项中,做最好的选择。
  要不要关心人,要不要帮助人,是将心比心。
  做想做的事,这一点最重要。问内心,你到底想要什么,就会做得很安心,活得很实在。
  你在一个工作上花很多时间,如果不喜欢是走不远的。
  【成长足迹】
  1972年生于乌镇。1987年入读嘉兴一中;1990年9月入读华东师范大学生物系生物专业,1994年7月获理学学士学位;1994年9月,保送中科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1997年7月获理学硕士学位。1997年8月赴美,入读爱荷华大学医学院生物化学系,2001年12月,获生物化学博士学位。2002年5月,入美国基因泰克生物科技公司做博士后研究;2003年8月,入德州理工大学做访问教授;2005年8月,入洛约拉法学院,主攻知识产权法,2008年5月,获法学博士学位,拿到加州律师执照,并通过美国专利商标局的专利代理人资格考试,成为专利律师。目前,在morgan,lewis&bockius执业。
  25岁,最难语言关
  1996年,在中科院上海生化所攻读硕士研究生的潇怡,碰到了人生一道选择题:继续原地读博还是赴美读博?
  决定并不难。生物化学美国水平更前沿,一心向往科研发展的潇怡,决定出国。以后怎么发展,她没考虑;会不会适应,她想得很简单:“我只是去做科研。”
  此时,信心满满的她不知道,到美国后,自己有一天会在实验室里,听着歌流泪。
  她申请的学校是爱荷华大学。那时,互联网在中国刚起步,潇怡对国外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有哪些学校,爱荷华是师兄师姐的推荐:学术很好,中国人多,可互相帮助。
  1997年8月,甫一出国门,潇怡就懵了。
  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她原以为自己英语挺好,转机时,很多程序不知道,一路问,结果发现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英语,口语很不理想,这让她颇为受挫,也开始胆怯。
  下了飞机,中国的师兄师姐帮潇怡和另一个同学安排住处,“特别是第一个星期,没有他们的帮忙,我们根本没办法生活。”
  她拿的是全额奖学金,经济上不成问题。学习压力很大,潇怡是有准备的。语言,是她最大的问题。开始,她很惶恐。很多课,潇怡都用录音机录下,回来再听,多花时间,把课程搞定。
  她对自己的口语不自信,但英文基础很扎实,环境逼着她去听去说去写,听收音机、看电视,就像英语集训一样。半年后,她渐渐适应,慢慢有了信心。
  师兄师姐很照顾她,感觉有他们在,心里有依靠,不会慌。但毕竟刚出去,她记得有一次,在实验室,听着歌,特别感伤,觉得心里空空的,很无助,就哭了。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她会在半夜给家里打电话,这让父母特别担心。那时,沟通渠道很少,电话费特别贵,一分钟要两美金多,再说,她知道家里帮不上忙,只能让他们跟着担心,就很少说了。
  慢慢地,她终于挺了过来。
  33岁,生化转法学
  从生化科学转学法律,是潇怡一次大胆的选择。
  她获得生化博士后,在美国基因泰克生物科技公司蛋白工程小组做博士后研究,课题有了些成果后,她和公司的法务部门接触,把自己的东西写成专利。这是她第一次接触专利法和知识产权法。
  此后,她一直在考虑。


