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明珠网讯(
南通周刊特约记者:沈玉成)最近,
南通市区北城大桥东在建设过程中发现一座清代古墓葬,形制完整,做工考究,在我市墓葬考古中极为少见,成为市民关注和议论的热点。
南通滨江临海,为冲积平原,成陆较迟,建城亦晚。在一般人看来,地上和地下的遗存都不多。偶尔发现一座清代古墓葬难免引起轰动。
为了解
南通历史上古墓葬发现和挖掘的情况,记者特地访问了文化老人穆烜先生。穆老虽已九十高龄,但精神矍铄,思维清晰,说起
南通的考古和古墓葬,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穆老说,建国以后,
南通地下考古发掘有多次重大发现。最重要的是海安青墩遗址。位于海安县西北部约28公里处的青墩,是一处闻名全国考古界的新石器时代遗址。首次发现于1973年,1976年开始发掘,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其中,一枚有柄穿孔红陶斧被评为国家一级文物。
南通博物苑还保存了两具古青墩人的完整尸骨,是连同泥土和随葬品整体取回的。该遗址已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
1973年
南通市区建设人防工程中,在
南通电影院附近出土的晚唐—五代越窑青瓷皮囊式壶,珍藏于
南通博物苑,亦为国家一级文物。
1973年,在如皋古长江水道遗址出土的一艘长约18米的唐代单桅运输木船,证实了
南通市区一带在唐代还是一块沙洲,与如皋之间隔着一条夹江。
南通的古墓葬以明清居多,明以前极少。这与
南通成陆晚建城迟是相应的。市区至今发现的最早的古墓葬遗存为五代姚氏家族的徐夫人墓志以及姚锷墓志。姚徐夫人的墓志是1971年在现陈桥街道境内发现的。姚锷的墓志是1991年新桥中学建校办厂时挖到的。1976年,郊区红卫公社发现宋墓,出土木质地券,由
南通博物苑收藏。地券写明:墓主顾九娘,住城内惠民坊,死于天圣三年。
南通博物苑还收藏了一块元代墓志的拓片。
提到明清墓葬,穆老眼睛发亮。他说,
南通明墓很多。明墓的特征是有大封土堆,上面长满了有刺的坎棵草。
南通人称“靠(
南通话念“开”的去声)山坟”。 穆老小时候上学从姚港走到梅观音堂小学,学校南边有两座“靠山坟”,北边也有一座“靠山坟”。过去
南通市郊沿江是圩塘田,往里是老岸田。圩塘田和老岸田的文化遗存的明显区别,就是老岸田有“靠山坟”和古银杏树,而圩塘田没有。“靠山坟”都是明代墓葬,比较讲究的墓前有石人石马,还有牌坊。
南通的清墓多是“柏树坟园”,一个个小坟堆,坟园四周长柏树,墓道前长两棵大榉树。市郊清墓的柏树和榉树,多在日本侵略军占领初期被盗伐。明墓的地面遗存则在合作化、人民公社化的土地平整中多被夷为平地,后经“文革”“破四旧”,已荡然无存。
谈到
南通古墓的考古发掘,穆老说,约在1951年,南郊的德兴乡曾发现一座古墓。墓主是女性,其身上有一条玉带,十数块玉带牌雕刻精美,未有破损,后由
南通博物苑收藏。当时,在市文管会工作的省文史馆馆员、古文家蔡观明考证,认为可能是张士诚女儿之墓。张士诚是元末江浙抗元义军领袖与地方割据首领,曾称吴王,故其女享此待遇。蔡先生撰写的考证报告也收存于
南通博物苑。1956年,在市郊褚准乡发现明代顾氏墓葬。顾能等三具尸体未腐。此事曾惊动全国。苏北医学院邀请各地的专家汇聚
南通,对女尸作了多学科的专题研究。这是我国对出土古尸作科学研究的第一例,新华社曾作报道。新华日报驻通记者梁克康曾访问司法部的法医专家,解释了古尸未腐的原因。后来
南通又发现和挖掘了好几座明代古墓,尸体保存亦基本完好。
南通博物苑收藏了不少明墓出土的文物,如整块巨石制作的石椁(中间凿空放木棺),石质的墓志、砖质的“地券”、纸质的“路引”和棺内的衣物、布匹等。明代顾氏墓中就出土了十匹土布。除一匹送南京博物院收藏外,其余九匹均收藏于
南通博物苑。穆老说,他于1972年年底调
南通博物苑工作。1973年开始清理家底。历年来未清理入册的明墓出土的尸衣(有布质亦有铜质)也作了全面清理。布质内衣都有血污。当时全苑人员很少,大家都参与了这项工作,把尸衣放在一只大缸里,采用土办法,用地产药皂加开水烫洗,再漂净晒干后收藏。经这种土办法清洗后,居然基本保持原貌不坏,大家很高兴。穆老说,当时也查了书,但查不到清洗古尸衣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尽管历次战争和政治运动破坏严重,但还是有不少文物散落民间,地下可能还有不少宝贝,大家还是要多留心。穆老举例说,国家一级文物越窑青瓷皮囊式壶是碰不得的瓷器宝贝。当时饮服公司的职工在挖防空洞时一锹下去感觉碰到硬物,没有蛮干,而是用手慢慢扒土,才使它完好无损。明代
南通籍名臣顾养谦的墓志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一户农民的猪圈里发现的。刺绣大师沈寿的墓碑和观音山太平寺的石碑都是在农村灌溉渠上发现的。如果稍不留心,宝贝就会从眼前消失。
记者告辞时,穆老不无感慨地说,在他的经历中,总觉得地方文物被破坏得太多了,其中许多是自己的破坏。自己为什么要破坏?主要是因为无知。而保护文物的力量,总是处于劣势的地位。现在是到了可以彻底扭转这种状况的时候了。历史遗存和自然生态,是现代文明不可或缺的内涵。如何保护这些,在考验着我们的觉悟、智慧和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