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泽轩自传《历劫奋飞》第三部《暖日》

姚桂华

受教了！希望能继续！

姚波

离奇消失的一桶水

2008年8月15日，琼及其母亲、员工小刘、胡会计一起在我家的厅里挑虫草。到了准备午饭的时间，琼进了厨房，看到放在厨房饮水机上面的益力桶装水已经空了，就打电话叫水店的人送两桶水过来。送水的人很快到了，只扛了一桶水，他说刚好没货了，下午货来了再送多一桶过来。
送水的是个年轻的瘦小伙，他有点吃力地用双手将那满桶水提进厨房，厅里传来了将空水桶取下来、将满桶水放上饮水机的咕咚咕咚的声音。放上去之后还有一阵咕噜噜的水声，那是桶里的水下落到饮水机储水箱的声音。接着，送水工拎着一只空桶从厨房走了出来，离开了。
估摸半个小时之后，我岳母进厨房取水，惊讶地发现刚换的那桶水只剩十厘米高，看看地板四周围又没有水从饮水机漏出来的痕迹。她到大厅跟大家说这件怪事。在此期间厨房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水声，过了一会，琼走进厨房时发现桶里的水竟然全没了！奇怪归奇怪，要做饭了，琼让人上楼去将办公室的桶装水拿下来应急。这桶水刚放好，又听得一阵咕噜噜的水声，桶装水又掉了10厘米左右，看到这种情况，琼赶紧让人将水桶拿下来。这确实太怪异了，检查周围地板都很干爽，没有任何水迹。难不成是水机出了问题，所以水漏到里面去了？琼跟胡会计等人拿来螺丝刀等工具将水机拆开来仔细察看，但里面均无水。真是奇了怪了，大白天见鬼了。大家围着议论纷纷、啧啧称奇。
我当时在房间里休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怪事，我一走出房门，她们就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告诉了我。跟她们到厨房实地检查之后，确实如此。我心中也很纳闷，怎么会这样？是送水的人送了空桶过来吗？不是，刚才明明看见他吃力地扛着一桶水进来，厨房里还传来了咕噜咕噜的水声，他拿着空桶离去之后我岳母进去喝水时还看到有一部分水在水桶里。
大家都在思考和议论。我的岳母很幼稚地说：“那桶水会不会是送水的人变走了？”我觉得她这种说法实在可笑。如果送水工有这个本事的话，他直接去银行变走人民币得了，还需要做送水工吗？一桶水才赚几块钱啊？
胡会计是个思维敏捷、说话如竹筒倒豆子般的爽快人，她快言快语地说：“会不会是土地公公显灵告诉您不要喝这种水啊？”我仔细琢磨，觉得不无道理。一桶水这么神秘消失非神力不可为也，土地公公一直都很眷顾我，厨房门口就有他的神位，莫非真的是这桶水有问题？土地公公借此暗示我们不要再喝这桶水了？我相信了胡会计的推理。于是，我们打电话让水店不要再送水过来了，从此改为送另一品牌的桶装水。以为已经解答了神明暗示的我没有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40天后家里发生了一件令人悲痛万分的事。
那段时间，因为生意的缘故，我和琼等人经常往返于香港和深圳之间。那次，又该给香港的余仁生送货了，我们一般每个月给余仁生送两次货。我本来打算叫上我侄女姚静和（即阿尾）跟我们夫妇一起到香港去送货，然而因为此前琼跟阿尾发生点不愉快，琼坚持要她父亲跟我们一块去香港送货。这是女人之间的小事情，我听从太太的意见，没有带上侄女而是带上了岳父。
2004年9月24日上午，琼及其父亲一起去送货。先是叫了一辆面包车送货到余仁生楼下，货不多，从面包车卸下来后就由他们父女俩用手推车推着送进去交货。他们很快送完货打的士回到喜力大厦。
当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岳父穿戴整齐，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他准备先行坐车返回深圳。因为当时我们尚未买那辆中港牌的奔驰车，来的时候，那辆9999就放在深圳海关停车场。然而，刚出大门，他就觉得头晕。琼于是关切地跟她父亲说：“那休息一会，下午我们再送你回去，出了海关我们就直接开车回家，这样也方便些。”
岳父说好，返回他的房间休息，我的岳父是很讲究卫生、礼仪的有素养的人，可那次我注意到他甚至连鞋子都未脱就躺在床上，拦腰半盖着被子，这说明他肯定头晕得厉害，已经快受不了了。我赶紧吩咐琼到楼下去买同仁堂的牛黄清心丸，剥开蜡壳，里面是一个大药丸，为了便于岳父吞服，我和琼一起将它弄成一粒一粒的小丸子，弄好丸子正要送进房间给他服用，就在这个时候，岳父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冲进厨房，在洗手盆那里干呕，我们赶紧进去看，他很痛苦但又呕不出来。我们给他搬了一张凳子让他坐下来。他刚坐下，只听得他喉咙里头吭吭两声，头就耷拉了下来。我们赶紧扶他到客厅沙发上并马上拨打了999急救电话，当时他的手还会动。救护车呼啸而至，急救人员拿着急救器械上来了，他们将我岳父放平，进行心脏起搏。我则在观音娘娘面前烧香，为岳父祈祷，希望岳父能够渡过这个劫难。然而，岳父送到玛丽医院就已停止了心跳，与世长辞了。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们谁都接受不了。岳父年纪并不大，而且身体向来无疾，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而且还是在异乡。都说女儿亲爸爸，琼跟她父亲的感情尤其深厚，平时也很听她爸爸的话。岳父的突然离世，琼的伤心难过自是不言而喻。我们将噩耗通知了我的岳母。岳母红肿着双眼赶到香港。他们夫妻情深，一向感情很好，先生突然撒手人寰，我岳母自然悲痛万分。她赶到医院，看着丈夫的遗体，望着他那安详的遗容，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丈夫已经离世了。她哭着说她不承认他已经走了，她相信他只是睡着了。
此时，距离深圳家中一桶水神奇消失正好40天。我突然将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才幡然醒悟我们当初都误解了神明暗示的真实含义。要不是胡会计误导了我，我就能够领悟到那桶水是提醒我岳父即将发生的灾难。我的岳父名叫“张水根”，“树根”没有水就不能活，“水根”更甚。那桶水突然没了，就是要警告我们岳父会有劫难。可惜神明的暗示被我们曲解了。那桶水的消失确实神奇，有些人难免不信，这里我有必要写上在场的见证人：我的岳母严庆珠，我的妻子张琼，我的侄女姚静和，我的员工胡晓虹、刘玉莲。
如果我们当初正确领悟了神明的意思，到地藏王那里帮他求寿，到医院去全面体检，就能够及时发现身体真正的病因。在此之前，岳父时不时说胃痛，买日本产的“胃仙U”吃了就能够好一阵子。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胃痛。我跟琼每年都到北大医院去全面检查身体，我让岳父岳母也跟我们一起去检查，但岳母总是说他们不要在深圳体检，坚持要等他们回上海的时候再去体检。这就延误了病情。而且，在一桶水的事情上，岳母也说错话得罪了神明。明明是神明好意来提醒我们，她却说是送水工变走的，送水工有那么大的神力吗？这么说话怎能不得罪神明呢？
既然人都已经去了，再多的后悔与责怪也没有用，我在红磡请来道士与尼姑念经诵佛超度岳父亡灵。然后再将岳父遗体送到深圳大梅沙小梅沙的永久墓园安葬，在此之前其遗体一直在玛丽医院的太平间冷藏。
大梅沙小梅沙墓园属于特发集团的，该集团又将墓园承包给香港的一位梁先生管理。本来我们国家现在都实行火葬，不允许土葬。但香港人例外，可以花钱购买墓地进行土葬。我很尊敬我的岳父，也很感激他将宝贝的独生女儿嫁给我为妻，所以我要好好给他送终，安排他的后事。我打算在大小梅沙墓园给他买一块永久墓地。
我跟琼、岳母和胡会计四人一起到小梅沙墓地挑选地块。那里的墓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风景很好，能够坐看碧海蓝天，海浪滔滔。我们最终挑选了可供四人安葬的一块地，一来希望给岳父一个地下豪宅，二来也是为了在岳母百年之后将其与岳父合葬。那四个位置一共是26万，因为是特发集团介绍过去的，所以梁先生那边的人给我打了个九折，也就是23.4万元人民币。再加上买棺木以及刻墓碑，一共花了50多万元人民币。
在买墓地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我的岳母因为岳父的突然离世而怪罪于我。她认为是我让他去香港送货才导致他死亡的。她这样怪罪于我实在让我担当不起。当初我让阿尾去送货，但琼坚持要让她父亲去，而且送那点货并不累，不是因为送货导致他突发疾病而去，而是因为他长期以来有病又不去看医生，也不听我的劝告去检查身体，真追究起来，还应该怪我岳母，不应该坚持回上海检查身体，如果在深圳检查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我跟我岳母因为岳父去世之事互相指责。那天，我们四人一起去挑墓地，本来我们先看中了另外一块地方，然而那块地被人捷足先登，已经先卖出去了。只能再去看其他的地。此时，我的岳母误解了，以为我是不肯买墓地给我岳父而编造的借口。于是，她那段时间积攒的火气爆发了，她狠狠地将我臭骂了一顿，最过分的是，她竟然还将一口痰吐到了我身上。我气得差不多要跟她动手了。琼跟胡会计一直试图劝开我们，见此情形，胡会计赶紧拉着我岳母走开了，她们打的士回东乐花园，琼则开车跟我回百仕达花园。她父亲去世之后，琼仍时常怀念他，经常涕泪涟涟。我也敬重我的岳父，也正是看在他们父女俩的分上才能不跟我岳母计较，继续对她好。


岳母受伤

两个多月之后，有一天晚上，我梦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琼以及岳父、岳母一起坐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前面吃饭。厨师正在一旁伺候我们吃开边龙虾，他一边做我们一边吃。那些龙虾个个有半斤多。最后，我们吃不完，我就说打包回去吃。在此之前，岳父都不开口说话。我忽然指责岳母说：“张老师（我称我岳父为张老师）的离开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首先是你不给他检查身体，导致我们没有及早发现他的疾病。其次，在一桶水消失的时候，你又说错话得罪了神明。第三，我给张老师办理后事花了不少钱，还给他买了那么豪华的墓地，可你却还误会我、指责我。现在仍处处跟我唱反调。你这样子，会有报应的。”我说完这番话，望望岳父，他面露赞同之色。
此时我醒了，我将梦告诉身旁的太太。她正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也没有应我。第二天上午，9点多钟，小刘等人已经来上班了。我跟琼还没起床。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我被惊醒了。是岳母从东乐花园打来的电话，说她的手指被门夹伤了，血淋淋的。琼赶紧起来开车跟小刘一同送我岳母去最近的东湖医院包扎。原来那天早上，岳母出门倒垃圾。当时阳台上的门窗都开着。楼高风大，而且外面的门正对着阳台，空气对流风更大。她还没完全走出门口，门就猛然关上，狠狠地夹伤了她右手的中指，鲜血直流。
岳母在东湖医院缝了三四针，消炎过后包扎了起来，两天换一次药。奇怪的是，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岳母的伤口都还没有干。又没伤筋动骨的，怎么会那么久都不好呢？
那天我在香港，琼正好回深圳办事。她带她妈妈再次到东湖医院去看，医生说我岳母的伤口不干，脓留在指甲里，好不了，必须将指甲拔掉。琼不敢做这个决定，于是打电话问我该怎么办。十指连心呐，拔指甲是多么痛苦和残忍的“酷刑”啊！我心想：“算了，神明啊，你就原谅她吧，不要再惩罚她了。”我接着跟我太太说：“你先别让她拔指甲，你带她到其他大医院去看，看看其他医生怎么说。”
琼于是开车带她母亲去了人民医院的外科门诊。那里的医生看过之后却说不用拔指甲，只需要换点药就行了。说来也怪，换药之后两三天我岳母的伤口就干了、痊愈了。真神奇！岳母免去了活受罪。