姚波 发表于 2014-12-26 08:53:09

  她喜欢做科研,但她更喜欢做不同的项目。做科研,选择一个项目,一直挖下去,不会经常换课题,她想做得更广,尝试不同项目和方向。“做知识产权,既能用到科学背景,也能用到逻辑推理和分析思维能力,还有多样性的案件和科技项目给我处理,从长期来说,更符合我的兴趣和个性。”
  当时,潇怡已33岁,转学法律,她不是没有担忧。选这条路,是没有回头路的。
  2003年8月,潇怡结束博士后研究,在德州理工大学做访问教授。第一年教学,第二年做毒素抗体筛选的研究,在科研上出了些成果,发展下去比较平稳。
  那时,她已经结婚,有个女儿。先生知道她决定转学法律时,感到有点突然,很担心,希望她慎重考虑。
  潇怡对自己很有信心:“我有这么强的科技背景,目标也很明确,做知识产权法,最好是生命科学方面的专利法。这个在市场上有很大需求。我有竞争力。”
  她和先生讨论了很久,作出了选择。先生也支持她,他在大学教书,时间灵活,小孩也已经上学。“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还是最重要的,你的动力和状态都不一样的。当时,我越来越想往那方面走,决定试试,否则一定会后悔。”
  法学院第一年特别辛苦。阅读量大,老师上课的提问要计分。
  在法学院,名次很重要。在美国法学竞争很激烈,工作和法学院的成绩很有关系。法学院没有大小考,期末考之前,你不知道在班里的排名和水平,这是很慌的,大家都很努力。“记得有门法律写作课,班上一些原来做过记者的美国人都觉得很难,更何况是我。他们都很努力,我就更加努力。”
  那时,潇怡一上完课就去图书馆阅读、做功课,通宵是经常的事。有时,回家她会做点家务,和孩子玩会儿做调剂。吃完饭后继续学习,几乎每天都凌晨12点后睡。
  但她觉得特别有意思,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也都是她喜欢的。
  法学要读三年,过了第一年,潇怡知道了自己在班里的水平、课程要求和学习方法,学起来轻松多了。
  就在此时,她怀孕了。她犹豫好久,要不要。最终还是决定要。
  那时,她要准备美国专利商标局的资格考试,还要准备加州律师执照考试。
  “没有爸妈的帮忙,我们肯定扛不下来。两个孩子都是父母帮着扛下来的。”
  有第一个孩子时,潇怡犹豫过,那时她正在攻读生化博士的关键期。父母和她说,帮她带,当时,他们在美国呆了10个月,又把孩子带回中国半年。生第二个孩子时,赶上潇怡哥哥在国内也有孩子,妈妈给潇怡做了月子就匆匆回国,爸爸在美国呆了半年,带着孩子回国,两岁才接回。
  “这大概是在美我最大的坎。是家庭的支持,我才能顺利完成学业。我连自己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必须坚持读书。”
  在法学院的第三年潇怡通过了美国专利商标局的专利资格考试,毕业之后,拿到了加州律师执照,这是美国最难的律师考试之一——连考3天,6场考试,每场考试3个多小时,包含不同种类的法律。
  潇怡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36岁,执业做律师
  美国律师,众所周知,高收入,高压力,竞争激烈。中国人在美国做律师,最难的是语言。
  潇怡知道自己的语言不如美国人,所以刚开始上法学院时,潇怡没打算做诉讼律师,她给自己的定位是撰写专利和申请专利的律师。“我科技背景硬,能适应快些。”因此,她选修了写专利的课程。
  二年级暑假实习后,她的想法变了。
  她当时在洛杉矶最大的律所实习,这是一家综合性律所,不写专利。潇怡实习了10个星期,主要做知识产权方面的诉讼。
  潇怡参与团队的策略、运作,诉讼是两方面对峙,要求高,节奏快,输赢不定。“这种进退讲策略,就像下棋,整个对抗气氛很紧张,也很令人激动。这很吸引我。”
  实习是美国律所招新律师的重要渠道,表现不错的话,可以得到工作机会。潇怡实习结束后,律所给了工作机会,但肯定是做诉讼律师,“我很喜欢,虽然这和我之前的计划不同。”
  潇怡进了这家律所,做知识产权和专利诉讼。为了历练诉讼技能,获得独立办案机会,她辗转中小律所,后来才进大律所bingham。
  做诉讼律师很难。“很多时候,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们只能在有限的选项中,做最好的选择,但不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姚波 发表于 2014-12-26 08:53:51

