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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一个姚氏家族450年历史 ——兼记浙江湖州双林人物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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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1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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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发表于 2022-2-26 13:40: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姚波 于 2022-2-26 14:17 编辑

    探寻一个姚氏家族450年历史 ——兼记浙江湖州双林人物史(1)
    原创 黑星人 (李恒新)
    目 录


    前 记 1
    第一世、野庄府君(约1555-1632) 3
    第二世、姚远(约1577-1646) 24
    第三世、姚文灿(约1595-1664) 45
    第四世、姚应奎(1617-1681) 60
    第五世、姚金鼒(1658-1728) 67
    第六世、姚汝本(1719-1786) 83
    第七世、姚宗熀(1741-1774) 92
    第八世、姚学埔(1768-1840) 102
    第九世、姚世琛(1797-1855) 116
    第十世、姚济康(1817-1863) 146
    第十一世、姚其湘(兰坪)(1851-1902) 172
    第十二世、姚美彦(峙青)(1896-1944) 189
    第十三世、姚永涛(咏陶)(1917-1991) 201
    第十四世、姚建安(凯文)(1941--) 240
    第十五世、姚珧(1983--) 260
    附一、野庄府君后裔科考名册 282
    附二、元明清,双林进士/官职名录 283
    附三、双林部分文人著作 285
    附四、双林名胜题咏 291
    本书主要参考资料 298
    后  记 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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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41: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万山秋叶下,独坐一灯深。”
    我的文字在我的精神驾驭下,孤独出发,踽踽而行,寻找以闭门读书来点评千秋的你——我的共鸣者。
    本书,从公元约1555年野庄公的诞生说起。野庄公姓姚,名臣,浙江湖州双林镇人,来自浙江乌镇。
    姚姓之人,血脉基因不凡。姚姓出自中国五帝[]之一的虞舜。虞氏,名重华,生于姚墟,后裔便以此为氏,称为姚氏。舜帝姚重华自然就成了姚氏始祖[]
    公元前23年(西汉),姚重华嫡裔第69世嫡长孙妫平[],为避战乱与保全舜帝血脉延续,携家族成员迁隐于乌程[]。妫平对外则以“姚平”相称。
    三国时期吴国宝鼎元年(公元266年),国主孙皓取“吴国兴盛”之意将乌程改为吴兴,置设吴兴郡[],赐封姚光为吴兴郡郡主。久之,吴兴姚氏成为当地受人仰慕的一个望族。
    千百年间,吴兴姚氏家族英才济济,独领风骚,名垂千史。
    这其中有:南北朝时期著名的绘画批评家姚最和著有《说林》、《建康三钟》等、身为陈朝吏部尚书的胞弟姚察,及为“宏文馆瀛洲学士”[]、继承父亲姚察遗嘱、撰写《梁书》、《陈书》等巨著的姚思廉(唐朝史学家)。
    居宰相位、历任武则天、唐睿宗、唐玄宗三朝宰相、有“救时宰相”之称、死后被朝廷追谥为“文献”、吴兴姚氏第二十一世孙的姚崇[]
    科举成为进士、三次任殿中丞职、后为内阁学士的北宋古文家姚铉。
    元朝十一年(1274),升任监察御史,由此步入元朝最高政治集团的姚天福(1229-1302)。
    元末明初,影响力深远的政治家姚广孝(1335-1418)。
    上辈由吴兴迁入桐庐、生前为南京刑部右侍郎、知贡举、加太子少保、死后被谥“文敏”、后人编著《姚文敏集》八卷的明朝官人姚夔(1414-1473)。
    在本书开篇之时,我还想说明三点:
    一、由于野庄公上代无文字记载,作为姚氏人家,他第一个来到双林,可谓双林姚氏始祖,同时也是本书第一世始祖。
    二、本书涉及众多世居双林、且与野庄公后代家族有关联的人物,为方便读者阅读,我将野庄公后代家族故事作为主线,设成:A版;将相关人物故事作为副线,设成:B版。
    三、本书所涉年月日期,以民国为界线,民国之前为农历(阴历),民国之后皆为公历(阳历)。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
       
             第一世、野庄府君(约1555-1632)
    一世A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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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天地氤氲,万物化醇。”
    野庄公,姓姚,名臣,号逸亭。出生之年约为1555年。
    野庄公的先辈于秦汉两晋时期由山东河南一带徙迁浙江吴兴[],野庄公出生于乌镇[]一个望族家庭。父亲姚瓒,字茂林,宗子[];母亲曹氏,大户人家出身。
    野庄公少时聪明好学,记忆超群。年轻时,博读群书,天文地理,无不通晓。所谓人之聪明,就是记忆力超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只有过目不忘,肚里墨水才会越积越多,最终成为众人眼里“万宝全书”式的人物。
    野庄公成家较晚,娶同镇一位潘氏女为妻。生有两子:长子姚连(有女无子,故而无文字记载留下)、次子姚远。
    明朝建于1368年,亡于1644年。明朝灭亡前,也即十六世纪初,虽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依然威震天下,但曾经的盛世之景已成泡沫。全国经济每况愈下,官僚腐败日深。内乱外患频生,凶荒之年不断。庶民个个怀惶惶之心,居危求安。
    这是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代;这也是一个即将发生“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动荡时代。明皇帝隐约察觉到由朱家打下的江山已难保,开始有意无意地重用一些有威望的知识分子,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替朝廷说好话,尽犬马之力。
    明皇帝的逻辑思维是:庶民没文化,也无立场,很容易受人挑唆而肇事起事。知识分子应该带头做出稳定大局的表率;也应该不遗余力地表现出热爱这个国家的态度。不要忘记,你们知识分子的学位与好处都是朝廷恩赐的,朝廷若不给予,你们什么也不是,如同蝼蚁一般。
    获进士学位的野庄公也不例外受到重用。万历丙辰年(1616),被明朝朝廷授予礼部郎中之职[]。凭心而论,这职位,野庄公年轻时曾梦寐以求。求,不是通过仕途来聚敛财富,而是想实现自己报效国家的远大抱负。
    然而,眼下这时光,不再是野庄公眼里那个充满激情与希冀的时光,曾经的抱负与野心,随着人生一次次坎坷磨砺而变得越发沉淀。更何况,此时的他年已六十,对朝廷所赐仕途良机由衷地表现出一种淡漠之态。故,他的态度是:坚辞不受。
    如果说月缺不改其光,剑折不改其刚,那么在一个朝廷利益高于国家和民族利益之上的时代,朝廷代表皇上,皇上就是朝廷。委任不接,这不是朝廷官员有没有面子的问题,而是一件后果很严重的事。真所谓:“世途旦复旦,人情玄又玄。”
    翌年,也即1617年,野庄公为避可能找上门来的麻烦,携全家之人离开他装满童年记忆的乌镇。先是迁往桐川[],后迁于双林之双溪。
    双溪在双林塘处,因西风光和东石街两条溪水经过,自西风光长生桥而来的水叫:“风漾水”,自东石街虹桥而来的水叫:“石漾水”,故此得名。双溪又名:“商溪”,为商人平时聚商言商之地。自言“双溪”,也有代表双林人的意思。
    野庄公在双林镇东栅邻近长板桥北的“便民桥”附近落脚,选此地安家理由是:“爱其地僻而俗犹檏耳”。[]
    (二)
    这里,我简单介绍一下双林。
    双林是江南水乡一个古镇,有着600多年历史,它位于湖州市东南[]。早在三、四千年前,这里便有先民繁衍生息,勤劳为生。至汉唐时,已形成不少村落,取名:东林。南宋时,元蒙之军实行“屠城行动”。每攻下一城,便大开杀戒,将全城壮男杀尽。北方有不少商贾之族闻讯大惊失色,随同感觉世界末日到来的宋朝皇室成员一起南逃,在江南一带落脚。明永乐三年(1405),东林村与西林村合并,取名:“双林”。[]
    “江南水乡”是指长江下游南面的苏南、浙北一带地区。这里土地肥沃、气候温和、丰产富饶。千百年来,形成片片村落。村落人口多了,就变成了乡镇。乡镇依河而建,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开窗见河,出门过桥。粉墙黛瓦、小桥流水、老街深巷,构勒出一副独特的地域文化和精妙绝伦建筑布局的景观,这就是“江南水乡”之镇。
    野庄公落脚双林时,这里已成为可与南浔、乌青等并驾齐驱的商贸重镇。镇东二里外是乌镇界,距杭州市182里;距湖州市区54里;至老家乌镇和南浔只有36里。全镇分东南西北四栅。栅是水栅意思,水栅最初是用于抵防从河道上过来的流寇,白天将水栅提起,夜里落下。如同平原上为防御流寇土匪而筑城、设城门一样。弯弯的河道上只要控制几个主要水口,敌船便无法轻易驶入,全村镇民的安全便可保证。[]
    野庄公落脚的东栅稍离双林镇中心。东栅自虹桥以西迤;南至北和睦兜、石墐、北谈家桥;西至闵巷、经堂巷;北至菩提庵、基东荡止,区域不大。
    (三)
    “吟咏流千古,声名动四夷。”
    双林镇虽然居住人口不多,但物华天宝,其中以“绫绢”而闻名天下,由双林织出来的绫绢被誉为“东方丝织工艺”的典范。虽然邻镇也产绫绢,但无法与双林的绫绢媲美。识货的商客们纷纷前来求购,双林由此成为一个重要的商埠重镇。
    历史上,双林北栅码头、绢巷、墨浪河、织漩漾,这些与绫绢有关的街区和地块曾汇聚着大批大江南北及海外过来的商客,每天热闹非凡。特别是明代嘉庆年间(1522-1566),全镇有一千多家以织绫为业的家庭,几乎就是一幅《清明上河图》情景记录。
    这里,我介绍一下绫绢的历史和市场:
    远在东汉三国时,这里便有“吴绫蜀锦”之称。绫称“吴绫”,绢称“白练”。东晋太元六年(381),王献之任吴兴太守时,就喜欢用白练当纸书写。梁代时,因梁武帝小名叫阿练,人们为避讳,改“练”为“绢”。至唐代,“乌眼绫”被列为皇家贡品。北宋时,绫绢大部分上贡朝廷,或充作赋税银两。这时才有“花者为绫,素者为绢”之说。后来,南宋初,东林形成绫绢集市。至元代,东林、西林两村皆设绢行。“每晨入市,肩相摩也。”
    绢庄一般在黎明时开张,称为“上庄”;辰刻散市,称为“收庄”。所产绫绢销往越南、柬埔寨、印度、斯里兰卡等十多个国家。直至元末,东林渐衰,西林兴盛。现在双林镇东有织漩漾与风光漾遥遥相对处,即为元代的墟市。
    西林东庄(今双林镇东庄湾附近)一带历史上是业绫重地,以倪氏家族为最。据史料记载,倪氏家族是南宋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倪思的后裔,由东林山迁入西林东庄。明代,倪家滩因所织绫上有双龙,龙眼突出闪光,被朝廷列为奏本专用材料。
    明永乐初年,东林、西林合并,双林镇,绫绢销售更趋兴旺。正德、嘉靖年间,制作者以生产纱帕为主;隆庆、万历年间,产品名目增加不少,有:绫、罗、花纱、皱纱、斗绸、云缎等,花素兼备,五彩缤纷。其中,以倪绫、包头绢(纱)最为畅销。远销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家和地区。
    (四)
    回到主题。野庄公这次搬迁十分匆忙,而且几乎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令他无限遗憾的是:在迁移中,珍藏的书信、书稿、家谱等重要物品不慎遗失。《宗谱》里有列祖列宗生卒详细记录、先祖画像、名人题词,这些资料永世不可弥补。
    比如,生于南宋末期的叶梦鼎(1200-1279),景定三年(1262)升为兵部尚书,次年调任吏部尚书,咸淳三年(1267)成为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叶梦鼎曾于咸淳七秊(1271年,元朝元年)给这本《姚氏宗谱》题过辞:
    《题姚氏谱图》
    历世遗型在,森上一脉传。庙廊崇伟器,奕禩绍前贤。
    ——咸淳七秊六月日少傅。右丞相叶梦鼎拜。
    (全文直译为:经历世代,姚氏家族的榜样永远存在。虽然姚氏人口不断繁殖,但姚家血脉代代相传。朝廷推崇有才能的人,而后人自愿祭祀,足以说明姚氏家族出过这样的贤人。
    ——1271年6月,辅导太子的宫官右丞相叶梦鼎写。)
    明朝嘉靖年间御史石金,约生于1484年,是一个学问颇高的官人。他于弘治十七年(1504)中举、正德六年(1511)成为进士,后成为明末官拜监察御史。石金看了这本《姚氏宗谱》也极为感叹,当即磨墨对姚氏先祖画像作了一首诗:
    《像赞》
    山川钟灵兮,贤哲挺生。
    长辞声华兮,箕颖其人。
    肃乎冠履兮,如见素心。
    ——明嘉靖御史石金书。
    一生几许伤心事,多为兵火造孽致。这些名人手稿原迹尽失,以仁孝至上的野庄公觉得自己愧对祖宗。故而,日日闷闷不乐。
    这里,笔者认为,野庄府君大可不必想不开。《宗谱》是纸做的,灾难降临,谱主人可以携带在身逃离,但用于祭拜祖先的宗祠可是石砌的建筑物,无法带走。历史上,一旦造反之火卷来时,宗祠便成为富人剥削穷人、读书人蔑视没文化人的罪证,残遭灭顶之灾。这是后话,我会在后面细说。
    古人说:“人若不爱钱,准保成圣贤。”然而,野庄公却是例外之人,他如南宋词人赵善括所言“惟有金焦石,不逐水漂流”、一个不想做官、不看中钱财的圣贤之人。
    没有钱,便没有生活保障;而没有生活保障,日子就会过得清贫寡欲,这是人人皆知的常理。作为读书人的野庄公却乐于过这种清贫寡欲的生活,不为五斗米折腰。或许,这是中国大多数知识分子寻义和殉道的表现;也是中国知识分子人格魅力、禀赋及可歌可泣的精神之完美彰显。
    晚年,野庄公每每在子女面前谈及《姚氏家谱》遗失一事,甚为耿怀。居然饭食不香,茶饮无味,心头落空一片。
    (五)
    宗谱对一个家族的意义是什么呢?
    宗谱,又称族谱、祖谱、家谱(旧时又叫:家乘)等,是以世系表谱的形式来记载一个家族世系繁衍及家族中诞生的重要人物及事迹。它与家谱主人的贫富无关,以父系家族世系形式进行记载。即:以男性为脉络,传子不传女。除了记载生卒年代,同时也会在家谱首页记载祖宗训言。它与其说是一种孝道记录,不如说是中国五千年历史中最具平民气息的一种文献记载。它对于探究地域文化的形成有着不少价值。这也是中华民族一大文化特色,世界上独一无二。
    野庄公的儿子秉承老人家之意,新立一本《姚氏家谱》,并请镇上艺人替他画了一张肖像,放于宗谱首页,同时将叶梦鼎和石金的诗补上,遂了野庄公的最后心愿。
    “读书有种,为善成名,搴芹折桂,一第为荣。”野庄公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便不省人事。不久离开人世,享年78岁。
    这一年约为1632年,清朝政权虽未建,但全国已是战乱一片。农民起义领袖、号称“闯王”的李自成以及他的心腹大将、有“杀人魔王”之称的张献忠,正兴兵对摇摇欲坠的明朝政权作最后毁灭性的一击。
    大地如此满目疮痍,人心如此惶恐不安。华夏的人们不曾料到,再过十几年,也就是1644年,明灭清起,随着建立“大顺政权”的李自成部队被清军消灭,亡国奴的时代从此开启了。
    野庄公落葬于乌镇郊外。其妻潘氏离世时,寿75岁,同葬于乌镇落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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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43:2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世B版
    (一)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中有双林。
    双林是一个文化底蕴丰富的江南古镇。大凡是古镇就会有望族出现。吴兴望族,以沈氏为“最”。可以这么说:吴兴辖下每一个市镇都离不开沈氏这个“巨族大户”,双林同样不例外。
    在双林,沈氏族姓庞大,有沈懋华家族(含沈乔家族)、沈秱家族(含沈三秀家族)、沈澜家族、沈如霖家族(兼沈梦麟家族)、沈溶家族、沈磊家族等。其中,沈懋华家族为竹墩(湖州南浔菱湖区竹墩村)沈氏之后裔,沈秱家族为马腰(湖州南浔马腰村)沈氏之后裔,沈如霖家族为双林花溪沈氏之后裔。
    “夸而有节,钸而不诬。”
    这里,我简要介绍一下沈氏家族:
    1-1、沈懋华家族
    沈懋华(1674—1745),初名洪,字芝冈,号蓉卿。7岁能流畅作文,13岁游庠。[]后,于双林以教书为生。文坛名流柴鹤山、沈澜皆师出此之门。
    沈懋华履历不凡,康熙庚子年(1720)获举人,次年辛丑年(1721)获联捷成进士,雍正癸卯年(1723)补殿试,进郎中。官位一路晋升,直至监察御史。
    沈钟衮,为沈懋华之父亲,精通医学,也是一个教书郎,以授经、史、古诗文为科业。一生兢兢业业,为人师表,是个好书匠。
    1-2、沈乔家族
    沈乔,初名枋,字擎天,号莪村,沈懋华之侄子。乾隆戊午年(1738)中副榜,乾隆辛酉年(1741)中举人。
    沈湜,沈乔之父,县学生,著有《染香斋诗集》、《曙戒楼家训》。
    沈荣晋,为沈乔之子。嘉庆癸酉年(1813),为贡生,著有《豫游草》一书。
    沈幼馨,为沈乔之长女。青年时,许配给同里镇(邻镇)诸生蔡兴宗。蔡兴宗是个才子,著有《伊楼杂志》,可惜她未正式出嫁便卒。
    2-1、沈秱家族
    沈秱(1531--1609),字时秀,号观颐。嘉靖戊午年(1558)中举人,嘉靖已未年(1559)与族侄沈节甫同榜联捷成进士,授山东寿光知县,进南京礼部主事,改吏部。仕职期间,遭张居正[] 弹劾,归家。闲居家中26年后复出,为南仪曹,升南京光禄寺少卿,迁尚宝卿,应天府尹,佥都御史。之后,因击退来犯倭寇有功,被升任为福建巡抚。著有《观颐诗文集》20卷等。
    沈祖孝,原名沈果,字因生,号霅渔,又号雪樵,马腰村沈演之犹子[]。顺治七年(1650)与顾炎武、归庄、吴炎等民间诗人结社,社名:“惊隐诗社”。沈祖孝擅长诗文,著有《雪樵诗集》、《易经注疏》等。
    明末清初,小小双林镇,诗坛林立,人皆向学,文学创作活动鼎盛。诗歌创作以“遗民诗”(意谓明朝遗民)为主,沈祖孝是举足轻重的领军人物,袁履村、及由外籍前来定居的黄周星则是“遗民诗”的同盟者,也是“惊隐诗社”的灵魂人物。
    2-2、沈三秀家族
    沈三秀,原名埙,字萼辉,号石塘。少年时,受祖父沈森玉诗风影响,作诗有力度。祖父沈森玉是一个以写诗为乐的读书人,著有:《求志堂诗文集》,加上父亲启蒙有方,他早早开悟。然而,当他以商人身份去参加科举考试,却遭遇失败。无奈,他决定放弃通过科考来改变人生命运的想法,潜心致力于古诗文的研究。
    沈三秀可谓是活到老,笔耕至老。年七十,还在不断笔耕,并以“养拙老人”对外宣称。年八十七岁时,某天,因用脑过度倒下。留给后人作品有:《客游草》二卷、《西陂酬唱集》、《求志堂诗文全集》、《双溪唱和集》、《养拙老人集》、《杜诗详解》等。
    笔者想补充说一句:同样是科考失败,沈三秀走自学之路来实现他心中冉冉升腾的治学理念。洪秀全则不同,三次科考失败让他万念俱焚,孤注一掷,走“造反”之路来实现他心中抹灭不了的“皇帝轮流做”的欲望。故,我认为,这是人品的问题。一个人的人品决定着他的个人命运,而人品又是由他所处的环境潜移默化的。
    3、沈澜家族
    沈澜,号泊村,雍正癸丑年(1733)获进士,官至江西瑞州府知府。虽为仕官之人,但骨子里流淌的仍是犹如一个初入文学殿堂的写作者深怀对缪斯女神的那片敬偎感。他高调保持与“花社”、“渔社”等文学社团之友的往来,不改饮酒作诗为乐的习性。
    这里,我为何要用“高调”一词?因为朝廷反感这些以文会友的民间团体。他身为朝廷新仕官,却不放弃个人秉性与爱好,大有:“不为妖魔唱颂歌,只为苍生鸣不平”的气概。他的一生著作不少,有:《泊村文抄》、《西江风雅》、《双溪渔唱》二卷、《双清草堂诗集》、《襞皇集》等。
    4-1、沈如霖家族(兼沈梦麟家族)
    沈如霖,字济卿,号春渠,沈铭之孙。万历戊子年(1588)中举人,著有《梅花馆集》等。
    4-2、沈梦麟家族
    沈梦麟(1307--1399),字符昭(明代时改名为:原昭),文学家,住双林镇千金村。进士,与杨维桢,滕克恭三人被明代人并称为“国初三遗老”;又与王蒙、莘野、章同、曹子文、胡元素、孟天泽、沈性组建诗社,被后人称之为“吴兴八子”之一。他最擅长七言律体,后人封赠“沈八句”之雅称。他著有:《花溪集》三卷,《四库总目》等。
    沈文贞,沈梦麟之子,字正号,写诗高手。作诗不少,诗韵完美。可惜诗稿被他自毁于康熙与乾隆盛兴的“文字狱”年代。即便有幸保留下来的部分残稿,在百年后的“太平天国”灼灼烈火中同样难逃厄运。或许,对“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来说,欲意推翻一个旧政权,建立一个新政权,就必须在文化上实行摧毁政策。  
    5-1、沈溶家族
    沈溶,沈祖孝之从侄。字薏园,号懒愚。居双林沈家巷东,与沈秱家族是近支关系。他生平最大的爱好是画蝴蝶,作诗写文。为“花社”、“渔社”骨干分子。乾隆戊寅年间(1758),他与茅湘客、柴东冈、孙苏门、沈石塘等人成立旨在以诗会友的“五老会”。一生著有《行恕堂诗集》等。
    沈龙文,沈溶之弟。字受于,号悔门,又号筠客,县学生,爱好与哥哥沈溶相同。呵呵!或许这与所受家庭环境影响及启蒙教育分不开。他著有《筠客游草》、《悔门诗稿》等。
    5-2、沈磊家族
    沈磊,字石长,号诚庵,县学生。多次参加科举考试,但都以失败而告终。好在他的治学信念不变,坚持笔耕。一生留下著作有:《四书讲义》、《经解》、《文集》等。
    沈矗,沈磊之弟。字望古,主攻朱理学。虽未有著作问世,但却是一个腹贮万卷书的理学达人。若放在今天,肯定是一个教授级别的模子。
    沈士靖,沈磊侄子。字正与,号复斋,著有《易经图说》、《毛诗序论》一卷等。
    这里,我加注一笔:沈士靖为明代处士,世居双林孔石梁桥北。那里,朝南,常年可见一片绿幽幽的庄田。因沈士靖喜欢躬耕自乐,后人便将这孔石梁桥改名为:“耕坞桥”,俗称:“乌桥”。步其桥,桥耳上道道兽纹清晰可见,醒目而又别具一格。呵呵!那得感谢香港实业家、爱国侨胞沈炳麟先生,是他捐资重建了这座桥。
    6、沈俊家族
    沈俊,字秀升,号宅古。先世本姓钱,乌镇人。因幼时嗣于沈氏之家,故姓沈。沈俊少年时,家里较穷,二十岁时涉商,往返于吴兴与福建之间。因经商有道,数年后,有了不少积蓄。赚了钱的沈俊不忘救济周围贫困之人。也因为,曾经贫穷的他对“贫穷”有一种特别的理解和滋味,故而,对周围邻居,能帮一把则帮一把,成了他为人原则。
    沈云麟,沈俊之子。字翼苍、雨苍,号双垞,又号卧松。年轻时,替父亲俊理家政。20岁时入庠,旋食饩[],肄业于爱山书院。因他平日好交文学之友,故将自己的宅子重新装修,取名:“含晖楼”。周边文人闻讯称快,时常过来喝茶饮酒。乾隆庚辰间(1760),沈云麟赴京参加兆试,不料突遭疾病,在京都病故,享年35岁。
    沈青,沈云麟之长子。字达夫,号柳塘。因父亲中年英逝,他不得不早早出门寻找工作。先是代理家政,兼职从商。空闲之余,不忘读书。没过几年,考入县庠。之后,因参加县里科考不顺,无果。不得已,只能全心改做商人。往返于苏杭、闽广之间,专与洋人做贸易。久而久之,积了商誉,生意由此做大起来。生意一旦做大,家境便转向殷实。
    此时,有了钱的沈青不是扩大投资,将生意规模更上一层楼,而是选择析产。即:将自己所赚之钱分一半给弟弟沈以澄。完了之后,他在祖屋偏西处建造一所大房,专门用于教学,给自己的儿子和侄子上课。好样的!精神可嘉可佩,不愧为一个儒商,骨子里热爱教育事业。
