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故陕西布政使姚公神道碑铭

姚波

明故陕西布政使姚公神道碑铭

邑人 张禄

姚氏，世着代绪。宋元中，为乐安茂族。明兴，諱得林者卜：吉平原。乃平原始。有家室云：得林生瓉，瓉生真，真生高，盖布政使君之父也。


使君讳文渊，字：宗瀚，别号“拙菴”，天资纯懿，迥出辈类。壬子（1492）岁，以弱冠占省试高衢，明年南宫失利。遂入太学，盍簪缉业，广学甄微，登弘治丙辰（1496）进士，授令汤阴。汤阴爲两河要路，听讼催科、令鲜克善，终使君独阐心力，五载如一，政事靡忒。汤人以爲有“己吾之遗风”云。五载始得考绩，列两河治行第一，获被恩命阶文林郎。


壬戍（1502）迁户曹主事，寻督吴越钞关。是地往官多迷利捐声，使君独守厥冲素，即恒课羡余。商旅罔疾之用，显乃功。丁卯晋员外郎，监司计储无弗详者。戊辰（1508）罹母丧，辛未（1511）襄事。起爲郎中，逾月即以父丧去。癸酉（1513）复补前职，先后典司部署政，八年罔有微愆，上官推重其贤。


甲戍（1514）擢守汝宁。汝宁爲《春秋》沈、蔡二国，土沃地广，俗美民淳，匪甲于中原已也。人士指爲福地，觊弗易得。乃使君清介铨衡、特择而畀之庸，酬厥人品云。及使君抵任曰：“嘻危哉，汝南不迨。昔者巨寇抢掠，疮痍未痊耳矣。吾爲医之，乃弭慝殿良、剔蠹振疲爲久逺计。”先是阉监怙藩宠者张威、贾利细入毫芒。时惮，使君威望即默夺潜消，弗敢以逞。甫三年即民康物阜，还旧美焉。观风者疏其才，遂调开封，是爲天下剧府第一。使君应事剸繁，如发蒙振落略无凝滞。


戊寅（1518）晋陕西廉访副使，抚治肃宁。使君曰：兹当以不治治之。刻意于选徒倡勇，定令相机以备不虞，即所在威声着扬军民。妥帖六载，中西陲晏然无犬羊侵扰，使君之功独多。


壬午（1522）皇帝御极改元，乃重闵边事颁赏酬功，使君与焉。甲申（1524）以考绩入长安，不浃旬西戎猖獗，远迩绎骚。边人靡不相念使君，咸谓：其御戎之策，用心之密，鲜有逾者。是岁，晋本省参政，寻晋本省廉访使。乃罹生母丧去，戊子（1528）襄事，上疏乞休，弗能。遂再授旧职。使君总廉访三载，发摘平反，厘弊肃僚，秦人德之。


庚寅（1530）晋本省右布政使，居无何而观风者憾使君抗直，忽加讥诮。使君哂曰：“天日炳如公，议秩如此心丹，如胡事，夫言辩也”。遂飘然东归。盖使君内守坚贞，生平出处咸听，自来靡所矫强。时尚软媚以挺挺爲逆，仕多机械以允允爲痴。使君犯是二者，奈何能大行也。


归林下二年，杜门谢客，课农训子。往来命驾伴奂，泉石间沧如也。鸣乎，使君能逐时阿势，历官三十余年，荐疏二十余章，虽至八座可也。乃在郎署历两都，在守令历两河，在藩杲历三秦，卒被不根之訾，退然恬然不怒不惊，正古所谓：拙也。以“拙”名菴不亦宜乎，且体貌丰伟资性爽豁，以忠孝自励，以请托自誓，故：忠孝有堂，请托有文焉。俶傥魁岸，目世之淟涊溾涹者，辄若切身，故阀阅清白，施爲耿介。


终身无秘储，无妾媵，乡人贤之；其勇于赴义，乐于兴事，汲汲若不足然。终始宦辙禄养，弗远友爱日，笃毋分尔我，见故人子弟即爱护周至，凡被容接者不忍离去；至案致赃赂，略无少假。有中古遗风，且利欲坌、集靡所渐染，权力歘赩靡所，倾跛不可谓不毅也。


归未几而卒，乐弗迨忧，禄弗称才，寿弗酬德。鸣乎，造物者伊何意也。


然论其父，授勅命封“文林郎”；母刘与张、妻李俱封“孺人”；弟：文溥、文灏俱爲太学生，一门荣盛，在平原者良不多见。使君生成化乙未七月三日，卒嘉靖壬辰十月四日，享年系五十有八耳。其子曰：希韩，以例爲正千户；曰：希崇，以例爲太学生。女三：长，适国子生郑俸子武光；次，适顺天府通判刘弘仁子伯麟；又次，适郎中李禄子皆知，俱茂才也。其孙曰：绳武、曰：继武，皆出自希韩。孙女一：七姐，为希崇所出。


鸣乎，使君之才德，天其识之，将长发夫后人矣。津西子张禄与使君有“葭莩之好”，既掇其婿伯麟所状，以爲碑文复系之。


铭曰：


噫嘻使君，岱宗所发，


清毅恕明，靡矫靡伐。


頽风溷浊，淫功获禽，


若愚若拙，冲立靓深。


介直来訾，人乎天乎，


颠顿泉石，吾道乃孤。


或曰人贤，遗毂于后，


令绪孔昭，垂夫永久。

备注：

1.姚文渊：生成化乙未（1475）七月初三，弘治九年即1496年丙辰科进士，任汤阴县知县、户部都事中、汝宁知府调开封知府、升甘肃兵备副使，升参政、按察布政使，至右布政使从二品，俱陕西有传。卒于嘉靖壬辰（1532）十月四日，年五十八岁。

2.张禄，正德十六年即1521年进士，陈留知县升福建道御史，巡按宣府，河南参议从四品

3.乐安：指明代青州安乐县，今东营市广饶县。

4.己吾：张迁,字公方,陈留己吾(今河南宁陵境内)人,曾任城(今河南洛阳市西北)长,迁荡阴(今河南汤阴县)令，深受当地百姓、史吏爱戴，有碑文记。

5.居无何：居然没有任何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