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方伎.僧一行傳》5111)
僧一行
開元九年,麟德歷署日蝕比不效,詔僧一行作新曆,推大衍數立術以應之,較經史所書氣朔、日名、宿度可考者皆合。十五年,草成而一行卒,詔特進張說與歷官陳玄景等次為《歷術》七篇、《略例》一篇、《歷議》十篇,玄宗顧訪者則稱制旨……自太初到麟德,歷有二十三家,與天雖近而未密也。至一行,密矣,其倚數立法固無以易也。後世雖有改作者,皆依倣而已,故詳錄之……
(《新唐書》卷二十七《歷志上》587)
僧一行
及一行考月行出入黃道,為圖三十六,究九道之增損,而蓋天之狀見矣……及一行作大衍歷,詔太史測天下之晷,求其土中,以為定數……而一行以為,天下山河之象存乎兩戒。
(《新唐書》卷三十一《天文志》811)
僧一行
唐沙門一行鑄渾天儀,時稱精妙,未幾銅鐵漸澀,不能自轉,置不復用。金質不精,水性不行,況移之冱寒之地乎?
(《遼史》卷四十四《曆象志》679)
僧一行
元佑時,尚書右丞蘇頌與昭文館校理沈括奉敕詳定《渾儀法要》,遂奏舉吏部勾當官韓公廉通《九章勾股法》,常以推考天度與張衡、王蕃、僧一行、梁令瓚、張思訓法式,大綱可以尋究。
(《金史》卷二十二《歷志下》520)
高曇晟與高開道
先是,有懷藏戎沙門高曇晟者,因縣令設齋,士女大集,曇晟與其僧徒五十人擁齋眾而反,殺縣令及鎮將,自稱大乘皇帝,立尼靜宣為耶輸皇后,建元為法輪。至夜,遣人招誘(高)開道,結為兄弟,改封齊王。開道以眾五千人歸之,居數月,襲殺曇晟,悉並其眾。
杜按:《新唐書》本傳(3714)「數月」作「三月」;「五千人」作「眾」,餘大同,故不錄。
(《舊唐書》卷五十五《高開道傳》2256)
法雅
(貞觀)三年,有沙門法雅,初以恩幸出入兩宮,至是禁絕之,法雅怨望,出妖言,伏法。兵部尚書杜如晦鞫其獄,法雅乃稱(裴)寂知其言,寂對曰:「法雅惟云時候方行疾疫,初不聞妖言。」法雅證之,坐是免官,削食邑之半,放歸本邑。寂請住京師,太宗數之曰:「計公勳庸,不至於此,徒以恩澤,特居第一。武德之時,政刑紕繆,官方馳紊,職公之由。但以舊情,不能極法,歸掃墳墓,何得復辭?」寂遂歸蒲州。
未幾,有狂人自稱信行,寓居汾陰,方多妖妄,常謂寂家僮曰:「裴公有天分。」於時信行已死,寂監奴恭命以其言白寂,寂惶懼不敢聞奏,陰呼恭命殺所言者。恭命縱令亡匿,寂不知之。寂遣恭命收納封邑,得錢百餘萬,因用而盡。寂怒,將遣人捕之,恭命懼而上變。太宗大怒,謂侍臣曰:「寂有死罪者四:位為三公而與妖人法雅親密,罪一也;事發之後乃負氣憤怒,稱國家有天下,是我所謀,罪二也;妖人言其有天分,匿而不奏,罪三也;陰行殺戮以滅口,罪四也。我殺之非無辭矣。議者多言流配,朕其從眾乎。」於是徙交州,竟流靜州。俄逢山羌為亂,或言反獠劫寂為主,太宗聞之曰:「我國家於寂有性命之恩,必不然矣。」未幾,果稱寂率家僮破賊。
杜按:《新唐書》本傳(3738)文簡許多,意同,故不錄。
(《舊唐書》卷五十七《裴寂傳》2288)
法雅
浮屠法雅坐訞言,辭連(裴)寂,坐免官,削封邑半,歸故郡。寂請留京師,帝讓曰:「公勳不稱位,徒以恩澤居第一。武德之政,間或弛紊,職公為之。今歸掃墳墓,尚何辭?」寂遂歸。
(《新唐書》卷八十八《裴寂傳》3738)
蕭瑀
蕭瑀字時文。高祖梁武帝。曾祖昭明太子。祖詧,後樑宣帝。父巋,明帝。瑀年九歲,封新安郡王,幼以孝行聞。姊為隋晉王妃,從入長安。聚學屬文,端正鯁亮。好釋氏,常修梵行,每與沙門難及苦空,必詣微旨。常觀劉孝標《辯命論》,惡其傷先王之教,迷性命之理,乃作《非辯命論》以釋之。大旨以為:「人稟天地以生,孰云非命,然吉凶禍福,亦因人而有,若一之於命,其蔽已甚。」時晉府學士柳顧言、諸葛穎見而稱之曰:「自孝標後數十年間,言性命之理者,莫能詆詰。今蕭君此論,足療劉子膏肓。」……太宗以(蕭)瑀好佛道,嘗賚繡佛像一軀,並繡瑀形狀於佛像側,以為供養之容。又賜王褒所書《大品般若經》一部,並賜袈裟,以充講誦之服焉……會瑀請出家,太宗謂曰:「甚知公素愛桑門,今者不能違意。」瑀旋踵奏曰:「臣頃思量,不能出家。」太宗以對群臣吐言而取捨相違,心不能平。瑀尋稱足疾,時詣朝堂,又不入見,太宗謂侍臣曰:「瑀豈不得其所乎,而自慊如此?」遂手詔曰:
朕聞物之順也,雖異質而成功;事之違也,亦同形而罕用。是以舟浮楫舉,可濟千里之川;轅引輪停,不越一毫之地。故知動靜相循易為務,曲直相反難為功,況乎上下之宜、君臣之際者矣。朕以無明於元首,期托德於股肱,思欲去偽歸真,除澆反樸。至於佛教,非意所遵,雖有國之常經,固弊俗之虛術。何則?求其道者,未驗福於將來;修其教者,翻受辜於既往。至若梁武窮心於釋氏,簡文銳意於法門,傾帑藏以給僧祇,殫人力以供塔廟。及乎三淮沸浪,五嶺騰煙,假餘息於熊蹯,引殘魂於雀鷇。子孫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頃而為墟,報施之征,何其繆也。
