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姚茫父：《五言飞鸟集》重新演绎泰戈尔诗

姚波

花溪姚茫父：《五言飞鸟集》重新演绎泰戈尔诗

发布时间：2016-03-17 13:25:42  |   来源：金黔在线  |  

    清末民初的古都北京，有一位来自贵阳花溪久安乡的姚华，字茫父，他是著名的书画家、诗人、词曲家、经史学家、文学家及艺术教育家，被誉为“一代通才”，享誉中国文坛画苑。

姚茫父先生像        对于他的画作，鲁迅评说：“北京书画笺大盛则在民国四、五年后之师曾、茫父……时代”并置茫父先生所画墨盒在案头。刘海粟说：“近百年间京都画师，……必陈师曾、姚茫父、王梦白、齐白石。”        对于他的“颖拓”，郭沫若赞道：“茫父颖拓实古今来别开生面之奇画也。”并写下“茫父不朽矣！”的颂词。        戏曲大家王瑶卿、梅兰芳、程砚秋等也拜姚华为师。        他病逝后，萧乾、文洁若如此评价：“姚茫父，一位有气节的现代中国文化名人。”        今年是老先生诞辰140周年，故乡人并没有忘记这位文化先人。        李华年，退休前为贵州民族大学中文系主任、教授，贵州省文史馆馆员。他从1956年在北大中文系读书开始，几十年来一直在研究茫父的文化成就，“近两年，我主动承担了省文史馆的任务，为先生的《弗堂类稿》标点、点校，让更多的后人读懂大师的著作。”



《五言飞鸟集》封面        日前，李华年向大家介绍了姚茫父的一本诗集——《五言飞鸟集》，这是用五言诗演绎泰戈尔的《飞鸟集》，徐志摩不但为其作序，还为这本诗集的面世，热心筹划、出版。        姚茫父与泰戈尔相视而笑        徐志摩奔波出版诗集       1924年，梁启超、蔡元培以北京讲学社的名义邀请泰戈尔来华访问。4月12日至5月30日，泰戈尔一行六人组成的访华团，开始了长达50多天的中国之行。 在一篇“梅兰芳泰戈尔互赠诗”回忆文章中这样写道：“泰戈尔将赴太原。中午，梅兰芳和梁启超、齐如山、姚茫父等社会名流在丰泽园饭庄设宴为泰戈尔饯行。” 徐志摩说：“那年泰谷尔先生和姚华先生见面时，这两位诗人，相视而笑，把彼此的忻慕都放在心里。泰谷尔先生把姚先生的画带回到山梯尼克登陈列在他们的美术馆里，姚先生在他的莲花寺里闲暇地‘演’我们的印度诗人的《飞鸟》。”        泰戈尔的《飞鸟集》创作于1913年，出版于1916年，包括325首诗。泰戈尔用他那颗赤子之心和博大、深邃的人生哲理，抒发他对人民、对生命和对大自然的挚爱。他热诚赋予一切美好事物——一只鸟、一朵云、一株草或一团萤火以鲜活的生命，来唤起人们对理想与光明的追求。        1922年，郑振铎将英文版的《飞鸟集》翻译为中文。        民国20年(1931)2月姚茫父的《五言飞鸟集》出版。该书由中华书局印行，铅印线装，封面另贴签条，书名下竖排“太戈尔意，姚华演辞”二行八字，版权页则径署“译者姚华”。书前有叶恭绰(誉虎)、徐志摩二序。       《五言飞鸟集》有两页图版。第一幅为泰戈尔像，右方胡适手书：“太戈尔先生今年(1929)三月十九日路过上海，在徐志摩家中住了一天，这是那天上午我在志摩家中照的。胡适，1929年4月30日。”照片光线朦胧，显出一种水墨画韵味，像中泰戈尔银髯飘拂，宽衣长袍，神态闲逸。



胡适拍摄的泰戈尔像         第二幅为“朽道人遗墨芒父小照”。据姚华儿子姚鋆题跋，系“戊午(1918)陈师曾先生为家君写照”。“小照”笔画简到无可再简：无脸型轮廓，两撇倒挂眉下一副墨镜，唇边两撇八字髭须；只寥寥数笔，可能因喜其传神而代替了照片。



