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上海姚良官 于 2016-6-24 07:36 编辑
岁月洗礼,姚氏宗祠历经百年沧桑 祠堂在我国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古代封建社会,家族观念非常强,往往一个村落就生活着一个姓氏的一个家族或几个家族。按《礼记》规定,只有帝王、诸侯、大夫才能自设宗庙祭祖。直到明朝,朝廷才开始允许老百姓建家庙(即祠堂)。除了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遇有婚丧寿喜等大事时,也会利用祠堂作为活动场所。有时,族亲们为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把祠堂作为会聚场所。 饱经岁月洗礼的祠堂,静静地凝视着时代的变迁,每一砖,每一瓦都写满了光阴的故事。 3月25日,我们来到衢江区峡川镇,追寻一页被湮没已久的历史的珍贵片断。 穿过一条条幽深狭窄的小弄,在一排杂乱的民居群中,姚氏宗祠立在眼前。 姚氏始祖为姚舜(舜生于虚山之姚墟,故舜姓姚,称姚舜),峡川姚氏宗祠是迁居峡川始祖伯名公的家庙。这是一座始建于清朝同治年间的祠堂,徽派建筑,祠前左右两面大门,门前中央之上,书有“姚氏宗祠”四个大字。建筑面积约1400平方米,坐东朝西,三进堂,一大一小两个天井,砖木结构,高约十余米。最外的一进是民国时期扩建的,里面的二进都是清朝时期修建的,其中第一进建于清同治年间,距今已有160多年。进门两边是戏台,由八根石柱支撑,中央是一个较大的天井,整个正厅皆由木柱支撑,梁间斗拱等处都雕有精美的浮雕木刻。虽经岁月侵蚀,祠堂仍基本保持了晚清时期的建筑风格。 环顾四周,最让人称羡的是其精美的雕刻技艺。围绕天井的八根木柱上的牛腿图案各不相同,有祥云瑞兽、神话人物和众多的忠孝故事,如“群狮戏球”、“八仙过海”等。令人称奇的是所有图案都是浮雕,像狮子的须发及抱在怀中的球都是镂空的。这些木雕刀法工整,层次分明,线条娴熟,疏密有致。更绝的是“双面牛腿”,双面镂空雕刻,不仅刀工细致,造型优雅,而且两面都呈现不同的精美图案,令人称奇。 村民介绍,市、区文物专家给出的评价是:建筑的体量和保存完整性,浙西少见,部分单件木雕艺术的表现水平,浙西独一无二;浮雕镂空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为了更好地向世人展示祠堂精美的木雕,村民还专门请来了中学教师汪少波,拍了一组“牛腿”美图,挂在祠堂墙上。 祠堂四周挂有二十四孝图文故事的展牌。这是退休教师姚玉堂花了几个月时间用蝇头小楷一笔一画书写而成的,并且还主动掏钱制作成展牌。“以前弘一法师还在峡川住过一段时间,我还亲眼见过他的。祠堂的木柱上留有他的手书对联,可惜后来被刷上石灰再也看不见了。”说起这些,80岁的姚老师颇为遗憾。 77岁的村民姚映堂告诉记者,在现祠堂的南面本来还建有一间支祠,是明朝时修建的,当时祠堂里保存有数块文匾,其中最为珍贵的一块是书有“干城一里”圣旨的受封文匾,姚映堂说,这是因为有位先人在反兵大举入侵时,到水碓拿了一块碓头拼死抵抗,最终赶跑了反兵,于是康熙皇帝封匾,意即方圆一里之内都由这位先人说了算。可惜的是,祠堂在60年代的时候被拆除,文匾也全都遗失。 即便是如今幸存下来的这座祠堂,也曾经历了一场劫难。 1949年,姚氏宗祠划归为新槐、新街、新姚三村的集体资产。1950年,因政府征粮需要,时任县长贾文贤出面,暂时借用祠堂做粮仓。文革期间“破四旧”,身为木工的村人姚棠在粮站作木工,受命打毁木雕、牛腿。姚棠不忍毁坏精美的木雕,于是偷偷用木板和泥土将木雕、牛腿封住,这才让祠堂逃过一劫。 权属之争,古祠堂回到村民手中 时光的车轮转到了2002年。当时的姚氏宗祠仍一直被粮站借用。祠堂的命运又一次面临挑战和考验。 一天,有村民听说粮站负责人将祠堂办了土地证、房产证,“这明明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怎么变成是粮站的了?”得知这一消息,姚氏子孙都急了,纷纷讨要说法。他们先后向乡里县里反映此事,要求归回祖业,还请了有名望的乡邻、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室主任叶廷芳出面。叶老非常热心,多次亲临察看,还邀请了外国专家前来鉴赏,并致信县政府。村民何荣福是县人大代表,多次找寻有关部门,几次提交相关议案。经多方反映咨询,村民们决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于是,在市委党校工作的姚志平被推举为诉讼代理人。 姚老师相告,起初打的是行政官司,后改为民事诉讼。就在案件处理的过程中,5月,县政府依法撤消了原粮站申报的土地证房产证,批复姚氏宗祠归还峡川人民。 村民们再次用群众的力量和集体的智慧保住了这座历经风雨沧桑的古建筑。 