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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情年月深情度 ——2013新春感怀（散文诗） 姚春林 小城里迎接新年的鞭炮刚刚响过 夜是这么的祥和宁静 窗外昏黄柔和的灯光 烘托着渭河的梦 这条可爱的小河啊 记得从我的老家那里淌来 在这风雨飘摇的一年，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无论是忧愁还是舒心的时刻 它在窗外默默地陪伴着我 小河的波光浪影在我满含深情的眼里幻化轮回 带来了已经远去岁月的背影 是从老家山湾底下那股清澈的溪水源头带来的 有父亲母亲曾经辛勤劳作养儿育女的一幕一幕 那时候父亲母亲是多么地精敏干练 父亲外出回来总有讲不完的传奇故事 母亲在家操持总是那么水喜磨转（方言，意即自如而得心应手） 此时此刻，窗外天寒地冻 含情脉脉不舍昼夜的小河 安静地结上了一层冰——仿佛也入睡了 而我的屋子里是这样温暖 在这温暖的屋子里 在我的身边耳畔 轻响着平静悠长的酣眠 哦，此时此刻，我还可以躺在父亲母亲的卧榻旁侧 倾听生命之河唱过的牧歌 触摸岁月之笔写过的那些生动的章章节节 我热泪盈眶，是幸福在心中荡漾 这一年，它终究留情没带去我的一个温暖世界 ——我心仍有最亲的守护，我情仍有最静的港湾 这一年，它不吝恻隐还是把虽风烛残年但风景无限的老人给我留着 ——这是这一年奖赏给我尚且苍白单薄的生命最厚重的礼物 光阴无情，让精敏强干的人变得像脆弱又自拙的孩童 但它又宽厚仁慈 把我的一个世界，一笔财富，一份珍重没有急着剥夺而去 恩赐与我一个可以拥有几多期许的新年 当我在急匆匆顶寒风归家的路上 我知道我有一个温暖的归巢 我的老人和我的孩子 在热切地等待我的声息在家门口响起 当我在外自己享受哪怕一份晚餐或一次旅行 我内心角落里藏着一份真实而朴素的牵挂 给老人和孩子带点，何时把他们也领上转转 …… 忘不了，这一年年初的虚惊一场 那一段内心焦灼而充满惶恐的日子啊 带着母亲在省城医院排号检查和等待结果的日子 那一座简陋的宾馆，那一间只看见窗外灰蒙蒙苍凉世界的客房 我刻意用心和母亲漫无边际地聊着 聊着很早就去世了的外婆，六〇年饿死的爷爷 聊着那年那月日头下山鸡儿上架时辰生养的我这宝贝 聊着一把一把辛酸与苦涩泡透过的家史及艰难岁月 我哀伤惶恐地盘数着与母亲仿佛已经再不多了的分秒时光 我带着母亲沿着黄河岸边漫步十里几许 西北风凛冽，路上行人匆匆急于结束那寒冷的行程 但我的内心里却希望那是一段像槛外黄河一样长得走不完的路 陪着母亲那样一直走下去，漫无期限地一直走下去 在“黄河母亲”守望的地方，把母亲扶上高高的岸堤平台 与母亲一起看看那从天上来到天外去流长浩淼的黄河 多么希望母亲那慈祥安静的容颜身影 妈妈鬓角的银丝 老人家风中摇曳的头巾 …… 同眼前奔流不息亘古不老的黄河一样变成永恒 一个孩子对母爱的眷恋，对亲情的不舍 如同遥路而来的朝圣扑倒在黄河母亲的脚下 哗啦啦奔泻成了起伏横溢的大河之水 忘不了，这一年一个雷雨交加漆黑一片的秋夜 一个问安报喜的电话却沟通了不安和纠结 父亲倒下了—— 刚刚中秋八月十五团圆 刚刚在庭院的果树枝头和父亲把金灿灿的丰收挂满 方才还在幻想老人家再健康刚强地活上十载八年 …… 我禁不住悄然哭泣 三十年五味春秋 作为儿子我长大了，成家了，有孩子了，像果子一样熟了 酿了一坛酒，一坛陈藏着许多许多心愿的老酒 想和父亲一起品饮 想把那些也许从我爷爷时代沉淀直会寄寓至我儿子的心愿 