而太子太保、宋國公瑀踐覆車之餘軌,襲亡國之遺風。棄公就私,未明隱顯之際;身俗口道,莫辯邪正之心。修累棄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違忤君主,下則扇習浮華。往前朕謂張亮云:「卿既事佛,何不出家?」瑀乃端然自應,請先入道,朕即許之,尋復不用。一回一惑,在於瞬息之間;自可自否,變於帷扆之所。乖棟樑之大體,豈具瞻之量乎?朕猶隱忍至今,瑀尚全無悛改。宜即去茲朝闕,出牧小藩,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舊唐書》卷六十三《蕭瑀傳》2398)
上官儀
上官儀,本陝州陝人也。父弘,隋江都宮副監,因家於江都。大業末,弘為將軍陳稜所殺,儀時幼,藏匿獲免。因私度為沙門,游情釋典,尤精《三論》,兼涉獵經史,善屬文。
(《舊唐書》卷八十《上官儀傳》2743)
上官儀
上官儀字游韶,陝州人。父弘,為隋江都宮副監,大業末,為陳稜所殺。時儀幼,左右匿免,昌為沙門服。浸工文詞,涉貫墳典。
(《新唐書》卷一百五《上官儀傳》4035)
盧伽阿逸多
又有胡僧盧伽阿逸多受詔合長年藥,高宗將餌之。處俊諫曰:「修短有命,未聞萬乘之主,輕服蕃夷之藥。昔貞觀末年,先帝令婆羅門僧那羅邇娑寐依其本國舊方合長生藥。胡人有異術,徵求靈草秘石,歷年而成。先帝服之,竟無異效,大漸之際,名醫莫知所為。時議者歸罪於胡人,將申顯戮,又恐取笑夷狄,法遂不行。龜鏡若是,惟陛下深察。」高宗納之,但加盧伽為懷化大將軍,不服其藥。
杜按:《新唐書》本傳文稍簡,意同,故不錄。
(《舊唐書》卷八十四《郝處俊傳》2799)
盧伽阿逸多
(郝處俊)入拜東台侍郎。時浮屠盧伽(阿)逸多治丹,曰「可以續年」。高宗欲遂餌之,處俊諫曰:「修短固有命,異方之劑,安得輕服哉?昔先帝詔浮屠那羅邇娑寐案其方書為秘劑,取靈葩怪石,歷歲乃能就。先帝餌之,俄而大漸,上醫不知所為。群臣請顯戮其人,議者以為取笑夷狄,故法不得行。前鑑不遠,惟陛下深察。」帝納其言,弟拜盧伽逸多為懷化大將軍,進處俊同東西台三品。
(《新唐書》卷一百一十五《郝處俊傳》4216)
理中與姚璹
時新都丞朱待辟坐贓至死,逮捕繫獄。待辟素善沙門理中,陰結諸不逞,因待辟以殺(姚)璹為名,擬據巴蜀為亂,人密表告之者,制令璹按其獄。璹深持之,事涉疑似引而誅死者,僅以千數。
杜按:《新唐書》本傳文稍異,意同,故不錄。
(《舊唐書》卷八十九《姚璹傳》2904)
理中與姚璹
新都丞朱待辟坐贓應死,待辟所厚浮屠理中謀殺璹,據劍南。有密告後者,詔璹窮按。
(《新唐書》卷一百二《姚思廉傳附姚璹傳》3981)
姚璹、劉承慶
時則天又於明堂後造天堂,以安佛像,高百餘尺。始起建構,為大風振倒。俄又重營,其功未畢。證聖元年正月丙申夜,佛堂災,延燒香堂,至曙,二堂並盡。尋時又無雲而雷,起自西北。則天欲責躬避正殿。宰相姚璹曰:「此實人火,非是天災。至如成周宣榭,卜代逾長;漢武建章,盛德彌永。今明堂是布政之所,非宗祀也。」則天乃御端門觀酺宴,下詔令文武九品已上各上封事,極言無有所隱。左拾遺劉承慶上疏曰:
臣聞自古帝王,皆有美惡,休祥所以昭其德,災變所以知其咎,天道之常理,王者之常事。
……臣愚以為火發既先從麻主,後及總章,意將所營佛舍,恐勞而無益。但崇其教,即是津樑,何假紺宮,方存汲引?既僻在明堂之後,又前逼牲牢之筵,兼以厥構崇大,功多難畢。立像弘法,本擬利益黎元;傷財役人,卻且煩勞家國。承前大風摧木,天誡已顯;今者毒焰冥熾,人孽復彰。聖人動作,必假天人之助,一興功役,二者俱違,厥應昭然,殆將緣此。
臣以為明堂是正陽之位,至尊所居,展禮班常,崇化立政,玉帛朝會,神靈依憑 之可曰大功,損之實非輕事,既失嚴禋之所,復傷孝理之情。陛下昨降明制,猶申寅畏之旨,群僚理合兢畏震悚,勉力司存,豈合承恩耽樂,安然酺宴?又下人感荷聖德,睹變憎惶,神體克寧,豈非深悅。但以火氣初止,尚多驚懼,餘憂未息,遽以觀事遏之。臣恐憂喜相爭,傷於情理。故傅曰:「可憂而為樂,取憂之道。」又古者有火,祭四墉。四墉,積陰之氣,祈之以禳火災。火,陽之氣,歡樂陽事,火氣方勝,不可復興陽事。
