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官屯浴血抗战

姚波

姚官屯浴血抗战

沧州历史与人物2015

1937年7月7日，对中国领土和资源觊觎已久的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悍然挑起“卢沟桥事变”，从而引发了中国人民的全面**战争。“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当时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国最高军政当局——国民政圌府已经预感到中、日之战恐不可避免，开始着手进行战争准备，密调部队往保定、石家庄、大同、怀来等地布防，以使河北、察哈尔、绥远与中原地区形成首尾呼应的防御体系。

但国民政圌府仍未就对日和战真正下定决心，军事准备并不充分。一些地方派系将领也出于个人利益的考虑，对与日媾和抱有幻想。10日，蒋介石密电住手北平（今北京）的29军总指挥宋哲元，要他“从速构筑预定之国防工事，星夜赶筑，如限完成为要。”但宋哲元仍把希望寄托在与日军和谈以控制事态恶化上，根本没有理会蒋的命令。然而委曲求全圌根本无法换取强势对手的热诚回应，反被视作软弱可欺。迷圌信武力的日寇并未停住侵略的脚步，而是步步紧逼。至7月30日，北平、天津相继陷落敌手。在此后1个月的时间里，决定继续扩大战争规模的日本侵略者忙于从本土和殖民地朝圌鲜调集兵力，增援中国战场，暂时停止了进攻。中国军事当局也抓紧时机，制定了华北地区防御计划，沿沧（县）保（定）、沧（县）石（家庄）两条战线构筑阵地，集结兵力迎击日寇。

9月4日，日军增兵完毕，新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也到达天津，于当天就下达了进攻并歼灭保定、沧县（今沧州）一带中国守军的作战命令。按照战前部署，日军以平汉线为主攻方向，集中华北驻屯军主力第1军的第14、20师团约7万人，沿平汉线向保定、石家庄进攻，而以第2军第10、109师团保障平汉线主力的侧翼，沿津浦路迅速攻占沧县，伺机迂回助攻保定。然而战役开始仅14天，中国军队就放弃了保定，日军随即调整部署，令第10师团改经沧县向德县（今山东德州）方向进攻。当时的沧县城规模不大，却是津浦铁路与运河沿线的重镇，不仅是防御山东地区的前沿，还是从侧翼策应保定、石家庄的关键。沧县一失，日军既可直接威胁山东，亦可毫无顾忌地迂回进攻保定、石家庄，进而直指中原腹地。因此，中国军事当局对沧县一带的防御作战十分关注，不仅向这里调集了大批部队，还在保定至沧县李天木之间抢修了一批永备工事，挖掘了数道绵延连贯的战壕，蒋介石甚至电令前线将领“沧县以北之运河如可造成泛滥，则可以决堤阻敌。”9月11日，日寇矶谷廉介第10师团攻占了马厂、青县，继而与16师团分沿津浦铁路两侧南犯。兴济以北的中国守军依托阵地节节抗击，但在敌军的优势火力下伤亡很大。