姚波

化蝶

2010年4月中旬，我和琼一起回香港。我准备抽空到玛丽医院，看能否找到当年小波住院时病房墙上的那幅狮子油画。如果能找到，我就要将它买下来或者用相机给它拍个照，等我出自传的时候可能用得上。4月14日，我要琼开车跟我一起去玛丽医院，但她说那天的日期都是4，不吉利，不想去。既然这样，我说那就第二天再去。
第二天，4月15日，正好是农历三月初二，我们潮汕人习惯在初二、十六敬神。我本打算吃过午饭就去玛丽医院，办完事情在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买贡品回家拜关公老爷、观音娘娘以及土地公公。我们家安装了一个三层的神祇，分别供着上述三位神明。没想到吃完午饭之后，推脱昨天日子不好的琼今天还是不肯去。我问她为什么。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了，眼睛红红地跟我说：“我不愿意去玛丽医院，去那儿会让我想起我爸爸。”我这才想起来，琼的爸爸是在玛丽医院去世的。看着太太那哀伤的神情，我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于是，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玛丽医院，她则负责准备拜神的贡品、纸钱等。
我拦了一辆的士到了玛丽医院。我手中拿着当年报道小波车祸的报纸到急诊科病房，一间一间问护士，是否知道11年前小波所住的病房是哪间。年轻的护士肯定不知道，我指望有年长的护士对那次的车祸有所了解，或者给我提供寻找的线索。有个护士告诉我按照规定她们不能随便接待我，解答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需要应该去找病人联络主任。然后她给了我一张条子，上面写着病人联络主任的姓名、地址和电话号码。
谢过护士之后，我按照条子上的地址找了过去，终于在玛丽医院的地下22室找到了。主任不在，但办公室的人很快帮我去找了她回来接待我。主任是位女士，名叫郭蔚唏。我首先跟她说明我的白话讲得不标准，要麻烦她耐心一点听我慢慢讲。她马上跟我说我可以跟她讲潮汕话。我惊喜，忙问她是不是潮汕人。她说她是潮阳人的后裔，虽然在香港长大，潮汕话讲得不好，但听完全没有问题。我很高兴，就用家乡话跟她交谈了起来。我将小波11年前发生车祸的经过讲给她听，将当年的报道拿给她看，并说明车祸前梦境中的狮子跟病房墙壁上的油画狮子一模一样。我跟她说：“我现在正在写我的自传体三部曲，年前已经出了第一本《寒星》，现在抓紧修改第二部以及写第三部。我打算将我小孩发生车祸的奇迹写到我的第三部当中，这次来是希望能够找到当年病房里的那幅油画。”
郭主任的回答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还是难免让我有些失望。她说：“距离事故发生已经11年了，而我们医院几年就要装修一次，所以那幅画应该不在了。”
“那我儿子的住院档案还有没有在呢？”
“我们医院的档案一般六年就销毁。我也不确定你儿子的档案还在不在。这样吧，姚伯，你将你儿子的英文名以及身份证号码给我，我再帮你查查。”
在地下室，手机不能接收讯号，无法拨打电话。我于是走出医院，打了个电话回家给我太太，让她将青波的英文名跟身份证号码发传真到郭主任办公室。
几分钟后，我回去找郭主任，确认她已经收到传真。第二天上午10点，我接到郭主任的来电，她说青波的住院记录已经查到，他当年住在玛丽医院E座15楼的病房，但该病房的狮子油画已经不在了……当初没拍下来确实是个遗憾。
话说我4月15日从玛丽医院出来后，即到家附近的市场买了些贡品，让琼来跟我一起拿回家。我们回到家即开始准备贡品，下午5点多开始拜家中的三位神明。一般都是我在拜，琼则在旁折金元宝。香束烧到一半时，我让琼开门拿铁桶来烧化元宝。化完元宝之后，准备关门。这时，一只浅咖啡色的蝴蝶飞了进来，在我与琼面前慢慢地飞。我觉得很奇怪，喜力大厦周围都是高楼林立的商业区，怎么会有蝴蝶呢？这只蝴蝶是从哪里飞来的呢？琼走进厨房，那蝴蝶也跟着飞进厨房。我突然想起厨房里的电炉还很烫，因为我们刚用完不久。我担心蝴蝶飞到电炉上而受伤，所以赶紧进去拿一个锅盖盖在电炉上面。我让琼将窗户和门都打开，好让蝴蝶飞出去。后来我看到，蝴蝶一直跟着我太太，她在厨房洗东西，蝴蝶就停在她的衣服上面，再后来又停在不远处的饮水机的水桶上面。这让我猛然想起了我的岳父——莫非这蝴蝶就是我岳父在天之灵的化身？我心中深信不疑。琼走出厨房到了厅内，我于是抓紧机会向这只神秘的蝴蝶祷告：“岳父大人，我知道是您看我们来了。我今天去了您辞世的玛丽医院，去找小波当年车祸的资料，想用于我的自传上。我们在世间过得很好，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琼母女。您在那边也要多多保佑我们健康、平安！我现在正在写书，还打算要拍成电视连续剧或者电影，希望您能够保佑我顺利实现我的愿望。”
我祈祷完之后，就拿了碟跟碗出来准备吃饭。这时蝴蝶还在。我转身拧开水龙头冲洗一下碗碟，再转身回来就发现那只蝴蝶不见了。当时只开了一扇窗，门已经关了。琼就坐在那扇开着的窗户旁，我问她，她也说没看见蝴蝶飞走。我感到奇怪，饭也顾不上吃，四周围到处寻找，依然遍寻不见。


玛丽医院的启示

公司最近事务较多，这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穿梭于深港两地。这几天我又返回香港处理公务。
也许是最近比较忙碌，感觉困乏，2010年5月2日那天吃过晚饭后，看过一档新闻节目后我就提前休息了。
凌晨4点左右。
我起身小解时发现自己全身发烫，当时意识还是比较清醒，我赶紧叫醒妻子。妻子感觉到我在叫她便马上起身，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告诉妻子自己全身发烫，不知是否发烧。妻子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一探，还真是有点烫手，赶紧起身把家里的体温计找出来帮我量一量体温，15分钟后体温表上显示42.5度。“不行！你正在发高烧，我们得赶快去医院！”细心的妻子叫醒儿子，帮我穿戴好衣服，准备去医院，临出门前我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现了萧三姑娘生前的相片，这么多年来她的相片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虽然她已经离开人世几十年，但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活在世上，永远与我在一起。对着手机屏幕我告诉三姑娘：丽卿，我发高烧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的！出门时我在神位前跪拜观音娘娘，祈求观音娘娘保佑我平平安安。儿子也起身穿戴好衣服，当时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想去车库开车还要叫醒工作人员，儿子提议我打电话叫白车（救护车）。我想只是发烧不必半夜把其他人吵醒，还是叫个出租车去附近的医院看病就行了。于是我告诉妻子我还能走，我们到附近的马会医院去吧，大半夜的不要吵醒别人。
我在妻子和儿子的陪伴下一起打了个出租车，上车后儿子告诉司机把我们带到附近的马会医院去。司机告诉我们马会医院半夜时没有就诊的，就诊时间要等到早上7点多以后，建议我们到玛丽医院去，那里是24小时就医。一路上我的精神状态都很好，头脑很清醒，在司机的提议下我们一起来到了玛丽医院急诊科，儿子去挂急诊，妻子陪着我在那等候。随后医生过来帮我查看情况，我告诉医生来医院之前我在家里量了体温是42.5度，医生拿来探热针帮我量体温，几分钟后医生查看了一下，告诉我体温没有那么高，是38.5度，当时妻子很出奇地看着——这一路过来，从家到医院大概也就几十分钟的时间，体温就降了4度，真是有点不可理解。
随后医生建议我们去做个常规化验，因为发高烧肯定是身体某一器官发生炎症了，查出来好对症下药。于是我们在护士的指引下去了化验科，验痰、抽血化验。
血液化验报告很快就出来，没有什么问题，量了下血压也正常，接下来医生建议我再去拍个心电图，此时已经是凌晨5点多了。随后医生安排我住进观察室留院观察。
我们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医院第二栋楼的6楼，这里是医院的观察病房，一上6楼我发现整个楼层好多房间里都住满了人，楼道里的临时床位也住了不少人。护士帮我安排了3A2号病床，靠近窗户，妻子和儿子在病床边守候着我，等待着心电图的体检报告。
8点多的时候护士又拿来了探热针再帮我探热，很神奇的是此时体温已经降到了37.6度。我的体温已经不知不觉地一路往下降，我没有吃退烧药，从家门口出来到医院就慢慢降温，我感觉人好多了。看着妻子和儿子从半夜到现在一眼没合上，很心疼他们，我嘱咐妻子和儿子回家休息，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观察就好。
妻儿回去后医院安排了早餐，是清淡的白粥和皮蛋粥，我要了一份皮蛋粥。此时已经天亮，吃过早餐后我感觉精神状态很好，我看了一下我的四周，一个病房两排病床，一排7个床位，一共10多个床位，全部住满，环视四周，呻吟的，面无表情的，神情落寞的……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这时，我的思绪突然间活跃起来——
此处何其神奇，包含着人的生与死……
面对死亡，人过多的是无奈……
人生就像一出舞台剧，有始有终，出场时激扬，但终究也有落幕寂静的一刻……
生活中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演绎着自己的一生，无论是独自行走抑或是有人陪伴，都逃不过那一刻，面对死亡你有何感想？
面对生命最脆弱的时刻你想起的又是什么？？
……思绪在不断地飞扬，看着周围病床上的其他人我的感叹颇多。
时间过得很快，我的心电图检验报告出来了，护士告诉我没有任何异常。看看时钟已经11点多了，中午时分玛丽医院有免费午餐供应，由于早餐吃的晚，我还不是很饿，护士来登记的时候我没有要求需要午餐；护士走后我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让她从家里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面包。
此时我的体温已经正常了，我告诉护士我想回家，护士说我的心电图检验报告虽然没有异常，但下午还需要做个X光拍片，还需要再等等。没一会妻子带着糕点过来，看到我的检验报告没什么异常她也放心了好多。待了一小会，由于医院规定中午病人午休，家属不能陪同，所以只能提前回去。本打算与妻子一起出院回家，无奈还有一项Ｘ光需要检查，这次我告诉妻子放心回家，我已经没事了。
望着窗外妻子远走的背影和外面灿烂的阳光——啊，生活原来如此的美好！拥有健康的身体又是多么的幸福！我望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犹如笑脸般也望向了我，仿佛萧三姑娘生前那甜蜜的微笑，难道真的是你丽卿，是你在天上看着我吗？是你在保佑着我平平安安吗……
休息了一会，护士告诉我已经到时间拍X光片了。在护士的带领下我去了X光拍片室检查处，拍完片子医生嘱咐我稍等一会，等检验报告出来后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走了。我又回到观察室等了一会，大概下午4点多的时候检验报告我一切正常。我高兴地给妻子打电话，叮嘱她开车来医院接我，我要回家。
回到家妻子已给我准备了好几个我爱吃的小菜。感谢细心体贴的妻子，我平安无事回来了；感谢老天对我的眷顾。
吃过晚饭后心情愉悦，沏了壶好茶和妻子共享。我们又可以一起看国际新闻，看这个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可以一边品茶一边谈论今天的神奇经历。妻子也感觉神奇，出门的时候体温那么高，怎么到医院就降了几度呢？我们还找来早上的探热针一看，确实是42.5度。这时我怕是家里的探热针坏了，不准确了？我把探热针拿起来甩了几下，这时探热针的温度回落到37度以下，再量了下体温37度，正常体温，原来探热针并没有坏。
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和到医院后，在没有吃退烧药的情况下体温慢慢地下降至正常体温。想起出门前祈求观音菩萨保佑我平平安安，多谢神佛的保佑！感谢上天的厚爱！保佑我平安归来！仰望窗外星空，虽然现在看不到像以前那样清晰的满天的星光，但此时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一颗星星在闪闪发光，难道那是我的萧三姑娘在天上看着我吗？是的，一定是我的萧三姑娘在天上看着我……
这时，我的眼前又出现了我和萧三姑娘初恋时去过的那片野菊花地，一条潺潺的溪流，河边杨柳低垂，芳草茂密，到处是金灿灿的野菊花！啊，野菊花，野菊花，冰清玉洁，色灿如霞，素心傲质，悠逸无瑕，你看她有花就尽情地开，有香就尽情地放，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多像现在天上的这颗星星啊……


梦游阻止投资

2004年，我与琼及其母亲一起回了趟上海。这次去上海不单纯是为了探亲访友，主要是为了一笔投资。当时国内经济形势很好，生产力的快速增长凸显出供电的短缺，所以我有投资发电设备的打算。有位名叫张庆佳的朋友已经在上海等我了，他能够提供5千瓦以上的大型发电机给我。发电机要配套柴油机。琼的二姨夫庄余根原为上海柴油机厂干部，退休后被返聘回厂。当时的上海柴油机厂是拥有老牌子的老厂了，在国际上都享有一定的知名度。经二姨夫牵线，我跟他们厂的老总见面洽谈合作事宜，他们最终答应给我做上海柴油机厂在深圳、东莞地区的总代理。但做这个总代理，要先交1000万元按金，每年必须达到他们规定的最低销售额，如果完成不了这个销售额，就要罚款，这罚款就先从那1000万的按金里扣。前来跟我签合同的是他们厂的副总经理，才30多岁。合同约定的生效条件是我将1000万按金转进他们的银行账号。顺利签完合同之后，我们坐火车回了深圳。
回到深圳后的第二天，我的按金还没有打入对方账户，打算过两三天再去办理转账手续。那天中午，我在卧室里睡午觉，公司员工在外面的小厅里挑虫草。他们突然看见我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也没有在意。接着他们看到我走到厅里的固定电话前，拨打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非常激烈地骂电话那头的人。而且从我的谈话内容可以知道我骂的正是几天前跟我在上海签约的上海柴油机厂的副总经理。对着电话乱发一通脾气之后，他们看到我挂了电话又走进房间睡觉去了。然而等我午睡起床之后，我太太问我为什么要骂上海柴油机厂的副总经理时，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我根本没有打过电话啊，更不可能打电话去骂合作单位的副总啊。我矢口否认，然而大家都说明明听见我是骂人了，而且对方正是合作单位的副总。我心中大惑不解，我从来没有梦游过啊，怎么会突然鬼使神差打电话去骂人呢？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解释都让人难以置信呀！我还没有想出解释的方法，对方却已经打来电报，让我不要再将那笔按金打入他们账户，因为他们不想跟我合作了。这说明我那天骂副总骂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其不愿意再跟我合作。哎，都是梦游惹的祸，我心中还觉得甚是可惜。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时隔不到一周，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明确表示要实行宏观调控，给国内过热的经济降降温。在这种国内大环境之下，各地纷纷减产，对于柴油机、发电机的需求就不旺盛了。听说有位代理商一年就亏了1亿多。如果不是神明使唤，让我梦游打电话骂了对方领导一顿，导致他们主动放弃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们最起码都要亏那1000万元的按金。真是多亏神明庇佑啊！

