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姚波 于 2025-8-2 08:16 编辑
元文類[元] 蘇天爵 編 国朝文類卷第四十六 策问
國學私試策問
姚登孫
二典之政,以曆象爲先,故歷代之興,以正朔爲重。昔三聖授受,皆以曆數爲言,良以是歟?堯舜之事尚矣,夏以建寅爲正,則天時之正而人事之善也。孔子嘗以告顔子,顧不以爲萬世不可改歟?一變而商,則用丑爲正;再變而周,則用子爲正。説者曰:“一王之興,將有以新天下之耳目,則正其首事也,不得以相襲然歟?”儒者以子爲天統,丑爲地統,寅爲人統。説者曰:“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故是三建者,皆可以爲正。”後儒遂謂:“子者天之春,故周以爲正;丑者地之春,故商以爲正;寅者人之春,故夏以爲正。”是正即春也。然則大冬嚴寒之月,固可以爲春,則亦毋怪夫秦人之以亥爲正歟?夫詩與書,學者之所質信而無惑焉者。今書所載月數,皆以寅紀,詩之月數亦寅也。獨七月之詩云:“無衣無褐,何以卒歲?”則季冬而言也。“曰爲改歲,入此室處。”則孟冬之言也。然則豳人固有二政歟?而説改月者曰:“孟子,周人也,其言七、八月,則夏五、六月;其言十一月、十二月,則夏九月、十月也。”然則孔子亦周人也,顧曰“行夏之時”,何歟?夫孔孟,學者之所折�(衷)焉者,而立言之異如此,學者將孰從歟? 人之言曰:“天者,理而已。”自儒者之有是言也,而世之言天者,率求之於微妙茫忽之際,而遂以其穹隆、昆侖、晝夜運行者爲粗迹,廢而不議,可不可歟?古之言天,有穹天者,言其象穹然也;有蓋天者,言其形北高南下,如倚蓋然也;有渾天者,言其體渾渾然也。世之人起而見,仰而戴,不知其説可不可歟?堯,大聖人也,史記其放勛之實,莫先於欽若曆象之事,學者顧欲以爲粗迹,掃而不議,得無與堯典戾歟?夫天之所以爲天者,日也,月也,星辰也。曆家以天爲天,以日、月、五星爲天之緯,其説曰:“周天之體,凡三百六十五度,天者左旋,自東而西,一日行三百六十五度。日、月、五星右旋,自西而東,日最遲,日行天一度;月次遲,日行天十三度有奇;五星尢遲。自古及今,曆家通用其説,以爲測侯之準則,可信不誣。而儒者之説不然,以天左旋,一日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而常過一度。日、月、五星亦左旋,日一日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止,而不及天一度。月一日行周天不及天十三度有奇,五星皆然。此其説自關中大儒發之,而考亭先生著其説於書。夫書之有傳,世爲天下道可也。其參攷模索,至精且詳,左旋之説,將以袪千古之惑,非苟焉者。而曆家之論,與漢唐諸儒之説並行於世,皆以爲天左旋,日、月、五星右轉,何若是背馳歟?諸生其參酌厥中,務詳言之,著于篇,毋徒曰“吾非瞽叟,焉知天道?” 儒者之學,貴乎明體以適用。苟志於用矣,通今者語古則或乖,泥古者適今則難合,二者交病焉,謂之有用可歟?事之最古而便於民者,莫井田若也。自比閭族黨,州而爲郡,自鄰、里、酇、鄙、縣而爲遂,自井、邑、丘、甸、縣而爲都。自黃帝至周公,非千五百年不能備,其成之何難歟?至孟子未久也,諸侯巳去其籍而不可得知,何其壞之速歟?秦廢經界,立阡陌,而田始弊。阡陌可開也,夫其自溝而洫,洫而澮,澮而川,遺跡豈盡堙而不可尋歟?自是而降,豪右兼并,得以專地矣。二千年間,信古者通患之,則有限民名田而已,則有計口均田而已。然其法有未行而已弊,有旣行而隨弊,有始定而終弊者,何歟?豈世異事殊,法固未易立歟?豈井田之外,皆不足爲良法歟?唐初租庸調,取之口分、世業,未幾再變而爲兩税,至于今不改,豈井田復作,亦無便於此法歟?借曰仁政必自經界始,不知給授之衆、還受之冗、出入之際,何以使之無弊歟?不知高下之,則盈縮之度、寬狹之制,何以使之可守歟?斯數者,信古之士可不却顧而長慮歟?昔橫渠先生慨然有意于三代之治,以爲經界不正,雖欲言治,皆苟而已。期以數年,復井田之法,與學者議買田一方,而井畫之,以推先王之法於當今可行也。苟志於行,亦無不可歟?諸生爲有用之學,豈無志横渠之志者歟?要使酌之古而合,施之今而便,田制一大議論也,願詳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