    “博学而不穷,笃行而不倦。”沈青秉承父亲爱好,家中藏书甚富。鲍绿饮、沈芥舟等名流人士欣赏他的处事风格,彼此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大家一起喝茶品书,交流写诗心得,谈某本书中人物命运的起伏与恩怨世代的情节。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文人骨子里流着的始终是“文学即人性之学”的观念,这抹不去。
    刚才说过,沈青平时爱好藏书,为此,他请人专门刻印了《四库全书提要》、《广雅》等书,板拓存于“柳草堂”。中年的他,以素静养生,闭门不出。
    由于长期宅在家里,缺少锻炼,沈青身子虚弱,抵抗力差。五十岁时,不幸患病而故,留有《闽游纪行》一卷。
    甚为可惜的是:“太平天国”到来,沈青生前苦心收藏的孤本书、板拓、及其它珍贵文稿,皆被焚毁,成为一堆冒着徐徐青烟的灰烬。
    沈青后代一百个不明白,沈青生前究竟惹谁了?造了什么孽?一生心血所得文稿竟然被号称是“天王”的洪秀全部下悉数摧毁,后代们更是不曾想到,这样的破坏百年之后又演绎了一次。
    沈以澄,沈青之弟。字芗湛,号晓堂。庠生,体弱,年轻时专心致力于研究性理、医学、占卜等书。一生所求,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自感:“万品皆低下,唯有读书高。”晚年,他越发坚持己见,不为世时沧桑巨变所动。精神可佳,毕竟不是人人能做到这点。比如我,虽然我一直自称不放弃读书写作,但痴迷程度远不及沈以澄。
    沈以澄七十六岁时,那一天,天气特别爽朗,他自感这是死神前来与他相约的日子。于是,拿出自己平时最爱读的书放在桌上,品酒慢读。读到精彩之处,一阵长笑。笑毕,突然倒地,不省人事,灵魂随即去了西天。
    这种死法很特别,与马克思像睡着一般安静死在太师椅上不一样。后代根据他的文稿编辑成《治痢金丹》八卷(姚学塽、徐玉章作序)、《咳嗽治法》一卷(沈雨棠作序)等。
    真是:“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野。”
    7、沈飞泉家族
    沈飞泉,字香岩,号箬舟,清代学人。善长作诗,著有《棣花山房稿》一书。
    沈芝芬,沈飞泉之子,为江苏泰兴印庄司巡检,办事认真负责。敬业一生,难能可贵。
    沈飞霞,字振华,号*亭,为人做事低调。关于他的事迹,后人所知甚少,只知他著有《问庄吟稿》、《前后客窗诸咏》,但文稿残缺不齐。据说最后在“文^革”烈火中,被红^卫^兵以“破四旧”和消灭“封资修”的名义烧尽。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龙王搬家——厉害(离海)。谁厉害?是说沈氏家族高人辈出厉害?还是说红^卫^兵小将们厉害?罢也!高人辈出的时代,也是小人得志与猖獗的时代。
    (二)
    刚才谈及沈秱其人,这里,笔者多言一笔,说说沈秱与“观音桥”的故事:
    双林南栅外三四里路处是三墩,有一座桥叫:“观音桥”,此桥与沈秱有关系。
    明朝嘉靖年间,以读书为乐的沈秱居住在三墩。那时,沈秱与老母亲相依为命。因他经济拮据,收入有限,且不稳定,不得已,只能经常外出打短工。
    有一年冬季之日,沈秱打短工赚了一些小钱,拿着这钱换了一袋米回家。那天老天不帮忙,居然下起雪来。沈秱到了渡口,不见摆渡之船。他正愁着如何过河时,河道上来了一条小船,船艄摇橹的是一位身穿白衣裙的老太,船头站着的是一位精神抖擞的长须老汉。沈秱窃喜,待坐船过岸,转身掏钱答谢时,船主俩却头也不回地将小船驶离渡口。
    嘉靖三十八年(1559),沈秱中进士,后官升至福建巡抚。十多年里,每每想起白衣裙的老太和长须老汉,总觉得其中有不可思议之处。
    一次,在梦中,沈秱又梦见这两位长者。梦醒后,豁然顿悟,穿白衣裙者一定是南海观世音,船头那位长须者一定是关帝大圣。
    后人得知这事,便在沈秱当年渡河的地方造了一条桥,取名:“观音桥”,又在桥北面造了一座庵,取名:“闻闻庵”。庵里既供观音菩萨,又奉关云长之像,这在全国来说是比较少见的。
    (三)
    除了沈氏家族,双林镇上,大户人家还有郑氏、吴氏、陆氏、徐氏、蔡氏等家族,我会在之后的每个章节中介绍一个家族[]。
    在双林,据说吴氏家族是最早来此定居的家族之一。
    万历年间,吴家经商有道而大发,在镇上兴建了一座土地庙。他们对商场的运筹帷幄使整个家族日趋人丁兴旺、财源亨通,但他们少于参加捐助活动,否则他们受人仰慕的力度还会提高。
    陆氏家族是后来居上的家族,占据着镇上最有利的位置。陆家在天顺年间[]募捐大把银子,修造了家门口的化成桥,并拓宽往来陆家府第的道路。这条道后来成为镇上人来人往、最重要的大街之道。也因他们对官场把握具有一定的禀赋和能力,故而,明清两代,陆家涌出不少仕职官员。
    此外,还有闵氏家族。自明代闵珪任尚书起,闵氏家族出过十二名进士。他们家境殷实,一生以读书做学问为乐。他们当中一些人,既是藏书家,又是刻书家,一生默默无闻致力于著述工作,无怨无悔。这种治学精神,非一般人能做到,值得我敬佩。
    就“治学”展开话题,我在这里顺说几句:
    治学,必须做到去除杂念,耐得住寂寞的考验,抵御各种功利的诱惑。因为治学者深知,在未成功之前,没有捷径可走,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去洞察未知的世界,才能成功到达彼岸。
    治学,不是猎奇工作,也不是简单地搜罗前人留下的信息,然后机械地加以归类总结。治学,就是一点一滴地积累,在他人工作的基础上,拨开面前让人看不清楚的杂草,加以细细分辨析;然后以理性思维之笔拷问自己;也拷问留下答案的先人。在沼泽地般的前行道上,放一块新石头。可以说是作一个标记,也可以说是让后人踩着不致摔倒,这样前进着——向着目标方向前进。
    治学,先要拿出态度。一个人以什么样的态度治学就可以看出他(她)什么样的品格。大凡一个合格的治学者,不在于他治学成功了才算“合格”,不成功就不算“合格”。在我眼里,“合格”这个词就是人的品格的“合格”。因为,有了高尚的品格,才会有崇高的治学的目的和奋发的动力,而不是有了治学理念才有品格的竖起。故而,治学者,定然是里外一致、言行一致。用自己的人格与魅力,赢得他人的认可。
    治学,不是社交,不是为出名,而是以坐冷板凳方式,向学问之山跋涉。一个严谨的治学者,不轻率下结论,而是将责任牢记在心,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历史之责。这是学识高度,也是一个治学者的境界高度。
    “凡你能说的,你说清楚;凡你不能说清楚的,留给沉默。”(维特根斯坦,Tractatus)在未知或一知半解时,狂下结论,那叫“扩散无知”,也是误人子弟,更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浪费别人的时间,等同于精神亵渎。
    (这段话与其说是写给大众,不如说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我要时时提醒并关照自己:“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历史学家范文澜语]。)
    继续说闵珪,闵珪的玄孙闵声(1597—1680),字毅夫,号雪蓑,原名中正,“复社”名士。他继承爷爷淡泊功名之志,一心只做学问人。
    闵声居双林南栅钟秀桥(俗称郎中桥,与野庄公后代为邻居)。入清(朝)不问人事,以明(朝)遗民自处。大有魏晋风度,难能可贵也。闵声著有《雪蓑诗稿》一卷、《泌庵集》(又名:《泌庵小言》)、《无衣吟》等。
    闵声虽然为人低调,但他路见不平爱打抱不平。比如,一同学因家境陷入困顿,不得已卖出女儿,换得十几石米。他闻知此事,痛骂那个同学不配做父亲。骂归骂,骂毕,掏钱替那同学赎回女儿,然后再替她找了一个好婆家。这种为人与做事,可敬可佩也。
    又比如,当时镇上有个恶霸,名叫:郑九,手下有一帮无赖跟着他。郑九常以强凌弱,敲诈勒索,骚扰平民,周围邻居是敢怒而不敢言。镇人凡被郑九欺压或掠去财物者多半会找闵声求救。闵声义不容辞,前去讨个说法。郑九畏闵声“以命博命”的不要命态度,也就让步了。
    康熙初年,清廷皇帝大搞文字狱,枉杀写作人和编书人。闵声与友人吴楚(敬夫)因合作批注唐诗,取名《岭云集》刊发,被镇上小人诬告,说他俩批注唐诗是假,意在反清复明。闵声、吴楚由此遭入狱。入狱时,闵声年已七十,但他坚决不认罪。一年后,因罪名无法坐实,被释放回家。晚年的闵声,热衷于书法、治印,其技法入木三分,上门索要墨宝者不少。
    这里,我认为,闵声是属于那种有思想个性的大师级人物,有着建安风骨[],但他极不受新建立的清王朝欢迎。大凡有思想个性的大师级人物都不为这个制度所容忍。并且,一些作者,包括艺术家,因思想语言和艺术语言异化,或因持不同政见而遭入狱甚至失去生命权。这样的报复与打击,只能说明清王朝制度无进步性可言,而且是一个扼杀人才、以专制见长的制度。
    言归正传,继续说双林望族。
    之后,又有杭州人徐景淇凭借父亲徐臣镛十年经商大发,在双林镇上定居,成为新双林人。并且,他们挥金洒银地建起一座象征徐氏家族地位的、气势宏伟的宗祠。这家人家后来出了一个中国近代史上非常有名的巡抚,名叫:徐有壬。徐有壬是本镇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清代巡抚。
    双林镇显赫家族及名望之人如此之多,果真是人杰地灵、英才济济之地啊!
    (四)
    “天壤之间,水居其多。”
    说双林是一座江南威尼斯水城,一点不过分。笔者从民国六年冬杭县徐珂编写的《双林镇志》一书记载(上海商务印书馆承印)上数了一数,全镇共有122座桥。
    另外,引自双林人茅应奎所著《东西林汇考》记载,全镇共有125座桥,始建于宋代4座,元代1座,明代13座,清代35座。
    岁月如烟,也如一把杀猪刀。今日,双林全镇仅存21座桥,只是当初一个零头,令人扼腕痛惜也。
    在双林,镇北的万元、化成、万魁三桥皆建于明代之前。[]以万元桥为首,化成桥居中,万魁桥押尾。三桥结构精美巧妙、壮观挺拔,并列鼎峙,气势非凡。远眺,依依相叠,近看,喃喃相守。有“姐妹花”传说飘逸其中,又有“凤凰尾”美丽典故款款而出。对此,古人有诗形容:
    紫凤盘空锦翼齐,湖光夹镜漾玻璃。
    翠旗散乱金支冷,恍惚歌声继大堤。
    三桥之中,最热闹非凡的当数化成桥。桥畔,过往停泊船只极多。夜晚,桥上亮起一盏雪亮之灯,照亮四周河道,商船望灯杆而云集。由此,它成为四周河道在此汇集再通往余杭与苏杭之间的一座要津之桥。
    对此,古人有诗形容:
    灯罢纔闻漏点传,齐过津鼓夜行船。
    太湖西去波涛阔,柔橹一支破晓烟。
    当然,镇内望月、虹桥、金锁、耕坞、永丰、镇安、积善等桥也各具特色。登桥四望,这些古桥与河道两岸的民居徐徐融合,波光桥影,虚实相现。水乡景物,尽收眼底。
    然而,今日美景致打折,无法与当年繁华相比,从前的江南水乡古镇之视廊景图渐渐模糊了。
    (五)
    除了古桥,双林还有属于新石器时代的“洪城遗址”、“花城遗址”、“丁泾遗址”、“荣村遗址”、“俞家兜遗址”;属于商代的《邢窑遗址》;属于春秋时期的遗址有三处。要知道,整个湖州地区共有23处人文历史保护之地,双林便占了其中8个。
    不过,遗址缺少保护,保护要有经费,谁来出?
    我特地去探访了“洪城遗址”,古迹基本上不复存在,只有一座从它处迁来的古桥,孤零零的横卧在河面上。桥两边,野草丛生,不见半个人影。一切皆成为随风雨而去的遥远的往事。
    然而,我要说:文化是文化人的终生事业,文化也是文化人给予人文历史的创造与沉淀的表现;文化更是双林曾经散着诱人芳香的名片。
    双林,文化人的天地也。野庄公选此安家落户,原因可能即在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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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44: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世、姚远(约1577-1646)
    二世A版

    (一)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野庄公(姚臣)长子姚连,字小桥,结婚成家,有女儿,但无儿子。故而,姚氏家谱中无详细文字记录,后人只知他生前娶一个沈氏女为妻,死后葬于乌镇祖茔。
    次子姚远,字绍庄,号成斋,出生之年约为1577年。一个国学生,好读书,求知欲之强不亚于父亲野庄公年轻时那种刻苦精神,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姚远二十岁左右成家。与哥哥姚连一样,他也是娶一个姓沈的姑娘为妻。育子三个,分别名叫:姚文灿,字养淳;姚文焬,字养吾;姚文焕,字养心。
    姚远平时为人禀性低调、与世无争,且好助人为乐,其名声远扬左右村庄。后人对他的评价是八个字:“乐善好施,名重乡邑。”
    姚远去世前,脑子特清晰。他把三个儿子叫到床头前,从枕下拿出一本看上去非常简薄的家谱,喃喃说道:“儿子啊!这是你们的爷爷让我交给你们的东西。爷爷对你们的嘱咐之语全记录在上面了。记住!无论有多大的困难降临,你们一定要将家谱记录下去;传承下去;要替姚氏祖宗争光啊!”
    说完这句话,姚远咽气了。
    姚远去世时间约为1646年,享年70岁。三个儿子遵照父亲生前之嘱,将他葬于乌镇祖茔,与伯伯姚连之墓为邻。
    1646年是清朝建立第三年(清朝于1644年建立),朝代的更换,三个儿子无法预测这是中国历史的进步还是中国历史的倒退,但知道这是中国历史的必然。
    是的!明皇帝的倒台,寓意着明朝国家制度的崩溃。当清朝取而代之统治华夏大地时,那么对以汉人为统治地位的中华民族来说,这是凤凰涅磐还是历史沉沉屈辱的开始呢?
    白昼之仆无法读懂夜幕之主被浓浓藩篱的那种苦涩。失去亲人是家庭中最伤心之事。三个儿子,先是失去贤惠母亲,母亲不足59岁便去世,现在又失去慈爱般的父亲。万分悲痛中,三人围坐在一张书桌前,任由长夜片片阉割,挑灯传阅手中这本简薄《姚氏家谱》,细读爷爷野庄公在《家谱》开首处所写的那篇谱序。哽咽之中,几度成泪人。
    此时!我能理解,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腔忧国之泪,不知洒向何处?只能去演《丽人行》。
    兄弟仨掩面长哭,哭父亲辞别人间而去;也哭这个哀伤时代的到来。这已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朝代更换,而是华夏大地的汉人作为亡国奴蒙受耻辱的时代开启。
    日本学者内藤说:“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是的!历史不是在重蹈覆辙,而是以带血的一汪泪水在泣诉。
    “以人为鉴,可明得失;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二)
    野庄公在《姚氏家谱》中所撰《谱序》如下:
    《谱序》
    按吾宗始祖讳光者[],为周吴王相始封于吴兴郡,实统绪之由起,而支派之所由传也。后有讳察者为陈吏部尚书;至唐有讳思廉者,为宏文馆瀛洲学士,撰梁陈书;居相位迁雍州有讳崇者,开元时为相封梁国公,谥文献,后迁广信;至宋淳化时有讳铉者,为内阁学士;至明有讳夔者,迁桐庐;正统成化间,为吏部尚书、赠太子少保、谥文敏。
    此合溯历代族姓之隆,而要以吴兴之祖为通族共祖也明矣,但历世以来,各散处于嘉湖江苏之间,子姓蕃衍,宦居迁移,势难彚纪,是各为宗支。自相传接若,因流溯源,则修贯。珠联渊源一体,求之数十世而无悞也。因念吾世系肇自吴兴而一迁再迁。遭凶荒之害,移处双林,爱其地僻而俗犹檏耳。
    然自播迁之后,资产殆尽,并家传谱系等书亦荡然无遗。所谓遵祖训而联族谊者,徙怆怳难凭而已。每有怀于重本原惇秩叙者,非有谱以示之,不可所惜。余生不辰,变迁靡定,仕路崎岖,年华已逼,谱事之修,有志未逮,爰述吴兴,肇始之由,与历世仕宦之盛,且以迁徙双溪之故。示我后人庶几,克凛厥训哉。
    嗣孙臣敬书
    (三)
    野庄公在《姚氏家谱》中提及姚察、姚思廉父子、姚崇、姚铉、姚夔,我觉得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这些人物:
    姚察、姚思廉父子:姚察(533-606),字伯审,吴兴武康(湖州市德清县)人,南朝历史学家。身经梁、陈、隋三个朝代。父亲姚僧垣精通医术,为梁大医正。姚察6岁已诵书万余言,12岁能文。“侯景之乱”,随父亲回到乡里。年十三时,为萧纲器重。萧纲登基后,他被授南海王国左常侍,兼司文侍郎。入陈朝时,为秘书监,领著作郎、吏部尚书等职。陈亡入隋,于隋朝授秘书丞、晋王侍读,袭封北绛郡公,授太子内舍人。隋文帝开皇九年,又奉诏撰梁史、陈史,未竟而卒。著述有:《说林》、《建康三钟》、《汉书训纂》、《西聘》等文集。临终前,嘱其子姚思廉继续完成撰史工作。
    姚察之子姚思廉(557-637),字简之,一说名简,字思廉,唐朝初期史学家。约生于梁末陈初,寿约80。世居吴兴。陈朝灭亡后,随父姚察到隋朝做官,迁至北方,完成《梁书》和《陈书》两部巨著。其中:《梁书》有本纪6卷,列传50卷,合56卷。记事起于公元502年梁武帝萧衍称帝,止于557年陈霸先灭梁。
    姚崇(651-721),本名元崇,字元之。唐代著名政治家,嶲州都督姚懿之子。文武双全,历经高宗、武则天、中宗、睿宗、玄宗五个皇帝,三次拜为宰相,并兼任兵部尚书。曾参与“神龙政变”,后因不肯依附太平公主,被贬为刺史。唐玄宗亲政后,被任命兵部尚书、同平章事,进拜中书令,封梁国公。他提出“十事要说”,实行新政,辅佐唐玄宗开创开元盛世,被称为“救时宰相”。姚崇执政三年,与房玄龄、杜如晦、宋璟并称唐朝四大贤相。去世时,被朝廷追为扬州大都督,赐谥“文献”。
    姚铉,字宝之,科举进士,三次任殿中丞职。其文辞敏丽,善笔札。藏书多有异本。被贬谪居时,曾设专人为他写书、抄书。其藏书采集唐代文苑辞章,分门别类,纂为《文粹》百卷,为少有的、著名断代文总集代表。死后,其子以藏书献给朝廷,诏藏秘阁,并授官职。(不过,他是庐州合肥[今安徽省合肥市]人)。
    姚夔(1414-1473),字大章,原居吴兴县,后迁桐庐。正统七年(1442)获进士第一。迁吏科给事中。陈时政八事,立见施行。景泰初,擢南京刑部右侍郎,寻改礼部。后累官礼部尚书,知贡举,加太子少保有干能,朝议不定,每一言立决。死后谥“文敏”。著有《姚文敏集》(八卷)。
    这里,我觉得野庄公还漏掉一个人,此人名叫:姚信,吴兴德清县人。公元250年前后在世,著有《周易注》及文集十卷,姚信也算是一个以读书为乐、研究周易的学者。

    二世B版
    (一)
    “春色不随亡国尽,野花只作旧时开。”
    之前我有说过,野庄公落户双林时,镇上无一人家姓姚。由此,野庄公就成了双林的姚氏始祖。
    约1643年,明代灭清代起的前一年,也即野庄公去世十一年之后,姚氏这个独姓被打破。由吴兴郡城迁来一户人家也姓姚,女主人姓潘,她的亡夫名叫姚德谟,字寒蕊,又名子含。
    在潘氏女二十七岁时,丈夫病逝。此时,大儿子只有四岁,小儿子更小。日子要过下去,失去经济来源的她只能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双林投奔一个亲戚家,落住于双林镇婆慈街X号小宅。
    大儿子名叫:姚君望,号乐隐,吴中诸生。少时,孤性少语,与邻居话语不多,但对母亲却特孝。如何尽孝道?我举个例子:一次,母亲生病,突然想起要吃橙橘。时逢五月,并非出橙橘季节,但姚君望天天晨起而祈祷。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得之。此事,“吴兴诗派”代表人物黄周星(号九烟)曾有诗记录:“朝行求橙橘,暮行求橙橘。五月非生橙橘时,亲病非此难医治……”
    小儿子姚仲选,号毅庵,人称“河桥先生”。与哥哥一样,也是吴中诸生。《双林镇志》一书是这样记载:“姚毅庵,名仲选,世业儒,明末由郡城迁双林,以笃行称。构凤藻堂于沈家园,北有池东书斋,王箬林。”
    姚仲选能文能商,对丝织业务尤为精通,可谓是“儒商”一个。他通过潜心研究,对双林绫绢生产技术加以改良,面料加重加阔,换上新面孔,由此赢得客户的青睐,进而获得市场不少份额。真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二)
    在双林,文人墨客成群,高手林立,著作等身的学者与诗人可数出一长串。历朝历代,留其美名美誉者更是不少。比如:
    南朝:
    倪思(1147-1220),礼部尚书,1166年获进士,宋光宗年代,历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同修国史,兼侍讲,礼部侍郎兼吏部侍郎,出知绍兴府。后仕途不畅,受排挤,最终遭弹劾。晚年,倪思返回[],在双林东庄购地一块,建花园别墅一幢,取名:“东庄别业”。他一生著作丰盛,有:《易说》、《论语义证》二十卷、《孟子问答》二十卷、《掖垣词章》二十卷等。死后,被朝廷追谥为:“文节”。《宋史》对他的生平有记载。
    元朝:
    明本(1263-1323),僧人、禅师,俗姓孙,号中峰,法号智觉,杭州人。24岁赴天目山,受道于禅宗寺,获赐号:“广慧禅师”,并被赐谥“普应国师”。他于1290年来到湖州,在双林水镜寺落脚,著有《中峰广录》三十卷。
    顾德辉(1310-1369),既是富豪商贾之人,同时也是明代赫赫有名的文学家,人称:“玉山才子”。1356年,他因避海寇骚扰,举家来到东林村。
    在昆山(现已由区升级为市)顾德辉挥金洒银地建了一座豪华庄园,取名:“玉山草堂”。这座庄园在当时名声非常响亮,人们称之谓:“饩馆声妓,盛甲天下。”[]在此喝酒谈诗的诗人,偶然会有“旗亭画壁”之类的故事发生。
    顾德辉晚年,正是元末明起之交。乱世时代,无人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安心做好自己学问。顾德辉也一样,为鸣心中之不平,他改以“金粟道人”自称。
    对于国破,顾德辉始终想不通。某日晚上,半瓶白酒下肚,上床后,孤灯挑尽未成眠。白日里缠于心头的烦事再次纷至沓来。
    此时,顾德辉终于明白,“强把花枝冷笑看”,这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啊!他索性起床,换上干净衣服,手拿一本平日爱读的诗卷,屏息而坐。天亮后,家人起床,发现他身子已凉,灵魂去了天堂世界。
    忧郁是忧郁者的通行证。如果说名义上是改朝换代,实质是亡国奴时代的开启,给情感细腻的文人带来的是无限迷惘,那么这位“玉山才子”便是身陷迷惘者之一。迷惘中,他以这种方式了结了生命。后人根据顾德辉书稿整理出《玉山璞稿》二卷、《玉山遗稿》四卷。
    (三)
    刚才说到“饩馆声妓,盛甲天下。”这“妓”,让我想起南宋一位民间诗人,此人名叫:尹焕[]。一次,他在游苕溪时,竟然看上当地一个名不经传的妓女。分手十年后再前往,打听到此女早已嫁人,且已生子,但其小名犹挂妓院名籍中。
    尹焕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日子过得好否?于是点其名。始久,曾经是风情万种的女人,一脸瘁赧始来。这女人虽然接客不少,来来往往,但没忘记尹焕。俩人默默相对,千情万感,终于若不胜情,一如风卷残云,神魂颠倒般绞粘在一起。
    欢爱毕,尹焕灵感顿生,作《唐多令》一首词,与嫖资卷在一起交给对方。词如下:
    《唐多令》——苕溪有牧之之感
    蘋末转清商,溪声供夕凉。缓传杯、催唤红妆。慢绾乌云新浴罢,裙拂地、水沉香。
    歌短旧情长,重来惊鬓霜。怅绿阴、青子成双。说著前欢佯不采,飏莲子、打鸳鸯。
    百年岁月如一缕青烟而过。或许,没有苕溪之妓出现,尹焕这首《唐多令》就不会留世至今。更或许,诗人总是需要浪漫;需要梦中情人来催燃激情,方能作出好诗词来。
    (四)
    言归正传,继续介绍双林名人:
    刘基(1311-1375),字伯温,青田人,1333年获进士。一路官职至高安丞,累迁江浙儒学提举,后于1357年遭弹劾而卸任。
    刘基与文坛大师沈梦麟是好友,他解甲后,未回青田老家,而是来到双林花溪村隐居,与沈梦麟为邻居。
    刘基著有:《郁离子》(以寓言为主的散文集)、《诚意伯文集》、《天文秘略》等。后,受到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之邀,离开双林,从此仕途畅通,一路高升,最后成为明朝开国元勋之一。
    刘基留给后人最为出名的一首诗叫:《烧饼歌》。
    这里面有故事:一天早上,朱元璋在宫殿内吃烧饼,正咬了第一口,听到内监禀报刘基来了。朱元璋用碗将烧饼盖住,问刘基说:“先生深明数理,可知碗里是何物件?”