姚波

怡情小赌

我们潮汕人在过年的时候喜欢走家串户给尊长拜年，到寺庙求神拜佛，祈求家人平安、财丁两旺、步步高升等。除此以外，大家还喜欢聚在一起打打麻将、打打牌，什么三公啊、梭哈啦。过年打牌有几方面原因，一来，潮汕多是私营企业的老板，一年忙到头，只有过年可以不用做生意，能够放心休息几天，朋友们难得聚在一起打牌消遣。二来，潮汕人特别讲究意头，总希望能够在新年头碰碰运气，看来年的运势如何。
我平时忙着做生意，很少跟人打牌，也没有这方面的嗜好。上文提到，2002年春节的大年夜，琼在万事达酒店门口被飞车党抢走手提袋，损失4万多元，她很伤心难过。我虽然极力安慰她，认为损失钱财是小事，但内心也难免觉得晦气，做商场亏本不算，老婆在大年夜还给人抢包。我不甘心，觉得试试自己的运气是不是真的这么衰。于是2002年大年初二到初五这几天时间里，我跟同在花园小区的老乡赌了两三次梭哈。梭哈，英文名Show Hand，又称沙蟹，学名Five Card Stud，五张种马，是扑克游戏的一种。以五张牌的排列、组合决定胜负。游戏开始时，每名玩家会获发一张底牌（此牌只能在最后才翻开）；当派发第二张牌后，便由牌面较佳者决定下注额，其他人有权选择“跟”、“加注”、“放弃”或“清底”。当五张牌派发完毕后，各玩家翻开所有底牌来比较。从发第二张牌开始，每发一张牌，以牌面大者为先，进行下注。有人下注，想继续玩下去的人，选择跟，跟注后会下注到和上家相同的筹码，或可选择加注，各家如果觉得自己的牌况不妙，不想继续，可以选择放弃、认赔，等待牌局结束，先前跟过的筹码，亦无法取回。最后一轮下注是比赛的关键，在这一轮中，玩家可以进行梭哈，所谓梭哈是押上所有未放弃的玩家所能够跟的最大筹码，等到下注的人都对下注进行表态后，便掀开底牌一决胜负。这时，牌面最大的人可赢得桌面所有的筹码。
我们都不是滥赌之徒，每次只打几小时，不会通宵达旦赌红了眼睛。大家都不是为了赢那点钱。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们玩得不是很大，从一百至几千。几次下来，没想到，我的运气还不赖，很轻易地就将琼丢的钱赢回来了。我回到家中，喜滋滋地将战果告诉琼。继续安慰她说：“你看，我们丢的钱都赢回来了。别担心，看来我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就别再难过了。”琼直到那时才又露出了笑脸。
2003年春节，我跟十来个老乡在百仕达花园打牌。其中有个叫周厚武的，是我儿子青峰的结拜兄弟。他非常喜欢打牌。平时结交的牌友较多。青峰知道我向来运气较好，因而提出要跟我合作，父子两人为一家，两人分工合作，一人洗牌、派牌，另一人就负责收钱、赔钱，最终无论输赢都各占一半。那年春节，我们赢得更多，我和青峰各分得几万元。
2004年春节，在前一年尝到甜头的青峰又提出要跟我合作。那天是在青峰家里打牌。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却输了八九千块钱。按照2003年的做法，输了青峰也应该认一半，应该给我4000多块钱。然而，赢钱的时候积极分钱的他在我输钱的时候却默不作声了，丝毫不提钱的事。我也没有跟他提，想想算了，自己输的就自己认下来吧。
当天下午，大家都到我在百仕达作为临时办公点的套房里打牌。一个下午结束后，我赢了1万多元。这时，青峰就提出来要分我的钱了。这次我就开口批评他了：“上午我输的时候你不跟我分担，下午赢钱了你就要来分羹。做人哪能这样？”青峰明知自己理亏，不敢还口。
当天晚上，青峰又来我家邀我去赌，而且再次提到要我将赢的钱分一半给他。我听了很生气，骂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破坏节日气氛，搞得我过年心情不愉快。哦，你倒好，输的时候就算是我一个人的，赢的时候就算是跟你合作的？我不去赌了。要赌你自己去赌，看你能赢多少回来。不过，像你这样说话不算数的人，看样子是要输钱的。”我跟青峰说话的地方，正好正对着对面墙角的土地公公神位。青峰被我骂了之后，就灰溜溜地拿着我那办公套房的钥匙离开了。
晚上12点左右，我打电话给周厚武，问他：“阿武，你们打得怎么样啦？阿峰是输还是赢？”
“我没输也没赢，阿峰却把带来的两三万都输光了，正耷拉着脑袋不高兴呢。”
我暗自琢磨，“会不会是我在土地公公面前说过青峰肯定会输的，所以土地公公就惩罚他，让他输了？”想到这里，我就去土地公公的神位前点燃一炷香，我向土地公公祈祷：“土地公公，青峰小伙子不懂事，你就原谅他吧。他已经输了两三万了，大过年的，我希望他能高兴点，所以，求您能够保佑他将本钱赢回来，再赢个几千块。”
祈祷完之后，我将香插到香炉里。然后马上打电话给青峰。我对他说：“我刚刚在土地公公面前帮你祈祷过了，让土地公公原谅你，希望他保佑你把输去的钱赢回来，再多赢别人几千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有效，你赢钱了就见好就收吧。”青峰自小信仰佛教，他很相信我说的话，就跟阿武借了1万块钱翻本，继续赌。
我跟青峰打完电话之后就去睡觉了。第二天起床后，我打电话问阿武，阿武告诉我青峰不仅将本扳了回来，还多赢了6000多元。我告诉他我之前跟土地公公祈祷的事，阿武大呼土地公公真灵，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诫青峰：“你这个春节就不要再去赌啦，按照我所祈祷的，你能翻本并多赚几千就要知足了，太贪心土地公公会不高兴的。”向来虔诚的青峰听从了我的意见，那个春节就没有再去打牌。
阿武将上面这件事传了出去，于是，我们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了。2005年春节，那帮牌友可能是认为花园里的土地公公保佑着我，赢不了我，就执意邀请我们到其他地方去打牌。年初二晚上，他们通过阿峰来邀请我前往福田区黄埔雅苑一位名叫杨森财的老乡朋友家中打牌。我起初是不愿意去的，一来是因为觉得远，来去都要人接送，不方便，而且不像在自己家，需要什么东西都马上能够拿到；二来，因为上一年跟阿峰因为合作打牌发生了不愉快，搞得过年都心情不好很晦气，我担心今年他又要跟我合作，答应他吧，我心里不爽，不答应他吧，他心里也不高兴。但后来他们那帮人似乎对我势在必得，一个劲地游说我，说“那边空气好、风景好，过年就是要到那样的地方走走，娱乐娱乐。”“老乡的豪宅很漂亮，一定要去参观参观。”“您老人家要是不去，那我们多没劲啊！”……同时，阿峰也表态，他不跟我合作，也不参加打牌，他就在旁边看，可以帮我洗洗牌、发发牌等，就这样，盛情难却，我只好跟他们去了。
我上了阿峰的小车去到黄埔雅苑，8点多钟，大家一起去吃了潮汕私房菜。起初，大家输赢不大，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赢多输少。老乡们一般一人就带个三两万，都输光给我了。他们开始跟主人阿财借钱，一借就是1万。阿财把将近10万元的现金都拿出来借给他们了。晚上12点，我们在阿财家中随便吃了些点心。我本来吃过点心就想走的，我不想大过年的将太太一个人扔在家中。但那些牌友们都不肯让我走，因为我把他们的钱都赢去了，他们还想找机会扳回来。既然这样，我只好继续陪他们打了。到了凌晨两点，我已经很疲劳了，再次提出离开。
“我年纪大了，不能像你们这班青年哥这样熬夜。”
“哪里，您老人家整天吃着冬虫草，精神比我们都好着呢。看，一个哈欠都还没有打，眼睛还炯炯有神，再来、再来！”
“哎哟，你们没看到我的上眼皮跟下眼皮都打架了？实在不行了。要知道我已经70岁了！”
“姚伯，这样吧，我们再玩一个小时就散场，好不好？再玩一个小时。”
既然说好了玩多一个小时那就再陪多一个小时吧，当时我已经赢了十几万了，不好意思赢了钱说走就走。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的牌运还没有丝毫好转，他们到时间了又不肯让我走，总是像小孩子那般过了一个小时又再来一个小时。他们就是不信到了别人的地头，土地公公还会来保佑我。阿财家中也供奉着财神爷、土地公公等神仙的神位。这些家神怎么可能反过来帮我这个外人呢？他们不甘心，总希望将时间拖下去就能赢。等我的好运走了，或者等我老人家精神疲惫了，他们翻本的机会就来了。他们打牌的还十分迷信风水、彩头之类的，不时搞些小动作希望能搞旺自己的牌运。有个叫张炎锦的老乡，把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的红色长棉衣。据说红色能辟邪、去晦气；有的老乡将上衣纽扣解开，露出胸口上挂着的吉祥物；有的则要求换方位，等等。我看他们这么如临大敌般紧张，都觉得很好笑，我虽然相信头上三尺有神灵，但我不会像他们这样迷信彩头之类的，我从小东奔西跑，十几岁就离开家乡到上海闯荡，我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勤奋努力以及才能禀赋。
当时的现场气氛真像《赌神》《赌圣》之类的电影里面那样紧张。只有我一个人若无其事般处之泰然。接近凌晨4点，我几乎将他们所有的20多万元现金悉数赢进了我所带来的皮包里。现金都用完之后，他们更拉着不让我走了。大家开始记账。临近5点时，单纯记账的我都已经赢了20多万，加上之前的现金，我一共赢了他们40多万！他们赌红了眼睛，还是希望能够翻本。这时，天都快亮了。我心想：“哎呀，算了，很疲倦了，我这么离开，他们肯定不愿意，还是让他们把记账的赢回去吧。这样我才能走得了。钱财事小，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说来也怪，在此之后，我的牌面就开始小了，逐步开始将他们之前的欠账划掉。将近凌晨6点，他们之前欠我的钱已经逐步给他们赢回去了。他们松了口气，也终于同意让我回家了。我一共赢了他们将近20万元现金。
我让阿峰直接载我回家。本来是要去外面吃点东西的，但太疲劳了，以至于没有了胃口。我一心想早点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我到家的时候，琼还在睡梦中。看到我这个时间才回，她很惊讶。我得意地向她展示我的战利品，将经过简单地跟她描绘了一遍。到底有没有神来帮我，我不敢断言。但总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让我相信无论我在哪神明都会来保佑我。回去跟太太说得太兴奋，竟然又不想睡了，她马上到厨房给我做了丰盛的早点。
我笑着跟琼说：“自从你2002年春节被抢，我就从那年开始，年年春节都去打牌，第一年就将你被抢的钱赢了回来，然后赢的钱是一年多过一年，今年竟然一个通宵就赢了20万！”
我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琼的脸也笑开了花：“那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那你要送什么给我？”
“那我们下次去香港，你到周生生店里随便挑一件首饰吧。”
“谢谢老公。”
从此以后，大家都不敢再约我去打牌了。阿武则经常邀我一起去澳门赌博，他说他要跟在我后面，我买什么他就买什么，我听了大笑：“我又不是赌神，你跟我有什么用啊？哈哈！”




雷曼苦主

美国雷曼兄弟公司创立1850年，曾经有过创造新颖产品、探索最新融资方式、提供最佳优质服务的良好声誉。但在2008年9月15日，在次级抵押贷款市场（次贷危机）危机加剧的形势下，作为美国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最终丢盔弃甲，宣布申请破产保护。
以雷曼公司破产为标志，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并迅速蔓延，对我国经济产生重大影响，也引发了将整个香港闹得鸡犬不宁的“雷曼迷你债券”事件——许多当年中了雷曼公司金融衍生产品圈套的香港人（特别是老年人）几乎在一夜之间，自己一生艰辛积蓄、长期用于定期收息的养老金便化为乌有。一时间，这些香港人上街游行，请愿示威，要求香港政府协助向美国雷曼兄弟公司讨还自己所购买的债券款项，但因涉及面广，雷曼公司也已经破产，香港政府一时难以妥善处置，时间拖延了很久，问题迟迟不能解决，这些香港人便得到了这样一个代名词——雷曼苦主。
我也是一个“雷曼苦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2007年4月17日之前，我在南洋商业银行有几单定期存款，后来我因银行业务关系与中信嘉华银行客户经理谭慧仪逐渐熟悉。谭小姐得知我在南洋商业银行有存款到期，遂游说我转存中信嘉华银行，她将会给我高于南洋商业银行的利息。于是，我陆续将存款转存到中信嘉华银行，总额约有1300万港元。在此之前，我只懂得将钱存进银行做定期，从不懂得买股票或基金等投资产品。然而，在该行存了一段时间之后，谭小姐便开始动员我买基金。2007年4月17日开始，我陆续在中信嘉华银行购买“宏利智富中华威力基金”等几种基金共210多万港元。
2007年11月2日，我在中信嘉华银行的1000万元定期存款到期。我本想像往常那样将它做定存，但是谭慧仪小姐却极力向我推荐一种所谓的“定期票据”。她说这种票据“跟中国移动、中国人寿、中国石油等股票挂钩，十分稳定，跟定存一样没什么风险。但是相比之下，利息又比定存要高许多……”期间，她完全没有提到该票据是美国雷曼公司的，属于欧洲美元中期票据，完全由雷曼公司决定怎么用等基本情况，更没有披露该产品未获得批准、未进行风险评估等重要资讯。如果当初银行职员将该雷曼产品的实际情况告诉于我，我绝对不可能购买该高风险产品。
她的“失实陈述”使我误认为我所买的是中信嘉华银行的票据，而且该票据还跟内地的大企业股票挂钩。出于对该银行的充分信赖，2007年11月16日，我将原本用来做定期存款的1000万元全部转为购买这种银行职员极力推荐“可靠的”票据。我老眼昏花，看不清票据申请表上细小的字体，也不懂英文，跟以往的做法一样，所有单据都是她帮我填好，最后再递给我签名。关于购买该产品的具体条款也是十多天后才寄给我的。银行职员通过上述“失实陈述”，讹骗我买了我本来不会买的外国的高风险金融产品。
像我这样一下子买了1000万元雷曼产品的香港人并不多，也许可以说我这件事几乎成了“个案”，因为在此后几年间，经过香港政府等多方的努力，大多数涉及金额不是太多的“雷曼苦主”的问题都陆续得到了解决，唯独我的问题拖而难决。
我并没有像那些“雷曼苦主”那样上街游行，因为我确信很多事情不是游行就能解决的，我坚信只要自己有理有据，按照我的行事方式——书面申诉，就一定能达到目的。
几年来，我曾多次向“香港证监会”、“香港金融管理局”、“香港警务处商业调查科”等部门举报投诉，希望能讨回被诈骗的款项。除此之外，我还给政府领导人写了四封信，按时间顺序计有：
1.2008年11月2日，致信国务院总理温家宝；
2.2008年11月8日，致信习近平副主席；
3.2010年4月26日，致信香港刘慧芬高级督察；
4.2012年5月16日，致信候任特首梁振英先生。
我给习近平副主席的信如下：