13日，兴济镇失守，日寇逼近沧县外围防御阵地——姚官屯和东、西花园。负责这一线正面防御任务的中国军队，是第40军第39师庞炳勋部和第49军刘多荃部。39师实际兵力1万余人，战斗力十分顽强，但部队火炮等重武器数量很少。49军系由张学良东北军改编而来，人员装备较好，平射炮、迫击炮、轻重机圌枪数量较多，是当时沧县前线中国守军中唯一与日军重武器装备水平接近的部队。接受任务后，两支部队迅速整备物资、修筑工事。从8月13日开始，39师就以沧县姚官屯车站为中心，沿大运河东岸、胡嘴子、姚官屯、姜庄子、马落坡到捷地减河西岸一线的狭长地带，构筑了长约6公里、采用纵深配置的防御阵地，设置了12个永久性机圌枪掩体，战壕前架设了3道屋顶形铁丝网。在这道防线的最前沿，还挖掘了蓄水的外壕。同时，他们根据地形，设想运河东岸胡嘴子到姚官屯车站间2公里宽的正面为敌人主攻方向，在此部署了师主力部队115旅和补充团，而以11⒎234团担负姚官屯到马落坡之间4公里宽的阵地守备。49军也在运河西岸的东、西花园一带构筑工事，密集配置火器，严阵以待。9月21日，日军频繁出动轰炸机、攻击机，整日反复对中国守军主阵地及两翼疯狂轰炸、扫射，并以观测气球指示100余门火炮向我军密集炮击，掩护步兵和工兵作业——越外壕、剪铁丝网。短短一个小时，我军设在姚官屯东面姜庄子的阵地就落弹4、5千发，防御工事尽遭摧毁。时值夏秋之交，连降大雨，道路泥泞异常，日军装甲部队难以发挥威力。但在天气较好时，仍有敌中、小型坦圌克活动于我军阵地前。而我军既没有空军、装甲部队的支持，火炮等重武器的性能也很差。开战前，国民政圌府军委会临时将山炮第7团配属给39师，可是该团每门炮只携带了炮弹二、三十发，进入阵地后不久，就打光炮弹，撤退到了后方。原39师师属山炮营和铁道炮兵装甲列车因受敌观测气球瞰制，无法行动。白天偶有暴露，便被日军发觉而招来空袭和远程炮轰击。在以后的战斗中，49军109师曾支援给39师一个平射炮连，但火炮威力不大，且炮弹也很缺乏，无法有效压制日军火力。23日，日寇除以空军继续侦炸和小规模炮击外，前线出现暂时沉寂。我军认为敌人似正休息和调整部署，是准备大举进攻的预兆，于是下令修整工事，屯积弹圌药，以应付敌人的进攻。24日拂晓，日军果然炮、空协同猛攻姚官屯左翼阵地，发起全线进攻，以一个联队约3000余人佯攻姚官屯防线右翼的姜庄子、马落坡阵地，集中主力万余人猛攻左翼姚官屯、胡嘴子一线。我军立即奋起反击，用低劣的装备与优势敌人殊死搏斗。日军的疯狂进攻持续了3昼夜，我顽强坚定的将士以高涨的爱国热情浴血苦战，用血肉之躯阻住日寇的铁蹄，使之未能前进一步。

到27日，敌我双方伤亡均非常惨重，我军各部队减员十分严重，39师不得不将总预备队11⒎234团增援到左翼一线。这样，39师与49军两翼接合部的津浦铁路线上仅剩下一列装甲列车担任戒备了。为了击溃敌人的猖狂进攻，我军工兵及通讯兵除执勤人员外，能够拿枪的均参加了战斗。沿主阵地构筑的10余个永久重机圌枪炮掩体发挥了作用，其中部分尚未拆掉木模就被利用上，杀伤了大量日军步兵。连续几天苦战，前线官兵虽士气很高，但仍需适当修整补充。27日下午，39师奉命将姚官屯左翼阵地交由第49军接管，除守右翼的234团外，其他部队均撤离阵地修整。49军刚进入阵地，日军即开始了全线总攻。激战2小时后，姚官屯一线阵地被敌突破。39师又驰返前线，向侵入左翼阵地的敌人实施反击，一举将入侵之敌击溃，把阵地再次交付49军。日军开始总攻后，姚官屯右翼234团因防线过长，兵力分散，情况骤然紧张。39师把从左翼换下的234团与补充团集结在铁路东侧孟庄子一带，归右翼步兵指挥官、234团团长孙敬祖指挥，以加强右翼阵地守备力量。当时这两团均已减员过半。