    刘基掐指道:“半似日兮半似月,曾被金龙咬一缺,此乃饼也。”
    朱元璋惊叹之余,又问起自己后世之事。刘基当即作诗三首,以类似谶言偈语的语言道出百年后天下将要发生的大事。
    其中,有这样一句偈语:“将军头上一堆草,反手关门定乾坤。”这句话后来被喜欢背诵古诗词的毛泽东借用。在1945年重庆国共谈判时,有记者问毛泽东:“如果和谈不成功,国共开仗,你觉得谁会赢呢?”毛泽东当即回答道:“蒋先生的‘蒋’字是草头将,而我‘毛’字是反手‘毛’。”毛泽东借古诗来寓意,若是内战拉开,共产党一定会打赢这仗,定乾坤。
    赵孟頫(1254 -1322 ),字子昂,汉族,号松雪道人 ,又号水晶宫道人、鸥波,吴兴人。为南宋末至元初著名书法家、画家、诗人,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秦王赵德芳嫡派子孙。
    元朝二十三年(1286),赵孟頫被行台侍御史程钜夫举荐,觐见元世祖忽必烈。忽必烈赞赏其才貌,颇为礼敬,授他集贤直学士、济南路总管府事、江浙等处儒学提举、翰林侍读学士等职。累官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
    赵孟頫晚年逐渐隐退,后借病乞归,寿69。获赠江浙中书省平章政事、魏国公,谥号:“文敏”,故称:“赵文敏”。著有《松雪斋文集》等。
    赵孟頫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在书法和绘画方面成就最高,开创了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他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创“赵体”书,与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范应期,1535年中状元。明神宗年代,受器重而任国子监祭酒,后仕运不佳,遭弹劾,在双林镇西栅永丰桥东北处“范家汇”落住隐居。他身性胆小,晚年,因手下一农奴被衙门拘捕,他畏惧受其牵连,整日惶惶不安,不堪恐惧心理纠缠与折磨。终于有一天,他感觉自己如同豆腐板上下象棋——无路可走,选择自杀,了结一生。后人替他整理出版了《全拙堂集》,以示纪念。
    历史总是以烟消云散的步伐前行。范应期老宅现在片瓦无存,只有这一小段文字留在《双林镇志》的尘埃中。
    茅坤(1512-1601),字顺甫,1538年获进士。官至大名兵备使。然,运气不佳,遭弹劾。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茅坤一气之下走人,隐居于双林花林中。
    茅坤平时酷爱藏书,为此特建一楼,取名为:“白华楼”。白华楼虽有十几间房,仍放不下他的藏书,可见他藏书之多。
    许多年之后,“白华楼”被后人称为:“明代江南四大藏书楼”。而由他选编的《唐宋八大家文钞》,对后代读者影响更是深远。
    晚年,茅坤在塘北创建双林镇有史以来第一个农贸市场,意在“赛双林”。九十高龄不服老,亲自在市场里督管。呵呵!他忘记自己年龄了。幸福呵!幸福就是人生没有年龄限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乾隆年间,茅家巷房屋还完好保存着,但一百余年后,“太平天国”农民军打来,“白华楼”被烧成一片废墟。幸好茅坤生前撰写的大部分书稿留在小舅子姚翼那里,姚翼将他的书稿整理出版,取名:《白华楼藏稿》,茅坤的文字这才得以流传后世。
    董份(1510-1595),字用均,一字体化,明朝乌程南浔镇人。古文、诗词、书法,样样精通。嘉靖十六年(1537)获举人,嘉靖二十年(1541)获进士。被授翰林院编修,参与纂修会典,转右春坊,右中元,管国子司业事。不想人到中年,仕途中断,因“豉阳”之事,命运由此转折,遭弹劾而削职为民,回归故里南浔。
    当人生祸福不可测时,只能说明所生存的这个体制不稳定。
    不得志中,董份没回老家南浔,而是在双林镇北一里处,从一位姓严的人家购得六、七顷土地,建成一座庄园,取名:“公余庄”,也称“归云庄”、或称“观音庄”。
    羡慕呵!我若有大钱,定然也会作出这样的选择。这不单单是文人的浪漫,更是文人的一种境界之求。呀!我又在捏鼻子做大梦了!也不想想,现在地价是什么钱?董份购了六、七顷地,1顷=6.67公顷,1公顷=15亩,1亩=666.67平方米。换言之,董份这六、七顷地等于是43万之上平方米的面积。若按现在市价每平方3千元计算,也要3个亿元。唷!吓死我了。看来,过去的文人虽然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但还是很有钱的。现在文人,虽有知识产权保护,但是要靠稿费过日子,绝对会沦入寒酸地步,除非他(她)有“莫言”、“余秋雨”般的大名。
    回到主题,继续说董份的“公余庄”。
    此庄园宏伟气派,四周种植一排排绿荫幽幽荡荡的桑树柳树。中间是一汪涟漪盎然的池塘。可谓是:“芙蓉绕岸,菱芡浮渡,亭台楼阁,各安其所。”
    “公余庄”落成后,董份邀请亲朋好友以及镇上喜欢舞文弄墨的名流人士前来吟诗饮酒,交流创作心得。本地文人沈勋、冯诏是“公余庄”的常客,花林人茅坤以及顾竹堂、匏一间、沈方池等人也是常客。远在一百公里之外的松江人[]方应选也是本庄之友,往来甚密。真是:“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董份著有《史记评钞》四十卷、《汉书评钞》四十卷、《后汉书评钞》二十卷等。孙嗣董茂将董份的文稿取名《泌园集》出版。其中,凡诗七卷,文三十卷,计三十七卷。有想阅读此书者,可寻其“浙江孙仰曾家藏本”的复印本。
    然而(我一说“然而”,大家懂的,就是“坏事的意思”),十分不幸的是:历经百年风雨“浩劫”,这座美丽庄园已荡然无存,其原址已成为普通民居和闲置之地。“公余庄”,这个梦幻般的庄园名称,作为沧桑岁月中的一段轶事,仅仅在《双林镇志》一书上有那么一小片文字记载,能佐证它曾经的流光溢彩。
    沈祖孝,原名:沈果,第一章节里我有过介绍,他是沈之章之孙,明司寇沈演之侄子。沈祖孝青年时,以诗酒为乐,豪情壮志,浪漫云游四方。尽管家徒四壁,十分贫穷,但他的精神总是保持着亢奋与进取。或许,文痴总是靠精神信仰支撑着生活的每一天,如同一个热衷于买彩票者,区区二元钱就能支撑起他发大财的美梦。
    明崇祯十七年(1644),也即明朝灭、清朝建立之年,沈祖孝携母逃至穆溪。在穆溪,他加入了当地“惊隐诗社”,日日借作诗抒发个人悲感。
    当然,这种个人悲感与“爱国”无关,他人莫要对其评价说:“前有屈原,后有沈祖孝。沈祖孝是一个爱明朝之国的伟大诗人。”
    康熙初年,“南浔庄氏《明史》事件”发生,“惊隐诗社”成员吴炎、潘柽章等人因此受连累而遭朝廷凌迟[],诗社因此停止活动,自动解散,部分社员还在秘密撰写含有反清之意的诗。比如《中秋对月寄怀同社诗》等诗作。
    “惊隐诗社”活动被取缔,好作诗的沈祖孝灵感大受挫,日子过得比之前更穷困潦倒。为生存,他只能卖卜于乌镇道堂桥堍,以养老母,兼顾日子。他所作《移居乌戍遥别溪干旧游》一诗,能反映出他的落魄以及对乡土眷恋之情:
    客身凭徒望乡关,旅舍何堪梦复还。
    书卷丛残囊笈外,米盐摒挡瓮瓶间。
    桃花失路遗秦种,明月终令以汉闲。
    解得鸣琴长一色,青山历历水潺潺。
    沈祖孝也曾自署联句,道:“于人只依孝悌,下帘乃事诗书。”
    对此,后人的评价是:“不欲沉浮取容,人多怪之。”
    沈祖孝弟弟沈调元,曾作诗怀念之哥。诗云:
    早岁声名震雉坛,摧颓双鬓旧儒冠。
    同枝兄弟他乡隔,半世飘零一面难。
    好友沈澜在《双溪渔唱》中,也咏诗纪念沈祖孝之情,诗道:
    琴曲南薰罢奏时,金舆徒恋海棠枝。
    鸡窠局促钱蒙叟,忍泪还题行脚诗。
    后代诗人姚文泰对沈祖孝推崇备至,在其《论诗杂赋》中咏云:名重词场沈雪樵,果然屈宋祖风骚。
    石头又见降幡竖,晦迹何辞卖卜劳。
    沈祖孝著有《雪樵诗集》、《易经注疏》等。真是:“曲生何乐,直死何悲?”一个了不起的吹响时代号角的诗人,终因生不逢时,就这样默默走了。
    沈澜,字维涓,号泊村,第一章节我有过介绍。他生于康熙年间,是沈懋华的高足,世居双林镇菩提弄西(今“双林中学”后门处)。当年,沈宅建筑规模恢宏,取名:“双清草堂”,草堂内藏书万卷;草堂旁另筑一屋,供读书之用,取名:“餐霞书屋”。
    书屋四周,修竹千挺,幽静一片,可谓是读书著书者的良室。只是,非常可惜,在他回双林前,书屋连同屋内书籍被一场烈火焚毁。这真是读书人的梦魇啊!
    沈澜一生著作不少,有《泊村文抄》、《西江风雅》、《双清草堂诗集》、《襞幽集》等,尤以诗歌见长。好友袁枚在《随园诗话》中曾这样评述他:“湖州进士沈澜,诗近皮、陆,人多轻之,然典雅处不可磨。”
    沈澜曾著有一本以回忆双林风景、故物、乡贤、师友的竹枝词集——《双溪渔唱》。这本诗集内容丰富、视野广阔,与同时期嘉兴诗人朱彝的《鸳鸯湖棹歌》在艺术价值和品味上不分上下。
    这本对双林人来说具有非常浓烈人文价值的诗集,首刊于乾隆二十年(1755),那时沈澜正于江西瑞州任上。道光年间,双林文人金銮坡(翰楼)予以重刊。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历经多次铺天盖地而来的焚劫,此书现已不再存世,甚至连孤本也难寻觅,只有在其它《清诗选》书辑中偶尔能读到他的一些零星诗作。
    沈澜死后,葬于双林盛林山史家桥。又是可惜,此墓今日同样不存。
    黄周星(1611-1680),字景虞,号九烟,又号圃庵、而庵、笑仓道人等。江苏上元(今江苏南京)人。幼时因失去双亲,在周氏家被抚养长大。二十三岁时,赴南京读书,寄宿于某寺庙内。
    某个周日上午,寺庙里来了一位香客,那个随意与黄周星闲聊。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来人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在聊天中才知自己姓黄,叫黄星,周星是随周氏家叫法。至于父亲是不是特地找上来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黄周星于1640年中进士,在授户部主事。此时,才将自己改名为:黄周星。明亡后,京都陷落,黄周星弃家南下,更名为:“黄人”,号略似,由浙江长兴县转辗流徙来到双林镇。定居后,与镇上文豪袁履村、沈祖孝相识了,成为无话不淡的知己。
    黄周星在篆书、隶书方面有着极高天赋。他收学生以授课,兼鬻文以自给。呵呵!到底是一个中国式的读书人,布衣素冠,一件布袍常年穿上身,洗罢再穿,一年四季不分。
    后,黄周星从双林迁居于南浔,仍以作诗饮酒为乐,过着卖文而自给的生活。值得一说的是:黄周星人缘好,有幸得南浔文人、富商们的资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令笔者想起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在上海石库门亭子间生活的那些鸳鸯蝴蝶派诗人,日子过得与其一样洒脱。
    清康熙十九年(1680),黄周星因拒绝应博学鸿儒试,自作《解脱吟》十二章,并自撰墓志铭,为自己后事作准备。
    某日,与妻孥诀,饮酒数斗,大醉后醒来,见自己没去阎王处报到,灵感顿生,立即赋写《绝命词》十章。
    端午节那天,黄周星效仿屈原投河自尽。不料,因河道不深,身子一时没能沉下去,河水只到自己的脖子处,去阎王路上被人从河中拉起,诗人成了泥人一个,众人暗笑。
    自杀计划失败,黄周星改为绝食,烟酒不沾,水也不喝一口。没几日,绝食居然成功,自亡而去。
    黄周星为何要自杀呢?作为一个明末遗民,在他潜意识里只能忠于明朝君主,不能屈膝于新清主。加上他平时性情孤傲,讲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黄周星曾作自题诗云:
    高山流水诗千轴,明月清风酒一船。
    借问阿谁堪作伴,美人才子与神仙。
    又,黄周星在七律《登雨花台》诗中云:
    被发何时下大荒,河山举目共凄凉。
    喜来古寺谈秋雨,天为高人放夕阳。
    去国屈原终婞宜,无家李白只佯狂。
    百年多少凭高泪,每到西风溅几行。
    人生追求明了,这种意境非常人能理解。我能理解黄周星的痛与悲有多深。国破了,作为诗人,留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黄周星一生著作不少,现存的诗著有:《唐诗快》十六卷、《前身集》、《酒社刍言》、《繇词》各一卷。此外,他对戏曲也有研究,著有:《人天乐》、《惜花恨》、《试官述怀》等。在《人天乐》卷首,附有关于戏曲理论方面的长文:《制曲枝语》。
    好友沈澜在《双溪渔唱》中咏云:
    怀沙心事倩谁传,拍酒狂歌黄九烟。
    结伴从夸诗格俊,美人才子与神仙。
    这里,我想说:这是一个才识广博之人,可惜生不逢时,未遇伯乐。不!我说错了,在这个朝代替换的乱世时代,即便是具有慧眼的伯乐,恐怕也自身不乐,冷落不被重用。黄周星虽没去过俄国,但却有着俄罗斯贵族的文豪气度。大凡文豪们在不得志时,宁可选择自杀,也不向专制制度低头妥协。这叫:豆腐干煎腊肉——有言(盐)在先。
    袁枚(1716-1797),字子才,号简斋。晚年时,人称:“随园老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清乾隆四年(1739)中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后为江宁等地知县。辞官后,寓居江宁(今南京),筑林院于小仓山,取名:“随园”,自号:“仓山居士”。
    袁枚诗作丰富,现存四千余首,大多为绝句,且以七绝见长。有《小仓山房诗文集》、《随园诗话》、《随园食谱》等著作存世,说明袁枚不仅会作诗,还是一个美食家。
    凌云,双林人,字凤超,曾在吴阊(今苏州)居住五年。期间,与苏州文人墨客往来密切。
    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凌云参加乡试未通过,于是放弃走科考改变人生命运之路,专心致力于写诗。
    后,为谋生,去西江、维扬(归属扬州管辖),燕都,均不得志,也未寻得半个知音。再去金陵(南京)时,偶遇诗人袁枚,俩人话语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随同袁枚去“随园”。在那里,天天日夕唱酬.并以“莫逆之交”相称。古人说得好:“山河不足重,重在逢知己。”
    凌云除与袁枚朝夕唱和外,还结识了当地不少诗人,遂然灵感大发,写成《芗坪诗草》一书。回双林后,在沈莪村家,替沈乔之子沈荣晋家教为业。
    除了《芗坪诗草》,凌云著作还有:《吴门纪事诗》、《鹏息斋诗注》六卷、《雨窗随笔》、《雨窗续笔》、《雨窗三笔》等。
    凌云中年英逝,去世时只有五十四岁。此时,遗孤仅四岁,幸好有学生资助,后成为南浔一户商业人家的上门女婿,漂泊的日子才算结束。凌云的遗著因无专人保管,且家里人根本不重视,认为废纸一堆。故而,这些文稿最终全部散失,甚为遗憾。
    嗨!同样是诗人,在中唐诗坛“韩孟诗派”中有“诗鬼”之称的李贺(790-816),虽然只在人间转了二十几年便走了,但他的家人重视他的诗作,将其保存下来,后人才有机会欣赏到李贺的诗。
    沈芝云,字肖堂,号仙圃。沈绮(梦庄)之子。少时聪颖,有神童之称,十六岁时补郡学生。作文跌宕起伏,有灵气而无俗气,简洁精峭的诗风赛过柳河东。[]
    沈芝云平生最大爱好是嗜诗,兴之所至时,能够废寝忘食、披星戴月。其中,五言诗崇拜韦、盂(郊)。七言诗,专读放翁[]之诗,间学香山。诗风皆为抒发性灵而作,无掩饰或装门面之语。诗中苦吟绵绵,不逊于唐代诗人盂东野[]。
    诗人的境界就是不一样,否则不叫“诗人”了。
    后来,沈芝云因父母双亡,经济无着落,孑然一身,无可依靠。他耻予求人,时常于桑野田间,哭笑无常,竟日不归。与邻居熟人也不多语,渐成疯人一个。
    某日,沈芝云因饥饿体力不支,在镇北“文昌祠”处一头倒地,带着“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的自语走了。
    沈芝云生前著有诗稿六册,共四千二百首。然而,在他疯颠之时,皆被他亲手炽于炉火之中,最终一首诗都无留存,实为可惜也。
    (五)
    双林舞文弄墨人物介绍至此,现在我来介绍一下双林另一个望族——郑祖琛家族
    郑祖琛,儿子名叫郑遵佶,孙子名叫郑若屏,曾孙名叫郑尔谷。
    郑遵佶,字礼耕,号柳门,义门郑氏二十二世孙。国学生,屡次科考均失败,不得已,遂游于江淮间,以武林为塾师。
    晚年,回家乡,与柴友诚、徐淳本、沈荣晋、俞芝一五个人成立“五老会”。他擅长诗文,著有《听雨楼诗集》、《小谷口文集》、《得闲山馆全集》等(注,一说著有:《得闲山馆诗抄》、《诵芬录》、《湖州诗录》、《史阙》),寿80。
    郑祖球(1782--1819),为郑遵佶仲子。字受之,号笏君。年少时便颖悟,十二岁时已通《十三经》。后致力于秦汉古文字的研究,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古今体诗。嘉庆癸酉年(1813)中举人,二赴礼闱未取,留北京法门寺讲课为职。年38岁时,在北京不幸病故。著有《红叶山房诗文集》、《经义卮言》、《读书管见》。
    郑祖琛(1784—1851),为郑遵佶三子。字梦白。义门第二十三代孙。嘉庆甲子年(1804)中举人,嘉庆乙丑年(1805)中联捷成进士,授江西星子知县,迁入南昌知府、直隶天津道、福建布政使、两淮盐运使。鸦片战争爆发后,奉命赴镇海军营帮办军务和粮台事务。后任陕西布政使、广西巡抚等职。道光二十五年,任云南巡抚兼署云贵总督。翌年(1846),督兵助攻湖南新宁李元发起义,先后镇压湘黔边界的“天地会起义”和“苗民起义”。因立功,于道光三十年,被封加太子太傅衔。咸丰元年(1851),太平天国起事,他被朝廷以“防范懈怠”之罪革职,并罚之流放边疆。
    郑祖琛著有《小谷口诗钞》十二卷、《小谷口诗续钞》、《小谷口画引》一卷。
    郑祖琛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郑贞华(1811—1860),字蕉卿,号澹若,著有《梦影缘》、《绿饮楼遗诗》(又名:《绿饮楼集》);郑贞华丈夫周锡诰,钱塘人,任杭州太守。
    周颖芳,为郑贞华女儿,著有《精忠传弹词》。后代学者评价说:“《梦影缘》和《精忠传弹词》,均为清代女性弹词中的上乘之作。”(此事我会在后面章节细介。)
    郑庆英,为郑祖琛小女儿,诗艺水平不差姐姐。
    郑遵岳,为郑训逵叔祖,以侄孙郑训逵官赠贵州开州知州。他著有《晓园吟稿》。
    明清两代,郑氏家族共出:进士2人、举人4人、贡生无、诸生3人。其中,关键人物郑遵佶。代表人物郑祖琛,官至巡抚,加太子少傅,双林郑氏家族由此达到全盛期。
    郑遵跃著《草堂诗稿》、郑祖泽著《栗园诗稿》,这两个双林人,我没有找到他们家史出处。
    (六)
    刚才有谈到郑氏家族郑祖琛其人,现在我来谈谈他与双林“打子桥”的故事:
    郑祖琛家在双林蒋家弄斡弄底,即现在的西栅庆同小学分部内。校内竖有一块石碑,这石碑便是林则徐[]为郑祖琛所题写。
    在北京法门寺授课为业的郑祖琛父亲郑遵佶,38岁时病故,家中只能靠母亲替人做小工赚些钱来支撑。故而,在郑祖琛童年记忆里,家里常是缺钱断食,靠借粮度日。
    当时蒋家弄口有一家面食店,生意还算不错,郑祖琛偶尔来吃面,但每回都是赊账。有一次吃面,又想赊账。面食店老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你老是这样赊欠怎么可以?”