  潇怡参与的案子比较大,都是团队运作,她在团队里担任某方面的工作。“团队里,按照年限和经历分配工作。他们能把我放在这个团队里,就是用我的最强项,认可我的能力。”潇怡很清楚自己的强项是科学背景和分析能力。把案子整理出思路,分析案情,寻找法律依据,提出策略,这是她经常扮演的角色。
  作为诉讼律师,都想庭辩,出头露面,但在美国,律师竞争激烈,律界历来是白人尤其是白人男人的领域。一次潇怡和上司上庭,结束后,他脱口而出:“打官司是男人的游戏。”看到潇怡,他连忙改口,“也是女人的游戏。”
  潇怡知道,作为一个外国人,庭辩确实不是她的强项。“我虽然也很想做庭辩,但不能说这是歧视或是排挤,我觉得是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和能力来的,所以,我也做得很安心。”不过,并不是只有庭辩律师,才能获得业界认可和声望。美国很多案子都不上庭,庭外和解,尤其是专利案子,因其专业性,和解居多。
  律师工作强度大,压力大。周一到周五,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潇怡几乎没有空暇,一周一般最多休息一天。
  潇怡最苦恼的是时间被工作束缚,无法兼顾工作和家庭,无法给家庭、孩子更多时间,“父母年纪渐大,也无法常常回国看他们。”
  潇怡也想多陪陪孩子,但身不由己。女儿她基本不管,小儿子也只是睡前和他说说话。家里都是先生照顾。她只能在假期、周末时,多花些时间陪家人。“虽然总体时间不多,但希望尽量多些有质量的时间,大家一起做点事情,去度假。”可是,“儿子出生以来,坐飞机的全家旅行一次都没有过,都是开车可到,说走就走,不需订机票和酒店的旅行,这是没办法的事。”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累,有难度,有遗憾,但潇怡乐在其中。“对我而言,从法律思维到法律写作到口辩能力,这些专门的技巧原来都没有,进法学院之后才开始培养。作为第二语言,作为理科生,这些我都不擅长,现在我依然不能很快就写个非常好的稿子,直接呈递到法院,但看到自己一天天在进步,特别欣慰。”
  【对话】
  潇怡成长七问
  记者:你生化博士毕业时考虑过回国吗?
  潇怡:到美国之后,读博士,又做博士后研究,挺适应美国生活,况且我先生也在美国,生活基本安定。我不能冒险做个未知的选择。
  记者:你出国后,有何变化?
  潇怡:我变化不大。出国时,我已经25岁,三观都形成了。在美国,生活和工作比较单纯。基本上能坚持做自己,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几年可能年纪大了,经历多了,也可能与生活单纯有关,心态更平和,不会大喜大悲,斤斤计较。
  记者:已经形成的三观,和美国文化有没有割裂感?能融入主流社会吗?
  潇怡:我的想法、个性,比较西化,和这边比较吻合,是平稳转折。美国人际关系很远,很客气,不会侵占你的生活。这种距离挺好的,但确实没有中国朋友的亲情感。这两种生活观,可以并存,各有利弊。我的美国朋友,大多数是工作学习时认识的,“相敬如宾”。我和华人朋友一起活动多些,知己多是华人。
  主流社会很难定义。我在美国公司上班,我绝大部分时间是和美国人打交道,你说我融入了吗?算吧。但他们看比赛,去教堂,我不信教,也不大喜欢体育。我很喜欢登山野营,会和美国朋友去玩,和他们没有割裂感。毕竟我的生活是分几块的。
  记者:你工作这么忙,为什么还做一中北美校友会副会长?你们都有什么活动?
  潇怡:校友会成立一年多,通过微信,由几个热心校友发起,主要为新来校友提供帮助。我觉得非常有意义,把大家联系在一起,生活、工作上多交流,也可以交些朋友,互相帮助。
  我负责洛杉矶。其实我也只是挑个头,主动些,搞点活动。我在这边时间长,几个比较谈得来的校友一起做,我当然要支持。大家一起玩,这不是压力,是开心的事。
  况且,我初来美国时,得到很多师兄师姐的帮助。一路走来,遇到很多热心人,你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回馈人家。要不要关心人、帮助人,是将心比心,大家对这段留学经历感同身受,尤其还有家乡人的亲情在里面。
  我们组织登山、聚餐等,除此,我们还在微信上开了十几个群:职场指导、诗词欣赏、吃喝玩乐等。把大家联系在一起,也提供些资源,对新来的校友,很有帮助。
  我们关注的不仅是北美,也包括在家乡的校友。我们在报纸上看到嘉兴有个校友的女儿得了脑肌瘤,在上海开刀没有除尽,就在北美咨询专家,找专家会诊,包括筹款,正在进行。

姚波 发表于 2014-12-26 08:54:19

  记者:你们成立的美嘉国际咨询公司是公益的吗?
  潇怡:校友会会长回母校嘉兴一中访问,发现出国留学的学生越来越多,有需求。我们校友中有些在北美大学任教,或者有留学咨询经验,经师长提议,今年五六月,我们几个校友成立了这个公司。主要利用我们的留学经验和资源,提供些实在的服务,为要留学的校友,量身打造最适合的留学规划以及生活、学习、求职的后续服务,但不是公益的。
  记者:在国外最重要的是什么?
  潇怡:做想做的事,这一点最重要。
  不光是工作,生活上也是。别人的生活也许看着很精彩,但不一定是你想要的。问自己的内心,你到底想要什么,就会做得很安心,活得很实在。
  记者:做想做的,其实不容易,留学生毫无根基,很多人会选择更容易生存的路。
  潇怡:找更容易生存的路,并不一定就不是他想要的,毕竟还是会找到热情和激情。若你只是工作,而不是事业,那没关系,但你在一个工作上花很多时间,如果不喜欢是走不远的。我确实很幸运,能够转一下。做科研我很喜欢,但人的兴趣会变化,我能追寻我的兴趣,确实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转一下需要勇气)对,我对自己挺有信心。

pszyyao 发表于 2022-1-3 07:57:12

姚潇怡
1972年生于乌镇。1987年入读嘉兴一中;1990年9月入读华东师范大学生物系生物专业,1994年7月获理学学士学位;1994年9月,保送中科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1997年7月获理学硕士学位。1997年8月赴美,入读爱荷华大学医学院生物化学系,2001年12月,获生物化学博士学位。2002年5月,入美国基因泰克生物科技公司做博士后研究;2003年8月,入德州理工大学做访问教授;2005年8月,入洛约拉法学院,主攻知识产权法,2008年5月,获法学博士学位,拿到加州律师执照,并通过美国专利商标局的专利代理人资格考试,成为专利律师。目前,在morgan,lewis&bockius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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