尊敬的习近平副主席：
您好！
我是一名70多岁的长者，名叫姚泽轩，祖籍广东汕头，80年代初移居香港至今。回忆令尊大人在30年前，也就是1978年，曾经施援手将我从逃亡8年的苦海中解救出来，每每念及此事，我们全家对习老书记都永远感激涕零。
事情要从1969年汕头的“七·二八”强台风引起的大海啸说起。当时周恩来总理在事发前两天曾亲自致电汕头领导，敦促做好强台风的防范工作。然而，这次强台风是汕头地区有史以来强度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涉及面最广、危害性最大的一次。在抗灾中，牺牲的解放军官兵人数达到了500多人之巨，人民的生命财产损失惨重。灾后重建工作也困难重重，其中最严重缺乏的是建房所需的木材。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首先是将我所有的积蓄捐了出来，又绞尽脑汁想出了解决灾后重建所需木材的方案，后又不顾晕船晕车，多次奔走于盛产木材的江西赣州地区和汕头之间，最终促成两地政府互易急需物资，即以本人领导改良生产的硅整流发电机及汕头地区生产的电动机等高科技产品协作交换赣州地区的建筑木材，支持灾后重建工作。此举使得两地政府及人民皆欢欣鼓舞，这在当时“文革”期间物资匮乏且严控的历史时期是非常不容易的。
当时汕头的木材黑市价格已经炒至2800～3000元每立方米，但赣州以低于调拨价78元每立方米的超低价卖给汕头。我一举为汕头市节省了600多万元人民币！即便如此，我亦未从中获得分毫的回报。汕头市政府为了嘉奖我，同时也为了解决我家住房窘迫的实际困难，将一栋造价4000元、总面积86平方米的、新建的三层小楼（镇邦街90号）租给我家居住。我办妥了所有租房手续，每月房租也按时缴交。
然而，灾难却降临到我头上。市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眼红我租住的新房子，想方设法要得到它。经过他们的阴谋策划，竟不顾国家法纪，私设牢房，私设公堂，将我诱骗入牢房，严刑逼供，企图逼我承认“投机倒把”的罪名。在这两三个月的被非法拘禁期间，我尝尽了种种酷刑，遍体鳞伤，连双脚都被他们用开水烫烂，奄奄一息。不想冤死的我，最终设计寻机逃离了拘禁地，从此开始了长达八年的东躲西藏的惊险的逃亡生涯。
“四人帮”垮台后不久，1978年，国家开始平反冤假错案，我也开始写控诉材料向各部门控诉申冤，希望能够得到平反，但均未奏效，于是，我决定和我夫人吴婵珍到省城及北京上访告状。
走投无路的我带上一家老小在南方日报社以及省革委会办公大楼前长跪，“手举状纸告青天”，终于引起报社以及省政府领导的重视。后来在国务院侨办领导廖承志及连贯主任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了令尊，时任广东省省长及书记的习仲勋老书记热情接待了我们一家，耐心地听我讲述冤情，随后指示广东省革委会驻汕头海丰工作组的负责人、省委秘书长范华指示汕头地委办公室组成13人调查组为我调查平反（证见汕头市档案室平反档案）。
如果没有令尊的高度重视，我的案子在强大的地方保护势力的阻挠下，可能永远不能得到公正的处理。令尊是我们姚家的恩人，我时常嘱咐我的儿孙们一定要谨记这笔恩情，以回报社会的实际行动来感谢恩人。
1983年6月，在画家李苦禅的追悼会上，我有幸又与令尊碰面（当时我已经移居香港，并在叶帅之子叶选宁先生领导的“凯利集团公司”做对台转口贸易工作）。我非常激动，上前问候并再次感谢他老人家，随后还为他拍下了一些珍贵照片。
今年3月，您升任国家副主席并负责港澳事务，我实在为你们习家感到高兴万分。虎父无犬子，相信您秉承了令尊的崇高品德，充满正义，公正正直，平易近人，那将是我们黎民百姓的福祉。
习副主席，我的一生历经无数苦难曲折，晚年总算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谁料在我准备颐养天年的时候，一个圈套几乎将我一生艰辛积蓄、长期用于定期收息的养老金化为乌有。那就是近期将整个香港闹得鸡犬不宁的“雷曼迷你债券”事件。
经过大半辈子的艰苦努力以及勤俭节约，我终于积攒了一笔养老金。我一直将其以定期存款的形式存进了我所信赖的香港中信嘉华银行总行。2007年11月份，我的定存到期了。我本想像往常那样继续将它定存。但是银行高级职员却极力向我推荐一种所谓的“定期票据”。她们说这种票据与中国移动、中国石油、中国人寿股票挂钩，十分稳定，跟定存一样没有风险，但利息要比定存高些……由于我是该行的长期定存客户，在利息上经常得到一些优惠，我以为她们很照顾我，故彼此之间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我已经年逾古稀，平时因严重的颈椎病而导致脑供血不足、脑干梗塞，并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等老年病，常常头晕、稀里糊涂的（见证住院证明）。出于对该两位高级职员的充分信赖，完全没有投资经验的我，在她们的极力劝导下，便把这笔养老金全部转为与中国股票挂钩的两年定期票据。
由于我不懂英文，跟以往的做法一样，所有单据都是她们填好后再递给我签名。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把签好名的“票据申请表”交给我。15天之后，即2007年11月16日，银行扣到了该笔款项后，才通知我到银行拿回该份“票据申请表”的影印件。当我拿回影印件，回家细看，觉得申请表上的一些条款不妥，第二天我亲自到银行要求退回票据，改为以前的定存，却被她们所拒绝。同时，她们不断安慰我：“放心，不会有问题的。”还指着票据申请表第三页打钩处说：“这种产品就是照顾65岁以上的长者的。”
直到2008年9月16日雷曼兄弟申请破产后，我才被告知我倾其所有购买的票据是雷曼兄弟的，可在她们之前的推销介绍中完全没有提及雷曼兄弟，我也一直认为购买的是香港中信嘉华银行总行的票据。
我感觉我被骗了！银行刻意隐瞒了至关重要的实情——雷曼兄弟；银行不但没有依照金管局监管手册规定“销售人员有责任劝退长者等人士购买高风险的投资产品”，相反，却违规地极力推荐广大市民及误导65—70岁的长者购买银行销售人员有高额佣金、资金的投资产品，而且编造谎言，说这些迷你债券与票据跟定期存款一样稳定，没有任何风险。根据传媒报道，大部分市民都认为监管财政的政府官员没有依照规定监管银行，致使银行为了盈利利用市民对其的信任，以系统性误导手法诈骗市民，造成今次爆发投诉银行的浪潮，难卸其责。
据报道，港交所五年前内部报告就曾预警衍生产品，而且立法会也曾讨论过这高风险类产品的销售问题，当时政府曾表示这类产品并非以一般散户投资者为对象，而是为资深并有一定资金的投资者而设（详情参见2008年10月11日/12日《信报》之《财经新闻》第一页）。而雷曼挂钩票据正是这种衍生产品之一。
金管局总裁任志刚、副总裁蔡耀君日前也公开表示，金管局从2007年初就多次对银行发出指引，建议银行将涉及债务抵押债券的投资产品提高风险评级。但银行及其职员却对金管局的规定与政府的指引置若罔闻，据近日来银行职员何小姐披露：“我变成了毒债推销员……”她承认，她与她的同行为了业务达标，没有跟足金管局规定的严格的程序，甚至还可能在推销的时候弄虚作假，这都是不出奇的（证见2008年10月6日《明报专讯》）。
银行职员为了业务达标，“专拣长期做定期存款、年纪大和无投资经验的客户推销”（详情参见2008年10月6日《东方日报》A2版）。这种做法有违诚信，也违反了金管局明文规定的“销售人员有责任劝退长者等人士购买高风险的投资产品”，相反银行先欺骗后推卸责任的做法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几近崩溃的被骗购买这些债券票据的香港市民举行了游行示威请愿等一系列活动。虽然我的损失不亚于他们，但我没有采取这一方式。因为，以我的亲身经历而言，我相信我们的党和政府是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的。连日本跟新加坡等国政府都采取了行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更不可能让无辜的人民承受如此损失，您说是吗？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经济纠纷个案，它涉及的人数之多、涉及面之广、涉案金额之大，足以让它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我们有理由担心，事情若没有得到认真妥善的处理，会影响到香港整个社会的安定与和谐，更会损害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我们热烈盼望着，在中央的监督管理之下，事情很快能得到合理的解决。
尊敬的习主席，从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令尊的影子，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您跟令尊一样正义公正。我们香港市民期望着我们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能够为我们主持公道，把我们的血汗钱追讨回来，让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人安安稳稳地度完余生，而不用领政府的综援或救助金过日子。
最后，请让我再对令尊大人致以深切的怀念及最崇高的敬意！对令堂大人及您与尊夫人彭丽媛女士致以最真挚的问候！祝你们习家人人身体健康、合家幸福！
此致
敬礼！
                                             姚泽轩敬呈
                                     2008年11月8日

姚波

在这些信中，我如实陈述了上面所说的购买雷曼金融产品的经过，同时指出中信嘉华银行职员在销售该雷曼产品给我时存在的其他严重违规行为：
第一，我在购买雷曼产品时已超过72岁（我实际出生于1935年9月28日，身份证上错误登记为1937年9月28日，然而无论以哪个年龄为准，均已超过70岁），属于“65岁以上的长者”。依照金管局监管手册规定，“销售人员有责任劝退长者等人士购买高风险的投资产品”，该银行职员不但没有劝阻我不能买，相反，却违规地极力推荐我这个高龄长者购买该产品，还解释说“这种产品就是照顾65岁以上的长者”。
更为严重的是，按照规定，若长者坚持要买该类高风险金融产品，必须有家人陪同，最后还要家人在票据申请表上签字。然而，实际情况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家人陪同，也没有任何家人在申请表上签字。而且，银行方面，除了销售员本人，在销售过程中没有第三者在场参与，只有我跟银行销售员两个人，没有任何第三方。这也是违反了相关规定的。
第二，银行在我购买该雷曼产品之前，没有按照规定给我做风险评估。谭小姐当时完全没有提到“风险评估”。直到2010年4月16日，中信嘉华银行在我的要求下，给我寄来当时资料的影印件，我家人这才发现在该票据申请表上风险评估日期写的是“2007年4月16日”。我觉得非常惊讶与不解，该风险评估是为了2007年4月17日购买“宏利智富中华威力基金”所做的，这与购买雷曼票据完全是两回事。银行岂能在相隔7个月之后，将之前所作的风险评估转移到购买雷曼票据上来？
而且，就算2007年4月16日的《投资者风险分析》可以给银行移花接木地利用做风险评估，但问卷中的甲部，第二个问题“您会用于投资的金额，占您总资产净值的百分比将会是多少？”在该问题下，所圈的答案是“少于25%”。当时我个人的总资产约为1500万港币，少于25%即是少于375万港币。然而在购买雷曼产品之前，我已经在中信嘉华银行投资210多万购买基金，也就是说我只能再用160万左右做投资。银行职员却把我全部定存的1000万元转为这种高风险投资，很明显银行应负严重违约及诈骗的责任。
有关上级领导都收到了信，也都给予亲切的关心和关注。终于，在上级领导的层层催促下，经过相关的法律程序，我的问题最终获得了圆满解决——2013年年底，我如愿全额收回了被诈骗的款项1000万元！
从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到“雷曼苦主”问题基本得到解决，整整用了5年时间。就我而言，这个申诉和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但就跟我过去所经历的事情一样，最终都有一个好结果。我想，这首先应该是我的坚韧、耐心、认真、细致的处世方式和办事态度直接导致的结果，换成别人，也许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收回了被诈骗的全额款项以后，我静静地坐在家里，想了很多很多……
正如前面所提到的，我确信很多事情不是游行就能解决的。香港是一个民主社会，一般在其宪政框架内都会有“体制内”解决问题的渠道，即立法会讨论、选举等等，当这些渠道不能解决社会问题的时候，人民就可能会走上街头表达诉求，这就是所谓的“街头政治”。我认为，“街头政治”虽然是民主政治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但它不是最核心的东西。好的民主制度有两个最重要最核心的要件，一个是代表性，即民意能通过制度化的渠道体现于公共政策；另一个是协商，即通过协商来增进民意的理性程度。而“街头政治”在这两方面都是有问题的，并不是民主的最好方式。
“街头政治”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很多事情就应该由政府主动解决。“雷曼苦主”的问题之所以久拖难决，这说明香港的法制是有点问题的。
首先是诉求的渠道。出了“雷曼事件”，广大香港民众要找谁诉求呢？比如我，先后就找了“香港证监会”、“香港金融管理局”、“香港警务处商业调查科”等部门，但大多不得要领。香港政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组成相关机构承办处理此事，以致“苦主”频频走上街头，给社会增添了不安因素。
其次是应该如何打官司？香港的穷人是打不起官司的，因为事务律师出庭时受限制，而要请大律师，费用高昂，花那么多的钱请大律师讨回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被诈骗的款项，很不合算。所以很多这样的“雷曼苦主”只能选择沉默等待或者走上街头。由此想到香港的法律和法庭其实直到现在都还承袭着英属时代的许多做法，甚至连上法庭的法官都还戴着白发套，这是不是也应该改进甚至改革呢？
……