    郑祖琛一脸尴尬.只能空着肚子回家。
    郑祖琛长大后,成了朝廷里一个重量级人物,他想把老娘接走,但老娘不依,还是愿意继续住在双林老家。
    一次,郑祖琛回老家给母亲做寿,他来到弄口这家面食店,预订了不少切面,言明明天早上来取。面食店老板为此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将面条赶制出来。没想到郑祖琛玩了面食店老板,没来取切面,而是跑到其他面店购切面了。
    那天正好是大热天,面店老板准备好的切面因无法及时销售而全部酸掉,损失不小。
    此事传到郑祖琛母亲耳里,母亲当即训斥儿子道:“你现在是官人了,还在为少年时的区区小事记恨在心,叫我这个做娘的在乡邻面前如何做人?如果你知道自己错了,就替我造一座桥,造这桥的目的就是要让千人踏,万人跨。”
    这就是双林“打子桥”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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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世、姚文灿(约1595-1664)
    三世A版
    (一)
    “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姚文灿,为姚远长子也,字养淳。出生年岁约为1595年,生前曾担任乡饮大宝[]。
    姚文灿成家时,娶同镇金氏女为妻。金氏女为其生育儿女七个,其中儿子三个:长子姚应奎、次子姚应采、三子姚应基。后来,精力旺盛的姚文灿又继娶妻一个。此妻年轻漂亮,但体质较弱,未给姚文灿添加后代,52岁而终。
    姚文灿人至中年,再次显示“旺盛”,娶同镇王氏公膝下千金小姐为第三个老婆,再添儿子一个,女儿二个。这样,家里共有十个孩子,人丁兴旺,热闹非凡也。
    子女众多,姚文灿怕吗?不怕!因为他口袋里有钱,有钱就能聘请几个女佣。
    话说回来,在那个年代,娶几个老婆是很正常的。上不封顶,只要有钱,就可任性。如果是做生意的男人,不多娶几个老婆反而不利于交际和压力减轻。比如,我去泰国,接待我们的一位当地导游告诉我说:他的工作性质就是带着游客两个城市来回跑。为了生理平衡需要,他在两个城市分别娶了老婆安了家。只要能按时负担两个家庭的各种支付,大小老婆是没意见的。
    在中国古代,据说,第二个老婆往往由第一个老婆物色找来。如果大老婆不替丈夫用心去找一个小老婆回来,会被邻居们说闲言。说她如何不懂事;不懂得老公的心思,不懂得心思就是不懂得如何照顾老公。如果谁发脾气,反对丈夫娶妾,就是犯了祖宗“七出”之条中的一条,即:妒忌。
    读者或许不知,氏族族长对妻妾载入《宗谱》有明确规定和区分。娶第一个女人为妻叫配室,又叫正室;娶第二个女人为妻叫继室,又叫副室;娶第三个女人为妻叫续室。若娶正室无子,娶妾有子,这个儿子如果日后科举成名,成为显达之人(也即:成为一个事业成功之人),那么其妾可以享受正妻待遇;其儿子也视同正妻所生儿子。如果娶正妻无子,娶妾也无子,那么这个妾只能继续称妾,不可享受正妻待遇。
    那个时代的男人在婚姻上是美满幸福的,不存在人们所指责的火车开到马路上——越轨,也没有法律和道德对其束缚。当然,那个时代的女人也不见得不幸福。
    但是,天底下男人不全是这样充满个性的。比如:河南省巩义市康店镇的康氏庄园,又称“康百万庄园”,它是康氏家族的聚居地。这个家族12代子孙都是富豪官吏,因慈禧太后的封赐 “康百万”而名扬天下。自明清以来,“康氏庄园”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娶小老婆的。
    回到主题。大老婆金氏女为姚文灿所生四个女儿:长女嫁到本镇郑氏人家,说实话,能嫁到郑家也算是高攀了,因为郑氏家族在双林属于望族;次女嫁到本镇沈家,同样也算是高攀;只有三女离开双林,嫁到南浔一个名叫彭庞的人家;四女则嫁给本镇姓倪人家,倪氏家族同样属望族人家,以倪汝进家族为代表。先祖倪思在双林赫赫有名,倪氏后代家族因此借了祖宗不少光。
    至于小老婆王氏女,她为姚文灿所生的二个女儿:一个嫁到本镇沈家;另一个嫁到本镇周家。
    后人这样评价姚文灿:“赋性忼慨,因恤困乏,品德端方,德高望重。”[]
    姚文灿离世时,享年70岁,葬于乌镇祖茔。
    (二)
    说了老大姚文灿,也应该说说老二姚文焬和老三姚文焕。
    老二姚文焬,他的正妻,姓忻,非常贤惠、朴实;配妻姓顾。忻氏女为姚文焬生子一个,取名:姚应圻;顾氏女也为姚文焬生子一个,取名:姚应元。
    姚文焬,寿61。后人评价他说:“居家孝厚(悌),处世敦厚。”
    姚文焬配妻顾氏女,比姚文焬高寿20。她生于明万历丙申年(1596)8月28日,死于康熙丙辰年(1676)6月24日下午一时至三时,寿81。后人在她的墓碑上刻写八个字:“孝事舅姑,克全妇道。”
    (这里,读者发现一个现象否?野庄公一世至三世的男主人都没有标出具体的生辰和亡故日期,唯有第三世中的老二姚文焬的老婆有具体生亡记录,这只能说明一点,自野庄公起始的《姚氏家谱》可能又一次遭遇战乱。姚氏家谱中的有些资料,不得不通过对宗族其他成员的采集才补充进来。)
    老三姚文焕,寿65。
    在三兄弟中,姚文焕的商机信息吸收能力和社交活动能力极强。他在邗江[]做生意时颇为得心应手,财富由此大增。
    姚文焕妻子姓沈,一个非常聪颖能干的女人,她给予姚文焕事业上不少帮助。她为姚文焕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取名:姚应陛;小儿子取名:姚应陞。
    沈氏女坚决反世俗观念,才不愿意像上面两位妯娌那样积极迎合老公愿意,替老公找小老婆。她要让老公一心一意地爱着她。唯有这样,家庭才会完美,这与自私无关。如同开水锅里煮空笼——不争(蒸)包子(蒸)口气。
    后人给予姚文焕16个字评价:“节俭经营,深明货殖,邗江贸易,颇称饶裕。”
    (三)
    这里,我还得介绍一个人,此人名叫:陈肇英。
    陈肇英,字灿石,号止宜。万历四十六年(1618)戊午成为举人,崇祯四年(1631)辛未成为进士。任中宪大夫、江西等处提刑场按考察司副使、布政司参议院分守南饶九江道、前南京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官至江西副使,著有《啬治堂集》等书。
    据说,陈肇英本不是江南人(未考证),只因与湖北竹溪一位沈氏女姻亲,沈氏女在双林定居,他才跟着徙居双林。
    在双林,好读书的陈肇英与同是好读书的姚文灿成为中晚年的知己。陈肇英的性格与姚文灿相近,也是属于那种“不言春作苦,常恐负所怀”的读书人。为人做事低调,不张扬。
    一次,在姚文灿家,陈肇英偶尔读得这本简薄的《姚氏家谱》,心血来潮,磨墨提笔,欣然写下这篇感悟序文:
    《家谱序语》
    古者天子以孝治天下,爰命氏族以懋昭人,纪此致宗法所有立也。自秦汉,以降宗法不行,后之人乃有谱牒之制夫,谱者宗法之变也。宗法虽废,谱法续之,正其本,联其族,未能始不有,以示型后世也。
    吾湖姚氏为吴兴望族,其先世自周,以迄汉唐宋元明间,千百年来代登显爵,功烈着于当时,声名垂于后世。英英济济,不乏其人,而传至于今世。有不同族亦屡迁,由湖而嘉而杭以至江苏间者,当过其里闾,遇其族中父老以宗谱示,余乃其族之,悉本于吴兴也。
    今姚君养淳、昆仲因先代之迁居双溪者已历三世,奈谱谱系之不修宪,无以继祖志而展孝思,所世守弗失者,惟始祖野庄翁之序余敬诵之,见其情之切而之焉,盖向者流离播迁,以旧谱无存为憾。故一篇,之中三致意焉在。
    野庄翁家学渊源,能以气节自恃,如出其抱负,以羽仪王国当必有卓卓,宏谟[]先代者。而乃初登仕籍,遂毅然辞去,非其逸致之超越人群兮?故,特重其家世之久远,与人品之纯厚者而卜其传世之绵延焉,爰以片言弁其首。
    赐进士出身、中宪大夫、江西等处提刑场按察司副使兼布政司参议分守南饶九江道、前南京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乌程陈肇英撰。
    三世B版
    (一)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继续说双林镇另一户姚氏人家。不说哥哥姚君望,单说弟弟姚仲选(号毅庵)其人。姚仲选成家后,妻育子一个,取名:姚麐。
    姚麐,字圣郊,号葭客。约生于1662年。因父亲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商贾,姚麐从小不愁吃穿,过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日子。他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孤本书,逢好书必求购得之,不然食寐不香。
    乾隆甲子年(1684),姚麐约22岁。此时,他已博览群书。在取得双林镇各路高手第一手资料后,他独力笔扛,完成《双林支乘》一书(“支乘”,即“志谱”)。
    然,老天无眼呵!约1692年,此时,姚麐才三十岁,因咯血不止,抱病离世。
    过了五十年,也即:乾隆九年(1744),此时,清政府已有百年统治历史,整个社会由清初时期注重与奠定安定局面转向步入历史学家所说的“康乾盛世”时代。姚麐后代这才将《双林支乘》手稿拿出来,供镇上好记镇志之人复抄之。
    (二)
    清朝文学家、史学家、诗人赵翼(1727-1814)在《论诗绝句》中写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我认为这句话有两层意思。其一:国难当头,国人满眼所见皆是沧桑和离异,此时,诗人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勇于站在苦难前沿,深怀悲慽之心,用最疾声语言,替民众呐喊,以驱除民众心头恐惧,共同寻找生存之道。其二:国难当头,诗人即便用最刻薄和尖锐的语言来放声鞭挞这个社会制度,也不会有旧衙门之人带着一大堆罪名找上门来。
    诗歌作为一种文学表现载体,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而言,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更替,他们对于诗歌的痴心是不会减弱的。恰如骑士渴求骏马,最好的诗歌需要用最淋漓的灵感和最无束缚的创作环境来配备。此时的诗人,尽可以发挥腾云驾雾般淋漓想象,或扬眉吐气,或愤世嫉俗,将一首首诗歌或视作匕首,或视作鞭子,指向摇摇欲坠的统治者。
    明末清初,诗歌就是这样魅力无穷地在双林四处绽放。不但男人们欣然加愤然写诗,镇上的女人也不甘落后,拿起笔来,记录自己的喜怒哀乐。
    鸟需巢,蛛需网,生活需要诗歌。在双林镇,坚持不懈写诗的女人居然有一大波。比如,康熙、雍正时期,著有《西江游草》、《蓉卿诗草》、《燕市外篇》等大作的沈懋华,他娶了一个名叫:“杨芬”的姑娘为继室。杨芬就是一个才女,写诗达人。
    杨芬乃苏州学人(举人)杨廷枢(1595--1647)孙女。外公杨廷枢著有《古柏轩集》,而杨芬父亲杨无咎,名声在外,素有“吴中三高士”之称,其著有《谭经录》、《小宛集》等作品。
    杨芬从小就在这样的家庭里受到启蒙与熏陶,作诗虽缠绵有致,但软中进硬,硬中显柔。诗艺把握得当,全由母亲亲授。
    杨芬母亲张学典,字古政,号羽先,著有《花樵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杨芬,诗艺显得更高一筹。
    杨芬著有《青瑶阁集》。
    《吴兴诗话》一书里就载有杨芬《咏鸳鸯》一诗:
    春暖池塘烟草齐,彩毛初浴净无泥。
    眠沙聊借莎为褥,戏水还将浪作梯。
    绣出罗衣相对舞,织成锦帐一双栖。
    芰荷香处深深隐,一任虞罗障碧溪。
    杨芬的哥哥杨绳武,康熙时期进士,写过一本书名叫《文章鼻祖》的著作。杨芬的姐姐杨芝,也有《淑芳集》著作问世。
    杨芬的阿姨,也即:母亲张学典的妹妹——张学象,字古图,号凌仙,擅长写诗,同样有《砚隐集》(一册)问世。
    哇!杨氏家族中有那么多的诗人,真了不起啊!别急!后面女诗人还有介绍呢!
    沈懋华侄子沈乔的长女沈幼馨,字若兰,天生就有写诗悟性和创作细胞。她的诗充满着女性特有的无穷魅力。如:
    《咏菊》:“众芳已摇落,晚香一何清”;
    《败荷》:“急雨狂飚吹欲尽,亭亭不改旧风神”;
    《烛花》:“直待焰消残泪尽,眼前烂漫不须夸”;
    《病中秋怀》:“空庭自萧瑟,湿露渑芳阶。蟋蟀吟秋壁,依依动病怀。”
    沈幼馨对诗艺领悟不浅,这归功于其父沈湜的早期启蒙。沈湜在当时是一个名气非常响的诗人,著有《染香斋诗集》等作品,诗艺超群。
    “诗词创作娘子军”(笔者给起的名称)还漏掉一个人,那就是杨芬哥哥杨绳武的女儿杨天孙,她继承父亲对诗爱好的细胞,作诗流畅,同时善长丹青。
    “入田观稼,从小看大。”杨天孙还在十四岁时,便锋芒有露。比如:在《闰诗》一诗中,她这样写道:
    苔侵幽径草芊芊,寂寞兰闺尽卷帘。
    燕蹴落花红片片,莺采垂柳绿□□。
    春深小院游蜂闹,日暖西窗绣线添。
    闲倚画楼凝望眼,云横远岫黛痕纤。
    真是诗童一个,她有《涂鸦稿》、《失珠稿》作品各一册存世。
    各位读者,十四岁便能写出这般高水平的诗作,令我汗颜啊!试想,全家个个是工诗高手,人人怀诗集在身,逢中秋家庭成员团聚,可以开家庭赛诗会了,这在当下中国家庭是不可想象的事,颇有《红楼梦》赛诗会的景象再现。
    又如,双林文豪茅应奎,也就是《东西林汇考》一书作者,他的仲女茅纫兰,又名佩秋,也是一个写诗高手,著有《绿窗集》。
    在此,我们不妨赏析其中二首:之一、《燕至》:
    越燕双双叠画粱,和风庭院日初长。
    深闺莫羡帘前舞,秋去春来易断肠。
    之二、《暮春苦雨》:
    柳絮随风竞日间,陂塘春雨浸浓烟。
    苏堤一片空蒙色,较比桃花更可怜。
    (三)
    好了,现在又轮到介绍双林望族了,这一章节说说:严氏家族。在吴兴地区,严氏家族分双林严氏家族与湖州府严氏家族。
    双林严氏家族以严凤为始祖,以严我斯为家族为代表;而湖州府严氏家族同为严凤后裔,以严大节家族为代表。
    1-1、双林严氏家族
    双林严氏家族在很早的年代就迁往郡城,至于什么年代迁入已无法考证,只能说世居乌程。这个家族既是官宦世族,同时又是文学世家,更是明清两代双林望族之一。
    我的文字介绍从严氏八世祖严洋村说起。
    严洋村,居双林西阳(今苕南西阳村),读书达人,学识渊博。
    严义,九世孙,严洋村之子,号索庵,即后人建“还金亭”以表彰其“遗金于途,见而还之”的这位拾金不昧的楷模。
    说起“还金亭”,我这里插一段话,打断一下读者思路。
    还金亭,位于双林虹桥东畔,此地斗拱飞蟾,兀立水滨,槐柳参差,桑麻掩映,景色堪为壮观,建于明弘治年间(1488-1505)。
    那时,居住在东乡地区的居民出入县城必然要经过虹桥。有一天,一个携带“粮银”的人回家途中,因疲倦而在此地一棵树下休息,醒后便匆匆而去,竟将那袋粮银遗忘在树下。
    翌日一早,镇人严素庵路过此地,见其“粮银”,便坐待失主到来,直至失主验而还之。安吉有个叫陈良谟(官参政)的人闻知此事,觉得严素庵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非常难得,于是让朝廷出资建了一座亭,以表彰之。这亭就叫:“还金亭”。
    “风行水上,涣。”后来,岁月变迁,亭坍,乾隆二十二年(1757)予以重建。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军队打来,亭子再圯毁。光绪二十年(1894),镇人张申甫、蔡召成出资再次重建。抗战期间,日寇入侵扫荡,亭子三遭损坏。1949年之后,和平年代到来,但整个亭子陈旧,政府也无钱投入翻新,故而,还金亭被彻底拆除。1982年,再次重建。因“还金亭”原石柱已不复存在,只有刻有“还金亭”三个字的石碑被当地村民暗中保存起来,有幸得以重新启用。
    本地书法家费新我特地撰写《重建还金亭记》一文,刻在亭壁上。重建工作按照昔年的建筑模样,遗憾之中有欣慰。有道是:
    双林重建还金亭,四百多年一夜回。
    生生不息风雨录,人是物非梦难追。
    回到主题,继续介绍严氏家族。
    严风,十世孙,为严义之三子,字秀祥(一说季祥),号溪亭,人称“溪亭先生”能诗善歌。弘治辛酉年(1501)中举人,授分宜知县,升南昌同知,擢镇远知府,仕至南刑部郎中。为历史上著名的清官廉吏。
    严大节,十一世孙,为严风另一子。字汝立,号后溪,即严我斯的高祖。
    严轩,为严大节长子。字德乘,号祖亭,即严我斯的曾祖,著有《心源长语》、《和陶集》。
    严自明,为严轩第五子,后改名严觉,字知非。即严我斯祖父。万历丙午年(1506)中举人,后为巢县知县官人。
    明崇桢末年,严自明与其妻莫氏、幼子严有岂三人走亲戚,回家路上不巧遇上李自成部下一支部队。其部队拦道,查明严自明是知县官人后,即开口索要巨额钱财。因严自明身上未带足钱,遭砍刀砍头,陪着一同砍头的的还有他的妻儿。
    在屠刀前,严自明之妻莫氏一边保护着儿子,一边大声责问道:“何罪之有,非要砍我们的头?”
    李部下回答说:“你丈夫是知县官人,为朝廷做事。朝廷一直欺压百姓,县官就是帮凶。帮凶不杀,杀谁?”
    莫氏又问:“我们母子俩既不为朝廷做事,又没得罪你们?”
    李部下回答说:“你们是没得罪我们,但你们不是穷人,是富人。富人是我们穷人的敌人。只有消灭天下富人,天下穷人日子才会好过。”
    “杀人如草不闻声。”杀人需要理由呀,何况又不是在战场上。明末造反领袖李自成及部下以“出身论”、“财富论”来衡量对方是否有罪?该不该杀?这种视穷人之外之富人、官人都是敌人、必须置于死地的思绪模式和手段,在几百年之后的“文革”中竟然死灰复燃。
    严有谷,严觉另一个儿子,字既方,崇祯元年中副榜,著有《嗜退庵语存》三十二卷、《吴兴人物考》十卷等。
    严我斯(1629--约1701),严有谷另一个儿子,字就思(一说就斯),号存庵。顺治十一年(1654)中举人,康熙甲辰年(1664)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充山东主考官,仕至礼部左侍郎。严我斯文章操行,为时所重。诗长于华赡之作,且多近体,有《尺五堂诗删》六卷、著有《尺五堂诗》、《爱日堂集》、《存庵诗集》、《四库总目》等。
    严民法,严我斯其中一个儿子,字仪一,康熙丁酉年(1717)中举人,雍正癸卯年(1723)中进士,著有《养云诗删》。
    1-2、湖州府严氏家族
    严大节,严氏十一世孙,为严风另一儿子。
    严自完,严氏十三世孙,字叔瑜,号心蘧。万历丙辰年(1616)获进士,官人。
    严曾所,严氏十五世孙,字在来。康熙癸卯年(1663)中举人,康熙丁未年(1667)获进士。
    严元帱,严氏十六世孙,即严曾所之儿子。字玉笥,康熙已卯年(1699)中举人,康熙庚辰年(1700)获联捷成进士,授山西繁峙知县。著有《五峰诗文集》一书。
    严御风,字广舆,号冷然。崇祯初,举贤良方正,授溧阳县丞,升池州通判,福州同知,擢按察司佥事,致仕归。著有《春秋用》三十卷。
    不管是在双林还是在湖州,严氏既是地方上一个望族,同时也是一个读书达人、为官者不少的家庭(家族)。
    (四)
    清初,双林出过两位状元,一位叫:陆肯堂,另一位就是严我斯。关于严我斯,我在此顺带说一事:
    清朝康熙年间,严我斯官至礼部侍郎,仕途亨通。然而,他在少年时,却因家中比较清贫,只能在新市镇觉海寺内读书。因为那里不收学费,空闲下来时,必须帮和尚抄佛经。
    新市镇有个姓王的员外,常来觉海寺进香拜佛。来次数多了,与严我斯交谈下来,发现他人虽穷但志不短,且学识不浅。这种精神难能可贵。于是招他回家,意在教自己儿子读书,培养这种刻苦进取的精神。
    王家这个宝贝儿子比严我斯小十岁。教了几年,王家儿子满十七岁了,王员外开始为儿子张罗对象,希望儿子早早娶妻成家。
    那天,迎新队伍抬着花轿将新娘送来,王员外一家人非常兴奋,忙上前迎接。哪知撩起轿帘,新娘脸还没看到,却闻到她身上一股尿臊臭味。新郎无法接受这种味,拒绝行拜堂结婚仪式。
    这可如何是好?面露无奈的王员外与对方来人商量,要求退婚,送出去的订婚钱可以放弃不收回。但女方家人却坚决反对,反对理由是:如果这样将花轿抬回去,新娘会很失面子,这让新娘日后在村里无法抬头做人。
    新娘带来嫁妆不少,但儿子就是不认这个身上有臭味的女人。王员外对此无计可使。
    此时,严我斯正巧从外面进来。王员外眼睛一亮,计上心来。他要求严我斯充当新郎。并当场拍板,腾出一间房,让伙计简单布置一下,权作他们的婚房。
    严我斯见天下掉下馅饼,大喜,当即答应下来这门婚事。
    好事居然双喜临门。严我斯结婚第二年就中了进士,之后又中了状元。快七十岁时,他才从朝廷礼部官位上退下来,回到双林自家住宅。本地镇人将他的住宅楼称为“状元楼”[]。
    好运来时就是推不开。康熙皇帝为儿子胤禛[]结婚操办婚事,特颁布一道圣旨:欲在历代状元当中挑选一对年过花甲、原夫原妻到底的老夫老妇做男女特别嫔相。找来找去,居然找到了严我斯,由他们俩来胜任这个角色。一个骰子掷出七点——出乎意料。
    胤禛结婚那日,宫女为女嫔相、也即严我斯的夫人梳妆打扮。打扮前必须先入凤厕解便,当两个宫女带她上风厕时,她却哭了起来。宫女吓慌了,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急忙去找太监。太监也不清楚,转身去问严我斯。严我斯也不清楚,只能问老婆何因而哭?