臣聞災變之興,至聖不免,聿修其德,來患可禳。陛下垂制博訪,許陳至理。而左史張鼎以為「今既火流王屋,彌顯大周之祥」,通事舍人逢敏奏稱,「當彌勒初成佛道時,有天魔燒宮,七寶台須臾散壞。」斯實諂妄之邪言,實非君臣之正論。晻昧王化,無益萬機。夫天道雖高,其察彌近;神心雖寂,其聽彌聰。交際皇王,事均影響。今大風烈火,譴告相仍,實天人丁寧,匡諭聖主,使鴻基益固,天祿永終之意也。伏願陛下乾乾在慮,翼翼為懷,若涉巨川,如承大祭,審其致災之理,詳其降眚之由,無瞢天人之心,而興不急之役。則兆人蒙賴,福祿靡窮,幸甚,幸甚。
則天尋令依舊規制重造明堂,凡高二百九十四尺,東西南北廣三百尺。上施寶鳳,俄以火珠代之。明堂之下,圜繞施鐵渠,以為辟雍之象。天冊萬歲二年三月,重造明堂成,號為通天宮。四月朔日,又行親享之禮,大赦,改元為萬歲通天。翼日,則天御通天宮之端扆殿,命有司讀時令,布政於群後。
(《舊唐書》卷二十二《禮儀志二》865)
僧崇一
僧崇一療(李)憲稍瘳,上(玄宗)大悅,特賜緋袍魚袋,以賞異崇一。
(《舊唐書》卷九十五《睿宗諸子.讓皇帝李憲傳》3012)
僧崇一
(李憲)後有疾,護醫將膳,騎相望也。僧崇一者療之,少損,帝喜甚,賜緋袍、銀魚。
(《新唐書》卷八十一《讓皇帝李憲傳》3598)
崔日用與普潤
中宗暴崩,韋庶人稱制,(崔)日用恐禍及己。知玄宗將圖義舉,乃因沙門普潤、道士王曄密詣藩邸,深自結納,潛謀翼戴。玄宗嘗謂曰:「今謀此舉,直為親,不為身。」日用曰:「此乃孝感動天,事必克捷。望速發,出其不意,若少遲延,或恐生變。」
(《舊唐書》卷九十九《崔日用傳》3087)
崔日用與普潤
帝崩,韋后專制,畏禍及,更因僧普潤、道士王曄私謁臨淄王以自托,且密贊大計。王曰:「謀非計身,直紓親難爾。」日用曰:「至孝動天,舉無不克。然利先發,不則有後憂。」及韋氏平,夜詔權雍州長史,以功授黃門侍郎,參知機務,封齊國公,賜實戶二百。
(《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一《崔日用傳》4330)
嚴挺之
(嚴)挺之素歸心釋典,事僧惠義。及至東都,鬱鬱不得志,成疾。自為墓誌曰:「天寶元年,嚴挺之自絳郡太守抗疏陳乞,天恩允請,許養疾歸閒,兼授太子詹事。前後歷任二十五官,每承聖恩,嘗忝獎擢,不盡驅策,駑蹇何階,仰答鴻造?春秋七十,無所展用,為人士所悲。其年九月,寢疾,終於洛陽某裡之私第。十一月,葬於大照和尚塔次西原,禮也。盡忠事君,叨載國史,勉拙從仕,或布人謠。陵谷可以自紀,文章焉用為飾,遺文薄葬,斂以時服。」挺之與裴寬皆奉佛,開元末,惠義卒,挺之服縗麻送於龕所。寬為河南尹,僧普寂卒,寬與妻子皆服縗絰,設次哭臨,妻子送喪至嵩山。故挺之志文云「葬於大照塔側」,祈其靈佑也。挺之素重交結,有許與,凡舊交先歿者,厚撫其妻子,凡嫁孤女數十人,時人重之。
(《舊唐書》卷九十九《嚴挺之傳》3106)
嚴挺之
(嚴)挺之重交遊,許與生死不易,嫁故人孤女數十人,當時重之。然溺志於佛,與浮屠惠義善,義卒,衰服送其喪,己乃自葬於其塔左,君子以為偏。
(《新唐書》卷一百二十九《嚴挺之傳》4483)
僧惠范
時僧惠范持太平公主權勢,逼奪百姓店肆,州縣不能理。謙光(又名薛登)將加彈奏,或請寢之,謙光曰:「憲台理冤滯,何所迴避,朝彈暮黜,亦可矣。」遂與殿中慕容珣奏彈之,反為太平公主所構,出為岐州刺史。
(《舊唐書》卷一百一《薛登傳》3141)
僧惠范
景雲中,(薛登)為御史大夫。僧慧范怙太平公主勢,奪民邸肆,官不能直,(薛)登將治之,或勸以自安,答曰:「憲府直枉,朝奏暮黜可矣。」遂奏,反為主所構,出岐州刺史。
(《新唐書》卷一百一十二《薛登傳》4171)
杜鴻漸
(杜)鴻漸心無遠圖,志氣怯懦,又酷好浮圖道,不喜軍戎。既至成都,懼旰雄武,不復問罪,乃以劍南節製表讓於旰……鴻漸晚年樂於退靜,私第在長興裡,館宇華靡,賓僚宴集。鴻漸悠然賦詩曰:「常願追禪理,安能挹化源。」朝士多屬和之。及休致後病,令僧剃頂髮,及卒,遺命其子依胡法塔葬,不為封樹,冀類緇流,物議哂之。
(《舊唐書》卷一百八《杜鴻漸傳》3283)
杜鴻漸
(杜)鴻漸性畏怯,無它遠略,而晚節溺浮圖道,畏殺戮……鴻漸自蜀還,食千僧,以為有報,縉紳效之。病甚,令僧剔頂髮,遺命依浮圖葬,不為封樹。
(《新唐書》卷一百二十六《杜暹傳附杜鴻漸傳》4424)
王縉