村民们自发地开展了拆除加建、改建部分的活动,5月10日,尘封了半个世纪的姚氏祠堂重见天日。 为更好地保护祠堂,众人经过商议,决定成立文物管委会,并将祠堂加以利用,成为三村的老年活动中心。选举文管会负责人的布告在三个村贴了出去,一个月后,1000多姚姓后人参加了选举大会,投票选出了三名管委会负责人。 9月1日这一天,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新街、新槐、新姚三村的姚姓后人全都聚集在祠堂内外,举行了隆重的典礼,庆贺祠堂的重生。同时,文管会和老年活动中心也正式挂牌。 出钱出力,村民自发展开保护行动 古祠要保护,就要经常维修,但村里没钱,县里每年1000元的维修资金很有限,怎么办?村民们说:大伙儿一块儿想办法。 2002年,航空工业部退休工程师姚美滋带头,捐资1000元钱,于是有了第一笔的祠堂维修资金。 村民们纷纷行动起来,有条件的,单独出资重修梁架,条件稍差的,则几家人凑起来合资修建。你一百我五十,不管钱多钱少,相同的是一颗真挚的心。 如今,由村民出资,管委会雇请专人对古祠堂进行看守,每年还对损坏与残缺的部分进行修缮。“这几根新换的梁架都是村民出资新建的。”管委会主任姚土根指着几处新梁告诉记者。 祠堂在风雨飘摇的历史中经受洗礼,且因曾被用作粮站,里面出现多处加建、改建的痕迹,虽然整体结构受损的情况尚好,但构件糟朽、霉变还是较严重。采访中,记者发现,祠堂已有斗拱出现霉烂。 不仅要保护祠堂免遭自然破坏,村民们还得防着人为破坏。2002年一天夜里,盗贼趁着夜色摸进了祠堂,幸被看守的村民及时发现赶跑了窃贼。第二天,管委会得知此事,决定“该花的钱还得花”,立即跑去县城买回了四千多元的防盗设备。此外,还不时有外地闻讯而来的文物贩子,背着相机摄像机,四处拍照打听价格,不管遇到的是看守人还是正在祠堂聊天玩耍的村民,都会告诉他:“照片你要拍可以,但是这里连一块木片都不会卖的!” 作为一项抢救性的保护,管委会更感受到了责任和压力。“姚氏祠堂是姚氏后人和老百姓难得的历史财富,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它。” 为了维持祠堂每年一二万元的支出费用,管委会把门口的四家店面租了出去,还把祠堂里的桌椅碗筷10元一桌租给办喜丧寿等大事的村民,再加上群众捐资和政府的维修资金,祠堂的日常维修保护才勉强为继。 消防保护,村民们面临新的课题 每年的腊月二十八,管委会都在祠堂里给村民们分发馒头,然而,就在2008年的这天夜里,新姚村的一户村民家里发生了火灾,尽管消防车火速赶到,但由于附近缺乏水源,消防水枪难以发挥威力,最终一名老人被烧身亡,房屋物件也全被烧毁。 痛惜之余,管委会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该如何实施祠堂的消防保护? 在祠堂的角落里,静静地放置着一件古时的消防器材——火龙。村民介绍,这架落满灰尘的火龙,是明朝遗留至今的,由于它体积不大,可以进入狭窄的通道。火龙下部是一个四方形的木箱,顶部有进水口,上连着类似撬棒的铁棍,另一头则是出水的铁管。“以前的老祖宗用它防火,现在是用不上了,可我们又该怎么进行消防取水保护呢?” 他们把目光投向了距祠堂二三十米的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这里原先是一个池塘,叫火烛塘,很大的,有1400多平米哩!”一姚姓村民告诉说。由于被废弃已久,池塘早已干涸,杂草丛生,有些边角被村民种上蔬菜、橘树,更令人痛心的是几乎成了垃圾场,垃圾、烂橘、杂物等遍地皆是。“太可惜了!我们今年想把这个池塘清淤重挖,恢复一池清水的本来面目,既保证了祠堂和村民们的消防水源,也营造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姚土根说。在场的村民都七嘴八舌表示赞同,更有村民当即表示要捐钱、出力。“只是这又得一笔资金呀!”姚土根苦笑着说。 后记:采访中,我们时刻都在经历着一场传统与现代的心灵对话。惊叹于先人留下的珍贵的文化遗产,感动于乡人百姓淳朴的保护行动,在今天,我们该如何守住这份珍贵遗产?单靠政府显然不够,村民们自发捐资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否也给我们这样一个启发:动员社会力量,鼓励民间资本参与抢救保护古建筑,从而逐渐实现政府保护向社会化保护。 姚家祠堂“牛腿”上的木雕,保存之完整,雕刻之精致,数量之多,在浙西一带可堪称一绝,图案逼真,造型生动,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对“牛腿上”的内容,参观者各有其说。读者也可以自己看了慢慢品味,感受其中的历史文化。 来源: 衢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