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总督姚启圣“乐平台”史迹寻踪

姚波

福建总督姚启圣“乐平台”史迹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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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0年（清康熙十九年）农历二月初三，福州府连江县定海湾晴空朗朗，海不扬波，一场军事检阅在这里隆重举行。大埕口背山面海的沙滩上筑起一座高台，时任福建总督的姚启圣命名此高台为“乐平台”，喻“平定台湾，乐此逍遥”之雅意。乾隆版《连江县志》卷三“古迹”记：“乐平台在大亭口（今属筱埕镇），俗名牛皮沙，总制姚启圣平台湾驻节于此，改名‘乐平沙’”。1681年三月，姚启圣亲率二万七千余众、战船三百艘浩浩荡荡从定海港出发，先收复近在咫尺的南北竿塘岛（今为马祖列岛），挥戈直逼台湾海峡。烟波浩淼的东海上，姚启圣效当年曹孟德横槊赋《海上视师》七绝云：“提师渡海极沧溟，万里波涛枕上听。此际梦回银汉转，千峰明月一孤舲。”随征台湾的福建水陆提督万正色及总兵赵得寿、黄大来听罢大声喝彩。不料，狂风骤起，摧桅折帆，姚启圣只得怏怏下令返回定海。《福建通志》载，“康熙廿一年春三月，总督姚启圣率兵出（筱埕）定海，将征台湾，以风不利而返”。第二年（1622年）六月十四日，施琅率水师克澎湖收复台湾，郑克塽降，姚启圣作为平台统帅功不可没。
    姚启圣（1624~1683），《清史稿》卷二百六十《列传》四十七，字公平、熙止，号忧庵，浙江会稽人，籍隶镶红旗汉军，康熙十七年（1678年）六月任福建总督。在清代历任福建（闽浙）总督中，除左宗棠外，其治闽功绩无人能与他相颉颃。姚公驻节连江“乐平台”前后整整两年，惠民功德一是“除虎患”。乾隆版《连江县志》载云：“姚公驻兵（乐平台），时有卒奉公文为虎所噬。公大怒曰：‘军士奉吾檄，虎敢犯之，不按军法何以行师？’令连营环东坪、蛎坞、大小亭（定海村）出数十里限三日捕虎。居民以虎在古墓中，告公遽赏百金，命为前导。至穴，一卒持大刀俯身直入刺，虎落斑毛一片。虎咆哮出搏刺者。有持三股叉者急以叉挡其颈。虎不及搏逸，炮兵获之。方谕赏所先。抚军曰：‘炮兵获虎何疑？’公曰：‘不然，持刀直入者上，持叉继进者次之，炮兵下矣。’授大刀兵‘都司’，三股兵‘千户’，炮兵止（赏）数十金。于是人人思奋，敢死向敌，卒立大功。”生动地描摹姚启圣驭军有方、赏罚分明，为民除虎患的事迹。
    姚督在“乐平台”心系民瘼，上疏二十七道奏章为民请命，诏许沿海民众回迁祖地安居乐业。强令严海禁，迫居民迁内地为清初扰民之弊政。据《海纪辑要》载：“闽海以赐姓（郑成功）故，历年用兵，捐师縻饷，清室患之。（兵部尚书）苏纳海等议将山东、江（苏）、浙（江）、闽、粤滨海人民，尽迁入内地，设界防守，片板不许下水，粒货不许越疆”，以断绝人民对郑成功抗清的支持。《福建通志·海防篇》载：“国朝顺治十八年，迁沿海居民，以垣为界，三十里以外，悉墟其地。”《榕城纪闻》云：“迁界之民，挈妻负子，枕藉道凃。如福清二十八里只剩四里，长乐二十四都只剩四都，火焚二个月，惨不忍言，兴、泉、漳三府尤甚”。康熙十七年复下迁界令，“自福宁下至诏安，沿海筑寨，置兵守之，仍筑界墙，以截内外，滨海数千里，无复人烟”。（《海纪辑要》）郑氏归降后，大清江山一统，康熙终于赞同姚启圣的请求，下旨“沿海田地，应给民耕种”。连江县沿海民众“归业丁口四万八百有零，承垦田地一万七千一百三十三顷”。姚启圣重教兴学，培育人才，他带头“捐银创设贫生田，连江知县王仁灏、教谕富懋业捐俸资助。共置田10.7亩，年收租3886斤，专用于资助贫生读书经费”。百姓感激涕零，待姚督撤军后于乐平台原址建“姚启圣祠”。祠成，福州今科解元、连江才子陈润撰《祠记》云：“总督姚忧庵，观兵定海堡，行营至乐平沙。熟悉迁民颠连，不胜悯恻，因设便宜安集，上疏复移。朝命未未下，于是兼疏通商足国。凡二十七上，自以身任海上之事。诏许之，沿海哀鸿，欢声如雷。复移后，家祀公像，每食必祭。洪山塘亦有庙，题联云：‘十万户民，存心目间，认作此生事君、事亲、事师之节；千百年后，来瞻仰者，便知当日立功、立德、立言其人。’公以劳卒于官。童叟妇孺皆持帛哭奠，累月不休。远如吾连之海民，家家咨嗟流涕。嗟乎！一介之士，得位行道，感动人心如此。可谓荣盛之极矣！则夫大圣人之得邦家，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岂虚语哉？”惜乎祠于雍正四年（1726年）因大水狂风而圮。
    岁月忽忽，人世沧桑，当年姚督观兵“乐平台”之壮举虽已大浪淘沙，湮为陈迹，但历史依旧延续，化为村落地名。如总督衙门及官眷属的驻跸地为“官坞”村；海上兵勇游弋会哨为“逻迥村”，练兵的大操场为“大埕”村，小演兵场为“小埕”，至于“大小角亭”，统以“定海”村名，且被冠以省级文化名村。值得一提的是，近年热播的50集电视连续剧《康熙王朝》，有学者统计，涉及到姚启圣镜头形象的有21集，但该剧对姚公在“乐平台”之壮举包括连上二十七疏的惠民善政却一字未提，可谓百密一疏、璞玉之瑕疵。故本文予以补充，以彰姚督之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