王縉字夏卿,河中人也。少好學,與兄維早以文翰著名……縉弟兄奉佛,不茹葷血,縉晚年尤甚。與杜鴻漸捨財造寺無限極。妻李氏卒,捨道政裡第為寺,為之追福,奏其額曰寶應,度僧三十人住持。每節度觀察使入朝,必延到寶應寺,諷令施財,助己修繕。初,代宗喜祠祀,未甚重佛,而元載、杜鴻漸與縉喜飯僧徒。代宗嘗問以福業報應事,載等因而啟奏,代宗由是奉之過當,嘗令僧百餘人於宮中陳設佛像,經行唸誦,謂之內道場。其飲膳之厚,窮極珍異,出入乘廄馬,度支具稟給。每西蕃入寇,必令群僧講誦《仁王經》,以攘虜寇。苟幸其退,則橫加錫賜。胡僧不空,官至卿監,封國公,通籍禁中,勢移公卿,爭權擅威,日相凌奪。凡京畿之豐田美利,多歸於寺觀,吏不能制。僧之徒侶,雖有贓奸畜亂,敗戮相繼,而代宗信心不易,乃詔天下官吏不得箠曳僧尼。又見縉等施財立寺,窮極環麗,每對揚啟沃,必以業果為證。以為國家慶祚靈長,皆福報所資,業力已定,雖小有患難,不足道也。故祿山、思明毒亂方熾,而皆有子禍;僕固懷恩將亂而死;西戎犯闕,未擊而退。此皆非人事之明征也。帝信之愈甚。公卿大臣既掛以業報,則人事棄而不修,故大曆刑政,日以陵遲,有由然也。
五臺山有金閣寺,鑄銅為瓦,塗金於上,照耀山谷,計錢巨億萬。縉為宰相,給中書符牒,令台山僧數十人分行郡縣,聚徒講說,以求貨利。代宗七月望日於內道場造盂蘭盆,飾以金翠,所費百萬。又設高祖已下七聖神座,備幡節、龍傘、衣裳之制,各書尊號於幡上以識之,舁出內,陳於寺觀。是日,排儀仗,百僚序立於光順門以俟之,幡花鼓舞,迎呼道路。歲以為常,而識者嗤其不典,其傷教之源始於縉也。
李氏,初為左丞韋濟妻,濟卒,奔縉。縉嬖之,冒稱為妻,實妾也。又縱弟妹女尼等廣納財賄,貪猥之跡如市賈焉。元載得罪,縉連坐貶括州刺史,移處州刺史。大曆十四年,除太子賓客,留司東都。建中二年十二月卒,年八十二。
(《舊唐書》卷一百一十八《王縉傳》3416)
王縉
(王)縉素奉佛,不茹葷食肉,晚節尤謹。妻死,以道政裡第為佛祠,諸道節度、觀察使來朝,必邀至其所,諷令出財佐營作。初,代宗喜祠祀,而未重浮屠法,每從容問所以然,縉與元載盛陳福業報應,帝意向之。繇是禁中祀佛,諷唄齊薰,號「內道場」,引內沙門日百餘,饌供珍滋,出入乘廄馬,度支具稟給。或夷狄入寇,必合眾沙門誦《護國仁王經》為禳厭,幸其去,則橫加錫與,不知紀極。胡人官至卿監、封國公者,著籍禁省,勢傾公王,群居賴寵,更相凌奪,凡京畿上田美產,多歸浮屠。雖藏奸宿亂踵相逮,而帝終不悟,詔天下官司不得捶辱僧尼。初,五臺山祠鑄銅為瓦,金塗之,費億萬計。縉給中書符,遣浮屠數十輩行州縣,斂丐貲貨。縉為上言:「國家慶祚靈長,福報所憑,雖時多難,無足道者。祿山、思明毒亂方煽,而皆有子禍,僕固懷恩臨亂而踣,西戎內寇,未及擊輒去,非人事也。」故帝信愈篤。七月望日,宮中造盂蘭盆,綴飾鏐琲,設高祖以下七聖位,幡節、衣冠皆具,各以帝號識其幡,自禁內分詣道佛祠,鐃吹鼓舞,奔走相屬。是日立仗,百官班光順門奉迎導從,歲以為常。群臣承風,皆言生死報應,故人事置而不修,大曆政刑,日以堙陵,由縉與元載、杜鴻漸倡之也。
性貪冒,縱親戚尼女姏招財納賄,猥屑相稽,若市賈然。及敗,劉晏等鞫其罪,同載論死,晏曰:「重刑再覆,有國常典,況大臣乎!法有首從,不容俱死。」於是以聞,上憫其耄,不加刑,乃貶括州刺史。久之,遷太子賓客,分司東都。建中二年死,年八十二。
(《新唐書》卷一百四十五《王縉傳》4716)
王維
王維字摩詰,太原祁人……(安)祿山陷兩都,玄宗出幸,維扈從不及,為賊所得。維服藥取痢,偽稱瘖病。祿山素憐之,遣人迎置洛陽,拘於普施寺,迫以偽署……維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葷血,晚年長齋,不衣文綵……在京師日飯十數名僧,以玄談為樂。齋中無所有,唯茶鐺、藥臼、經案、繩床而已。退朝之後,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絕塵累。乾元二年七月卒。臨終之際,以(王)縉在鳳翔,忽索筆作別縉書,又與平生親故作別書數幅,多敦厲朋友奉佛修心之旨,捨筆而絕。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捲《文苑下.王維傳》5051)
王維
王維字摩詰,九歲知屬辭,與弟縉齊名,資孝友……維工草隸,善畫,名盛於開元、天寶間,豪英貴人虛左以迎,寧、薛諸王待若師友。畫思入神,至山水平遠,雲勢石色,繪工以為天機所到,學者不及也。客有以按樂圖示者,無題識,維徐曰:「此霓裳第三疊最初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
兄弟皆篤志奉佛,食不葷,衣不文彩。別墅在輞川,地奇勝,有華子岡、欹湖、竹裡館、柳浪、茱萸沜、辛夷塢,與裴迪游其中,賦詩相酬為樂。喪妻不娶,孤居三十年。母亡,表輞川第為寺,終葬其西。
(《新唐書》卷二百二《文藝中.王維傳》5765)
僧圓靜