灌进父亲和我的陶醉 可是，恐惧和隐忧的事情竟这么快地发生了 啊—— 父亲若就这样倒下不再起来 一个儿子的梦将何从延续 一个精彩人生的积淀将会在无尽遗憾中沉寂甚至消失 ——父亲的一生，那是底层社会卑微人民中开放过的一朵奇葩 他的智慧，他的创造，他生命绽放过的奇异光辉 不该就这样让他不作交代的自生自灭 父亲是一本厚厚的书，一本有着不平常内容的书 这本书我没来及也一直没能力好好地去读 他却要被岁月的雨淹没 父亲是一首深沉激越的歌，一首滋味绵长的歌 这首歌我刚刚理解他的旋律听出他的韵味 他却要被时光的风吹散 岁月何其无情 人生何其无常 在这新年伊始的深夜 我似乎像一团微弱的火 想照亮和温暖一个不知道何时会降临的深长的夜 我孤独而无助地在心底喊 这世界，有一个伟大的人——他来过 我的父亲 几十年奋斗抗争史，该记下浓墨重彩的篇章 千万里传奇命运路，该留下神奇生命的密码 一辈子悲情屈辱苦，该享受些许夕阳的温暖…… 我热切而虔诚地祈祷 这无情的年月啊 请你放慢脚步 在我这儿歇歇 给我时间 我还给你深情 2012年除夕夜于武山渭河畔家中 （二）父亲节杂感 姚春林 [size=+0]在这样舒适的夏日，父亲节就象父亲一生默默劳碌的身影悄声来临，多少能感觉到普天下的孩子们或多或少用不一样的方式自觉不自觉地来温暖这个日子。是的，我们应该在这个日子好好地温暖我们的父亲，温暖我们的心灵。 纵然生活有许多的不尽人意，但是今年这个父亲节啊，我感谢生活，感谢上苍——让我既有老父亲面对又作为一位年轻的父亲来度过这个温馨而踏实的日子，也许这是我生命当中最圆满幸福的一个父亲节！去年，也是一个既有父亲也做父亲的完整的父亲节，但是未曾感觉这般场面的美好与珍贵，因为去年的今天父亲还健朗地在劳动，还口齿清晰地讲述着过去的岁月，品评着眼前的幸福，未曾想父亲身体的不行这么快的说来就来；而明年，明年一切又是一个不敢多去想象的情景…… 刚刚回老家去过端午节，那晚与父亲同榻而眠，在絮絮叨叨，漫无边际的聊天中我不知不觉进入了香甜的梦乡，父亲也肯定安然自在地睡着了。次日是一个艳阳高照，和风徐徐的端午节，兴奋快乐地带孩子到老家山上学着故乡的传统习俗敬了神，同时在父母曾经为我们呕心沥血营造的老屋转了一圈，撵着膝下欢快奔跑的儿子旋转…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仿佛是在唤回儿时由父亲领着成长的幸福时光。老屋里烟熏火燎的角角落落，都像父亲母亲沧桑而慈爱的笑容，停留着永不消逝的亲切和无声的暖和。哦，看到墙上那老旧泛黄的书画，一股遗憾的伤感涌上心头——父亲已经写不成画不了了，早应该留下父亲那点“手脚（jue）儿”（方言，亲手做的活儿，创造的实物东西），也许那虽然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一个乡土文化人的粗拙艺术，但那是父亲的奋斗和生命创造在这个世界刻下的深深印痕，是一个家庭曾经命运不挤、艰辛生活的缩影，父亲就凭着那点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但对于一个底层农民来说实在高明的手艺养家糊口，走南闯北，履尽中国大地，父亲犹如一个流浪汉，风餐露宿，用双腿丈量着中原大地、东北三省、或云贵高原的一座座大小城市，三毛五毛，一元两元地搜集着一家七八口人的生计……恍然间我泪眼婆娑，真切地品味出，父亲的那点“手脚儿”应该永远挂在这座老屋，挂在儿孙们的厅堂，那才是最最珍贵的永恒纪念。 