    老婆回答说:“我的生庚八字应该是嫁给王家不是嫁在严家的,只是结婚那天,上轿后,朦朦胧胧中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两个宫女陪我去凤厕解手。梦醒后,才发现大便解在身上了,以至错配给你了。我们俩虽说是一夫到底,但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皇上若知道此事怪罪下来如何是好?所以我担心,不免要哭。”
    太监将此事告诉康熙皇帝,康熙皇帝听罢直摇头,说:“红绳若是错系,怎会白首偕老?依朕看来,王门是有名无实,严家才是光明正大之娶。”
    太监回来将此话转告严我斯,严我斯这才松了一口气。
    (五)
    如果读者你认为严我斯夫妇只是给康熙皇帝胤禛作嫔相,并没什么了不起,那么我想起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此人名叫:姚广孝。
    姚广孝(1335-1418),幼名天僖,法名道衍,字斯道,又字独暗,号独庵老人、逃虚子。江苏长洲人。为明朝政治家、佛学家、“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
    姚广孝年轻时在苏州妙智庵出家为僧,精通儒、佛、道、兵诸家之学,与高启、杨基等人结为好友,后被明太祖挑选,随侍燕王朱棣,主持庆寿寺,成为朱棣的主要谋士。朱棣靖难时,姚广孝留守北平,建议朱棣轻骑挺进,径取南京,使得朱棣顺利夺下南京,登基称帝。成祖继位后,姚广孝担任僧录司左善世,又加太子少师,被称为“黑衣宰相”。
    永乐十六年(1418),姚广孝病逝于庆寿寺,被追赠推诚辅国协谋宣力文臣、特进荣禄大夫、上柱国、荣国公,谥号:恭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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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47: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世、姚应奎(1617-1681)四世A版
    (一)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
    姚应奎,为姚文灿长子也,字圣甫。生于万历丁已年(1617)11月12日。
    姚应奎成家时,先是娶倪氏女为妻,后又娶庄氏女为妻。倪氏女为姚应奎生子一个,取名:姚金球。而庄氏女则为姚应奎生育儿子三个,分别取名为:姚金章、姚金鼒、姚金墉。
    倪氏女聪明伶俐,可惜寿数不长,只活到41岁;而庄氏女也是一个聪颖女人,活到58岁。
    姚应奎去世于康熙辛酉20年(1681)正月28日,享年65岁。后人给予他的评价是:“宗党姻戚,均施惠爱。”
    这里,顺说一下:姚应奎有个堂弟,名叫姚应元。
    姚应元字德甫。生于明代天启辛酉年(1621)二月初八。他是姚应奎叔叔姚文焬的次子(长子姚应圻早亡)。
    姚应元读书一直很用功,为人正直,苦钻古书,作诗填词不在话下。他虽寿数51,一生中却娶了三个老婆,分别是:尧氏(寿32)、吴氏(寿32)、潘氏(寿57)。
    一个家庭三个老婆,我不知道当初姚应元是如何摆平她们,不让她们彼此萌生醋意、进而大闹夫妻关系的。要知道女人萌生醋意这是天生俱来、不用人教的。
    姚应元死后,后人送他八个字:“端方正直,有古人风。”
    (二)
    这里,容我应该在B版上说的事,顺插到A版来。
    在双林织旋漾东北谈家兜口,有一座阁叫:“斗姥阁”(旧名:“指云道院”)。这是由全真道人姚隐汉于康熙24年乙丑(1685)所募建的。
    姚隐汉,字文叔,号冲斗,原居邻镇。为上奉斗姥[],下祀吕祖[],他建道教寺院一座。日日在其中修真炼丹,终成真人。
    乾隆年间,阁将圮毁,吴兴织里镇晟舍村的和尚募捐给予重修,并增设山门,添造殿宫,殿宫取名:“静梵禅院”。
    嘉庆丙寅年(1806),禅院内设雷祖像,移吕祖像于右侧殿屋,并设姚真人(姚隐汉)像。阁前再建“玉皇殿”一座,“玉皇殿”前又建“灵官殿”。另设山门,山门前建有:“玉清宫”。
    白驹过隙,岁月流逝。道光十七年(1838),阁与殿又一次面临圯毁。镇人徐吉士捐款修“玉皇殿”、“净梵禅院”;蔡汝琳捐款修“灵官殿”;蔡庆城与其弟捐款于阁西处建“姚真人殿”一座,“斗姥阁”规模由此进一步扩大。
    然而,苍天在上,愚民在下。咸丰辛酉年(1861),洪秀全的“太平天国”军队从广西一路劫掠而来,“斗姥阁”被付之一炬。
    我想,姚真人在天之灵无法理解这事。你们农民造反,要革皇帝的命,这是你的自由与愿望,他人不反对,但你们为何要将当地平民寄托愿望的“斗姥阁”焚毁呢?你们用你们的意愿强奸平民愿望;你们以对天王的愚忠,挑战世俗,横扫并消灭一切传统文化,这样的造反运动如果值得大力讴歌,那么天下平民是否天生该被剥夺享有愿望寄托的权利?
    当然,在双林,被焚毁的岂止是“斗姥阁”,还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建筑物皆被毁,我会在后文细说此事。
    生于乾隆时期的本镇诗人袁履村有诗记录“斗姥阁”的存在:
    竹冠芒屩尽探幽,那及松扉片刻留。
    境拟白狷仙叟窟,阁同黄鹤酒家楼。
    清泉味敌琼浆美,孤磬声兼玉笛秋。
    笑顾吾卢纔一水,更从何处觅沧州。
    (三)
    本章节谈姚应奎,在双林,有一个人与姚应奎同名不同姓,此人叫:茅应奎。
    茅应奎,字渠眉,号鸥汀,改号湘客,又号五湖叟,自号赘翁,改曰蔗翁,别号:耋嗟老人(文人用名真多,令笔者羡慕不已),居双林虹桥东首,为茅瑞征之玄孙,同时也是花林茅氏望族。
    茅应奎,十三岁时便写得一手好诗文,人诵人爱。诸生一个。康熙庚子年(1720)中副车(一说举人);至乾隆己卯年(1759)时,年已八十八岁。乾隆乙酉年(1765),高龄的他与百岁老人学博、王世芳一同迎銮[]95岁高寿去世。
    茅应奎著有《五湖诗集》八卷、《远游稿》、《五湖渔社诗》、《萧放窝琐录》、《絮吴羹诗选》,其中影响力较大的是《东西林汇考》。
    民国六年由“上海印书馆”出版的《双林镇志》,就是以《东西林汇考》为蓝本。当然,撰写双林志的镇人还有不少,但他们的影响力不及《东西林汇考》,充其量只是《双林镇志》的补充。
    四世B版
      (一)
    “放蹄知赤骥,捩翅服苍鹰。”
    本章继续就茅应奎话题展开,介绍一下镇上望族——双林茅氏家族花林茅氏家族
    茅应奎之父茅启先,中榜名为:启光,字见扶。康熙辛酉年(1681)中举人,后谋得衙门一官职,但不巧的是:未上任,却意外身亡。真是人生祸福难测。
    茅应奎,刚才我在“四世A版”里已介绍过,在此不再重复。
    茅源,茅应奎兄弟,一个县学生。
    茅中璜,为茅应奎儿子,英年早逝。
    茅佩秋,为茅应奎仲女,一个标准才女,诗艺超群,诗名赫赫。
    这里,我稍作展开,说说茅应奎的老师沈尧龙,他对茅应奎人生影响非常大。没有沈尧龙,茅应奎的成才之路可能要走弯路。
    沈尧龙,明末出生,字易之,又字允怀(一作久怀),号震坪,居双林鸿墩乡。他身份有多种:既是一个诗人,也是一个画家、兼书画收藏家。他的学历是贡生,曾任官盐运使,后弃政从文,自建一座教学楼,取名:“西园”。沈尧龙身在其中,以讲学为生,兼文学才艺交流。
    茅应奎便是从其中走出来的,他特敬重这位老师,以致晚年,常在外孙茅五芝面前谈及沈尧龙。
    对此,茅五芝备受感动,特为沈尧龙写了传记,存世。
    沈尧龙一生创作虽笔墨不多,但他最欣赏以画梅、雪、月、风、烟、花卉及以自然景色闻名的元代画家王冕,称王冕是:中国“墨王”、“画梅圣手”。沈尧龙收藏了王冕的一些画作,并留诗道:“君身前是林处士,人间空复数‘墨王’。”
    后来,太平天国军队打到双林来,茅应奎后裔考虑到保全性命至关重要,没能英明地将先辈茅应奎文稿、沈尧龙作品及王冕墨宝一起携带出逃。故而,这些珍贵字画连同可爱的家园皆被无知的广东赤佬一把火烧尽了,成为中国古代艺术作品遭遇自己同胞毁灭性破坏的、无可估量损失的一个耻辱记录。
    (二)
    废话少说,回到主题,继续谈茅氏家族。
    以下茅氏人物,有所作为,我不知他们出自何个茅氏家族,但知他们都是湖州人:
    茅星来1679-1749),一个不起眼的诸生。青少年时锐志为学,博读经史,欲以著述自见。读书圆义精舍,在阅读《近思录》[]一书时,书中“科举夺志”一语,激发他感慨万千,遂弃帖,从此潜心研究此书三十余年,写出《近思录集注》十四卷、《钝叟录文集》三卷,另有《岂宿遗稿》著作。《清史列传》有此人此事的记录。
    茅征,一个默默无闻的文人,著有《涧松草》、《宝田堂集》。
    茅瑞征(生卒年不详),字符仪,号伯符,世居吴兴。十四岁游庠,明万历五年(1577)魁北榜;二十九年成进士。天启元年(1621),在福建参政,转迁湖广布政。后因父亲患疾病而辞职回乡。先居双林虹桥,后改居乌镇,至终。
    父亲病故后,茅瑞征拿出部分资产予左右乡邻贫穷者,自己则闭门著书。他先后以“苕上渔夫”(一说:苕上愚公)、“澹泊居士”(一说:淡朴居士)自称。著有《澹朴斋诗文集》(一说:《淡朴斋诗文集》)、《禹贡汇疏》、《三大征考》、《唐书笺》、《象胥录》等多种文字。
    崇祯十年(1637),茅瑞征病故,寿63。朝廷派人重祭,并赐“大理寺正卿”之誉。
    茅元仪,茅瑞征堂弟。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天启元年(1621)擢兵部职方主事,升郎中,至南京光禄寺卿[]。著有《万历三大征考》、《皇明象胥录》、《东夷考略》、《澹泊斋集》、《五芝纪事》、《明末启祯遗事》。
    其中,《东夷考略》一书内容包括:女真通考、海西女真考、建州女真考、辽东全图、沈阳图、东事问答等。此书学术价值非常高,倾注了作者一生心血。
    可惜,此书仅为抄本,流传范围极小。乾隆四十三年(1778),朝廷因害怕女真历史起源被天下人广知,对作者茅元仪进行超乎常规地迫害,并全面追缴、销毁此抄本。
    茅元仪在撰写此书之初,就已作好坐牢准备。如果说康熙、雍正皇帝搞“文字狱”不得人心、臭名昭著,那么其后接位的乾隆皇帝同样不是好东西,也是一丘之貉的独裁者。一个国家盛世不盛世,看其文化自由度。没有文化自由度,所谓的“盛世”是欺世盗名。在一个乌鸦也会骂人黑的时代,对一个写作者来说,生存不是生命的全部,但写作是生命的全部。
    (三)
    在康熙、乾隆时期,双林镇上有两个名号为“村”、活跃于诗歌社的田野诗人:袁士达与吴麟。当时,镇上还有一个叫“古村”的文人,名:金汤,字大镛,号古村,他虽积极参加诗社活动,但不是以写诗为主,我在此不作介绍。
    袁士达,字一上,号履村。居于履泰(今湖州苕南),少时家贫,十八岁时便出门闯天下。曾去过齐、鲁、燕、晋、楚、粤,足迹涉及半个中国。游历中,凡遇名山大川,必记于诗中。且,他所交之友皆为当时当地贤豪人士。后,赴厦门定居。
    袁士达是一个通才,通才总有发光之时。他初至厦门时,极不为当地文官们注意,仿佛压根儿没他这个人。
    机会来了。那天,在文武官相聚公宴上,他受邀前去。酒桌上,朋友大声介绍说:“这位是湖州来的大名鼎鼎的诗人袁士达。”
    厦门懂诗的官人不少,其中一位想难难袁士达,让他学曹植作七步诗。袁士达举起酒杯,小作思考,豪迈之诗如流水而出,当即惊醉四座。从此,他备受当地文官款待,受享不尽。
    袁士达写诗专主晚唐,源于黄周星(九烟),又得沈果(沈祖孝)指点,诗魅之柔与锋芒之刚兼有。当时,诗圈之友都崇敬袁士达其人,以结识他为荣耀。
    晚年,袁士达至双林定居,但文人骨子里的骚动让他定不下心来。他与龙溪岳泗庵、敦五父子、郡城张青屿、吴门刘雪樵共同发起成立一个诗社,取名:“壬午诗社”。他被力聘为主坛人物,加入者有数十人。包括僧德月(号半肩)等人。诗社没有具体分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倡和甚伙。
    袁士达著作有:《袁心集>、《履村诗集》四卷、《壬午社稿》等多种。
    吴麟,字六飞,先居镇上,后徙居丁泾村(今为苕南丁泾),故号泾村(一作泾水)。他与袁士达自幼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人到中年,又互相倡和。晚年,俩人将诗作结成倡和集,并请文坛大师沈蓉卿侍御作序,《泾村诗稿》付梓出版,一时成为热销读物。可想而知,他们的诗是多少受当地人欢迎。
    湖州人称袁士达、吴麟俩人为“诗王”,非偶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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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49: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世、姚金鼒(1658-1728)
    五世A版
    (一)
    “人之百年,犹如一瞬。”
    姚金鼒,为姚应奎三子也,字子尚,号琴村(古人喜欢号村,或许这表示自己爱好写诗),生于顺治戊戌年(1658)。太学生[],获:朝议大夫、兵部郎中之职,配赠太恭人[]
    少年时,姚金鼒爱好诗歌,得前辈指点,诗力遒劲一片。青年时,好交友,且交友对象都是四方名流人物。这是人品好,会做人的缘故。
    除了写诗,在生意场上,姚金鼒也是一个能手。他在南徐(镇江)、金阊(苏州)两地开店,一炮打响。纯属儒商一个,我给赞,属于我的偶像也!。
    姚金鼒成家时,因家中兄弟姐妹多,他不得不离开父亲于双林东栅便民桥的祖屋,改在同镇南栅钟秀桥之桥西安家置业。南栅,其方位自南和睦兜以北,东至沈家巷陆府、前东庄湾,西至耕坞桥、墨浪湖分界,北至环兴桥霞墩止。而钟秀桥,于南栅的塘支湾处。这里风景秀丽,远望:含山一峰独秀,故得此桥名。天长地久,钟秀桥破损厉害,道光22年(1843),予以重修。
    后来,姚金鼒在婚姻上,可谓是贵人自有贵福。他先娶为沈氏女为正妻,之后又继娶杨氏女、续娶詹氏女。三位太太当中,要数杨氏女命最薄,只活到38岁。同是人,与丈夫相比,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呵。
    姚金鼒共有五个儿子和五个女儿。其中:沈氏女生育三个儿子:姚汝楫、姚汝枞、姚汝业。詹氏女生育二个儿子:姚汝林、姚汝本。杨氏未能生育,无子无女。五个儿子中,要数姚汝业寿最短,24岁便去世,呜呼。其妻,吴氏女,为他守节47年[]1767年走完人生。后人在她的墓碑上刻下:“志洁冰壶”四个字。
    丁酉年(1717)后,姚金鼒不再出门,在家修身养性、著书立说,最终成为一个学者。
    1719年,姚金鼒时年57岁,中晚年的他,居然又得了一个儿子,取名:姚汝本。呵呵!幸福的老爸爸。如果他晚年不得这个子,我这本书就写不下去了。
    雍正戊申年(1728),姚金鼒去世,享年71岁。
    后人是这样评价姚金鼒的:“总持家门,姻党宗族,食其德阁里,式其教一生,醇谨诚悫,见南栅钟秀桥清静水明之胜。”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当姚金鼒搬离东栅便民桥时,其弟姚金球也搬出,在本镇顾家桥安家置业。顾家桥,名气不响,于民国时期损坏。因其利用率不及邻桥钟秀桥,故而没有投入费用去复修,从此不复存在。
    后人评价姚金球说:“居心仁厚,敦睦族党,洽比邻里。凡四方相识者,莫不用情加惠,有‘仁人长者’之称。”
    (二)
    姚金鼒没给后世留下什么文字大作,只是在姚氏家谱中留下一文,内容如下:
    《敬修族谱序》
    闻之先哲云吾族,于人有亲疎,而自祖宗视之无亲疎,善兮言乎。夫人惟不能仰体祖宗,以曲尽其亲爱,往往以同宗共派者日疎日忘,无殊陌路凉薄之风至于此,良可慨已。
    吾先兄玉铉每论族谊之薄,由于宗法不明,欲敬宗睦族者莫如修谱。岁乙未春,奋然有修辑之举,奈累月病卧。既而永诀以来,竟厥功为憾。余乃惕然而思,毅然而任。上考先世,下稽近代,次第载纪,一一不爽。自一世至七世,详其行列,彚为一帙,以垂不朽。是则余之所以述祖德而继兄志也夫。
    康熙五十五年(1716)岁次乙丙申季春月。
    五世嗣金鼒敬序。
    (三)
    这里,要说两件事:之一、姚金鼒的哥哥姚金章,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他遗传母亲聪颖基因,才华横溢,但英年早逝,甚为可惜。后人评价他:“天资明敏、博学能文。惜年不永,早亡。”
    之二、姚金鼒还有一个堂弟,名叫:姚金鼎[],他的文笔也极好,他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在姚氏宗谱中写过《敬修族谱序》一文,内容如下:
    《敬修族谱序》
    余自幼失恃,萱庭怆感难言。及壮,游淮扬,历数十易寒暑,每至春秋时归。扫先茔,辄流涕,而对族人以谱事未修为憾。自甲午冬余适周,花甲族姓进觞之余,相聚而言曰,吾家自野庄以来,历世有七,年谱系失而修辑无闻。倘传世愈远,子姓繁衍,支派纠纷,奚以令昭,穆之不紊,亲疎之有别耶?
    余惕然斯言,益以坚其修谱之志,乃今值暮春,余之居处坐卧间,忽忽有所怢。因与仲昆弟言曰:“谱牒之修宗,亲一本之情所由焉也。吾家向有祖训煌煌,足以开章而业始。即当远稽近考,以成简牒。”俟余体之复安,则董其事,以告成功。庶绍遗训而启后人者,盖在乎以弟辈共襄厥事乎。
    康熙五十四年岁次乙未夏五月。
    五世嗣金鼎敬序。
    (四)
    读金鼒和金鼎两篇修辑家谱序文,我们可以看到,两人都在为家谱、宗谱无人整理而心生忧虑。既然作为第一世的野庄公在遗失宗谱之后,深觉宗谱的重要性,要求子孙莫忘将宗谱传世下去,那么第二至第四代反而没给后人留下片言只语文字呢?
    我想,这要从它的时代背景说起。姚家三代人生活的时代正是一个动荡的、改朝换代的时代。即:明灭清起。虽然转折年发生在1644年,但它对前后几十年里生活的人们影响是巨大的。
    比如,“庄氏.明史狱”就是一个悲惨案例。明末,曾任明朝内阁首辅(世称相国)的湖州人朱国祯写了一部《明书》,未刊发。明亡后,朱家走下坡路,书稿卖给了湖州富人庄廷龙[]。庄廷龙虽是一个盲人,但志向很高,他欲学失明也不忘著书立史的古人左丘,也想学明朝崇祯年间的一介寒儒毛宗岗与他的父亲毛纶一起效仿金圣叹删改《水浒传》那样点评《三国演义》。故而,特聘一些文人,对此书加以补充和修正,并公正客观地撰写了明末天启、崇祯两朝那段历史,以及建州卫与明朝之间关系等文字,取书名为《明书辑略》。
    书稿在用字用句上寻求缜密严谨,一改再改,最终满意才定稿。
    没想到此时,庄廷龙因积劳成疾,不幸病故。其父亲庄允城,也是一个著书为生的学者。他为完成儿子生前心愿,特雇几个刻工,将此书刻出。刻出后印刷数部,即送交(清朝)礼部衙门予以审查待批,等待发行。
    这一年是1660年,浙江督粮道李廷枢买到此书刻本(样本)后,交给好管闲事的湖州知府陈永明。没想到陈永明以书中有反清语言为名前往庄允城之家,当面斥责。斥责完毕,说此事可以不再追究,但必须交纳罚款,且罚款数字不小。庄允城思考了一夜,明知陈永明这是讹诈,但为了息事宁人,同意私了,接受罚款。
    陈永明得款后,未分给李廷枢一分钱。这让提供证据的李廷枢无论如何心有不甘,他便将此事告诉湖州知县官人吴之荣。吴之荣闻知此事,暗喜,也前往庄允城家去索诈,但未成功,遭到庄廷龙当面拒绝。庄廷龙当面拒绝是因为陈永明私下许诺,交了罚款,此事到此结束,不再追究。庄廷龙认为,再支付罚款,恐怕明天还有他人上门来讹诈,这样下去如何吃得消?庄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来这么多钱“买太平”。
    空手而归的吴之荣一怒之下,便向镇浙将军告发。庄允城闻知吴之荣为人,早已先走一路,重金贿赂镇浙将军,镇浙将军接待吴之荣后,当然不了了之。
    吴之荣索诈不成,又被李廷枢挑唆,心头更加来气。次年,也就是1661年,他拿着刻本亲自赴京上告。在赴京城前,他向一个姓朱的富裕人家索诈,也未成。于是,忌火冲天的他私下将那姓朱的人家姓名补在刻本上,意在说朱家也有反清情结。
    朝廷派专员下来调查,冤案居然形成,处理结果是:庄廷龙被从棺材里挖出戮尸。庄廷龙父亲被投入监狱(因他岁数大,经不起折磨,没多久便死在监狱里)。庄廷龙的弟弟及庄家全家满15岁以上者皆被斩首。庄廷龙的妻子和女儿发配给沈阳披甲人做性奴。
    原礼部侍郎李令哲因替此书写过序,他及他的四个满15岁的儿子皆被砍头。另外,湖州几位文官因把关不严,失职明显,也被判绞刑处理。
    总之,庄氏全族成员及为此书写序、校对、刻字、印刷等人员共七十余人(一说是七百多人)皆被斩杀。
    双林本是湖州南浔下面一个镇,姚氏家族不可能不知道这件血腥惨案的发生。试想,有宗谱在,全族成员若遭斩杀,真可谓是为“一网打尽”提供了方便。如此,谁还敢一五一十详细记载家谱宗谱?并且谁还敢留下明代人的文字、不怕背上“蔑视清皇”的罪名?这或许就是姚氏家族不想细记家谱宗谱的真正原因。
    (五)
    这里,我还有一个疑问存在。既然姚金鼒擅长写诗,一生写下很多诗,但他为何一篇诗作也未曾留下来呢?