第十章神验的菩萨


普陀山的观音娘娘

2003年国庆节，我和我太太、儿子小波以及公司的胡会计一起到南海普陀山拜观音。我向来不喜欢坐飞机，我们四人乘坐火车到杭州，再由杭州转车到宁波，再从宁波乘船到普陀山。
普陀山是观世音菩萨教化众生的道场，与山西五台山、四川峨眉山、安徽九华山并称为中国佛教四大名山。普陀山是舟山群岛1390个岛屿中的一个小岛，形似苍龙卧海，面积近13平方公里，与舟山群岛的沈家门隔海相望，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之称，是首批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2007年5月8日，舟山市普陀山风景名胜区，经国家旅游局正式批准为国家5A级旅游风景区。“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普陀山以其神奇、神圣、神秘，成为驰誉中外的旅游胜地。
最早的寺庙建于公元858年，由日僧慧锷主持其事。现有普济寺、法雨寺、盘陀庵、灵石庵等寺庙和潮音洞、梵音洞等名胜。
普陀山之宗教活动可溯于秦，原始道教及仙人炼丹遗迹随处可觅。唐大中元年（公元847年）有梵僧来谒潮音洞，感应观音化身，为说妙法，灵迹始著。后经历代兴建，寺院林立，鼎盛时期全山共有4大寺、106庵、139茅篷、4654名僧侣，史称“震旦第一佛国”。
每年农历二月十九观音诞辰日、六月十九观音得道日、九月十九观音出家日，四方信众聚缘佛国，普陀山烛火辉煌、香烟缭绕；诵经礼佛，通宵达旦，其盛况令人叹为观止。每逢佛事，屡现瑞相，信众求拜，灵验频显。绵延千余年的佛事活动，使普陀山这方钟灵毓秀之净土，积淀了深厚的佛教文化底蕴。观音大士结缘四海，有句俗语叫：“人人阿弥陀，户户观世音”，观音信仰已被学者称为“半个世界的信仰”。
普陀山四面环海，风光旖旎，幽幻独特，被誉为“第一人间清净地”。山石林木、寺塔崖刻、梵音涛声，皆充满佛国神秘色彩。岛上树木丰茂，古樟遍野，鸟语花香，素有“海岛植物园”之称。全山共有66种百年以上的树木1221株。除千年古樟，还有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我国特有的珍稀濒危物种普陀鹅耳枥。岛四周金沙绵亘，白浪环绕，渔帆竞发，青峰翠峦、银涛金沙环绕着一层层的古刹精舍，构成了一幅幅绚丽多姿的画卷。岩壑奇秀，磐陀石、二龟听法石、心字石、梵音洞、潮音洞、朝阳洞等，大多名胜古迹，都与观音结下了不解之缘，流传着美妙动人的传说。它们各呈奇姿，引人入胜。普陀十二景，或险峻、或幽幻、或奇特，给人以无限遐想。
以下三个普陀山历史传说是流传最广的：
传说一——短姑圣迹。相传有姑嫂二人渡莲花洋来朝山进香，船靠码头时，不巧小姑“天癸”来潮，自愧不洁，不敢下船入山。其嫂短（责备的意思）其无福朝圣，叫她呆在小船中等她，便独自进山拜佛去了。时近中午，潮水大涨，小船与岸相隔，小姑坐在船中，饿得发慌。正在此时，只见一村妇拎着饭篮走到码头边，向潮水里投下一些石块，随即踩着这些石块来到小姑船上，向小姑说这些饭菜是其嫂进香托她捎来的，说罢，放下饭盒便离船而去。过了不久，其嫂进香归来，问起这件事，感到奇怪。忽然想起刚才拜佛时，瞻仰莲座，只见观音大士衣裾湿了一片，心里顿有所悟，原来这是观世音菩萨做的善事。因其嫂曾在码头“短其姑”，从此，姑嫂泊舟处即被称作“短姑道头”，大士送食时投向潮水里用以踩脚的石块，称为“短姑圣迹”。
传说二——“不肯去”观音院。相传，公元916年，有一个日本僧人慧锷从五台山请得观音圣像回国，经普陀莲花洋时，突然到处都是铁莲花，船不能通行。慧锷以为观音不肯东渡去日本，于是把观音圣像供奉在当地姓张的居民家中。从此以后，普陀山慢慢发展成为专门供奉观音的道场，慧锷也成了普陀山的开山祖师。
传说三——二龟听法石。一说是，观音菩萨在说法台上讲经说法，东海龙王知道以后派了他的两个龟相来听经，没想到两相听得入了迷，不愿再回龙宫，龙王知道后非常生气，就将他们化为了石头。二说是，这是雌雄两只乌龟，因在圣地戏闹而被惩罚变成了二石龟。
说完普陀山的人文历史以及神话传说，再回到我们的旅途来。我们开了两个房间，每个房间有两张床。因为是黄金周，每个房间每晚的住宿费要1000多元。我们到了普陀山之后，包了一辆车、雇了一名导游带我们去游玩。因为是公众假期，所以前往普陀山朝拜观音的信徒、游客甚众，观音宫前人山人海。既然到了佛门圣地，我们就诚心吃起了斋菜。
那天，我心情轻松、愉快地跟琼一起跪拜观音。我手持香束，抬头看着观音。猛然间，毫无意识地，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小孩见了离别多时的母亲那般，顿时泪流满面，说：“您为什么要送我到人间来？自1935年某月某日我出生以来，灾难重重，小时候家里被炸，小小年纪即要我承担起家庭重担；青年时期又被人陷害入狱，还被下放到安徽劳改，九死一生终究留下一条性命；没想到到了中年还是要遭受陷害与追捕，逃亡抗争整整八年。在爱情路上，初恋情人为我而死；上海的妻子抛夫弃子、家破人亡；汕头的妻子英年早逝。现在我年届古稀，您不能再让我吃苦受罪了。您要多多保佑我，让我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写出来，感化教育世人，弘扬菩萨您劝人向善的精神。”起初我心中有点埋怨菩萨“既然送我来人间就不应该让我受这么多的灾难”，后来，当我说完那些话之后，似乎将内心的闷气发泄完了，内心舒畅无比。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从来没有做过的好梦。我梦见自己有一座豪华的宫殿，这宫殿也不像是我们中国古代的皇宫，而是像欧洲的宏伟建筑，既有典雅高贵的气质，又富有现代时尚感。周围都是一些低矮宽阔的豪宅别墅。当时刚刚雨过天晴，地面还是湿的，空气特别清新，天空特别蓝。年轻英俊的我坐在一辆敞篷车上，有一名欧洲人模样的司机在给我开车，车子的方向盘是右方向的。我坐在后排左边，我的旁边坐着一位美人。在潜意识里我们就是王子跟王妃。她的模样有点像萧三姑娘，又有点像琼年轻的时候，又似乎比她们两个都还要美。她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我深情地凝望着她，她朝我含情脉脉地微笑，我感觉幸福无比。往车外看去，有很多衣着光鲜的人手持鲜花夹道欢迎我们，似乎在迎接他们的王子和王妃回到宫殿。
我在幸福与甜蜜的包围中醒过来了，嘴角还挂着笑——太美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美好的梦。回想起前一天我在观音面前说的话，这梦境会不会是菩萨在暗示我：“这辈子让你受苦了，你所受的苦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下辈子会让你幸福的。”
我们在普陀山待了三天，第四天踏上回程，从普陀山坐船到上海的泸州港。还有一件怪事，我向来晕车晕船，平时从香港坐平稳的大游艇到澳门那边都会晕船。想不到无论是从宁波到普陀山还是从普陀山到泸州港，单程要两三个小时我都没有晕船。其实那里的风浪更大，船更小，肯定没有香港至澳门航线的轮船平稳。这只能说是多亏菩萨保佑啊。