早起布行节日里各个课程的时候，也许是出于对孩子的珍爱，按照家乡的习俗，端午节这天要给小孩的手脚腕绑上红头绳的“手环”，我这个父亲无限深情满怀爱意地按照小时候记忆中妈妈和奶奶的做法，给儿子手脚腕绑了好看的红手环。外面跑一圈回来吃午饭时，无意间瞧见父亲双手各自一根手指上也绑着红红的“手环”，怪怪的，显得好笑又可爱，我会心地问父亲“大哎，谁给你绑的？”老人家多少有点害羞地说“个个人（发言，我自己）绑哈的”。这一个生动有趣的细节，让我心里五味杂陈，真想对待孩子一样伸手去把父亲亲亲地抚摸一下 —— 心里打鼓我们是不是把老人有些忽视？！可怜的老人啊，他曾经多么强大精悍，如今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困在屋里和卧榻悄悄地热爱着生活，像个孩子一样…… 父亲如山，真的如山 —— 今天，当我进得屋子，看见父亲静静地端坐在炕上的时刻，心里感觉他仍像一座山一样在那儿——冥冥中那是一种精神，真切的存在，在我灵魂的深处，总觉得还有一个制高点可站于其上去观望这个世界，他像故乡的大山一样可依可靠，可攀可登……父亲培育和陪伴了我的精神成长，夕阳西照虽觉温暖惬意，但总有一种隐隐的的惶恐 ——而今自己也是一个儿子的父亲，但什么时候自己亦变成一座父亲一样的大山，安然矗立，托载我自己的孩子登高望远，也给这个世界一抹厚重的颜色？！ [size=+0] 2013年父亲节 （三）岁岁重阳不曾记 今又重阳空悲凄 姚春林 今天是九九重阳节，好像也是我们国家第一个法定的老人节。从来没有用心关注过这个节日，不知道是因为总觉得自己的老人不曾老去一直那么健朗，还是因为自己心里没装着老人，当此时此刻特别地意识到这个节日的存在时，自己的一位老人却已永远的成了不存在！此时此刻，这个节日于我的意义只是一份沉重的思念，一股起伏呜咽的哀伤，我所能做的是呆呆地立在窗前，遥望故乡那个安静的山弯里那一堆仿佛还散发着父亲体温的黄土，遥望黄土冢畔秋风里含悲摇曳的衰草，和斜阳下微笑点头恍如父亲慈容般深情寄望的黄花…… 依稀中感觉，此时此刻，父亲应该享受着一支令空气里弥漫沧桑悠长的香味的老旱烟，面前认真庄重地放着一壶为儿奉上的好茶，爷俩品味着那壶泡透生活与天伦之味道的茶…… 然而一切都远去了，分明随着这个九九重阳节久久地远去了，这个迷惑着多少人的“九九”重阳节啊，岁岁重阳难留你的久留，今又重阳我独怆然悲凄，我亲爱的老人您在哪里？！ “存在”这件事是这么的虚假，它的脚步是那么匆匆而匆匆，就在我们酣然梦境的时候或刚刚醒来迷迷糊糊伸个懒腰的那会儿，它像个影子一样早已从我们的眼前晃过，已远远地站在岸边抛给一个一堵墙一样的背影无情地向我们挥手作别，任凭我们伸长脖子拼命地张望，伸出手努力再努力地去试图抓住，然而，很快它就消逝在无边的深渊里了。生命终将老去而无法挽留，由生动灿烂的“存在”变成梦一样飘渺的“逝去”是人生无法抗拒的事情，人活着所能做到的大概只有尽量少留下些人生的遗憾吧。 什么是遗憾，什么是无憾，这个常常困惑和纠结我心灵的问题？ 在这九九重阳，登高望远，充满神圣感的日子，让自己爬上一个高高的地方，俯瞰苍茫大地，抚慰自己哀伤孤独的心灵，与天地物我两忘，倏忽间梦回炊烟缭绕的家园，此时此刻，曾经那富丽堂皇的理想与追求，不如与老父亲坐在炕头饮一杯清清的薄酒，淡淡的粗茶……而理想与追求何在？斯人却已去矣！ 每逢佳节倍思亲，亲不在，思归何处？子欲养而亲不待，厚养也好，薄养也罢，只要你在！今天，我哀伤地在这里思考人的存在这个有点哲学重量的问题，特别是老人的存在问题 —— 当我们的老人在我们的物质生产生活中退居不重要的地位了的时候，慢慢地，一天一天，他们的存在似乎也退到不重要的角落去了，这，正是人的这个世界的残酷和阴暗的一面！