    我想,问题还在于清廷政府大搞文字狱。比如,江苏东台人徐述夔,乾隆三年(1738)中举人。他在《一柱楼编年诗》中写自己于“一柱楼”里看到一幅《紫牡丹图》,便欣然挥笔写道:“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另外,他在《一柱楼编年诗》里还写道:“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
    后来,若干年之后,清高宗乾隆皇帝读到这些诗,竟然失态,勃然大怒,令人速速将已入土的徐述夔从棺材里挖出来,戮尸解恨。同时,将徐述夔家中凡是男的皆斩首,妻女发配至宁古塔,成为披甲人性奴。江苏藩司中一批官员因此事皆被革职,幸好脑袋未搬家。
    徐述夔儿子徐怀祖曾将这些诗稿刊刻,虽然他也已死去多年,但也像其父那样遭遇,被从棺材里挖出来戮尸。
    另外,负责校对徐述夔诗稿的徐首发、沈成濯,因两人名字(“首发”与“成濯”)联起来读有代表头发光秃秃的意思,寓意对清政府颁发的“剃发令”表示不满,处理结果两个字:斩首。
    如此杀鸡吓猴之血腥案例,姚金鼒家人及姚氏宗族里谁能保证姚金鼒一生所写诗文里没有“明月”、“清风”等可能招全家乃至全族杀头之祸的字眼呢?即便姚金鼒自己不亲自点火焚烧诗稿,他的后代,包括他的宗族也会前来添柴加火。唯有一把火,才能解全家人,不!解姚氏全族人的后顾之忧。
    罢!此时,姚金鼒即便诗兴大发,也只能仰天长叹。叹自己没生在唐宋年代。宋朝年代,保留唐诗,不至招全家杀头之祸。
    清朝时代,历史竟然大开倒车。开倒车的时代,个个自危惶恐。姚金鼒诗艺再超群,也只能将毕生心血与浪漫情怀交铸写就的这些诗稿交给炉火来处理。在一缕烟火而烬去中,没有痛苦,只有麻木与沉沦。当诗人集体麻木与沉沦,这个时代注定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而非是现代编剧制作的电视剧《乾隆皇帝》里的高宗皇帝看上去很英明、很了不起,那是对历史的欺骗;对读者的愚弄,或称:忽悠。
    清代文学家赵翼(1727年至1814)曾作诗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赵翼没体验到这“文字狱”是如何血腥,当头颅快落下来时,是不会想到“张王乐府”[],也不会说:“诗家幸”这几个字了。更何况,在清朝前四个年号里,文字狱特别严重。或许,这与清廷皇帝缺乏统治汉人的底气,太过于自卑有关。
    这里,我想说一句:清廷政府如此大搞血腥无比的文字狱,残忍至极,罪不可恕。百年后,洪秀全造反,令手下实行“净土”(除妖)政策。即:见一个清族人杀一个,见百个杀百个,老小不分,统杀。为清廷政府做事的汉族官人,也成被列杀者的黑名单中,这行为同样是残忍至极。中国历史就在这以暴还暴、以残忍还残忍之道的轨迹中前行。
    国无泰,民无安。姚金鼒三子姚汝业24岁便去世。乱世时代,没人能自言自己是幸运之人。即便是诗人,也不例外。
    五世B版
    (一)
    “川不可防,言不可弭。”
    上一章节我谈到“庄氏.明史狱”惨案,这案子不是湖州一个孤立的文字狱事件,它对那个时代的文化人寄予文化产业投入的打击是巨大的。而“吴潘二子”惨案的发生,又可以说是“庄氏.明史狱”的翻版。事件大致如下:
    吴炎,字赤溟,吴江人。明朝灭亡后,他更号为:赤民,遁迹于湖州山中,以避是非。理由是:明朝要灭亡,就让它快快灭亡,因为明朝不是他心中那个充满渴望的、国富民强的明朝;清朝注定要崛起,就让它崛起吧!与他无关,他分不到一羹煲味。
    潘柽章,字力田,亦吴江人,人清,弃诸生,隐居韭溪(吴江县)[]草堂。致力于学,通晓天文地理。两人既系同乡,对史事所见又略同。
    吴炎年龄稍长于潘柽章,潘柽章之弟潘耒为吴炎门人。由于两人在一次喝酒中不谋而合,欲私修明史。吴炎为此致信于文豪兼历史学家钱谦益[],钱谦益以自己年岁已老而婉拒。朝廷召他做官,他同样婉拒。
    不得已,吴炎又找顾炎武。顾炎武(1613- 1682),苏州昆山人,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他长于两人十余岁,是一个收藏家兼学者。他闻知此事,大为支持,拿出自己藏书干余卷,无条件供他们俩人参考。
    私家著史,最难得的为《实录》,明代《实录》从光宗年代至十六朝史皆有,六朝之事也具备。潘柽章志在必得,卖出家产,购得不少价值极高的私家藏书孤本。
    吴炎长于叙事,分撰世家及列传。潘柽章长于考核,分撰本纪及诸志,另有他人负责撰写流寇志。每天按计划推进。
    书写到六、七成时,正逢庄氏史狱案发生。几位撰写者为此顾虑重重,商议之后,决定停笔封稿。
    然而,厄运还是难逃。当吴炎、潘柽章俩人被以深怀“反清复明”险恶动机而处死时,两位夫人分别选择了服毒自杀,其中一位夫人还怀孕着呢。
    之前庄氏史一案,查、陆、范以自首而免罪,而此回,吴、潘之案,及凡书刊上列有作者之名者皆遭斩首。其中,有编者为答谢提供资料者而将其名字列入编书者名单中。他们被列名,编者事先未告之,被杀得莫名其妙。对所有被害者家族来说,不啻就是一个晴天霹雳。清朝皇帝很荒唐,谁要是为荒唐的清朝皇帝歌功颂德,谁就是与荒唐之人一丘之貉。
    (二)
    这里,有读者或许会问:既然编写、出版是一件上升到掉脑袋之险的活,何况前有“庄氏.明史狱”案例活生生、血淋淋摆着,那么这些人又不是生活在绝对封闭的世界里,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呢?
    我想,这是一个不搞文字编写和出版之人所无法理解和体会他们对自己事业钟爱的程度。写书、出书,固然能将一生心血凝就的文字作品留世,但他们不是为留世而冒险。诚如我之前说的朝崇祯年间毛宗岗与他的父亲毛纶效仿金圣叹删改《水浒传》那样去点评《三国演义》,这既是一种精神寄托;也是一种信念之求。写书人虔诚地认为,这就是他们生命的全部华章。一个人如果没有寄托和信念,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对写作人来说,编写工作是一个漫长的工程。它不单单是将普通文字变成散着油墨味的铅字,而是作为一种灵魂的炼狱而升华;也作为一种精神财富,交给下一代。每个写作人既生活在物质世界中,也活在自我筑建的理想国。
    有学者说:“中国具有五千年的历史,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中国拥有光辉灿烂的文化,积淀深厚,是文章大国,写作活动源远流长,有着悠久的传统。”
    在此,我要纠正。说中国是“文章大国”;或者说世界已进入“写作,包围着你”之圈;更或者说写作是“国家的综合国力水平”的体现,云云之观点,回避不了一种社会现象。即:自秦始皇“焚书坑儒”以来,“清风不识字,何须乱翻书”、因言获罪的“文字狱”不曾停止过。由此,写作、出版人注定走上一条不归路,如希腊神话中摘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写作人要为文字的传播背负起苦难的十字架。出书,就是写作人的另一张脸,它可以是愤世嫉俗式的大声疾呼;也可以是沉默寡言般投射冷峻的目光。不管是何种反应,写作人自有自己衡量周围世界的尺度和标准,他们不会向邪恶势力低头哈腰;也不会丧失良知和底线,卑躬屈膝地唱赞歌。
    我又想说:写作、出版人的使命就是要让社会回归到合乎理性与道理、逻辑与规律的轨道上来。 这既是写作人个体生命的张扬和意志不屈抗争的符号,同时也是对社会责任感的高举、讴歌与奉献。
    (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双林是江南一个古镇,同时也是江南文学之乡。如同欧洲足球之国阿根廷,男人们个个喜欢踢足球一般。江南文学重镇双林,民间文化非常繁荣,比如,活动频繁的“花社”。
    “花社”为清乾隆时期在双林成立,创始人为钮钟士。
    钮钟士,字斐石,号匪石。县学生,居双林长板桥东。父亲绣岑,隐居市廛,不废吟咏。钟士家富饶,本人好洁,善修饰。家有“快阁”,名流均登临题诗。后在双林织旋漾南构筑“非园”,背枕石溪,庭前编花峙石。赏心悦目也。
    此地,钮钟士与严元帱(五峰)、邱赓铠(望书)、王畸人(电升)、方明斋(建城)等人倡立“花社”,还有灵寿禅院僧法朗(字文辉)、善庆庵僧海行(号月潮)等人参加,并聘袁履村主坛。入社者皆名流之士。
    每当花开时节,这些诗人便组织活动,酌饮联吟,怡然自乐,不事干谒,士论高之。比比谁的诗有“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的“凌”味。
    期间,钮氏作诗道:“身退止应安老屋,客来犹认作芳园。”
    邱赓铠作诗道:“彩虹忽向尊前落,画鹋齐从镜里过。”
    在我看来,读邱赓铠的诗,静谧与乡土气息感浓郁而升。
    钮钟士的诗更不错,比如他在《松林夜泊》中诗云:
    微茫云树接苍波,晚人芦乡胜概多。
    灯乱虹桥喧夜市,月高乌榜赛吴歌。
    连天巨浸开霜镜,绕郭遥峰点翠螺。
    借问雪滩濯足老,一丝何处著烟蓑。
    钮钟士把“花社”诗人的倡和诗结成《花社倡和集》二卷,同时另有《非园诗集》著作。然而,可惜的是:他的“非园”后来断了维修经费,成了一片废圯。
    后来,诗人沈澜重游故地时,无比感慨,在《双溪渔唱》中伤感咏道:
    白练溪光挂树梢,岩花掩映放翁巢。
    丛残书卷今谁主?肠断荒坟剩故交。
    (四)
    “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双林为何多文人墨客?因为这些文人不管是家境好的还是差的;也不管是人生道路上是成功的或是落魄的,他们的上一代都注重对下一代的启蒙教育。他们的家,不管地方是大是小,都会有一间书房,没有书房,会被邻居们看不起。
    事实上,一个正常良好的人家,让孩子拥有一个书桌,主人拥有一间书房。这对孩子的启蒙教育是极有帮助的。书房的用途是不仅仅是用于收藏图书,也是读书、作文写字之地,更是让一个思想者展开想象,作无边无际起航的港湾。
    比如:蔡元培,祖籍绍兴,4岁入私塾读书,17岁考取秀才,22岁中举,宦海沉浮,投身革命。他跌宕起伏的人生思考,就是从小小书房开始的。无论工作再忙,他从未停止过读书。他晚年回顾说:“自十余岁起……读到现在,将满六十年了……几乎没有一日不读点书的。”
    还有,林语堂给自己书房取名:“有不为斋”的。他言道:“‘有不为’,代表自己不随波逐流的处世态度,世上有些事,是所不屑做的。”他曾说:“我要一间自己的书房,可以安心工作。并不要怎样清洁齐整,应有几分凌乱,七分庄严中带三分随便,住起来才舒服。天花板下,最好挂一盏佛庙的长明灯,入其室,稍有油烟气味。此外又有烟味、书味,及各种不甚了了的房味。”
    (五)
    继续谈双林望族人家,现在要谈的是双林谈应麟家族谈董源家族。
    谈贵一,字本初,明代洪武十九年,后母弟谈钧提,年仅十四时,不小心将一个僧人性命送走。衙门判谈钧提以命抵罪。谈贵一闻讯站出来,说愿以自己身子去抵罪。太守王祯见之很感动,认为这是:“嘉其孝友曲全之”。遂赐匾额,上刻:“北海遗风”。
    谈河,字东涯,为谈贵一曾孙。处士,与沈秱为中表兄弟。
    谈聪,字闻远,家富而朴,善诗,镇上能诗者皆出其门。女婿吴廷旸为写诗高手。吴廷旸,字存节,号雪梅老人,工诗文。因看中鸿墩之地,种梅树数百棵(百年后茂盛成梅林),著有《梅雪窝集》一书。
    谈嗣升,字仲超,号文登。县学生。慷慨好施。与凌维远、桂萼一同撰写《双林志》。
    谈嗣楷,字民表。性好客,建“清风草庐”之屋一座,日日与名流人士以诗当歌,且舞。
    谈贤烈,字武功,号静庵。乐易为人排难解纷,做善事,晚岁耽禅。著有《玉燕堂诗稿》一书。
    (六)
    “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如果说双林是文学创作者的天堂,不如说浙江是一个重文化、讲品味、重文德之地。在浙江,历代涌现出来的作家不少,我就随便举几个姓姚的作家吧!
    姚璹632-705)。
    字令璋,湖州德清县人。为武周时期大臣,赠太常卿,他是唐朝著名史学家姚思廉之孙。
    姚璹年轻时便博涉经史,才辩出众。永徽年间,明经擢第,累补太子宫门郎,累迁中书舍人。被封为:吴兴县男。后官至文昌左丞、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总知仪注、封禅副使,负责重建明堂。再后,以冬官尚书留守西京,以伯爵致仕。神龙元年(705)去世,遗令薄葬,赠越州都督,谥号:成。
    姚宽(-1161)。
    字令威,号西溪。稽嵊县(今浙江嵊县)人。宋代杰出的史学家、科学家,著名词人。著有:《西溪集》、《史记注》、《战国策补注》、《西溪丛语》等。被后人称为:“名花三十客”,只因他将三十种花比喻为三十个客:
    牡丹--贵客, 梅花--清客,兰花--幽客,桃花--妖客,杏花--艳客, 莲花--溪客,木犀--岩客,海棠--蜀客,踯躅--山客,梨花--淡客,瑞香--闺客,菊花--寿客,酴醾--才客,腊梅--寒客,琼花--仙客,素馨--韵客,丁香--情客,葵花--忠客,含笑--佞客,杨花--狂客,玫瑰--刺客,月季--痴客,木槿--时客,棣棠--俗客,孤灯--穷客,棠梨--鬼客,木芙蓉--醉客,安石榴--村客,鼓子花--田客,曼陀罗--恶客。
    姚宽曾集古今用弩事实及造弩技术,编写《弩守书》献与朝廷。宋宣和3年,随父迁居诸暨。其子名为:姚侃、姚仅,在诸暨市浬浦镇陶姚村定居。现,姚宽留词仅五首。
    姚舜牧1543-1622)。
    字虞佐,乌程人。寿80之上。著有:《姚氏药言》、《乐陶吟草》三卷及《五经四书疑问》、《孝经疑问》等。
    姚镆(生于明代)。
    字英之,明代浙江慈溪人。明代名臣,著名军事家。
    姚镆于弘治六年(1493)科举进士及第。任礼部主事,进员外郎,擢广西提学佥事。创建宣成书院,延五经师以教士子。初赴广西省任职,桂人(广西)祀拜山魑卓旺。后,迁福建副使,未几改督学政。正德九年(1514),擢贵州按察使。正德十五年(1520),拜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著有:《姚东泉文卷》八集。
    姚子懿(约1692年前后在世)。
    字不详,浙江嘉兴人。喜爱写曲本,曾创作《后寻亲传奇》,《曲录》以《续寻亲记》。
    姚子駰(生于清代)。
    浙江钱塘人,字鲁斯,长于史学。1721年获得进士。著有《后汉书补逸》21卷,《元明事类钞》四十卷。
    姚燮(1805-1864)。
    字梅伯,号复庄,又号大梅山民、上湖生、某伯、大某山民、复翁、复道人、野桥、东海生等,浙江镇海(今宁波北仑)人。晚清文学家、画家。道光年中举人,以著作教授终身。
    姚燮治学广涉经史、地理、释道、戏曲、小说。工诗画,尤善人物、梅花。著有:《今乐考证》、《大梅山馆集》、《疏影楼词》。
    (七)
    明末清初,在江南地区活跃着三个非常有影响力的诗歌流派。即:以钱谦益为代表的虞山诗派;以吴伟业为代表的娄东派;以陈子龙为代表的云间派。这三个诗歌流派的创作,代表着朝代变迁中江南文坛乃至那个时代诗界的最高成就,并且形成了一个文学高潮。这既是对明诗总结的象征,也是清诗迈步的开始。
    明末清初,江南地区还出现三个“布衣”诗人:严绳孙(无锡人)、朱彝尊(浙江嘉兴人)、姜宸英(浙江慈溪人)。
    “骈四俪六,锦心绣口。”真是了不起!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文化熏陶,出什么样的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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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52: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世、姚汝本(1719-1786)
    六世A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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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心随朗月高,志与秋霜洁。”
    姚汝本,为姚金鼒五子也,号秋浦,字宸珊。生于康熙已亥年(1695)八月初四。一个太学生。
    这里,我顺说一下:姚汝本有一个侄子,名叫:姚学塽。根据姚学塽后世家族保留的《吴兴姚氏宗谱》说法:“姚汝邦,字宸珊,号秋浦。兄子宗炫,幼失怙,扶之成立。无子,以侄子姚学塽为后。”(此话供参考。)
    姚汝本少年时,得父亲姚金鼒启蒙教育,熟背唐诗宋词三百首,善写诗词,韵律运用技巧游刃有余。
    成家时,姚汝本娶毕氏女为妻,生子一个,女儿四个。儿子取名:姚宗熀。
    要说姚汝本,可谓是一个识时务的俊杰,他处理事务能力极强。他身处的时代,正是清廷大量需要汉族人才来协助管理的时代。也算生逢其世,他先后获奉直大夫、兵部员外郎,配赠太宜人[]。
    虽然姚汝本仕途通畅,财源自然有进,但他从不贪财,不义之财更是拒绝。他好捐助,手头稍有财时,不忘分给那些曾经的资助者。其中,他特感恩于侄孙姚晋堂曾经的相助,厚其回报于姚晋堂。
    姚汝本去世于乾隆丙午年(1786)八月初十,享年68岁。著有《绿云山房诗草》(二卷)。当然,此书出版是百年后的事了。[]
    值得一说的是:姚汝本的胞哥姚汝楫,官位也不小,获赠朝议大夫、兵部郎中,配赠太恭人。
    (二)
    另外,姚汝本的堂哥,即伯伯姚金球的儿子姚汝桢(字汉章)也曾为《家谱》写过一序,内容如下:
    《本宗修谱序》
    盖闻古者邦国之志,世家巨族统于国,迨其后,而家各志之谱牒,于是乎,始则夫谱之所繁,岂不甚重哉。故谱法即传先典修存。凡由后而溯者,一览之间,尊祖之义凛凛而在,且宗统服纪共相遵守,睦族之情亦油油而生甚矣。谱之所以正其本,联其支者,诚不可以一日而或缺也。
    余谨奉先训以来,知吾族系自吴兴徙于桐川,更迁于双溪,以及移京者居武林者,四方散处未能悉数,要皆为祖宗之裔。所谓其源远者,其流长也。但时异世殊,吾宗之谱系缺而不修者已久矣。自野庄公为双溪始祖,历世有七,今欲求其近于七世之上者,溯之无因按之莫信,况更远而无印证者乎。余惟取其征。有按者考其来源,详其支派,夙杴殚怀凛然修辑为成帙,使后之览是谱者肃乎以敬,渊乎以思,共知历世之源流云尔。
    六世嗣孙汝桢。
    六世B版
    (一)
    “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上几个章节我一直没机会说双林镇上另一户姚氏人家——姚仲选(号毅庵)家族,现在来细说。
    我从时间上推测,姚仲选儿子姚麐约二十二岁左右结婚。约在1685年,他的老婆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姚文泰。
    姚文泰,字正卿,一字镇东,号荟汀(一作谦艇)。于吴兴药房兰坡读书求学,居子业,入郡庠。
    姚文泰少年失恃,七岁时,父亲姚麐不幸去世,姚文泰由祖母代之抚养成人。姚麐走时,留下几部手稿,以及一房间藏书。随着姚文泰渐渐长大懂事,他对这些藏书有“如获至宝”的感觉,日日挑灯夜读。披览不倦,考订疑义,不亦乐乎。
    古诗文读多了,诗艺技巧大长,作诗如流水,潸然而出。恰如清代进士孙洙所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姚文泰好交友,与镇人沈澜、沈石塘、孙苏门等人常在一起谈诗论词,互订诗课,吟咏竞日。众人羡慕这种把酒吟诗、互交诗艺的生活。
    然而,交友众广,好客一方,有时也会麻烦惹上身。
    姚文泰有个在上虞的亲戚,名叫:李士奎,他在外犯了事,逃到姚文泰家匿藏。不巧的是:邻居有一个平时与姚文泰积仇者(所谓积仇,我认为可能就是觉得姚文泰平时往来人员较多,影响邻居们起居生活,由此引起他人的不痛快),见姚文泰家有陌生人居住,且这个陌生人不出大门,觉得比较反常,于是便去衙门举报。姚文泰因此受连累,被押至太仓寓镇囚禁起来。两个月后,衙门人员了解下去,此事与姚文泰无关。他罪名洗清,释放回家,而李士奎被法办。
    姚文泰回到家里,拿出文人气度,不与邻居小人者计较,继续饮酒作诗,与镇上一帮诗友对酒当歌。好一个文人洒脱的作风。
    姚文泰共有儿子三个,其中二个很不幸运,早丧。这多少令他生“志气孤危”之感。
    1753年,姚文泰病故,享年69岁。
    姚文泰儿子替父亲整理出这些著作:《螺舟前稿》四卷、《谦艇诗存》十卷、《诗景丛说》六卷、《淡巴菰小谱》二卷等。其中,巅峰代表作品为《双溪棹歌》三卷。
    几十年之后,同镇文人加官人姚学塽也为《双溪棹歌》一书作序,但手稿还是未能刊出留世。