賊出長夏門,轉掠郊墅,東濟伊水,入嵩山。(呂)元膺誡境上兵重購以捕之。數月,有山棚鬻鹿於市,賊遇而奪之,山棚走而征其黨,或引官軍共圍之谷中,盡獲之。窮理得其魁首,乃中嶽寺僧圓靜,年八十餘,嘗為史思明將,偉悍過人。初執之,使巨力者奮鎚,不能折脛。圓靜罵曰:「鼠子,折人腳猶不能,敢稱健兒乎!」乃自置其足教折之。臨刑,乃曰:「誤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死者凡數十人。留守禦將二人、都亭驛卒五人、甘水驛卒三人,皆潛受其職署,而為之耳目,自始謀及將敗,無知者。
初,(李)師道多買田於伊闕、陸渾之間,凡十所處,欲以舍山棚而衣食之。有訾嘉珍、門察者,潛部分之,以屬圓靜,以師道錢千萬偽理嵩山之佛光寺,期以嘉珍竊發時舉火於山中,集二縣山棚人作亂。
杜按:《新唐書》本傳(5989)無「賊出長夏門」至「無知者」一段。餘大同,故不錄。
(《舊唐書》卷一百二十四《李正己傳附李師道傳》3539)
僧圓靜
(呂)元膺誡境上兵,重購以捕之。數月,有山棚賣鹿於市,賊過,山棚乃召集其黨,(或)引官兵圍於谷中,盡獲之。窮理其魁,乃中嶽寺僧圓淨,年八十餘,嘗為史思明將,偉悍過人。初執之,使折其脛,鎚之不折。圓淨罵曰:「腳猶不解折,乃稱健兒乎!」自置其足教折之。臨刑嘆曰:「誤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死者凡數十人。留守防禦將二人,都亭驛卒五人,甘水驛卒三人,皆潛受其職署而為之耳目,自始謀及將敗無知者。初,師道多買田於伊闕、陸渾之間,凡十餘處,故以舍山棚而衣食之。有訾嘉珍、門察者,潛部分之,以屬圓淨。以師道錢千萬偽理佛寺,期以嘉珍竊發時舉火於山中,集二縣山棚人作亂。及窮按之,嘉珍、門察皆稱害武元衡者。元膺以聞,送之上都,賞告變人楊進、李再興錦彩三百匹、宅一區,授之郎將。元膺因請募山河子弟以衛宮城,從之。盜發之日,都城震恐,留守兵寡弱不可倚,而元膺坐皇城門,指使部分,氣意自若,以故居人帖然。
杜按:《新唐書》本傳(4997)未記「中嶽寺僧圓淨」事。
(《舊唐書》卷一百五十四《呂元膺傳》4105)
李廣弘
李廣弘者,或云宗室親王之胤。落髮為僧,自云見五嶽、四瀆神,已當為人主。貞元三年,自邠州至京師,有市人董昌者,通導廣弘,舍於資敬寺尼智因之室。智因本宮人。董昌以酒食結殿前射生將韓欽緒、李政諫、南珍霞,神策將魏修、李參,前越州參軍劉昉、陸緩、陸絳、陸充、徐綱等,同謀為逆。廣弘言岳瀆神言,可以十月十日舉事,必捷。自欽緒已下,皆有署置為宰相,以智因尼為後。謀於舉事日夜令欽緒擊鼓於凌霄門,焚飛龍廄舍草積;又令珍霞盜擊街鼓,集城中人;又令政諫、修、參等領射生、神策兵內應;事克,縱剽五日,朝官悉殺之。事未發,魏修、李參上變,令內官王希遷等捕其黨輿斬之,德宗因禁止諸色人不得輒入寺觀。
(《舊唐書》卷一百四十四《韓游環傳附》3920)
李廣弘
(李)廣弘者,自言宋室子,始為浮屠,妄曰:「我嘗見岳、瀆神,當作天子,可復冠。」男子董昌舍廣弘於資敬寺,召相工唐郛視之,教郛告人曰:「廣弘且大貴。」乃誘欽緒、神策將魏循李參、越州軍事劉昉等作亂。昉家數具酒大會廣弘所,陰相署置。又妄曰:「神戒我十月十日趣舉。」約欽緒夜擊鼓,譟凌霄門,焚飛龍廄,循等以神策兵迎廣弘,事捷,大剽三日。循、參上變,乃擒廣弘及支黨鞫仗內,付三司訊實,皆殊死。廣弘臨刑,色自如。由是禁人不得入觀、祠。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六《韓游環傳附》4907)
法湊
時有玄法寺僧法湊為寺眾所訴,萬年縣尉盧伯達斷還俗,後又復為僧,伯達上表論之。詔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張彧、大理卿鄭雲逵等三司與功德使判官諸葛述同按鞫。
(《舊唐書》卷一百五十八《鄭餘慶傳》4163)
法湊
浮屠法湊以罪為民訴闕下,詔御史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張彧、大理卿鄭雲逵為三司,與功德判官諸葛述參按。
(《新唐書》一百六十五《鄭餘慶傳》5059)
韋綬
韋綬字子章,京兆人。少有至性,喪父,刺血寫佛經。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二《韋綬傳》4244)
韋綬
韋綬字子章,京兆萬年人。有至性,然不好經,喪父,挽臂血寫浮屠書。
(《新唐書》卷一百六十《韋綬傳》4976)
歸登
(歸登)與孟簡、劉伯芻、蕭俛受詔同翻譯《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又為東宮及諸王侍讀,獻《龍樓箴》以諷。
(《舊唐書》卷一百四十九《歸崇敬傳》4020)
孟簡