姚波

佛教的因果报应论
从普陀山回来后，心思浩渺，我想了很多很多……
首先想的是，我到底信不信佛、信不信鬼神呢？
我想起1948年在沪光小学读书时演小话剧时的情景。那时，我编演的是宣传破除封建迷信的小话剧，并在其中饰演最重要的角色——神婆“红妈”。
我编的小话剧故事是说有一户人家因儿子在南洋几个月音讯全无，于是请神婆前来家中“落神”。在“落神”快要结束的时候，儿子安然归来，从而揭穿了神婆的鬼把戏。
演出结束了，台下掌声雷动。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可见，从青少年时期开始，我就是不相信鬼神的。
但奇怪的是，在我的一生中，似乎又与神灵有脱不开的关系，时时得到神灵的眷顾。人生中的许多神妙的时刻，不免时时萦绕在我的脑际——
1. 母亲在分娩前突然梦见观音送子。我在出生后，生命一度危在旦夕。危急时刻，一位留过洋的女医生突然鬼使神差般地来到我们家门前，在紧要的关头从鬼门关救回了我这条小生命。
2. 我幼年时染上乙肝，差点送命，多亏祖母在寺庙外巧遇一无名道士，赠与药丸，吃完即痊愈。
3. 日本侵华时期，只有6岁的我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挺身救父，日本兵的军刀在触及我的衣服时，竟然神奇地自动掉落于地，我毫发未伤，惊奇万状的日本兵为此放过了我们父子俩。
4. 不识水性的我有一次意外落水，却感觉到似乎被人托住，神奇地自动浮上水面，爬上岸边，安然无恙。
5. 7岁时，我到镇上通宵看戏，回家途中经过一间棺材铺，回到家后即发高烧昏迷不醒。在昏迷中，我却觉得自己的神志是清醒的，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正当一老一少要来抓我走的时候，梦境中出现了一位仙翁，他喝止了一老一少，并让他们给我做了一张十多米长的冥床（正常人的冥床只有两米左右长，这十来米的冥床暗示着长寿）。我随即醒来，烧也退了。
6. 潮汕人每逢初二、十六都要拜土地公公。有一个初二，家人还在拜土地，香烛还在燃烧着，我奇怪地看到，有个酷似印度达摩的神盘腿坐在神位上，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方脸，眼似铜铃，耳朵上挂着大大的耳环。他也朝我看了看，对望了一会，然后就消失了。
7. 我年约10岁时去乡下姑妈家借米不成，连地瓜也没有讨到。在返程的山林中突然跳出一只饿狼，饿狼伸着舌头，滴着口水发出低沉的发威声，一双凶残发亮、闪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瞪着我。但神奇的是，恶狼一连三次扑到我面前意图吃掉我时，都似被冥冥中的神秘力量所阻止，最后又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赶，竟奇怪地自行逃走了。
8. 我应父亲同事郑叔的邀请，到其家中借米。不料到了郑家后，因郑妻大力反对而羞愧地悄然离开。悲伤的我强忍饥饿、茫然地行走在喧嚣市集之间。经过赌场门前时，一个赢了钱的赌徒的衣袋里竟然神奇地掉出了一块银元，正巧落在我脚边。赌徒浑然不觉，疾步离去……那个当时可买到100多斤白米的银元，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9. 我与父亲下乡卖纸钱晚归，途经荒郊野岭，狼嚎声突然由远及近，父子俩飞奔逃命。此时，前方突然出现高大的身影，步伐时缓时急，与父子俩保持着不变的距离。引领父子俩到达安全地带后，神秘身影就不知所终了。
10. 我在上海被停职反省期间接连碰上了两件怪事。第一次是晚上9时许，回房途中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以为是自己熟悉的伙伴郭瑞锦，便大声叫他的名字，可对方却毫不理会，快步闪进了一个曾发生过凶案的房间。我追上去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因为那个房门外面有一把大锁锁着……
相隔一个多月，我正在二楼睡觉，醒来后看到有一个老伯伯坐在我的床尾。老伯伯温和地看着我，一点恶意都没有，可当我想仔细再看时，老伯伯就站起身来消失了……
在这之后不久，我就被人陷害入狱了。我后来才听老人说，成年以后看到鬼神是不吉利的事情，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降临到自己的头上。直到那时，联系这几起事件，我才恍然大悟，那两次鬼神显灵是来提醒我将有灾难，要我小心提防的。
11. 劳改队时常弥漫着死亡的阴影，高劳动强度、营养不良再加上其他恶劣条件夺去了众多劳改犯的生命。出于自我保护，我假装自己有严重的心脏病，并且每次明里暗里被检查时都能马上心跳加速，骗过了众多医学专家，这让我安然无恙地度过了那段困难时期。
12. 在安徽劳改期间，不知利害的我曾经与患有开放性肺结核的画家张子良睡在同一张铺上。我一直以来也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直到1989年到深圳大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诉我，我的肺部曾经被感染过，但已经自动钙化了。
13. 在安徽的工地上搬运铁路钢轨时，因为斗车的螺丝松动，导致钢轨全部压到我头上。我昏了过去，但事后检查却只是鼻子受了点小伤。原来，我倒下去的地方，非常凑巧，刚好有一个小坑，我的头恰恰嵌进小坑里，所以没有受到重创。
14. 在一次“反革命事件”中，我被诬蔑参与其中，一名前来办案调查的刑侦科的赵科员踢了我一脚。后来查明我是被诬陷的，很快就释放了。当天，赵科员回家后，五六岁的儿子玩其手枪，无意中打断了他踢过我的那条腿。
15. 在治理淮河时，我曾负责用柴油机抽水。冬季里的一天，气温降到了零下二十几度，水池的水面上结的冰足足有一厘米厚。偏偏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水管给堵住了。如果在工地施工之前不能将水抽上来的话，后果将非常严重。那可是“破坏生产罪”——严重的现行反革命。逼于无奈的我一连几次潜到冰水里清理堵塞物。人都僵硬了，可竟然没有因此得病，连伤风感冒都没有。
16. 我回到汕头准备重新开始新生活，为了将户口从安徽迁回汕头，急于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有个晚上，我梦见自己在等一个女孩子，然后两个人就如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手牵手走了。我当时正跟一位董姑娘处对象，但奇怪的是梦境中的女孩竟不是她，也不是其他我所认识的女孩。就在第二天，我与同事出门跑业务，在坐渡船的时候竟然遇见了梦境中的女孩！深信上天安排的我，毅然与董姑娘分了手，与梦中女孩结成良缘。
17. 当前妻在医院养育小女儿之时，为恶人所察觉。他们纠集人马，荷枪实弹，围堵在我家抓人，幸亏我在第一次偷偷回家时便已准备好了一个救命窗。在被围捕的凶险关头更有奇迹发生——冲到我家二楼楼梯转弯处土地神牌位的恶人莫名其妙地跌倒了，从而拖延了数秒时间，正是这宝贵的数秒钟，使我得以从救命窗成功逃脱。
18. 恶人大肆捏造我的罪名，出动了受蒙蔽的居委会人员及民兵等数百人围捕我，并有一队约10人的荷枪实弹的人马挨家搜查。当他们搜到我藏身的邻居家狭窄的小阳台时，绝望之中的我闭目合掌祈求神佛庇佑。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搜查人员的手电筒光都照到我身上了，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我。就这样，我在极度惊险之中从恶人眼皮底下逃过了一劫。
19. 我用自行车载着儿子从汕头往潮阳海边集市购买海鲜招待客人时，无意间被一直跟踪、追捕我的恶人看到。于是，几十个荷枪实弹的爪牙在我回汕必经的渡口设下埋伏，守株待兔，只等毫无觉察的我自投罗网！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幸亏放在自行车后座藤篮里的两包大白兔软糖莫名其妙地掉下臭水沟，因而耽搁了我数分钟的时间，以致没赶上当日最后一班过海渡轮。恶人们久等不见我的踪影，继而派人过海来察看实情。我看到这个熟悉的“探子”之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危险，便机智地避开轮渡渡口，改乘小渔舟安全地回到了汕头市。
20. 我押着货车从江西回汕，路经地势险恶的井冈山。车辆行驶在地势极为险峻的盘山公路上，右边靠山，左边则是万丈深渊。突然，货车的方向盘、刹车掣失灵，货车急速地失控地冲向前去……司机顿时吓得呆若木鸡、面无血色……听天由命时奇迹再次发生了，车辆撞向右边山体停了下来。仅仅损坏了车头保险杠，我及司机都毫发无损。
21. 我从汕头坐客车到福建出差，司机的迟到让乘客们怨声载道。我出于善良本性，劝说众人，为司机讲了几句公道话，另有一位白胡子老伯伯也随声附和，从而平息了众人的怒骂。不料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司机，内心却是无比的愤怒与绝望，当客车行驶至福建省云霄地区地势险峻的沿海盘山公路时，司机借故让我及白胡子老人带着行李下车，然后飞速地开动客车，带着车上其余的48名乘客冲下深深的海峡！48名乘客无一生还，唯独我和白胡子老人侥幸逃过一劫！
22. 平反受阻期间，我在家中二楼“请仙姑”，请来两个尚在校读书的小表妹做童女，一人一手，轻轻地扶着竹筛子的两边，静候仙姑降临，驱动筷子写字，解答所求疑问。然而，无论我如何焚香祷告，仙姑都没有降临。一家人折腾了一个晚上，已经接近12点，我无奈地宣布停止，让表妹回家了。我心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与神佛很有缘分的自己这次不能请到仙姑。大家都入睡之后，心有不甘的我决定重新试试。我经过再次诚心祈祷，用自己双手的各一个手指，托住竹筛的两边，轻轻地将竹筛扶起，心中祷告：“小民被恶人迫害，含冤受害了八年，现在案件还未结束，而希望借堂兄返乡探亲之机，有助于平反，请问仙姑，我堂兄若如期返来探亲，对我平反一事有帮助吗？”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竹筷一阵轻微的颤动，猛然间龙飞凤舞地写动了起来：“有！”我惊喜万分：“真的请到仙姑下凡了！”赶忙又再祷告：“那我堂兄何时会返乡来？”竹筷又写道：“八月。”我又问：“依现在的国内形势，我这样的人不太适合在国内发展，再怎么努力发展都很有限，正想用华侨关系申请去香港发展，请问仙姑，我能去香港吗？”只见竹筷又回答：“008008。”我不解其意，又再祷问，但回答仍是“008008”，此后，不管问什么问题，所有的回答都只是不断地重复：“008008……”1983年3月，被耽搁了整整10个月后，我终于收到了赴港的通知函。通知函上的批号正是：008008。
23. 在香港，有一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梦见一头雄狮正要吃掉我的小儿子姚青波，危急关头，神明及时出现，赶走了雄狮。我醒后马上将梦境告诉了太太，并说青波可能会有灾难，但有神明的庇佑将大难不死。太太对此不以为然。两天后，我们接到小儿子发生车祸的消息，说青波在放学的路上被卷入巴士底下，现已被送往医院。太太匆忙赶到医院，看到儿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才放下心来。整个香港舆论界都啧啧称奇，因为被卷入巴士底下之人即便不死也是终身残废，像小青波这样的还是第一次听到，真是福大命大。
……
诸如此类的神奇故事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是不胜枚举。我自小以来，一直似有神灵护佑，遇事自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但是，既然神灵如此眷顾我，为什么又让我受那么多的苦，连我所深深爱恋的萧三姑娘也没有给我留下呢？这使我感到十分困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佛仙神鬼呢？
2013年4月间，报上和网上（2013年4月5日《羊城晚报》、2013年4月17日《南方网》）不停地传播着一个惊人的消息：诺贝尔奖得主、美籍华人物理学家丁肇中首次公布其领导的阿尔法磁谱仪（AMS）项目18年之后的第一个实验结果——已发现的40万个正电子可能来自一个共同之源，即脉冲星或人们一直寻找的暗物质。
关于暗物质，最通俗的一句话就是：它在宇宙中所占的比例，远高于目前人类所有能看到的常规物质。据说，这种暗物质它无所不在，却又无迹可寻；没有它就没有我们的宇宙，更谈不上今天的人类。暗物质是一个让物理学界追寻了半个多世纪的谜。
如果丁肇中团队这次确实发现了暗物质，其意义何在呢？据认为，暗物质的发现将改变人们对宇宙构成的认识——我们整个宇宙的构成分三块：73%的暗能量，23%的暗物质和4%我们已知的物质。可以说4%以外的部分大都属于未知。如果此次暗物质的发现能够得到确认，那么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无疑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由此我浮想联翩——我所遇到的那些奇异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丁肇中教授所说的暗物质在起作用呢？
不过话又得说回来，暗物质大约只是对宇宙空间有作用，未必对一个具体人会起作用，那些大家普遍信奉的佛仙神鬼，又大都说得很玄妙，也不可完全置信；但佛教关于因果报应的论述，似乎还有几分道理。《涅槃经》中就有“三世因果说”：欲知前世因，见其现世果；欲知未来果，见其现在因。这就是说，世间一切事物都由因果关系支配，每个人的善恶行为必定会给自身的命运带来影响，产生相应的善恶报应，由此引起人们在前世、现世和来世的轮回。宇宙间每一事物的生灭，必须具备某些条件；每一事物的存在，也必须与其他事物有着互相的关系。所以凡使一件事物生灭，或使一件事物存在的条件或关系，就称为此事物的因缘。
我想起我曾看过的一出潮剧《目莲救母》。故事讲的是目莲的母亲刘氏四真，家中甚富，然而吝啬愚昧。目莲却极有佛心而且孝顺。刘氏瞒着儿子，杀牲开斋，骂僧辱佛，甚至火烧斋棚，烧伤僧众。目莲知道后十分伤心，为替母赎罪，到灵山投靠佛陀门下，削发为僧。其母死后被打入阴曹地府，受尽苦楚。目莲为救母亲历尽险阻，到地狱中见到了受苦的母亲。目莲欲救母亲出地狱，但因他母亲生前的罪孽，总不能如愿。佛陀指点目莲，欲救其母，必须广施仁爱于天下，普度天下苦难人才能救母于苦难。目莲乃依佛嘱，于是有了七月十五设盂兰盆会供养十方僧众以超度亡灵的佛教典故。经过目莲与高僧七天七夜的念经，他的母亲终脱苦海进入天堂。其实这个故事讲的也就是因果报应的关系，刘氏四真入地狱，就是一种作恶的报应。佛教关于因果报应的论述，其目的就是劝人为善。
佛教与其他宗教有所不同，佛教是以人道而不是以神道设教的，它尊重的是人格而不是神格。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是公元前六七世纪出生于现尼泊尔国内的“人”而不是神，“佛”的原意是“已经觉悟的人”，它的核心是主张行善、普度众生。这些都是“佛”的本来面目，与后来受人为扭曲所造成的形象不同，因此，不加辨别地笼统地反佛，是缺乏科学的态度的。
释迦牟尼是一个出身于贵族的王子，但他舍弃了世俗的富贵尊荣，为人说教。他所讲的故事，“洋溢着他所倡导的几种基本道理，最主要的是和平、牺牲、慈爱、诚信、平等、无私、克制贪欲、禁戒残暴等”。鲁迅早已注意到了佛经故事的价值，曾施资60元委托南京金陵刻经处刻印佛教文学作品《百喻经》，后又极力赞助王晶青校点，以《痴华鬘》为名由上海北新书局出版，并为之作《序》，文中说：“常闻天竺寓言之富，如大林深泉，他国艺文，往往蒙其影响，即翻为华言之佛经中，亦随在可见。”他在看了大量的佛教书籍如《瑜伽师地论》、《翻译名义集》、《阅藏知津》后对好友许寿裳说：“释迦牟尼真是大哲，他把我们平常对于人生难以解决的问题，早给我们启示了，真是大哲。”