也许是因为我们忙啊，我们忙于挣钱，忙于谋取权力、地位和荣誉，我们忙着追求，忙着奋斗，忙着养育和疼爱自己的孩子，… 却不经意地忘记了身后已经老了的，慢慢变得像孩子一样无能无力无助无奈的父母——我们自私地为了无限度的欲望而忙碌着，有那么多我们放不下的东西，却往往总是拿不起那一份沉甸甸的天伦之乐，拿不起对老人更多的陪伴，拿不起与他们坐下来慢慢的谈心……有一天，他们撵着夕阳的脚步轻悄悄地走了，当安静地长眠于那一堆黄土下面的时候，任凭风儿悄悄地吹唱，暖阳静静地抚慰……我们才怅然地意识到一个世界沉寂了消失了…… 呜呼，人固然需要创造，需要追求和奋斗，但是其实我们最终发觉，即使是清贫和卑微，那种可以叫做最低要求或底线的生活，都是可以接受的，何苦为了摆脱清贫和卑微而忽视本不该忽视的那些在我们的生命里本该有重量的东西，清贫卑微地度过一个平凡人的幸福生活，总比累死累活却并无所获所成还落个伤痕累累一条命赤裸裸一颗心空荡荡回去的好？！ 2013年重阳节 （四）烧寒衣：温暖我们活人的灵魂 季节轮回到了九冬十月，阴风瑟瑟，万物凋零，满怀思念和感伤的人被一个凄清苍凉的世界包围，睹物感伤，因景思亲，逝去亲人在那边世界的日子也到不好过的时候了……默默地跪在父亲的坟头，虔诚地划燃一根火柴，愿这飘曳的纸灰真的化作逝去亲人满兜儿的盘缠和暖暖的过冬棉衣，哦……可亲可爱又可怜的人啊，莫再受冻受苦，你在那个世界要过的好好的！ 然而我们似乎又明白：这，只是我们活人的自我抚慰和灵魂救赎，更像是温暖我们自己。是的，在这样一种亦真亦幻的神圣的仪式当中，我们的灵魂在无声地哭泣，面对生老病死的怅然绝望，对于生命之渺小卑微和无力无助的无奈，我们内心里真希望有一个彼岸世界存在，好让我们有机会忏悔，有机会弥补，有机会救赎，为我们曾经的疏忽和过失，为我们曾经的迟钝和冷漠，为我们曾经的懒惰和不努力，为我们一切的遗憾和罪过。是啊，我们有罪！在生我养我的亲人面前，在他们为我们付出的爱和辛劳面前，我们一定是有罪的，我们应该努力的更多些，做的更好些……当有一天我们的亲人忽然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的这些罪过跟着他的背影被他背进了冰冷的棺材，成为永远的伤痛！ 逝者已矣，生者的灵魂真的需要一个取暖和救赎的地方，人才能自我教化，温情脉脉地活着，把将后的事情做得好一点，那个地方也许就是“信仰”安放的地方——佛家子弟、基督徒、穆斯林他们的信仰在佛祖、耶稣、真主那儿，在那儿他们可以温暖和救赎自己的灵魂；而作为我们这种没有固定的宗教信仰的中国汉人，我们能信仰什么，可以信仰什么？只有我们的祖先、只有我们的亲人的亡灵，它就是我们灵魂中一缕温暖的阳光，它可以幻化出一种生生不息的正能量，维系我们社会生活的有序和谐，那就是“孝道”——其实我们的祖先就是拿着这个法宝一路走来的，这不关什么迷信！ 愿这种祭奠亲人与关怀彼岸世界的仪式，永远神圣地保持下去，能够温暖和救赎我们可能被生活的风霜雨雪拍打得冰凉麻木了的灵魂，唤醒对亲情的珍惜。 [size=+0] 2013年农历十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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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29 11:5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