(孟)簡明於內典,六年,詔與給事中劉伯芻、工部侍郎歸登、右補闕蕭俛等,同就醴泉佛寺翻譯《大乘本生心地觀經》,簡最擅其理。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三《孟簡傳》4257)
孟簡
(孟)簡尤工詩,聞江、淮間。尚書義,與之交者,雖歿,視卹其孤不少衰。晚路殊躁急,佞佛過甚,為時所誚。嘗與劉伯芻、歸登、蕭俛譯次梵言者。
(《新唐書》卷一百六十《孟簡傳》4969)
柳仲郢
(杜)仲郢以禮法自持,私居未嘗不拱手,內齋未嘗不束帶。三為大鎮,廄無名馬,衣不薰香。退公佈卷,不捨晝夜。《九經》、《三史》一鈔,魏、晉已來南北史再鈔,手鈔分門三十捲,號《柳氏自備》。又精釋典,《瑜伽》、《智度大論》皆再鈔,自餘佛書,多手記要義。小楷精謹,無一字肆筆。撰《尚書二十四司箴》,韓愈、柳宗元深賞之。有文集二十捲。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五《柳公綽傳附柳仲郢傳》4307)
柳仲郢
(柳)仲郢方嚴,尚氣義,事親甚謹……每私居內齋,束帶正色,服用簡素。父子更九鎮,五為京兆,再為河南,皆不奏瑞,不度浮屠。急於摘貪吏,濟單弱。每旱潦,必貸匱蠲負,裡無逋家。衣冠孤女不能自歸者,斥稟為婚嫁。在朝,非慶弔不至宰相第。其跡略相同。
家有書萬卷,所藏必三本:上者貯庫,其副常所閱,下者幼學焉。仲郢嘗手鈔六經,司馬遷、班固、范曄史皆一鈔,魏、晉及南北朝史再,又類所鈔它書凡三十篇,號《柳氏自備》,旁錄仙佛書甚眾,皆楷小精真,無行字。
(《新唐書》卷一百六十三《柳公綽傳附柳仲郢傳》5025)
柳公權
(柳)公權初學王書,遍閱近代筆法,體勢勁媚,自成一家。當時公卿大臣家碑板,不得公權手筆者,人以為不孝。外夷入貢,皆別署貨貝,曰此購柳書。上都西明寺《金剛經碑》備有鍾、王、歐、虞、褚、陸之體,尤為得意……大中初,轉少師……一紙行書十一字,曰「永禪師真草千字文得家法」……
(《舊唐書》一百六十五《柳公綽傳附柳公權傳》4311)
柳公權
(柳)公權字誠懸,公綽弟也。年十二,工辭賦。元和初,擢進士第……因入奏,穆宗曰:「朕嘗於佛廟見卿筆跡,思之久矣。」即拜右拾遺、侍書學士,再遷司封員外郎。帝問公權用筆法,對曰:「心正則筆正,筆正乃可法矣。」時帝荒從,故公權及之。帝改容,悟其以筆諫也……公權博貫經術,於《詩》、《書》、《左氏春秋》、《國語》、《莊周》書尤邃,每解一義,必數十百言……宣宗召至御座前,書紙三番,作真、行、草三體,奇秘,賜以器幣,且詔自書謝章,無限真、行。當時大臣家碑誌,非其筆,人以子孫為不孝。外夷入貢者,皆別署貨貝曰:「此購柳書。」嘗書京兆西明寺金剛經,有鍾、王、歐、虞、褚、陸諸家法,自為得意。
(《新唐書》卷一百六十三《柳公綽傳附柳公權傳》5029)
白居易
(白)居易儒學之外,尤通釋典,常以忘懷處順為事,都不以遷謫介意。在湓城,立隱舍於廬山遺愛寺,嘗與人書言之曰:「予去年秋始游廬山,到東西二林間香爐峰下,見雲木泉石,勝絕第一。愛不能捨,因立草堂。前有喬松十數株,修竹千餘竿,青蘿為牆援,白石為橋道,流水周於舍下,飛泉落於簷間,紅榴白蓮,羅生池砌。」居易與湊、滿、朗、晦四禪師,追永、遠、宗、雷之跡,為人外之交。每相攜游詠,躋危登險,極林泉之幽邃。至於翛然順適之際,幾欲忘其形骸。或經時不歸,或逾月而返,郡守以朝貴遇之,不之責……文宗即位,征拜秘書監,賜金紫。九月上誕節,召居易與僧惟澄、道士趙常盈對御講論於麟德殿。居易論難鋒起,辭辨泉注,上疑宿構,深嗟挹之……(開成)四年冬,(白居易)得風病,伏枕者累月,乃放諸妓女樊、蠻等,仍自為墓誌,病中吟詠不輟。自言曰:「予年六十有八,始患風痺之疾,體瘝首胘,左足不支。蓋老病相乘,有時而至耳。予棲心釋梵,浪跡老、莊,因疾觀身,果有所得。何則?外形骸而內忘憂思,先禪觀而後順醫治。旬月以還,闕疾少間,杜門高枕,澹然安閒。吟詠興來,亦不能遏,遂為《病中詩》十五篇以自喻。」
會昌中,請罷太子少傅,以刑部尚書致仕。與香山僧如滿結香火社,每肩輿往來,白衣鳩杖,自稱香山居士。大中元年卒,時年七十六,贈尚書右僕射。有文集七十五卷,《經史事類》三十捲,並行於世……居易嘗寫其文集,送江州東西二林寺、洛城香山聖善等寺,如佛書雜傳例流行之。無子,以其侄孫嗣。遺命不歸下邽,可葬於香山如滿師塔之側,家人從命而葬焉。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六《白居易傳》4345)
白居易