芒父小照         徐志摩在序中说：“郑振铎先生从泰谷尔先生的几本英译诗集里采译了三百多首，书名就叫《飞鸟集》。他是语体的直译。姚茫父先生又把郑译的《飞鸟集》的每一首或每一节译成(该说‘演’吧)长短不一致的五言诗，书名叫《五言飞鸟集》。这是不但文言而且是古体译的当代外国诗。这是极妙的一段文学因缘。郑先生看英文，不看彭加利(按：即孟加拉)文，姚先生连英文都不看。”        贵阳山水成就了茫父诗作       徐志摩写道：“姚先生不幸已经作古，不及见到这集子的印成，这是可致憾的，因为他去年(1929年)曾经一再写信给我问到这件事。我最后一次见姚先生是在1926年的夏天，在他得了半身不遂症以后。我不能忘记那一面。他在他的书斋里危然的坐着，桌上放着各种的颜色，他才作了画。我说茫父先生，你的身体复原了吗？病是好了，他说，只是只有半边身子是活的了。既然如此，我说，你还要劳着画画吗？他忽然瞪大了眼提高了声音，使着他的贵州腔喊说：‘没法子呀，要吃饭没办法子呀！’我只能点着头，心里感着难受。”



徐志摩写的序(部分)         徐志摩认为是贵阳山水成就茫父的诗作。“茫父先生在他的诗里，如同在他的画里，都有他独辟的意境。贵阳一带山水的奇特和瑰丽，本不是我们只见到平常培塿的江南人所能想象。”         他这样评价茫父诗：“茫父先生下笔的胆量正如他的运思的巧妙，他可以不断的给你惊奇与讶喜。山抱着山，他还到山外去插山，红的，蓝的，青的，黄的，像是看山的老人，‘醉归扶路’时的满头花。他还到水外去写水，航影高接着天，芦苇在风前吹弄着音调。一枝花，一根藤，几件平常的静物，一块题字，他可以安排出种种绝妙的姿态。茫父先生的心是玲珑的。”         对于译作，他说：“至于他的译诗，我们当然不能责望他对于原作的正确。他的方法是把郑译的散体改造成五言的韵文有时剪裁，有时引申，在他以为大致不错就是。在他比较成功的时候，也有颇流丽，清新的句子。”



《五言飞鸟集》目录        “在徐志摩的序中，可见该书出版是由他张罗的。”李华年说，可惜姚华生前未及见《五言飞鸟集》面世，而徐志摩写这篇序是抱“黄垆之痛”的。 “著名的新月派诗人徐志摩如此激赏旧体诗人姚华，何尝不是文坛佳话中另一段佳话？”李华年感叹。          茫父传达着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李华年读中学、大学的时期，校园里都非常流行泰戈尔的诗，60岁以后才读了《五言飞鸟集》。“和《飞鸟集》一样清新、典雅，但我更喜欢姚茫父的五言体。感觉表达的内涵更深一点，有着儒家传统的大爱，富有禅意。之所以有着独立存在的价值，有着自己的感悟和机锋，妙语惊人，诗中有画，真善唯美。”他认为更具有当下的现实意义，应该广泛推广。          说起姚茫父改写泰戈尔诗的缘由，李华年说：“在他生命的后期，病中消遣读到郑振铎的译诗，感觉自己人生感悟和泰戈尔有很多合拍的地方，引起他的兴趣，干脆用另一种形式来表达，特定环境、心情之下，演绎而来。”          《五言飞鸟集》出版距今已有85年，现存世的版本并不多了，在旧书网上的价格高达5800元。近年来致力于发扬茫父文化的花溪区久安乡，曾在北大图书馆里拍下此书的图片，留存了资料。         在李华年家里，大家共赏的诗集是姚华孙女姚伊和孙婿邓见宽注释、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姚华诗选》，在其后半部选登了部分《五言飞鸟集》诗作。 随手翻开一首：白日既西匿，众星相代明。如何偏泪眼，独自拥愁城。          泰戈尔：如果你因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末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李华年解释说，这是典型六朝时代的小绝句风格。哲理在于人生向前看就有希望，永远不要悲观，表达着积极的生活态度，非常正能量。         又一首：飞鸟鸣窗前，飞来复飞去。红叶了无言，飞落知何处？         泰戈尔：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李华年读到这儿说，通过“鸟儿和叶子”的对照，表达着主动和被动的问题，启发我们思考要创造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生，还是选择任人摆布的命运？        《五言飞鸟集》中的最后一首：君心似我心，他心胡可论。皦日矢予信，临诀此遗言。          泰戈尔：我相信你的爱。         这首诗、这句话，也成了姚华先生的“临诀遗言”。



《五言飞鸟集》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