另外，据学者考证，“马、恩批判一切宗教，独不及佛”。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索引本中，我们看到《佛教》并没有归纳到被批评的《宗教》项下，而是另立条目；恩格斯1859年在《新美国百科全书》中发表的《缅甸》一文，称佛教为泛神论，提到缅甸的僧人“比较遵守‘清贫’(无私产)和‘独身’的戒行”。这些大概可作以上观点的佐证。
佛教已有2500多年的历史，它能够流传到今天，说明它本身具有活力。佛教中有许多艰深的学问，如哲学、历史、逻辑、文学、艺术、天文、地理、数学等，它曾为人类文明作出宝贵的贡献。对于中国来说，“伴随着佛教的传播，推进了我国与邻国的文化交流，加深了与邻国的友谊与了解”；而且，佛教已成为我国古代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当我们研究我国古代文化史时，无论是哲学史、文学史、艺术史、宗教史，还是政治史、经济史，乃至于建筑史、印刷史等等，都可以看到佛教思想的影响”。
释迦牟尼将他的觉悟、成就及造诣，完全归功于人自己的努力与才智。释迦牟尼认为，一个人的吉凶祸福、成败荣辱，决定于自己的行为之善恶与努力与否。没有一个人可以提拔我上天堂，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把我推入地狱。赞美与讴歌不能离苦得乐，只有脚踏实地去修身养性，才能使自己的人格净化、升华，使自己享受到心安理得的快乐。因此，所谓神验的菩萨，说到底，创造神验的主体应该是我们自己。所以，从因果关系来说，一个人之所以常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既与其天资聪颖、才智过人有关，也更多的是由于其宅心仁厚、乐于助人、行善积德而得到神灵的特别眷顾。
说到创造神验的主体应该是我们自己，我不禁又回想起我这70多年来的“主体行为”，很像学诚法师推荐的这样一段古语：“能知足者天不能贫，能忍辱者天不能祸，能无求者天不能贱，能形骸者天不能病，能不贪生者天不能死，能随遇而安者天不能困。”天就是神灵，这段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只要能坚持自己正确的“主体行为”，便能得到“神灵的特别眷顾”吗？
那就一句一句往下看，先说“能知足者天不能贫”吧。
从青少年开始，我所经受的苦难就是很多人所无法忍受的，这在第一部《寒星》“艰辛的童年”、“奋搏的少年”这两章中都有描述。家道中落，家无宿粮。为了生活，我小小年纪便拾荒、腌咸菜、做童工、做小贩，饱受欺凌和屈辱，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帮补家用，为了几片蔗叶，白挨了几记凶狠的耳光……现在回想起来，这段日子我为什么能挺过来？那不就是人虽贫而心中却非常充实，从不怨天尤人，懂得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要靠自己养活自己，甚至要靠自己养活全家。每当看到我用自己的辛劳，换来了家人的温饱和笑脸，心中总是甜滋滋的，这不就是“知足”吗？所以“天不能贫”。
第二句：“能忍辱者天不能祸。”
纵观三部曲全书，最大的屈辱莫过于《寒星》中所描述的我在上海的遭遇了——沈代表勾引我妻子，对我妻子及我的岳母进行威逼利诱，怂恿我妻子离开我；我妻子第一次不告而别时，我们的小孩出世仅仅19天，嗷嗷待哺；她受沈代表的指使，竟然狠心地将未满月的婴儿丢在家中不管；我没有办法，专程向姜社长反映了我家中的情况，希望得到单位的帮助；为了照顾婴儿，我不得不请假，社里也批准了，可他们却又说我是无故旷工；而且我那刚出世的可爱的小宝宝最终也没有挺下去，来到这个人世才39天就因为营养不良而夭折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男人、一个父亲而言，确实是最大的屈辱、最大的打击！居心叵测的领导、背叛的翁小柔、家破人亡、世道的冷漠、卑鄙的奸人、恶毒的陷害，这一切都让我在背叛与屈辱、爱情与荣誉、阴谋与暗算、正义与公理之中历尽重重考验而更加坚强!在人生的道路上，这样的屈辱我都忍下来了，而最终遭到历史无情惩罚的不是我，而是沈代表、姜社长、翁小柔这样的人！
第三句：“能无求者天不能贱。”
我初到上海谋生时，举目茫茫，无依无靠，四处托人帮找工作，并声明只要能吃饱饭、有地方住就行，哪怕是扫大街、通阴沟、拉风箱这样的累活、脏活，我也愿意做。这个时候，我内心是根本没有什么企求的，也没有觉得什么是下贱的工作。起初，我与新结识的伙伴杨兴合伙去收购废铜，受骗赔本后又去卖甘蔗，最终，把本钱全都亏掉了。几经周折，才找到一家蜜饯小作坊，自此便以做蜜饯、卖蜜饯为生。奇怪的是，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凭着自己的人品和能力，竟然得到小作坊郑荣科老板的青睐和信任，他不但准备将整个家庭、家产托付给我，还千方百计要将自己的外甥女翁小柔嫁给我。1956年公私合营时，郑老板的蜜饯作坊被合并进了“上海市茶食第二社”，至此，我不但和翁小柔结了婚，还成为一个国营企业的员工，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一下子拥有了当时一般人们所羡慕的一切！身价提高，自然也就不“贱”了。“能无求者天不能贱”这句话放在我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能形骸者天不能病”。形骸，就是人的身体、形态。王羲之在《兰亭序》中有句“放浪形骸”，意指无拘无束、达观快乐、舒放自由。所以，“能形骸者”实际指的是人的精神状态，惟有无所畏惧，不刻意于自己的身体，便不容易生病，能始终保持健康健全的身心状态。就这个话题，我想多说几句。
1959年，我服刑期间，曾被分配到安徽太湖的花凉亭水库劳动，在那里，我与一个名叫张子良的上海画家同居一室。张子良比我大10来岁，患严重的肺结核病。那时候，我不知道肺病的严重传染性，竟然还敢跟张子良睡在同一个铺上，并且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直到80年代后期，有一次我到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诉我，我的肺部曾经被感染过，但已经自动钙化了。我说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肺部有异样，也从没有接受过任何治疗。感染了肺病而不治而愈，连见多识广的医生都说，这在医学界是非常罕见的。我事后回想，应该就是在安徽跟张子良同睡一铺时被感染上的，多亏了上天的保佑才能够让病变部位钙化，从而不治自愈。
1966年初春时节，其时我已刑满释放，安排到一个工地的抽水站去工作，这个工地是负责治淮河的。首先，我们要挖一条60多米宽、几千米长的支流。为了将在挖掘过程中渗出的积水引走，队员们开了一条水沟，积水汇集到水沟，再经由水沟流到岸边的一个水池中。水池长5米多，宽3米多，有一条直径20多厘米的铁水管直接连接水池和抽水机。抽水机靠柴油机发动，以带动水泵抽水，将水排到外面平地上。铁水管底部有一块黑橡皮，不抽水的时候，黑橡皮在水压的作用下会自动关上。水管大约能保存2米至4米的水量，当水池的水有1.5米深时，就必须抽水，否则充满积水的工地将无法施工。
水池旁建有一简易帐篷，我负责抽水，就住在那帐篷里面。柴油机、抽水机也都在帐篷里。当时恰巧是冬天，气温非常低，零下十几度，室外的积雪，人一踩上去，整个小腿都能陷进去。抽水站的工作虽然比较轻松，然而有一件事情最让我头疼。稻草、树枝等杂物时不时会堵塞在水管口，必须先下去清理干净才能抽水。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天，气温约为零下十七八度，水池的水面上结的冰足足有两厘米厚。偏偏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水管给垃圾杂物堵住了。如果在天亮后工地施工之前不能将水抽上来的话，后果将非常严重。如果仅仅因为不能抽水而导致上千人不能施工，那可是“破坏生产罪”，在当时的政治氛围下，就是严重的现行反革命。所以，即便再困难，即便有生命危险，也不得不下水将那些垃圾杂物捞上来。
当时还在深夜。我脱光衣服，仅留一条裤衩，然后拿着铁锤、提着马灯，小心翼翼地沿着水池侧面的阶梯，一级一级接近冰面。在最靠近水管的地方，用铁锤砸开一个能够容我顺利通过的冰窟窿。将铁锤放置好之后，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抱着水管，快速地潜入那刺骨的冰水之中，用最快的速度一把将堵塞水管口的垃圾杂物抓了起来，赶紧浮上水面透气。一次捞不干净，还要第二次、第三次接着下去捞。等那些垃圾杂物终于被清理完之后，我整个人也几乎成了大冰块。在冰水的强烈刺激之下，我全身的毛孔都急骤地收缩了起来，浑身上下的皮肤全被冻成了酱紫色。我控制不住不停地颤抖、哆嗦。上岸之后，我先是用事先准备好的两桶水从头顶冲下去，然后裹上毛巾，整个人钻进被窝里。我不停地颤抖，连床板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好在我事先在床前生好了火炉，这样，过了好久，温度才一点一点地重新回到我的身上，毛孔一点点地打开，酱紫色也在逐渐地变淡……我等身子暖和了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穿上衣服，发动柴油机抽水。看到水面在一点一点地降下去，降到安全的位置时，我那揪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万幸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感冒生病。在零下十几度的冰水中来回数次，竟然安然无恙，我认为如果没有上天的护佑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类似这样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我躲过了无数次疾病和死亡的威胁。我想，除了上天的护佑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有“一定要活下去”的坚定信念，在邪恶势力面前和恶劣的环境里，我注重抗争策略，讲究方法方式，善于自我保护，坚韧地渡过了重重难关。在艰苦的劳动改造中，在艰难人生的谷底，有些人选择了自杀，但我却能坚定地向劳改队的干部说：“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自杀。”“我会活着走出劳改队，而且一定会活得比你们好！”我勇敢地面对人间所有的风风雨雨，不屈不挠地奋斗、拼搏，终于走到了现在，而且越活越精彩！
所以，我对“能形骸者天不能病”这句话，是深有体会的。
“能形骸者”，除了上面所说的“达观”之外，还应该加上“坚韧”、“自信”和“自强”！这也就联系到下面这一句：“能不贪生者天不能死”，这里的“不贪生”，就是不辜负生命、不躲避命运的意思，掌握了生命和命运的主动权，生命和命运就会向你展开生机蓬勃、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我在《寒星》的开头说过，潮阳英歌舞虽有慢板、中板、快板三大类别，但不管是慢板的沉稳蓄势，中板的舒展优美，还是快板的威猛欢跃，其共同的一点，都表现了一种置苦难于度外的洒脱、悠然、叱咤风云的精神风貌。这种精神风貌，与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威武不屈、一往无前的民族精神是一脉相承的。潮阳英歌的气势和风貌，其实是蕴蓄了潮阳民众在艰苦环境中磨炼而成的倔强、剽悍、勇于斗争的刚毅气质，这是潮汕男人天生的一种禀赋，潮汕男人就像那一直飞翔、历劫奋飞的苍鹰！
最后一句，“能随遇而安者天不能困也”。这句话其实就是上面那五句话的概括和总结。
“随遇而安”指的是能顺应环境，在任何境遇中都能安心、满足，如“此心安处是吾乡”、“既来之则安之”等等。当然这种安心和满足是建立在不安于现状、并且有决心、有能力改变现状的基础之上的。这是因为，人生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时时处处都要准备迎接磨难和挑战，这就需要学会等待，“随遇而安”其实就包含了“等待”的意思在内。
会不会“等待”的结果是大不一样的，至少心态大不一样，有的等待，是焦虑、不安、茶饭不思；而有的等待，是自信、坚持、坦然，是一种有目光、有远见、有抱负的等待，坚信“守得云开见月明”。“等”与“待”都含有一个“寺”字，“寺”是什么?“寺”就是山寺、古寺、佛寺。试想，在绿荫掩映的山寺之间安坐，让清风和浓荫安抚心境，那不正是人生的一种境界吗？同时，等待并不是一种消极行为，而是积聚力量、不断完善、不断调整、走向成熟的过程，是一种积极的奋斗方式。记得有一位科学家说过：“字典里最重要的三个词，就是意志、工作、等待。”纵观人类历史，其实人类的许多希望，都深含在“等待”这个词里。所以，“随遇而安”这四个字，是大有学问、大有讲究的。回想起来，我已经走过的人生道路，那艰辛的童年、奋搏的少年、凄美的恋情、悲苦的劳役、无端的迫害、漫长的平反、艰难的起飞、从容的扩展，直至迎来幸福的暖日的历经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历程；从我出生到现在近80年的时间，中国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土改革命、反右斗争……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改革开放等政治历史时期，自己惊险重重、劫难无边的经历，就是伴随着这“随遇而安”这四个字走过来的。
而到了这一切都过去了之后，我的人生际遇，却又是另外一种境况，那就不是“随遇而安”所能概括的了。
1969年7月28日上午，高达18级的强台风在汕头沿海登陆，造成公路交通瘫痪，通讯联络全部中断。台风之前，总理周恩来亲自打来非同寻常的电话通报，但人们已经猝不及防，尤其是市西郊牛田洋，聚集了全国各地大学生和解放军战士在那里劳动，台风之后，一片汪洋，500多具尸体浮于其上！据统计，台风之后，汕头共死亡894人，崩塌民房141025间……
惨不忍睹的灾情令我潸然泪下。为帮助灾后重建，我奔波于木材产地江西，全力促成汕头市政府以高科技产品协作换来几千立方米紧俏木材，当时汕头民间已炒至每立方米3000元左右，江西的调拨优惠价才每立方米72元。巨大的差价，无疑造福汕头人民，我也因为贡献巨大而获得政府嘉奖住进新租屋。岂料，却招来恶势力嫉妒，为达到霸占我住房的目的，不惜造谣诬陷，甚至私设公堂，囚禁我于牢房，刑讯逼供，受尽折磨，使我几近丧命，最后关头不得不施巧计逃出生天，从此开始了漫长的逃亡、控诉、抗争之旅。此后整整八年，我失去了自由，不能与亲人团聚，时时惶恐不安，防备着恶势力的窥伺和追捕，踯躅在汕头深夜的街头、市郊浪涛渐远的码头、潮阳寂寥的乡间、江西苍凉的丛林……
即便如此，在此期间，在恶人的势力范围之外，我仍执着于科技事业并取得可喜成就——通过改良当时笨重落后的机械设备，生产出当时居于国际领先水平的硅整流电焊机、电镀机、充电机、发电机。由于产品先进、质量可靠，畅销各地，甚至国防部的军工厂也选用了我的产品。由此，我也挽救了濒临倒闭的工厂，吸收众多无业人员就业，发展了当地的经济。
“文革”历史，也是我受迫害、不断逃亡和寻求平反的漫长时期。有些时候，历史的车轮是多么的缓慢，慢得使我感到难以坚持，就要倒下，等不到昭雪的那天……但是，我挺过来了，求生的意志，对家人的爱，对真理的信念，正是这些，形成一股巨大的合力，帮助我顽强地活下去，坚持下去，直到平反的那一天……
在连贯、习仲勋和刘田夫等中央及省领导先后的关心、支持下，我最终获得平反！
回想起那漫长的八年逃亡岁月，我对《吕氏春秋?诚廉》中的“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宋代欧阳修的“毁誉不干其守，饥寒不累其心。”有了切身的体会。
《历劫奋飞》第二部《弦月》出版时，花城出版社的编辑在书的腰封上写着：“本书以真实的经历告诉你，什么是劫难与奋斗。如何在人性人情人际种种劫难与奋斗中活出精彩找到幸福。”这是对我这八年逃亡岁月的恰切总结，也是对《历劫奋飞》这一题旨的恰切诠释。

