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府胡同的如烟往事

姚波

九府胡同的如烟往事

发布日期：2014-05-24   文章来源：安阳网-安阳晚报   作者：安民（北关区）

昔日，安阳老城里有一条九府胡同，东西走向，幽静曲折，贯穿于三道街与二道街之间。在上世纪70年代，这里曾为民政系统所属的草制品厂，俗称“草帽厂”。那五彩缤纷的呢绒草，经过织娘的巧手，在麦秸编织的草帽、提篮上组合变换出绚烂迷人的花型和图案，当年这曾是安阳屈指可数的外贸工艺品。那年月，戴金丝边儿眼镜儿的老外来到安阳城参观游览，有两个重要去处，一处是巍巍文峰塔，另一处便是这里的草制品编织工艺。这条胡同以北的大宅院，就是安阳老城里有名的谢公馆和袁氏小宅，一条胡同，蕴涵了安阳老城的如烟往事……    提起九府胡同的由来，上年纪的安阳老城人都说是袁世凯的九姨太曾在此居住。那座栽种着四株合欢树、带回廊的宅院叫做“袁氏小宅”，这条胡同便缘此被称为“九府胡同”。如今，昔日宁静的九府胡同早已荡然无存，只能从地面上依稀辨得老街的印痕。谢公馆的南墙已是荒草掩映，岌岌可危。     探访谢国桢故居     前不久，拜访了居住在九府胡同13号的方家傑先生。方先生所居住的谢公馆偏院位于胡同东侧。 这幢偏院为典型的四合院落，有上房五间，东屋厢房三间，西屋为三间二层楼房，房屋为清一色硬山灰瓦坡顶，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院子以南是旧日的花园菜圃。规模庞大的谢公馆分为东西两个院落，袁氏小宅则位于谢公馆西院的北部。文峰南、北街车水马龙包围之下的寻常巷陌，庭院深深，蕴藏着几个家族一个多世纪的悲欢离合。方家傑先生年近七旬，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居住在这座院落，谈起往事，方先生有许多话要说。在一百多年前的清末光绪年间，这里诞生了一代文化名人谢国桢先生。谢国桢（1901—1982），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明清史专家。1919年18岁时由家乡安阳赴北京求学，初考取清华学校国学研究院，师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研究历史。新中国成立以后担任南开大学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顾问。谢国桢是我国著名的明清史专家，版本、目录学家，也是家乡人引以为豪的一位国学大家、文化名人。     那么，方家和谢家有着怎样的渊源关系呢？现居台湾花莲的方克恭老人是方家傑的叔父，他曾在回忆文章中写到方氏家世。其祖籍在皖西长江北岸的安徽桐城，那里山清水秀，贤能辈出，文风鼎盛。在明清两代有着“进士之县，翰林之乡”的美誉，清代尤以方苞、姚鼐、刘大櫆等开创的“桐城派”为当时文章之典范，影响深远。方氏在桐城有两支族系，一支为“桂林方”，另一支为“会宫方”。方苞乃方克恭所属“桂林方”之十六世祖，方克恭为桂林方系第二十四世。清光绪末年，方克恭的祖父方寿山去世时，撇下祖母和年仅8岁的父亲，生活异常清苦，难以为继。幸好有一位嫁给常州人谢旙为妻的近亲祖姑母接济。谢家以科举进士发家，在黄河工程处任事治理水患，家境宽裕。在安阳城里有一座大宅邸，叫做谢公馆。到了清末宣统元年，谢家祖姑母为了就近照顾方便，将方克恭的祖母蔺氏、父亲方九皋从桐城接到安阳的谢家宅院居住，方家从此便定居在这里。方家傑先生退休前曾在位于老城区纪家巷的安阳丝织厂担任工艺美术师。他在这座院子里生活居住了近70载，寒暑易节，岁月无痕，对这里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情有独钟，老两口悉心呵护着百年老屋。方家一门也是人才济济，方家傑的父亲方克敏17岁便供职于县政府。叔父方克惠精通国学绘画，上世纪50年代曾任安阳市文化馆副馆长，后来在草制品厂担任美术设计师。还有一位叔父叫方克俭，字大刚，阅历坎坷，新中国成立以后在安阳二中教学。     今昔袁氏小宅     袁氏小宅位于原三道街30-2号的谢家宅院内，起初有三座院落，现仅存中间一院和一座二层楼房。保存下来的院落有正房和穿堂各五间，正屋中堂设防空地下密室，东西厢房各三间。庭院布局结构严谨，为中国传统的四合院落。     那么，袁氏小宅因何建在谢公馆之中呢？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以后，靠在天津小站操练新军起家的袁世凯，逐渐成为掌握北洋军阀实权的核心人物。1906年举办的“彰德秋操”是南北军阀的一次实力较量，北军的胜出使得袁世凯声名大振，被清廷委以重任，权倾一时。袁世凯为庶出，1902年，他的母亲去世，袁世凯从山东回老家项城奔丧。因其同父异母的长兄不赞同其母葬入袁家祖坟，袁世凯遂与家族之人闹翻，发誓此生永不再回老家项城。继而在河南怀庆府辉县百泉附近购地建房，当时的怀庆府知府姓谢，正是出自于安阳谢氏一门。袁世凯与之交往甚密，并拜了把兄弟。袁世凯被罢官之后，1909年6月至1911年11月曾居住在养寿园中，垂钓赋诗，静观待变，伺机东山再起，同时又在城里建造了这座袁氏小宅。     袁世凯共有一妻九妾，九姨太是安阳人，姓刘，曾当过广益纱厂的股东。袁世凯在当初迎娶九姨太时，曾答应给她在城里另觅一处宅院。由于与时任怀庆知府的谢家有了很深的交情，便于1910年在位于三道街与九府胡同之间的谢家宅院内，建起了这座袁氏小宅。袁世凯的九姨太在这里居住了两年多，并在此与袁世凯育有一女。1911年11月，清廷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次年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后，他的五、六、八、九四房姨太太曾随他一起入住北京中南海。袁氏小宅也人去楼空，解放前夕这里做过国民党军队的驻地和指挥机构。解放后为草帽厂等民政企业占用，现已辟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进行了修复和重建。     留住城市记忆     九府胡同里除了谢氏宅院和袁氏小宅，还蕴涵着老城的许多记忆。胡同转角处的北侧，原为老城里有名的九府幼儿园，这里旧时曾是城里官商合办的盐行旧址，街道南侧有盐仓和马厩。后来九府幼儿园因老城改造迁出。胡同转角处的南侧，是昔日文峰区环卫所的旧址，那座刻写着“为人民服务”标语的砖砌旧门楼也即将消失。在2007年开展的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中，谢国桢故居被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2011年列入安阳市人民政府公布的“优秀近现代建筑保护名录”。     百年九府胡同，在城市改造的浪潮中已被夷为平地，它所承载的城市记忆也即将消失殆尽。谢国桢故居存在的价值，是任何钢筋水泥建造的仿古商业设施所无法比拟的。当今城市发展以文化论输赢，保护名人故居，就是延续城市记忆，保存城市发展的文化软实力。今天，这条胡同里唯有谢国桢故居尚存，娓娓讲述着九府胡同曾经的云烟往事。期盼谢国桢故居能够得到妥善的保护和传承，与旁边的萧曹庙、袁氏小宅一同成为增辉安阳历史文化名城的熠熠闪光点，为世人留下可供品读赏阅、真实可感的实物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