    《双溪棹歌》是一本令人耳目一新的诗集。这是姚文泰受沈澜《双溪渔唱》影响而作的以双林为人文背景的竹枝诗集。比如:在《打花鼓词》一诗中,诗云:
    店舍东西估客多,市河绕出接官河。
    何来一簇游街妓,花鼓轻敲打小锣。
    妓女上街游行,可以理解为拉广告,也可理解为争取权利。
    非常可惜的是:“太平天国”大军席卷而来时,书籍成为有钱人罪孽的工具和符号。读书人家,家中凡有藏书,皆遭焚毁。姚文泰毕生心血之作的三卷本《双溪棹歌》就这样被焚毁。后人无法觅得本书全貌,在湖州地方史馆里还能找到他的几首小诗。
    遗憾吗?是的,深深的遗憾。
    (二)
    现在我来介绍双林镇上另一支望族人家:蔡氏家族
    蔡氏先世祖籍为河南人,宋高宗南渡时,有秘书郎名源者,扈跸来到浙江,定居湖州德清县武康镇。数代传后,至元代末,处士希孟迁居双林。又经数代相传,蔡氏终成镇上望族之一。
    在双林,蔡氏家族如同沈氏家族一般,属于支派繁多的一个老牌家族。蔡氏家族以蔡震为代表人物,追奉蔡源为始祖,蔡氏家族也是一个重文化的家族。
        蔡凤,为蔡震曾祖父,岁贡生,居三林村,好树橘,自号橘庄。
    蔡绮,字剑铭,为蔡震祖父,府学生。以诗酒自遣。
    蔡鼎录,为蔡震父亲,字青虹,家贫弃举子业。
    蔡震,字长卿,号澹轩,县学生。
    蔡兴宗,字圮瞻,号伊楼。聘沈氏——沈乔(莪村)之女为妻。沈女卒,继娶沈氏——沈宅古俊之女为妻。
    蔡文龙,为大名鼎鼎的蔡雪樵父亲,字景荀,号雨田,早年曾苦读儒家书籍,后周游南北各地,以幕府为生。曾在山东即墨县任典吏数年。50岁后返回双林,成为镇上有名的士绅。何谓“有名”?就是他热衷于慈善公益事业在镇上的开展。
    (三)
    说到蔡文龙,有必要提及他与“归田小影”的雅事。
    蔡文龙,性孝友,重大义而倜傥,欲以儒术为人生治学目标。年轻时,孑身来到京师。至二十七岁时,依旧未成家。父母双亡后,回到过双林。之后,又重出远门。南至贵州,西抵秦蜀,东到齐鲁交界处。后,纳粟得官,补山东即墨县典吏。
    蔡文龙五十岁时,以患病之由,辞职告归。回到双林后,购风水宝地一块,筑室,与胞弟同居一院。居室前庭处,构建草堂一间,专门用于悬挂先人之像。
    庭院中,莳花垒石,绿树荫荫,憩息怡心,可忘时间的过去。文人沈宝篆、沈迟花、姚文泰、姚镜塘等人闻讯纷纷前来,觞咏其中,不亦乐乎。
    蔡文龙好艺文,请人作画像一幅,取名:“归田小影”,挂于墙上。大凡文化名流上门来,见此画像都要像小学生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般,题咏诗一首,方才可以入座喝茶。后来,此事竟成了惯例,并且演绎为一个风雅故事。
    题诗者有:
    童静轩题云:
    倏然尘外著先鞭.花草怡情静结缘。
    东海声名流惠爱,西溪风景咏沦涟。
    不遗旧好开三径,应赋新诗著一编。
    坐对南山望耄耋,豫留小影署归田。
    姚学塽(又名:姚镜塘)题云:
    骐骥走风尘,鸿鹄翔寥廓。吏隐古难兼,归田差足乐。
    江南春淡荡,垂柳拂高阁。晴窗屋诗卷,两砌罗花药。
    忆昔退食余,遐心写邱壑。携图归去来,未负林泉乐。
    王以悟题云:
    若得数顷田,那佩六国印。季子不归来,不归斯为幸。
    若恋五斗粟,便荒三径菊。渊明赋归来,归来斯亦足。
    又:
    蔡君洒落今陶潜,挂冠归种东泉田。
    醒是骚人醉亦仙,漪我太古羲皇天。
    姚文泰题云:
    收拾脚靴兼手版,烟霞泉石足逍遥。
    有时笑指垂垂柳,曾向东风屡折腰。
    这些诗人由衷表达了对蔡文龙弃官归隐的羡慕和赞美。这是文人的浪漫。浪漫是个梦,需要钱的支撑,但文人们往往视金钱为粪土,视诗歌为生命的寄托和生命的灵魂。
    (四)
    废话少说,回到主题,继续谈蔡氏家族:
    蔡雪樵。雪樵是号,字斐成,名蓉升。他在双林镇大名鼎鼎,无人不晓其名。秋闱[]十三,试七皆不售[]。也因他为师五十年,讲学严谨,兢兢业业。名师出高徒,学生皆是非常有出息之人。
    晚年,蔡雪樵以贡生官武义、桐庐等教谕,创办“蓉湖书院”,同时又总理崇善堂。享年72岁。著有《双林镇志》12卷、《梅花山馆诗文集》14卷、《庚癸杂志》等。
    蔡松,为蔡雪樵儿子也,字琴轩,号旬宣。光绪十五年(1889)己丑恩科举人,与蔡元培、张元济等人同科,被授予国子监学正衔,任浙江萧山县教谕多年。曾参与《双林镇志》编修,1915年复撰《双林镇志新补》,在双林地方上享有很高威望。
    蔡江,为蔡雪樵另一个儿子,字海琴。附贡生。为收集整理父亲书稿,及佐理崇善堂善举,蔡江积劳成疾,年51岁便亡。
    蔡江成家立业时,娶举人姚宗诚仲女姚氏为妻。
    蔡汝锽,为蔡江儿子。光绪丙子年中举人,清代书法家。他著有《求是居释经》、《双林志续篡新辑》。[]
    在晚清同治、光绪年间,双林蔡氏家族掀起了科试比赛高潮。
    据民国六年出版的《双林镇志》“贡举”一栏统计,蔡家在嘉庆二十年(1815)以后获得的生员人数高达66名,大大领先于第二位的郑家(48人)、第三位的沈家(40人),是处在第四位的徐家(30人)两倍之多。
    比如,蔡召成、蔡召南、蔡召棠中了秀才,蔡召成的儿子蔡蒙于光绪十五年中举人。到清代后期,蔡家已经成为双林镇权力核心的家族象征。
    蔡崇信
    蔡崇信”,英文名:Joseph,周围朋友都叫他:“Joe蔡”。父亲蔡中曾;祖父蔡六乘。为先祖蔡凤之后裔,居双林虹桥蔡家弄。
    蔡崇信在台北出生、长大,就读台北市私立复兴中学,十多岁出国念书。在台湾,提起蔡崇信,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若提起“常在法律事务所”,许多人会有印象。因为蔡崇信的父亲蔡中曾、祖父蔡六乘便是“常在法律事务所”创办人,以国际法律事务见长。在台湾律师界,“常在法律事务所”与“理律法律事务所”可以说是雄占鳌头的两大律师团,两所办公大楼也是地标性大楼。
    父亲蔡中曾是台湾取得耶鲁大学法学博士的第一人,还担任过耶鲁大学的校董。后来,蔡崇信也取得了耶鲁法学博士学位。父子同出耶鲁之门,在台湾法律界则是一个佳话。
    获耶鲁大学经济学士及耶鲁法学院法学博士双学位后,蔡崇信在北欧最大工业控股公司Invester AB派驻香港工作,负责亚洲业务。1998年,公司计划参与阿里巴巴的增资,作为公司代表人蔡崇信与马云有了“第一次接触”。
    没想到,接触之后,蔡崇信却“爱”上阿里巴巴,毛遂自荐,还带上太太同行。当时,阿里巴巴还是一家前途茫茫、“钱”景不知在哪的网络公司。马云给出的月工资为500元人民币,而蔡崇信在原公司拿的年薪是580万元港币。
    1999年,蔡崇信进入阿里巴巴,首要任务就是替公司找投资方。公司前后经历了3次重要增资,每一次都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有了重量级股东加入,这些都是蔡崇信的杰作与成果。比如,2004年、2005年,蔡崇信替公司筹资到了8200万美元,合并“雅虎中国”。这两个重要决策不仅让阿里巴巴有充足资本建构“淘宝网”,也因合并“雅虎中国”,坐稳了今天中国第一大电子商务的宝座。
    1996年,蔡崇信与台南帮大老、也是南纺创办人吴三连的孙女吴明华结婚,在晶华酒店办了一场世纪婚礼。
    过去的十多年,蔡崇信一直担任阿里巴巴的财务长,之后才担任“集团执行副主席”。
    2015年《福布斯华人富豪榜》公布,蔡崇信以59亿美元(计人民币376亿元)身价名列第38位,人称为:“马云背后的男人”。
    (五)
    刚才有说起蔡氏家族掀起“科试比赛高潮”,我这里顺带提一下,野庄公第十一代、“其”字辈,也曾掀起过这样的比赛。
    比如:
    姚其昌——道光庚戌年(1850)吴大宗师岁试,湖州拔府。
    姚其孚——咸丰己未年(1859)张大宗师岁试,乌程第2名。姚其履——光绪乙丑年(1865)潘大宗师岁试,湖州拔府。
    姚其震——光绪丙戌年(1886)瞿大宗师岁试,乌程第7名。姚其鑅——光绪丙戌年(1886)瞿大宗师岁试,湖州拔府。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说得好。
    谁发明“读书无用论”一说,谁就是傻蛋一个。



    原创 李恒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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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5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世、姚宗熀(1741-1774)
    七世A版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4DB2.tmp.png
    (一)
    “壮心欲填海,苦胆为忧天。”
    姚宗熀,为姚汝本长子也。字东纬,号霞谷。生于乾隆辛酉年(1741)10月29日。太学生。一个好读书、勤思考、充满志向的人。他虽然没有象两位堂兄弟(姚宗熹、姚宗熿)给姚氏家谱留下序文,但不等于他不善动笔。
    姚宗熀成家时,先娶魏宏才公女儿魏氏为妻,后继娶沈冠群公之女儿沈氏为妻;再后又续娶沈叶庭公之女儿沈氏为妻(庠生)[]。
    三位太太共为姚宗熀生育五个儿子,名字分别叫:姚学墉、姚学埁、姚学在、姚学埔、姚学墫。另外,有一个女儿。
    (妻子多多,子女也多多,好幸福的男人;好幸福的人生呵!子女多,是男人的骄傲吗?是的!我认为,这不是简单意义上传宗接代,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自己事业的野心传授并影响下一代,让下一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接过父辈的大旗,继续攀越新的高峰。)
    然而,文人多难。幸福的生活总是难以长久保留。姚宗熀英年早逝,只活到34岁,病逝于乾隆甲午年(1774)正月初四。
    难道是三个女人各显仙姿,姚宗熀由此无法控制,纵欲过度?答案不对。因为,原配妻魏氏女寿数也是很短,只活到29岁,继妻沈氏女更短,只活到26岁。唯有续妻沈氏女寿数还可以,她22岁守寡抚孤,活到57岁,也即:她为丈夫姚宗熀守节36年。
    嘉庆15年(1810),续妻沈氏女离开人间,后人送她八个字:“长斋绣佛,姆德可风。”
    姚宗熀全家为何寿短?答案很多人不知道,即便是研究姚氏家谱的姚家后人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知道,一个字:“水”。日常饮用水和生活用水出了问题。
    举例说:居住在双林耕坞桥一带的居民寿数都不会长。双林以盛产绫绢出名,远在东汉三国时,就有“吴绫蜀锦”之称。染绢的作坊大都集中在耕坞桥一带。每日漂洗皂绢,桥下清水被化学物质染黑。久而久之,这条河流就被人唤作:“墨浪河”。双林镇因此有了名声在外的“墨浪”雅号,就如同高邮有名声在外的“咸鸭蛋”和“黑屁股”(就是在船尾涂上黑漆,以示来自高邮)。
    当地人用这河水洗衣、浇灌农田;鸡鸭等活禽在此环境散养。有化学物质的河水通过地下细小裂缝渗透到水井。饮用井水,人的健康如何不出问题?只能怪那时的人没有环保意识。
    (二)
    野庄公第七代,有两位嗣孙为《宗谱》写过序文。一位是姚宗熹,另一位是姚蓬溪。
    姚宗熹,为姚金鼎的孙子。既然爷爷姚金鼎为《宗谱》写了《敬修族谱序》一文,他有必要再添一篇继序,做到有始有终。
    同样道理,姚蓬溪(又名:姚宗熿),他是姚汝桢长子。既然父亲姚汝桢为《宗谱》写下《本宗修谱序》一文,作为儿子,他理当有继写序文的义务和使命。
    两序内容如下:
    之一:重修双林宗谱序
    吾族姚氏系出吴兴,世居乌镇。自野庄公因明纪乱,离迁至双林,为双溪之始祖,再传至连、远二公,讳连,小桥公,无传。讳远,号绍庄公,生于子三焉。长养淳公、次养吾公,三养心公。遂分而为三支,其宗谱世系因兵火遗失。余时尚幼,忝居七世之末。其三支世系则闻而知之。幸赖吾祖玉铉公建始修辑。所志未逮,到尔捐馆,吾叔祖子尚公继之伯父汉章公,成之于康熙丙申岁告竣。彚成一帙,使七世宗支详载明晰,一一支派了然,大有益于宗族矣。由此以来,忽忽花甲一周,族虽不繁,已添古二世。此余所见而知之者,若不及时修辑,恐年远紊乱,有负先人一片诚心罪莫大焉。今岁余兄达瀛返里云及宗支速宜添注,庶不致日久废驰。余闻言之下,返思我叔祖我伯父先任其难,我辈敢不续成其随?随即修辑编成。屈兹九世支派,详明历历有考。上承祖宗之志,下垂后世之知。不愧前人,无忝后世之子孙。世世相承,不时修注,庶谱斯之永垂不朽。是序。
    乾隆三十六年岁次辛夘孟夏月。
    七世嗣孙宗熹重修谨识。
    之二:《续修谱序》
    吾族家谱自康熙五十五年,长支叔祖子尚公先考汉章公次支叔祖玉如公叔父悦臣公敬修是谱,就近溯追来源自野庄公迁双林为双林姚氏始祖,派衍支分已经七世,历历可查,缘族众无多,不及付梓,迄今又阅五十余年矣。迩来子孙众多,日盛一日。若不加修,必致辞年远,支派混淆,有负先人创稿一片诚心矣。今岁春间余归,埽先茔,复邀族中祖公伯叔弟兄辈,在凝香草堂公同添注支派,分明字讳。的确年庚嫁娶,一目了然,自此一番清理之后,昭穆显分,世系灿列俟。后英才崛起,文章科第,光我宗支,定将再加润色,以付剞劂,是则,余所厚望也夫。
    乾隆三十六年(1771)岁次辛夘孟夏月。
    七世嗣孙蓬溪敬序。
    七世B版
    (一)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在双林,会写诗的达人很多,但有一个“达人”诗人,很倒霉,他因在镇上张贴自己创作的诗,进而惨遭砍头,并且差点导致被满门抄斩的惨剧发生。事件过程如下:
    乾隆二十四年(1759)七月初十日,清晨,早起的居民在双林镇中心戏台旁的墙上看见一张木刻的帖子,上写诗八句:
    屠人手刃刀,雍康篡吾朝。
    若问行兵日,等动兑方刀。
    通滔易水发,同听马令调。
    李蕊今时放,江浙血成潮。
    这首无题诗没人能看懂写的是什么意思,但诗中出现的“屠”、“刀”、“雍”、“康”、“纂”、“兵”、“马”、“血”等都是敏感字眼,似乎在说雍正、康熙两位皇帝纂夺了汉人江山,汉人调动兵马,不惜血流成河也要大干一场。
    镇人围着这张揭帖议论纷纷,进而联想到百年之前满清大军入关时,“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残暴血腥的历史。
    双林地保闻讯赶来,读了这首诗觉得问题严重,忙吩咐在场的人谁也不准动这张帖子,自己则奔赴归安府(湖州)禀报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名叫:尤锡光,他急忙派人前来,将帖子揭下,然后明查暗访,查找张贴者。
    可忙碌查寻几天,却一无所获。尤锡光不敢怠慢,只好上报江苏巡抚大人庄有恭。[]
    庄有恭虽博古通今,学识高人一等,但读了这首诗同样是不得要领。无奈,他让尤锡光不要声张,静观其变,相信会有下文出现。
    果然,数天后,有人于三更半夜来到双林守备署前,投了一张匿名呈状纸,呈状纸上写道:
    “双林镇妖贼屠雍若,心性奸究,无端造祸,暗布谣言,煽惑军民,实为蠹国。于七月初五夜二更,张贴妖诗,身当目见,疑粘招纸。”
    该状纸特别提示,妖诗的六句起首一字为:“屠雍若等通同。”意思是说,屠雍若张贴妖诗,被他撞见了。
    尤锡光差一个名叫“李堂”的人去镇上调查,了解下来本镇确有屠雍若其人,于是将他拘捕归案。他到案后大叫冤枉,说这事一定是自己宿敌鲍体权干的。于是,李堂又令人将鲍体权抓来。
    鲍体权,世居本镇,现年七十,与屠雍若一样,他也是一个以教书为营生。老婆姓林,女儿十七岁,尚未出嫁,儿子十四岁。他到案后主动承认,写此帖和状纸全系他一人所为,目的就是要陷害屠雍若。
    鲍体权被收监,此案上报江苏巡抚大人庄有恭。虽然案情大白,但庄有恭对此却不满意。庄有恭认为,写这种“逆诗”犯了杀头大罪,鲍体权一个穷书生,绝不会是煮熟的栗子炒着吃——没事找事的人。那么他为何要这样铤而走险呢?还有,他与屠雍若之间到底结下多大的仇和多大的怨呢?
    1759年8月22日,这天天气不错。庄有恭怀着一肚子困惑,亲自坐堂提审鲍体权。
    见大人物在,鲍体权如实供称:屠雍若平时为人凶恶,好舞拳弄棍,欺侮良善。特别令人气愤的是:屠雍若常趁他不在家之际,上门调戏他妻子、女儿(要说就把事说大一点,把17岁的女儿也带进去,多一个受害者),全无忌惮、收敛之心。
    有一天,鲍体权见屠体权又在门前鬼鬼祟祟,便骂了几句,结果遭到屠雍若一阵拳脚。他想到清政府正在大搞文字狱,便欲用此手段来报复对方。于是,他找来一块杨木板,躲在书房中雕刻,印成此诗,并于夜深人静之际,将诗张贴于镇中心。回家之后,即将雕刻板销毁掉。因张贴此诗之后久不见动静,他沉不住气,写了这份用作解释的呈状纸,悄悄扔在镇守备署前。
    按鲍体权的解释,诗第一句:“雍康”,指康熙、雍正。“滔易水水发”,借指“汤”字。因为不久前湖州发生类似的逆诗投递案,投递者姓汤。他这样写是想把屠雍若牵连进湖州那个逆诗案中。
    诗的第六、第七句:“同听马令调,李蕊今时放。”那是因为鲍体权看见近来各寺院墙头上有张贴揖拿一个名叫“马朝柱”之人的告示,又记得之前有揖拿“李开花”之事。他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些人不予深究和管制,江浙地区肯定会出更大的人命大案来。
    “逆诗”一案已成事实,无法篡改。“逆诗”中,“雍康篡吾朝”这一句,分明就是说雍正、康熙篡夺了汉家王朝。这句话如果传到皇帝耳朵里,可是要遭千刀万剐的。庄有恭虽是江苏巡抚,但权力再大,也排除不了鲍体权全家被满门抄斩的可能。
    对此,心生怜悯的庄有恭在与鲍体权对话中不断暗示他改口。鲍体权听明白庄有恭暗示之语,便补充说道:“屠雍若还有一个学名,叫做永康。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居然胆大包天,把吾朝的康熙、雍正两个年号分开,作为他的名字,这是他的别有用心。我说‘篡吾朝’,就是指他的这种不怀好意之心。”
    鲍体权此番解释和补充,终于令庄有恭暗中松了一口气。
    此案最终结果是:朝廷衙门按“妄布邪言,书写张贴,煽惑人心”之罪名律例将鲍体权斩首,同时将屠雍若发配至边远地区严行管束(相当于之前被政府取消的劳动教养),而鲍体权的妻儿未因此事受牵连。不幸中之大幸哉。
    (二)
    乾隆年间,在双林,有一个自发的民间文学组织,叫:“五老会”,这是继花社,渔社之后的又一个民间团体。发起人为:沈溶,响应者为:茅应奎、柴廷采、孙培、沈三秀。因后来道光年间也有一个“五老会”成立,我在此称它为“五老会”(前),道光年间那个“五老会”为(后)。
    “五老会”(前)人员介绍:
    茅应奎,之前有详细介绍,在此不重复。
    沈溶,之前也有介绍。字薏圆,号懒愚。居沈家巷东,沈雪樵之从侄。少即有才名,性恬退,善酾蝴蝶。
    有一次,五老学东晋著名文士王羲之的“兰亭集会”[],各个联吟诗会。沈溶竟然说出三百六十四句诗。凌芗坪、俞敖仙也在场,目瞪口呆。大粱贾汉主簿,当即在其柱上题道:“纵横联句尝侵夜,次第看花直到秋。”
    柴廷采,字懋揆,一作茂癸,号东岗散人。以文起家,世代书香之门。工艺文,兼精岐黄术。年轻时曾在四川生活过,晚年回到双林,“专心在浮霞墩南治小圃,贮琴书,莳花木.以诗洒自娱。”年七十多时,还抱瓮灌溉,种植花卉,自称:“菊痴”。著有《间心》、《涉园诗稿》等诗集。
    孙培,字体醇,号苏门。先世为黄山人,因避倭来到双林,居竹筠田。孙培幼时嗜学,为岁贡生。后因屡次科考不成功,于是放弃此念,日日以喝酒作诗为乐。人到中年,长居江西,八年后归来,家道已中落,且二个儿子分别早亡。自感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于是日日悲涩,夜夜苦闷,悲天悯人,一腔忧郁寄托在作诗上。平时爱写五律,著有《垂露轩集》。比如:《苦雨》,云:
    天心固仁爱,岂不为人谋。禾黍被陇亩,高下望有收。
    一雨忽累日,萧瑟如凉秋。怒涛挟风吼,横波入城流。
    弥漫遍四野,得毋伤田畴。我欲问云师,尔何困此州?
    平林烟漠漠,饥鸟声啾啾。溪壑相贯注,檐溜无时休。
    速整义和辔,晓挂扶桑头,游子虽坐食,亦怀苍生忧。
    好友沈澜有追忆孙培之诗:《忆苏门诗》:
    敲时夜静松篁向,洗砚池新鹤鹭趋。
    近日风骚谁管领,窦家编具有联珠。
    沈三秀,之前我也有过介绍过。号石塘,晚自号养拙老人。世居南浔马腰村人,先祖于明代迁入双林,筑室于塘口杨树弄。《两浙犹轩续录》(载《初春集纬萧堂》)、《登阏伯台》、《过方越珊读书处》三诗为后人颂诵。
    沈三秀后回双林入渔社,问字者户外履常满,远近求书者接踵而至。但他个性不善与人苟合,故被人误以为其傲慢。这很正常,魏明帝时期的“竹林七贤”[]不也是被人误解为清高、自负吗?