(白居易)與弟行簡、從祖弟敏中友受。東都所居履道里,疏沼種樹,構石樓香山,鑿八節灘,自號醉吟先生,為之傳。暮節惑浮屠道尤甚,至經月不食葷,稱香山居士。嘗與胡杲、吉旼、鄭據、劉真、盧真、張渾、狄兼謨、盧貞燕集,皆高年不事者,人慕之,繪為九老圖。……後履道第卒為佛寺。東都、江州人為立祠焉。
(《新唐書》卷一百一十九《白居易傳》4304)
白居易
(白居易與元稹書曰:)自長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鄉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題僕詩者;士庶、僧徒、孀婦、處女之口,每有詠僕(白居易自稱)詩者。此誠雕篆之戲,不足為多,然今俗所重,正在此耳。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六《白居易傳》4349)
段文昌
(段)文昌於荊、蜀皆有先祖故第,至是贖為浮圖祠。又以先人墳墓在荊州,別營居第以置祖祢影堂,歲時伏臘,良辰美景享薦之。徹祭,即以音聲歌舞繼之,如事生者,搢紳非焉。
杜按:《新唐書》本傳(3763)不記「贖為浮圖祠」事。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七《段文昌傳》4369)
段成式
(段)成式字柯古,以陰入官,為秘書省校書郎。研精苦學,秘閣書籍,披閱皆遍……解印,寓居襄陽,以閒放自適。家多書史,用以自娛,尤深於佛書。所著《酉陽雜俎》傳於時。
杜按:《新唐書》本傳《酉陽雜俎》作《酉陽書》。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七《段文昌傳附段成式傳》4369)
馮宿
元和十二年,(馮宿)從裴度東征,為彰義軍節度判官。淮西平,拜比部郎中。會韓愈論佛骨,時宰疑宿草疏,出為歙州刺史。
杜按:《新唐書》本傳(5277)末記「會韓愈論佛骨」事。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八《馮宿傳》4389)
李訓與宗密
是日,(李)訓中拳而僕,知事不濟,乃單騎走入終南山,投寺僧宗密。訓與宗密素善,欲剃其髮匿之,從者止之,乃趨鳳翔,欲依鄭注。出山,為盩厔鎮將宗楚所得,械送京師。至昆明池,訓恐入軍別受搒掠,乃謂兵士曰:「所在有兵,得我者即富貴,不如持我首行,免被奪取。」乃斬訓,持首而行。訓弟仲景、再從弟戶部員外郎元皋,皆伏法。
仇士良以宗密容李訓,遣人縛入左軍,責以不告之罪。將殺之,宗密怡然曰:「貧僧識訓年深,亦知反叛。然本師教法,遇苦即救,不愛身命,死固甘心。」中尉魚弘志嘉之,奏釋其罪。
(《舊唐書》卷一百六十九《李訓傳》4398)
李訓與宗密
(李)訓時時進賢才偉望,以悅士心,人皆惑之。嘗建言天下浮屠避徭賦,耗國衣食,請行業不如令者還為民。既執政,自白罷,因以市恩……(李)訓既敗,被綠衣,詭言黜官,走終南山,依浮屠宗密。宗密欲匿之,其徒不可,乃奔鳳翔,為盩厔將所執,械而東。訓恐為宦人酷辱,祈監者曰:「得我者有賞,不如持首去。」乃斬之,傳其首,餘黨悉擒……(李)訓死,(仇)士良捕宗密將殺之,怡然曰:「與訓游久,浮屠法遇困則救,死固其分。」乃釋之。
(《新唐書》卷一百七十九《李訓傳》5311)
裴休
(裴)休性寬惠,為官不尚曒察,而吏民畏服。善為文,長於書翰,自成筆法。家世奉佛,休尤深於釋典。太原、鳳翔近名山,多僧寺。視事之隙,游踐山林,與義學僧講求佛理。中年後,不食葷血,常齋戒,屏嗜欲。香爐貝典,不離齋中,詠歌贊唄,以為法樂。與尚書紇干臮皆以法號相字。時人重其高潔而鄙其太過,多以詞語嘲之,休不以為忤。
(《舊唐書》卷一百七十七《裴休傳》4594)
裴休
(裴休)能文章,書楷猶媚有體法。為人溫藉,進止雍閒。宣宗嘗曰:「休真儒者。」然嗜浮屠法,居常不御酒肉,講求其說,演繹附著數萬言,習歌唄以為樂。與紇干皋素善,至為桑門號以相字,當世嘲薄之,而所好不衰。
(《新唐書》卷一百八十二《裴休傳》5372)
惠范
有胡僧惠范,家富於財寶,善事權貴,(太平)公主與之私,奏為聖善寺主,加三品,封公,殖貨流於江劍。公主懼玄宗英武,乃連結將相,專謀異計。其時宰相七人,五出公主門,常元楷、李慈掌禁兵,常私謁公主。
先天二年七月,玄宗在武德殿,事漸危逼,乃勒兵誅其黨竇懷貞、蕭至忠、岑羲等。公主遽入山寺,數日方出,賜死於家。公主諸子及黨與死者數十人。籍其家,財貨山積,珍奇寶物,侔於御府,馬牧羊牧田園質庫,數年徵斂不盡。惠范家產亦數十萬貫。
(《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外戚.武承嗣傳附太平公主傳》4739)