28日零时，日军倾其全部兵力实施夜间攻击，我军右翼防守部队伤亡甚重。孙敬祖将234团调至一线参战，只留2营吴道田部掩护张辛庄村西的炮兵阵地。补充团撤离左翼后，在姚官屯车站南与49军接合部附近待命，作为应急部队使用。右翼马落坡为234团2营孟光斗部固圌守，其右翼为友军第29军独立旅阮玄武部。28日凌晨，日军抢占了两军接合部的一座砖窑，构成重机圌枪阵地，对234团1营造成极其严重的威胁。仅该营3连在1小时内即三易连长，最后竟以一个上士班长指挥全连战斗，此战之残酷、伤亡之惨重，可见一斑。28日凌晨2时左右，日军突破姚官屯左翼49军阵地，随即以步、炮兵千余人越津浦路迂回东向，从姚官屯车站以南猛扑我军右翼。狡猾的敌人沿着我军右翼指挥所架向左翼阵地的军用电话线路悄悄摸向张辛庄指挥所，直到4时许，日军已经隐蔽行进到张辛庄村西约2里处，才被234团通讯连巡查线路的士兵发觉，立即鸣枪报警。234团指挥所闻知警讯，立即由副团长贾步青率第五连跑步迎击敌人，在炮兵阵地以西1里处与敌人展开肉搏。仅10余分钟。贾步青和连长宋振坤以下官兵全部牺牲。然而这短暂10余分钟，却为村内指挥部赢得了宝贵时间。234团团长孙敬祖一面命部下立即电话上报旅部要求增援，一面亲督吴道田营（5连除外）及全村所有带武器的人员，一律到村西投入阻击战斗。这是一个生死关头，如不把这股敌人击退，则姚官屯右翼阵地将全面瓦解，整个战局不堪设想。因此，战斗一打响就十分激烈，39师师属山炮1连的4门山炮也使用零线榴霰圌弹轰击猛冲的敌人。拂晓，一小队日寇打着太阳旗扑向我军炮兵阵地，并在后续部队支援下，很快占领了张辛庄。234团团长孙敬祖率仅存的300余名官兵由村东撤出，绕到张辛庄和马落坡之间旷野的二线阵地，继续阻击攻占张辛庄的敌人，以掩护右翼阵地背后的安全。早7时，第四十九军将突破左翼防线之敌击退，恢复了原阵地，第39师补充团也将侵入张辛庄之敌三面包围监视起来，整个战场形势才渐趋和缓。为了减轻一线部队的压力，39师补充团长李振清曾组织一次对张辛庄之敌的反击，1营副连长兆瑞率领的奋勇队于10时左右一度突入村内，毙敌80余人，缴获部分武器，但旋即受到敌人优势火力逆袭，被迫撤到村南与敌对峙。

28日，日军再次集中兵力对姚官屯全线发起总攻，古老运河的东、西两岸整日硝烟弥漫，敌我双方反复激烈冲杀，部队交织混战，战线犬牙交错，到处都是枪炮声、厮杀声，已分不清哪里是前沿、哪里是后方。战斗尤其惨烈的我方前线守军，在后方受到严重威胁时，仍沉着奋战，一直坚持到当日傍晚。此时，中国军队在沧县以北的防御态势已被日军打乱，各部队因指挥不利而只能各自为战，沧县防御战役实际上已经失败。国民政府陆军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向各参战部队下达了后撤的命令。日暮时分，天降小雨，39师奉命撤出战斗，向南转移。对当面敌人进行了一次转移前的佯攻后，在补充团掩护下从张辛庄东撤出，转移到南皮县莲花池、何七拨一带休整。

根据战后的统计，在沧县姚官屯防御战役中，我军参战部队伤亡过半，仅第39师就伤亡官兵5000余人。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当时被击毙的日军指挥官小林大尉身上缴获了一本日记，其中有“圣战以来首遇劲敌”的记述。9月29日，日寇第10师团占据沧县，第16师团第30旅团占献县，沧州一带的中国百姓从此遭受了长达8年的奴役与压榨。也就在这一天，正式揭开了冀中人民敌后**斗争的宏伟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