    (三)
    这一章节我来介绍双林镇有着军人气息的家族:陆氏家族
    双林陆氏家族有文字记载的始祖是一个名叫“陆原周”之人,此人为唐陆宣公18世之孙。元代战乱,陆氏家族全体成员由浙江平湖徙迁至双林,其代表人物为陆矩、陆平兄弟俩。
    至明代永乐年间,时逢徙豪富实畿辅之际,这是明代初年的既定国策,陆家遂籍北直隶阜城县。陆矩于明宣德癸丑年获进士,正统年间,他又以副帅助兵部尚书。平定福建之乱后,他逐渐升为总理军务。后来,陆矩儿子陆璇加入(世袭)锦衣卫中所,双林的陆氏家族由此走上戎马生涯之路。整个家族世袭锦衣卫九人,其中,有任武职将军及兵马司指挥二人。之后,该家族全体成员高就远徙,与原居住地镇民失去联系。在整个湖州地区,知道陆氏家族行踪者不多也。
    在双林,另一个陆氏家族同样不简单,代表人物为陆肯堂。
    陆肯堂(1650-1696),字邃深(一作升),又字澹成,湖州归安县人,祖籍江苏长州,童年在双林成长。祖父陆廷楫,字彦超,迁居于苏州,父亲陆衮,字山补,读书人一个。祖、父两人均为县学生。因陆肯堂祖父在苏州从商,生意非常有起色,他因此也离开双林,迁居于苏州。
    陆肯堂以长州县学生应试康熙二十年(1681)乡试,中经魁。康熙二十四年(1685),会试中钦取第一,廷试一甲一名,即状元(全国科考获得第一名)。授翰林院修撰。典江西试,升左春坊庶子教习、庶吉士,日讲起居注,官至侍读,告归老家。朝廷大凡有大作问世,多出于他之手。“陆才如海,潘才如江。”因康熙皇帝欣赏他的天文地理、博古通今的学识,故,他被屡屡恩赐。康熙三十五年(1696),陆肯堂病故,寿47。
    陆肯堂著有《三礼辨真》、《怀鸥舫诗存》、《陆氏人物考》、《会状文策》(仇沧柱作序)等。湖州和苏州两地都将陆肯堂的荣誉归为己由,设立故居,以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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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26 13: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世、姚其湘(兰坪)(1851-1902)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6B77.tmp.png
    十一世A版
    (一)
    “不言春作苦,常恐负所怀。”
    姚其湘,为姚济康三子也。号兰坪,字秬香,生于1851年。太学生,五品官,家妻配赠恭人。
    早年,姚兰坪在浙江嘉兴丝业厂实习。因“洪杨军乱”,哥哥姚其沅为躲避战乱去了上海。(还是那句老话,姚兰坪若留在老家,性命难保。这些手拿长矛砍刀、号称“太平军”的造反者,能够将存在几百年的姚氏宗祠焚毁。姚家作为有钱人的家族,是首选被屠杀的对象。即便不被猎杀,也要强迫他们加入“太平军”,去屠杀他人。)
    说到姚兰坪,必须提及他的哥哥姚其沅,他对姚兰坪人生有重大影响。
    姚其沅,字裕如,号芷香。太学生,候选光禄寺署正加二级,配继赠宜人。姚其沅自幼领悟力极高,即:智商情商都很高,无师自通。初婚时,娶谈秋浦公女儿为妻,后事业兴旺,财源茂盛,又继娶俞寿山公女儿为妻。两任妻子共为姚其沅生育儿子八个,女儿三个。
    姚其沅初婚后,在岳父谈秋浦开设的“谈本丝商行”实习。后来,在一次酒桌上,他有幸结识南浔籍人刘贯经、宁海籍人徐棣三。交往中,他们两人认可姚其沅的人品,于是把自己圈子里好友介绍给姚其沅。他们不怕多一个竞争对手,多次建议姚其沅跳出来自己做。姚其沅认为有道理,于是择个好日子,向岳父提出此想法。没想到原以为会坚决反对的岳父居然非常支持,而且给了姚其沅一笔创业的启动资金。
    说干就干,姚其沅从小生意开始做起。他不仅仅是不怕吃苦,更是在于如何在不吃苦的情况下获得生意。谁说生意是用“吃苦”换来的?生意应该是脑子换来的,脑袋决定口袋。
    按照这思路经商,而不是盲目拚搏。姚其沅越做越大,终于有一天,有了属于自己的丝绸厂。
    此时,姚兰坪也从双林来到了上海,他与堂弟姚其澳(姚其盛的儿子)一同入股。亲兄弟明算账,三人分工明确,各显本事。
    合作几年,姚兰坪有了经验,也出来独干了。他在上海瑞顺、瑞纶、怡和三家丝厂任副总经理,后又去金坛、溧阳、震泽等地拓展新市场。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英才总有用武之地。没几年,在丝业界,姚家几兄弟已负有盛名,双林人无人不晓。
    姚兰坪结婚时,娶本镇有钱人家——俞少坡(一作少圃)公的女儿俞氏为妻。她一连为姚兰坪生下八个孩子(其中一个早殇),唯一遗憾是:八个孩子清一式是女儿。对此,姚兰坪心有不甘,一心想要男孩。
    某日,姚兰坪前往寺庙,向一老和尚讨教。老和尚曰:“你若真想要儿子,从此不睡西厢房,改睡东厢房。不过你可要想好,生1个儿子会倒闭1家工厂;生2个儿子倒闭2家工厂;下面的话我就不说了。”
    姚兰坪毫不犹豫答道:“就是3家工厂全倒闭,我也要有我的儿子。”
    姚太太再怀孕。十月过后,第9个孩子出生,果然是儿子,大喜,取名:姚美彝(字东涧,号题青);之后,第10个孩子也是儿子,取名:姚美彦(字峙青,号玉楼);第11个孩子更是儿子,取名:姚美森(字笠夫)。
    作为五品官的恭人[],姚太太性情温和,善解人意。
    姚兰坪在三十岁时,患了一场大病,几天几夜神志不清,姚太太叫人抓药,然后从自己身上割一块肉下来,放入药锅中一起煎熬。这种“刲肉疗亲”,让姚兰坪起死回生,居然病治愈了。
    1902年,姚兰坪病入膏肓时,姚太太再次“刲肉疗亲”,但这一次,没能将姚兰坪从鬼门关拉回来。
    关于刲肉疗亲,我解释一下:刲肉,大多是从手臂或臀部上割一块肉下来;也有极端者,剖心,言谓:割心头肉。刲下的肉作药引,和汤而食,或烧或煮,或直接食之。
    镇上诗人钮钟士(号匪石)就体验过,刲肉为家人治病。另外,镇上俞士超家族——俞天球第五世孙俞榛(字周材)也体验过。
    (二)
    老和尚说的精准。在老三姚美森降生后不久,国际市场对生丝需求突然大降,价格一路大跌,加上日本丝绸制造业的快速崛起,姚兰坪名下的瑞顺、瑞纶、怡和三家丝厂不得不相继倒闭关门。
    然,天有不测之云。1902年,哥哥姚其沅不慎患重大疾病,于当年三月在老家病故,享年60。同年十月,姚兰坪也因疾病病故,享年52岁。
    之前我有提及姚其澳,他是姚济盛之子,这里我再介绍一下。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6B78.tmp.png
    姚其湘(姚兰坪)夫人俞氏与她三个儿子合影
    姚美彝(题青)、姚美彦(峙青)、姚美森
    照片约摄于1902年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6B79.tmp.png
    (十一世姚其澳之像)
    姚其澳,字乾生,号菉泉。一个非常有出息、有头脑之人。太学生、五品官,配继赠恭人。他娶有钱人家沈济川公女儿沈氏为妻,有子二个:姚美烺(字慎清)、姚美熉(字谊青)。后来,姚其澳又继娶俞明哉公女儿为妻,育子一个,名叫:姚美勋。
    为重修姚氏家谱,姚其澳独捐大米30石(一石等于60公斤)。
    (三)
    姚氏家族宗祠,由野庄公第六代后裔姚汝本(号秋浦,字宸珊)于乾隆庚子年(1780)所建,宗祠位置在和睦兜南。咸丰辛酉年(1861),被“太平军”付之一炬。民国时期,在原址上重建。
    姚兰坪“孝”字为上,独自一人投资另建一座“姚氏祠”,地址在双林南栅板桥港西南处,建造时间为光绪二十九年(1904)。姚兰坪为后代作出了表率,值得尊敬。
    另外,在双林木匠埭,也有一座姚氏家族宗祠,这是由姚湘岩投资,于乾隆乙卯年(1795)所建。不幸的是:此宗祠同样毁于咸丰辛酉年(1861)。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6B8A.tmp.png
    姚其澳书法手迹
    说到姚氏宗祠,顺带提一下“姚氏园”。“姚氏园”在双林大通桥西侧,为姚柳塘(字开文)所建。花木丛绿,清清幽幽,类似现在的花园别墅。咸丰年间是灾年年间,这年号一共才三十一年,年号未尽,“姚氏园”已不复存在。
    (四)
    这里,我展开一下话题,说一下:在姚兰坪任瑞纶丝厂总经理时,厂子里有个学徒工,名叫汤祖兴。他是1884年出生的,比姚兰坪小23岁,也是双林镇人。汤祖兴天资聪明好学,在工作中的能力发挥不同于其他学徒工。姚兰坪很想重点培养他,无奈后来厂子关门,也就取消了这个计划。
    姚兰坪关厂后,汤祖兴被同乡莫觞清招聘进了久成丝厂,后因业务拓展迅速,“久成丝厂”更名为“久成公司”,汤祖兴任“久成公司”下属“宝泰丝厂”经理。民国16年(1927),莫觞清将“久成公司”第三分厂624台缫丝车划归由汤祖兴打理的“宝泰丝厂”使用。汤祖兴不负莫觞清所望,一年里为莫觞清赚了十万两银子。
    莫觞清重赏。有了这第一桶金,汤祖兴开始自己独干。他在上海龙华地区建造了一座占地22亩的厂房,取名:“上海宝泰顺丝厂”,厂子里的机器设备全部由日本引进。这一年是民国18年(1929),国际丝绸市场出现风云变幻,日本丝也已占领世界上最大的生丝消费国——美国。
    转眼到了民国20年(1931),美国一个客商愿以每担1100两银子收购中国厂丝4000包。上海各缫丝厂恐其亏本而不愿意接这单生意,唯独汤祖兴嗅出世界经济危机将到来之味,立即建议莫觞清将能够凑出的2000担丝全部平价抛出。不久,丝价果然暴跌,由每担1180两银子跌到每担600两银子,中国国内好多缫丝厂因此而倒闭。
    民国24年(1935),丝业市场出现回暧,销量由淡开始转旺。汤祖兴与一个叫方秀扬的人合作,在上海新加坡路290号(今为余姚路)建缫丝厂。
    民国28年(1939),日本为了垄断中国蚕丝市场,在上海成立“中华蚕丝公司”,重金聘请汤祖兴,希望能与上海宝泰顺丝厂合作。其实合作目的是假,寻机消灭商业对手是真。汤祖兴当然认清对方的意图,婉言谢绝。同年12月,汤祖兴去宁波洽谈生意时,因患急性肺炎而去世。
    姚兰坪是52岁病故,汤祖兴是54岁病故。或许,商人们总是太忙,不太重视自己的身体状况。
    因生丝市场价格忽上忽下,行情难以控制和掌握,风险大于机遇,导致很多实体企业生意难做。20世纪30年代,受到外来资本打击,主要是日本蚕丝业的崛起,占据了国际大半市场。
    试想,日本蚕丝业以机器制造为主,而中国蚕丝业以手工制造为主,无法在一个起点上竞争。中国丝织业因此开始走下坡路,从此一蹶不振,呈急剧衰落之态。一些意识较早的丝商开始转业,向盐业、房地产、金融业等利润较厚的行业进军。
    比如,旧上海静安寺附近闻名的“百乐门歌舞厅”,就是由南浔“四象”首富之一的顾福昌后代投巨资开设的。
    双林商贾们想法类同,与其坐等让企业倒闭,不如主动转业,这样,企业损失可少一些。姚兰坪关厂原因可能在此。
      
    十一世B版
    (一)
    “四海变秋气,一室难为春。[]”
    1900年,这是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代:因为革命要来了。
    如果说富饶的江南地区培养和造就文化名人,那么穷乡僻壤之地就是诞生对现实生活不满的造反人物。梁启超说:“吾粤之在中国为边陲地。五岭障之。文化常后于中原。故黄河流域、扬子江流域之地,开化既久,人物屡起,而吾粤无闻焉。数千年无论学术事功,皆未曾有一人出……”[]。所言正是。比如,太平天国领袖洪秀全、戊戌变法的康有为和梁启超、辛亥革命领袖孙中山,这些大亨级造反人物都是从广东岭南这个穷山恶水走出来的。
    如果孙中山家境殷实;如果他年轻时一心想要拜见名人康有为成为事实;或者说以万言上书李鸿章后,得到李鸿章回信或面见(那怕面见一次),孙中山肯定就不是国人眼里的那个孙中山了。
    问题是:历史上,李密写《陈情表》感动了晋武帝,但孙中山没有享受到这个“感动”。他于1866年出生在广东南海一个小村庄,出生日期是洪秀全“太平天国”失败后两年。他的家乡离洪秀全家乡说远也不是相距很远。
    在这个落后小村里,当年有很多年轻人参加过“太平天国”。孙中山还在少年时,常听村里一个老兵神采飞扬地讲洪秀全的故事,这对孙中山的人生影响很大。他自童年起,便以“洪秀全第二”自居,目的就是长大后像洪伯伯那样干一番大事业。
    然而,进入青年时期,以一介“布衣”的他给朝中权贵写荐信,论国事,指点江山,凭什么学历、资格,或是有什么家庭背景呢?对此,没学历,又没家庭中做官背景的孙中山只能横下心来,走一条拼个鱼死网破之路。既然你朝廷官人看不起我,那么我要用我的方式让你们统统下台。
    孙中山曾在美国夏威夷跟哥哥孙眉做生意,如果他有哥哥一半的商业头脑,同样不会想到造反。只是,没有经商天赋的孙中山,平生只对“革命”情有独钟。问题还在于:圈子。圈子即环境。如果他出生在文化重镇双林,凭着他这股韧劲,定会是一个成功儒商。
    然而,命运偏偏将孙中山安排在广东岭南一个普通家庭降世。这之后,大清帝国在甲午战争中战败,给了孙中山及其追随者以更多的造反理由和斗志。由此,“革命”成了孙中山人生中唯一值得投入的选择[]。
    孙中山应该感谢晚清及民国初期宽松的管制政策。比如:民国前,也就是1907年,长江流域的同盟会成员张百祥、焦达峰、孙武等人在东京成立共进会。共进会虽不隶属于同盟会,但依然以孙中山为领袖。
    1908年,焦达峰等人回国来到武汉,在军队里建立“军队同盟会”,在士兵中宣传革命。由于革命风生水起,清政府很快禁止“同盟会”在军队中发展。被禁止活动后,“军队同盟会”随即改名为“群治学社”,继续活动。
    学社在策划起义时,被清政府查知。只能另起炉灶,好在成员人数没变,只是组织名称改了,改成为:“振武学社”。继续传播革命思想。纸包不住星火。没办法!只能又将“振武学社”改名为“文学社”。进而为掌控部队、进行武装革命做最后的准备。
    因“文学社”参加人数较多,加上清政府取消了科举制度,使得大批入队新兵对“文学社”产生兴趣。社长一番挑言,新兵们立即对清政府和现实社会不满,同时对革命充满憧憬。
    1906年12月4日,在江西萍乡、湖南浏阳、醴陵地区,由同盟会领导的“萍浏醴起义”,不足三万人参加。起义失败后,一万名起义者被清政府列入黑名单而残遭砍头。虽然环境如此险恶,现实如此血腥,但新兵们还觉得要趁年轻时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这也是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党人成员来源。
    (二)
    “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
    此时,一些有想法的年青人闻到了革命到来的气息,觉得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沈毓麟便是其中一个。
    沈毓麟(1873-1939),字谱琴,湖州菱湖区下昂乡竹墩村人,1905年在日本留学时参加了同盟会,回国后任湖州府中学堂堂长。借此机会,他大量招募学生军,并从上海购得步枪数十支。又在乌程县学旧址开办“尚武公学”,再招学生,讲武习武。
    满桶的火药最怕一颗火星。1911年10月10日(公历)辛亥革命爆发,11月4日上海被光复。6日,沈毓麟率领湖州府中学堂的学生军及尚武公学的学生举行起义。翌日,湖州被光复,他担任湖州军政分府都督。
    三个月后,俞凤韶[]带着两个连的广东兵由上海来到湖州,接替沈毓麟之班,同时宣布“湖州军政分府”成立。
    随同俞凤韶一起来的人叫:李次九,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双林人。此行,他胜任吴兴县知事。
    李次九(1879-1953),原名鹏,曾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军队下乡缉捕土匪,镇压首恶。
    双林镇有个土豪,名叫陈云轩,绰号:陈四皇帝,他是以放重利起家的。如何放?比如:冬季贷出五块银元,到次年蚕收结束,连本带息收六块银元;如果还不出,到当年十一月底,就收八块银元加四角。通过这种方式放贷,十多年间,附近农民的田地居然大半归他所有。
    李次九让人把陈四皇帝叫来,说是吃一顿便饭。明知是“鸿门宴”,但李次九手下有兵有势力,陈四皇帝不得不去。
    李次九开门见山说:“手下兄弟吃饭没钱了,拿点钱出来,算是借,也算是你对革命支持的表示。”
    陈四皇帝平时为人非常小气,一听此话,脸涨得像猪肝,当即跳起来说:“你们革命关我屁事?我不需要革命!我也没有钱资助你们的革命事业。如果你们觉得我有钱便心头不爽,那就是你们的心理阴暗。我的钱可不是偷来的。如果你们认为我剥削村里人,那么让他们不要向我借钱就是了,我又没刀子逼他们向我借钱。两厢情愿的事,却拿我开刀,道理何在?如果借款人欠钱不还,甚至连本金也懒掉,一百年承认,一千百不还,你们还帮我吗?是不是认为我活该!?”
    陈四皇帝态度强硬,就是一分钱不给。李次九也不急,将他关押起来。这一关就是二个月,不需要理由。陈四皇帝的孙子陈贞伯急了,二个月未见到爷爷,不知身体安好?急忙从双林来到湖州,请一个名叫郑康荪的人出面打招呼,同时拿出一万元大洋,陈四皇帝这才被放出来。
    此事,李次九内心虽有些不安。试想,毕竟同是双林人,自己可以不回双林,但家人可是会与对方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一想到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六亲不认,他也就心安理得睡个安稳觉了。
    李次九无野心,有事业心。做了几年县知事,觉得不对自己胃口,于是弃官,来到杭州“浙江省第一师范学校”,担任语文主任教员。
    在这学校,李次九因工作表现出色,个人魅力突出,由此获得校“四大金刚”之一之称。
    1919年,学校发生“一师风潮”。“一师风潮”获胜后,李次九等“四大金刚”不愿留任,怕遭报复,于是主动辞职离校。之后,李次九担任浙江省省立贫儿院院长、省通志馆编纂等职。
    李次九辑有《词选校读》、《续词选校读》、《历代名人传略》等著作。新政府成立后,他为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53年病逝。
    关于李次九能在“一师风潮”中获胜,我想,这应该归功于民国初期那个政治宽松的时代。比如,民国14年秋天(1925年),北京学界发生了一场有名的行政诉讼。教育部佥事鲁迅(周树人)向平政院起诉当时以章士钊为总长的教育部,要求法院撤销教育部对周树人的免职令。这场官司最后以鲁迅全胜而告终。又比如,1912年,戴季陶在报上发表一篇时评,时评标题只一个字:《杀》,全文四句话:“熊希龄卖国,杀!唐绍仪愚民,杀!袁世凯专横,杀!章炳麟阿权,杀!”时评刊出后,上海公共租界以任意毁谤罪拘捕了撰文者戴季陶。次日,被戴季陶指责该杀的国务总理唐绍仪特地致电沪方,吁请立即无打件释放戴季陶。释放理由很简单:“言论自由,为约法所保障。”此事最后以戴季陶被罚三十大洋结案。再比如,晚清四大谴责小说:《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老残游记》、《孽海花》,也只有在晚清和民国初出版。之前百年或之后几十年出版此书,作者都有可能因此掉脑袋。
    (三)
    有些人注定是搞革命的料,而有些人则注定是做生意的料。让搞革命的人去做生意,肯定会手足无措;而有些做生意的人,让他改行去搞革命,肯定会被对手击败。比如,蔡声白,就是一个做实业的料。如果让他去参加革命,简直就是埋没商业天份。
    蔡声白(1894-1977),名雄,字声自,双林镇人,现代实业家。1900年进双林学堂,1905年考入杭州府中学堂,1911年考入北京清华学堂。他因读书成绩优秀,于1915年被保送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深造,攻读地质专业。毕业后,获工学士学位。
    蔡声白归国后,在同乡莫觞涛经营的“上海美亚织绸厂”任职。由于他熟知资本主义制度下的那套工厂管理与经营管理模式,加上精明干练,很快被升为美亚织绸厂经理,并一跃成为莫家东床快婿。
    1933年2月,“上海美亚织绸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蔡声白已拥有织绸机1200多台,隶属公司或厂有16家。其规模在全国同行首屈一指,名闻遐迩。
    “节事不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蔡声白不愧为经商达人,他通过留美同学、时任“中国银行”总裁的张公权帮助,设立“关栈厂”,让产品免进出口关税,从而得以在国际丝绸市场站稳脚跟。他还以美亚织绸厂厂房及固定财产作为信用担保,从“中国银行”那里获得长期低息透支100万法币。这在国民党政府发行币制不断贬值的前提下是极为少见的。可以这样说,张公权是蔡声白的恩人。蔡声白不留学美国,就不会认识这位同学。
    1944年,蔡声白通过招股形式成立“中国丝业股份有限公司”,邀请浙江同行组织江浙丝绸业联合会,自任总经理和董事长,同时获得“中国银行”提供的“丝茧贷款”伪储备券5亿元。
    在物价飞涨的民国后期,中国丝业股份有限公司能脱颖而出,独霸半壁江山,实属不易。乱世时代,很多商界精英,一不小心跌入万丈深渊,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蔡声白还担任上海市电机丝织厂商业工会主席、商业统制联合委员会委员等职,成为上海丝织工业界的“领袖人物”。
    抗战结束后,蔡声白亲赴美国,考察美国丝织业现状。考察后归来,深感设备落后的中国丝织业难与先进技术的西方世界抗衡。于是来到香港,改行做起地产生意来。他认为战争过后,地产生意一定会兴旺起来。
    后来,蔡声白随子女在澳大利亚侨居。
    1977年4月,旅港时病故,想回双林看看的心愿终没能实现。
    (四)
    继续介绍双林望族,这一章节介绍:俞士超家族俞嘉臣家族。
    1、俞士超家族
    在双林,俞氏以俞士超家族为主,社会影响力虽然不大,但他们在文学艺术造诣上,全镇人是有目共睹的。俞氏家族中,文学才华出众者不少,而且是世代相传。据现有资料显示:
    第一世:俞天球,号南村,俞士超祖父。康熙二十三年(1684)甲子副榜,例得教职,不就铨。家居着书,敦品励行。
    第二世:俞载明,俞士超父亲。克绍先业,后以家贫弃而服贾。
    第三世:俞士超,字卓人,号厚斋。少失恃,九岁从沈石塘学习句读,石塘为其善。成年后,随父亲远走他乡,废学乃治生计,以分父劳。事亲以孝闻。有子七人,命其幼子曰芝、曰蕙者习儒术,后皆成名宿。晚年杜门习静,家事委其子,惟日诵梵经以自遣。年六十九卒。
    第四世:俞芝,一名申,后改名佩金,字奉时,号云麓,俞士超季子。岁贡生。性至孝,积学工诗古文辞,应乡试二十次,屡荐不售。尤工书,幼即能作擘窠大字。有《乐颜草堂诗文集》。年七十九卒。
    第四世:俞萼,俞士超另一个儿子。改名道生,字幼荪、有曾,号客山。乾隆辛卯、甲午两试秋闱荐而不售。晚岁潜心医理,著有《客山诗草》、《小浣花草堂集》、《幼科指掌》、《医镜评注》等,年六十七卒。
    第五世:俞榛,字周材,号琴斋,俞芝之子。嘉庆二十四年(1819)己卯举人,数上公车不遇。郑祖琛转运两淮很依之。后得风湿疾卒于家,年仅四十一卒。
    第六世:俞师昌,俞榛之子,府学生。
    明清两代,俞氏无进士、但有举人1人(俞棻元)、贡生无,诸生共7人。
    2、俞嘉臣家族
    俞嘉臣家族其先世为新安籍人。有尚仁者,由新安徙杭州,以子弼谐为乌程学生,遂居双林镇,家焉。
    第一世:俞嘉臣 ,字子兰,号朗庵。有至性。考授县丞不赴。寿83。
    第二世:俞铨,俞嘉臣仲子。字观衡,号恕堂,性孝友。
    俞鎔,俞铨季弟。一作溶,字冠亭。诸生,以沈泊村(澜)同门肄业东林,无子,以铨次子溥为嗣。
    第三世:俞涵,俞铨长子。字載帱,号乐耕,有义行,至老不倦。年五十六卒。
    俞溥,俞铨仲子。改名德溥,字坤振,号约斋,晚号厚村,受业于陆古愚之门。已卯、庚辰、壬午秋试三荐不售,遂绝意进取,代兄理家政,有义行。
    俞淳,俞溥季弟。字圮怀,号愚亭,又号絜斋,府学廪生。与兄子棻元同学敬爱称笃,甲午荐而不售。仅中寿而殁。
    俞朝泰,俞溥弟。字通贤、葆之,号紫莲,又号散仙,中岁茅湘客馆其家。好吟咏,以义山为宗,游维扬与卢雅雨鹺使交,所和红桥修禊四诗,风格遒上,传诵一时。著述亦富,惜不自收。晚更佯狂放,亦足悲矣。
    第四世:俞棻元,俞溥长子。字香树,号研林,乾隆三十九年(1774)甲午举人,七上公车不遇。配沈氏,沈柳堂妹。
    俞应魁,俞溥仲子,出嗣俞涵。初名杏元,字辅芝,号梦辰,又号伴梅、甦叟,晚病足而更号跛翁。与兄棻元相师友,一时有二苏之目。广交游,家困而归。卒年六十。
    第五世:俞晋煊,俞棻元长子,郡廪生。
    俞焯,俞棻元仲子,庠生。
    俞耿扬,俞应魁子,庠生。
    俞溶,俞溥从弟。 字渟如,号春波,亦能文,早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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