惠范
長安浮屠慧范畜貲千萬,諧結權近,本善張易之。及易之誅,或言其豫謀者,於是封上庸郡公,月給奉稍。主乳媼與通,奏擢三品御史大夫。御史魏傳光劾其奸贓四十萬,請論死。中宗欲赦之,進曰:「刑賞,國大事,陛下賞已妄加矣,又欲廢刑,天下其謂何?」帝不得已,削銀青階。大夫薛謙光劾慧范不法,不可貸,(太平公)主為申理,故謙光等反得罪。
(《新唐書》卷八十三《太平公主傳》3651)
慧(惠)范
(桓彥范上書曰:)又道路籍籍,皆云胡僧慧范托浮屠法,詭惑后妃,出入禁奧,瀆撓朝政。陛下嘗輕騎微服,數幸其居,上下汙慢,君臣虧替。臣謂興化致治以康父國家者,繇進善而棄惡。孔子曰:「執左道以亂政者殺,假鬼神以危人者殺。」今慧范亂政危人者也,不急誅,且有變。除惡務本,願早裁之。
帝孱昏,狃左右,不能有所省納。
俄墨敕以方士鄭普思為秘書監,葉靜能為國子祭酒。彥范執不可,帝曰:「要已用之,不可止。」彥范曰:「陛下始復位,制詔:『軍國皆用貞觀故事。』貞觀時,以魏徵、虞世南、顏師古為監,以孔穎達為祭酒,如普思等方伎猥下,安足繼蹤前烈。臣恐物議謂陛下官不擇才,以天秩加私愛。」不從。
(《新唐書》卷一百二十《桓彥范傳》4311)
惠范
浮屠惠范倚太平公主協人子女,(崔)隱甫劾狀,反為所擠,貶邛州司馬。
(《新唐書》卷一百三十《崔隱甫傳》4497)
辯機
會御史劾盜,得浮屠辯機金寶神枕,自言(合浦公)主所賜。初,浮屠廬主之封地,會主與(房)遺愛獵,見而悅之,具帳其廬,與之亂,更以二女子從遺愛,私餉億計。至是,浮屠殊死,殺奴婢十餘,主益望,帝崩無哀容。
又浮屠智勖迎佔禍福,惠弘能視鬼,道士李晃高醫,皆私侍主。
(《新唐書》卷八十三《合浦公主傳》3648)
薛懷義
薛懷義者,京兆戶縣人,本姓馮,名小寶。以鬻台貨為業,偉形神,有膂力,為市於洛陽,得幸於千金公主侍兒。公主知之,入宮言曰:「小寶有非常材用,可以近侍。」因得召見,恩遇日深。則天欲隱其跡,便於出入禁中,乃度為僧。又以懷義非士族,乃改姓薛,令與太平公主婿薛紹合族,令紹以季父事之。自是與洛陽大德僧法明、處一、惠儼、稜行、感德、感知、靜軌、宣政等在內道場唸誦。懷義出入乘廄馬,中官侍從,諸武朝貴,匍匐禮謁,人間呼為薛師。
垂拱初,說則天於故洛陽城西修故白馬寺,懷義自護作,寺成,自為寺主。頗恃恩狂蹶,其下犯法,人不敢言。右台御史馮思勖屢以法劾之,懷義遇勖於途,令從者毆之,幾死。又於建春門內敬愛寺別造殿宇,改名佛授記寺。垂拱四年,拆乾元殿,於其地造明堂,懷義充使督作。凡役數萬人,曳一大木千人,置號頭,頭一闞,千人齊和。明堂大屋凡三層,計高三百尺。又於明堂北起天堂,廣袤亞於明堂。懷義以功拜左威衛大將軍,封梁國公。永昌中,突厥默啜犯邊,以懷義為清平道大總管,率事擊之,至單於台,刻石紀功而還。加輔大將軍,進右衛大將軍,改封鄂國公、柱國,賜帛二千段。
懷義與法明等造《大雲經》,陳符命,言則天是彌勒下生,作閻浮提主,唐氏合微。故則天革命稱周,懷義與法明等九人並封縣公,賜物有差,皆賜紫袈娑、銀龜袋。其偽《大雲經》頒於天下,寺各藏一本,令升高座講說。則天將革命,誅殺宗屬諸王,唯千金公主以巧媚善進奉獨存,抗疏請以則天為母,因得曲加恩寵,改邑號為延安大長公主,加實封,賜姓武氏。以子克父娶魏王武承嗣女,內門參問,不限早晚,見則盡歡。長壽二年,默啜復犯塞,又以懷義為代北道行軍大總管,以李多祚、蘇宏暉為將。未行,改朔方道行軍大總管,以內史李昭德為行軍長史,鳳閣侍郎、平章事蘇味道為行軍司馬,契苾明、曹仁師、沙吒忠義等十八將軍以討之。未行虜退,乃止。
懷義後厭入宮中,多居白馬寺,刺血畫大像,選有膂力白丁度為僧,數滿千人。侍御史周矩疑其奸,奏請劾之,不許,固請之,則天曰:「卿且退,朕即令去。」矩至台,薛師亦至,乘馬蹋階而下,便坦腹於床。矩召台吏,將按之,遽乘馬而去。矩具以聞,則天曰:「此道人風病,不可苦問。所度僧任卿勘當。」矩按之,窮其狀以聞,諸僧悉配遠州。遷矩天官員外郎,竟為薛師所構,下獄,免官。
後有御醫沈南璆得幸,薛師恩漸衰,恨怒頗甚。證聖中,乃焚明堂、天堂,並為灰燼,則天愧而隱之,又令懷義充使督作。乃於明堂下置九州鼎,鑄銅為十二屬形象,置於本辰位,皆高一丈,懷義率人作號頭安置之。其後益驕倨,則天惡之,令太平公主擇膂力婦人數十,密防慮之。人有發其陰謀者,太平公主乳母張夫人令壯士縛而縊殺之,以輦車載屍送白馬寺。其侍者僧徒,皆流竄遠惡處。
杜按:《新唐書》不為薛懷義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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