姚波

第十一章神奇的土地

潮汕的春天还会到来吗
有一首歌，歌名叫做《神奇的土地》，写的是我的家乡潮阳，歌词是这样写的：
                    海潮荡荡，
                    练水泱泱，
                    莲峰挺秀，
                    灵山苍苍。
                    啊，这一方神奇的土地，
                    江河大海在这里汇聚，
                    英歌笛套在这里交响，
                    民间剪纸呈祥纳福，
                    三宝辉映宝塔文光。
                    啊……
                    说不尽这四千年潮阳文化，
                    道不完这数百里潮阳风光！
                    柔情似水，
                    烈骨如霜。
                    儒商济济，
                    文士跄跄。
                    啊，这一方神奇的土地，
                    韩愈大颠在这里结谊，
                    海滨邹鲁从这里传扬。
                    双忠妈祖同样景仰，
                    海内海外都是家乡。
                    啊……
                    说不尽这四千年潮阳文化，
                    道不完这数百里潮阳风光！
可是，曾几何时，连同潮阳在内的整个潮汕，渐渐地变了，变得我们这些潮汕游子都认不得了。大约在2009年，我看到了这样一篇网文：《潮汕的春天还会到来吗？——一个潮汕游子的热切和忧伤》（作者：驿路风尘）。汕头的一家报纸还专门刊登了这篇网文，大概内容是这样的：
作为一名长年漂泊在外的潮汕人，说起家乡，想起家乡，感慨万千，思绪复杂，特别是在这个寒冷的异乡的冬天。是的，我为自己是潮汕人而自豪。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给我的回忆太多。在我的记忆深处，始终是天井外那片蓝蓝的天空和天空中飞过的雀鸟，还有热气腾腾的功夫茶旁人来人往的融洽和乡谊……
可是，一如楚地这个寒冷的冬天一样，潮汕的冬天在期然和不期然中到来了。家乡，您可知道，今夜，您的儿子和游子因热爱而忧伤，因忧伤而无眠。是的，如果有什么可以让我泪流满面，那就是这片土地；如果有什么可以给我力量，那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我养我的父老乡亲；如果有什么可以让我夜不能眠，那就是在这片土地上所有我爱和爱我的人的善良和期待。
曾几何时，在中国风云激荡的历史变迁中，由中原南迁的潮汕人民以自己的勇气、智慧和血汗，始终把握住了历史的机遇，创造了在中华文明史册中熠熠生辉的文化和成就。作为南国海滨一隅之地，潮汕甚至拥有自己完整、成熟、实用的方言字典，这在全国是不多见的。潮汕的文化现象和成就，催生了一门专门研究潮汕文化的学问——“潮学”，一代文化大师饶宗颐就是潮学大家，饶先生也是一名旅居香港的潮汕人。
潮汕的先民们最初从中原南迁。潮汕人勇于开拓、坚忍不拔，具有向外开拓的精神。从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重要起点的樟林古港到潮汕人漂洋过海的红头船，潮汕先民的足迹和传承不辍的精神，无不体现了一个族群的特质。移民精神、濒临海洋、地少人多催发了潮汕人向外拓展的动机和意识，也催发了潮汕的精耕农业和商业意识。潮汕人对环境的适应性强，族群认同感强，坚忍不拔，刻苦耐劳，聪明灵活，在商业等诸多领域多有建树。他们往往从毫不起眼的行业和艰苦的工作开始，经过艰苦创业，最终克竞其功。潮汕人因此被称作东方的“犹太人”。目前全国各地从事各个行业的潮汕人不计其数，不少在业界都有非同一般的成就。东南亚的富商巨贾多有潮汕人，不少当地华侨领袖也是潮汕人。香港首富李嘉诚，原籍就是潮州。潮汕华侨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上更做出了彪炳功绩：从抗日救亡到改革开放，潮汕华侨无不展现了他们作为华夏子孙对家国和民族的感情和责任。潮汕人长期的移民和拓展使潮汕人遍布世界各地，人们常说，在“唐山”（中国）有一个潮汕，在海外还有一个潮汕，足见潮汕地区旅居海外的游子之多。
在开拓的同时，潮汕人又非常注重传统。叶落归根和乡土情怀对所有旅居海外的潮汕华侨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潮汕地区在历史上素以重视文化和教化闻名，潮汕人多知书识礼者，潮汕男女老少从小就对一系列的潮汕文化礼教烂熟于胸，并奉为圭臬。由于交通的闭塞以及潮汕文化自身强大的生命力，潮汕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始终保持了自身文化的独立、完整、系统的发展。至今潮汕民俗中，甚至还保留了大量中国古代的风俗习惯，如信奉佛教、长幼有序、男尊女卑、“五服”等等，一个最直接的例证就是，在传统文化的熏陶之下，潮汕妇女素以温顺、贤惠和忍耐为人称道，而在传统文化和海洋文化的双重影响下，潮汕人尤其是男性更以讲义气重信用而闻名。以本人长期在外的了解，外地人对潮汕人的义气和忠诚就多有公认和赞赏。同时又由于大量潮汕人的向外拓展，使潮汕文化始终保持了能动革新的创新姿态，并不断创造出辉煌的文化成就。通过对潮汕文化的整体考察，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潮汕文化可以说几乎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家庭等各个方面都创造了成就，并最终构成了潮汕文化独特的系统性、丰富性，而正是这种特性，才造就了潮汕文化强大的同化力和生命力。可以说，潮汕文化所具有的强大同化力和生命力，是中国地域文化中所独树一帜的。潮汕人的子女从小就全面地接受了地方文化的熏陶，在长期的耳濡目染和潜移默化中，生成了根深蒂固的观念。这种文化特性，使潮汕人在任何地方，得以克服艰难迅速适应环境，并始终保持自身的文化习惯。在海外潮汕华侨聚居的地方，保持的文化完整性甚至比潮汕本土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中国难以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像潮汕这样，保持了如此色彩斑斓的文化风景，“潮汕人”也因此成为一个非常独特的族群。
多少潮汕人说起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前的潮汕，那是一种怎样的怀念和兴奋啊！那时的潮汕，是多个全国性市场的所在地，也是一个全国性的物流集散地。“那时的旅店和饭馆天天挤满人，‘街车’（一种人力车）满街都是，客人一给就是一百头”，我至今还记得一位普宁老伯在落日的余晖中叙述昔日繁华的神情。那时的潮汕，真是万千豪杰竞风流。汕头、潮州、揭阳、潮阳、澄海、普宁……每一个城市都响当当，每一个城市都有值得自豪的产业和成就，可以想象当年潮汕地区百舸争流、意气风发的景象。经济的发展并没有付出环境的代价，重视经济与环保的协调统一，潮汕地区尤其是汕头市长期在城市环境质量和生活质量等方面位居全国前列。
历史的天空，云卷云舒。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兴衰斗转，换了人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四季如春的潮汕，仿佛在一夜之间进入寒冷的白垩纪。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一个因为部分人、部分企业失去诚信后导致的道德黑洞。失去诚信，对一个重商崇礼的族群来说，犹如失去生命。潮汕怎么啦？
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个个地区和城市纷纷崛起，潮汕，已经落到了后面。
近些年当我多次陪同客人游览潮汕，接待朋友时介绍内容越来越捉襟见肘，越来越没有令人激动的意外惊喜。而我每次听到的都是那么几个品牌，那么几间建筑，那么几件事情……让我有隐约的伤痛和烦腻。而我一位在武汉经营潮州酒楼的潮汕朋友也感到了潮汕商业的冬天，一如武汉的冬天般寒冷。就在写这篇文章期间，我和他谈起了潮汕的状况。他不无感慨：“以前在武汉做生意的潮汕人很多，大家也有走动，我酒楼里也经常有潮汕人来吃饭。这几年在武汉的潮汕商人日见少了，到后来基本走的没剩多少了，没有几个真正做得很好留下来的。”我听了默默无语。
见一叶而知秋。曾经创造辉煌的潮汕，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在历史的长河中，潮汕始终领风气之先，始终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家国，无愧于子孙后代。
可是，这一次？潮汕，你会失去历史的眷顾和机遇吗？潮汕，你会重振曾有的辉煌和精神吗？是潮汕人该猛醒的时候了！！！是潮汕人该反省的时候了！！！是什么使潮汕走到今天的地步？该怎样看待和审视走过的路和今后的方向？
作者接着历数了潮汕“文化上的保守主义”、“处世上的实用主义”、“视野上的地域主义”、“经营上的家族主义”、“发展上的放任主义”等五大弊端，又满怀赤子之心，希望潮汕能重建与奋起——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潮汕自己打倒了自己。现在，潮汕，必须依靠自己，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
整饬政风：政府，负起你的责任！
政府的道德和行为，对社会道德和行为具有巨大的示范和引导作用。作为市场经济的“守夜人”，政府对社会风气、秩序和发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目前的情况看，政府和公共管理机构亟须负起三个方面的责任，起到三个方面的作用：一是负起道德重建责任，发挥道德示范作用。社会道德和商业道德的重建，关键和前提在政治道德。要进一步深入整饬吏治和政风，转变政府观念和职能，要建设廉洁型政府、责任型政府和服务型政府。从中央近年在潮汕查处的一系列经济大案情况看，犯罪分子的犯罪活动及其恶性发展，大多与个别地方政府官员放弃职守、包庇纵容甚至同流合污有关，整饬吏治实属当务之急。转变执政观念，重塑政府形象，改善干群关系，缓和官民矛盾，实乃当务之急；二是负起重振经济的责任，发挥经济引导作用。政府急需通过法律、经济和行政等手段，规范和整顿市场经济秩序，引导、调控并组织经济建设，尤其要引导和鼓励开办实业，优化地区产业结构，达到“信用与秩序俱佳、实业与贸易齐进、文化与经济相济、继承与创新并重、政府与民间互动”的目标和格局，使潮汕经济全面实现结构性转型和社会风气及秩序的根本好转；三是负起稳定社会的责任，发挥社会调控作用。政府部门如果不能有效实施社会协调和控制，将可能使潮汕的形象雪上加霜。
整肃商风：企业，立起你的信用！
信用是商业的生命，古人云：人无信不立。犹太人之所以能够在严酷的历史环境中生存，同时在商业领域创造奇迹，极其重要的一点就是“守信”。在西方资本主义萌芽时期地中海贸易圈形成的初期，有些城邦靠贸易欺诈获得了发展的先机，但很快就被踢出贸易的圈子，无人愿意与其交易，从而一蹶不振。这些地区获得的是一时之利，可是丧失的却是百年的基业和后代子孙的万年福祉。潮汕商业文化中，“诚实守信”一向是其中最基本的内容。潮商，曾经以诚信、智慧和实力，在历史上与徽商、晋商相媲美。可是，曾几何时，部分潮汕人践踏并损害了潮汕文化中这些弥足珍贵的传统。在潮汕一些地方和一些人当中，虽然没有严重到笑贫不笑娼的地步，但所有有勇气的人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是存在有不少人笑诚不笑欺。不少人以制假售假、坑蒙拐骗、损公肥私为能事，更有部分人唯利是图，利欲熏心，违法犯罪，无所不用其极。而周围的人不仅没有以为恶、以为耻、以为戒，反而认为是值得羡慕的“本事”。这是多么可怕的群体心理！须知，这些人得到的是可憎可鄙的一己之私，损害的是整个地方和族群的整体利益，毁掉的是后代子孙的基业。这种情况恶性发展的结果之一就是，很多地方对潮汕群起而攻之，不和潮汕人做生意，潮汕企业的产品甚至成了假冒伪劣的代名词，不少潮汕企业甚至不敢在产品中标明厂址在潮汕。此外，潮汕企业往往比较低调，社会责任意识不强，明哲保身思想浓厚，实用主义倾向严重。不少企业没有责任和道德，缺乏对社会的参与和推动。长此以往潮汕商人将枉担所谓东方“犹太人”的虚名。在这方面，曾经在商业信用方面摔过跟头的浙江、福建企业的经验值得借鉴。尤其是温州企业，一些有责任意识的商人，从我做起建立起企业信用链，在自身的企业周围建立一个以我为主、互为依托的信用链条，规范商业行为，倡导商业道德，重建商业秩序。这一点上，潮汕商人可以学到什么？在潮汕地区生活时间长的人都还记得，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潮汕的不少商业交易根本无须立据，仅凭诚信就能够使交易畅通无阻。是什么使潮汕被认为失去了潮汕商业这一本有的优良品质？有责任意识和行动能力的潮汕企业界应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继承和发扬潮汕商人固有的优良传统，对破坏商业诚信的人群起而攻之，以自己的努力和行动为潮汕商业撑起一片蓝天。
整顿民风：人民，奋起你的精神！
潮汕地区民风向来淳朴，人民守信无欺、教化崇德、尊老爱幼、刻苦耐劳。潮汕向来重文化和教育。潮汕人对读书识字、知书识礼的重视可以说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文化昌盛的地区。潮汕子女从小就受到了学校、家庭以及社会的熏陶，在接受了一般的学校教育之外，还受到了严格的地方风俗习惯和伦常道德的训练和浸淫。潮汕人的思想和行为因此更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特征，这一点，是潮汕族群艰苦创业历程和辉煌成就的深厚文化背景。潮汕人民对谪居潮州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的崇敬，可见潮汕人重视文化之一斑。至今潮汕地区仍处处可见对韩愈的纪念和有关遗迹：韩江、韩文公祠、韩山师范学院、祭鳄亭……无不体现了潮汕人对韩愈的怀念和崇敬；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对文化的一种尊重和向往。潮汕人的团结互助虽人们多有诟病，但仍然是潮汕文化中值得称道的方面，也是潮汕族群得以在艰苦环境中生存并不断发展的重要因素。依托潮州商人的成功和团结，潮州商会在历史上就曾经雄峙一方，在海外的潮州商会更有不少是华侨商会的领军。与此同时，随着社会的变迁和发展，部分潮汕人身上的陋习和恶习也逐渐暴露无遗：制假售假、偷税骗税、超生多生、沉迷博彩、逃债赖债、贩毒吸毒、欺行霸市、坑蒙拐骗、鸡鸣狗盗……无不呈现出一幅赤裸裸的道德滑坡和风气恶化的现实图景。像假货、骗税、超生、逃债、博彩等，在不少人看来，就与潮汕紧密联系在一起，正直的潮汕人和各地人们无不对这些深恶痛绝。症结何在？出路何在？整个民间社会，尤其是潮汕社会的精英阶层包括研究机构和人士，必须深刻反省自身的责任意识并付诸实际行动，应树立和强化荣辱与共的思想，发扬团结互助、艰苦创业的优良传统，振奋全体社会成员的进取精神，净化社会风气和社会道德环境，重新在潮汕形成积极健康、蒸蒸日上的良好局面。
整合资源：潮汕，聚起你的力量！
所谓“聚沙成塔”，系统论的观点认为，整体的功能大于要素的总和。在新的形势下，潮汕必须全面整合自身资源，实现优势互补、良性互动，形成发展合力和团队优势。整合文化资源不断创新发展的文化资源，始终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得以生存和发展的根本依托。一个失去文化依托的族群，是没有精神家园的“吉普赛人”，是注定要没落和没前途的。潮汕具有深厚的文化资源和文化积淀，这是潮汕重树形象、再创辉煌的重要支撑力量。因此，必须继承、发掘和发扬潮汕文化的优良传统，同时要坚持与时俱进，不断丰富、充实和发展文化的内容和形式，探索文化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有效途径和有机载体，始终保持潮汕地方文化的先进性和创造力，为潮汕的进一步创新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文化支持。“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对潮汕经济的振兴仍然有实际的意义。像潮汕就曾经在深圳举办过潮汕文化风情周，既达到了加强交流的目的，更对旅居在外的潮汕人起到文化凝聚作用。此外像外砂的红头船纪念塑像等等，都是彰显潮汕文化、发挥文化凝聚力的有效途径和载体。大量的文化资源尚未能有效利用。如“功夫茶”源于潮汕，坐拥如此优厚的文化资源，潮汕“功夫茶”却未形成产业，而台湾、福建的所谓“功夫茶”却大行其市。潮州菜虽然风行四海，但是，潮汕也并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从整个地方文化研究来说，以潮汕文化为研究对象的“潮学”作为一种地方文化学术研究，虽如前文所讲为全国少有，但似有偏安于一隅和坐而论道之嫌，未有更大作为，更未发挥文化对社会和族群的干预、引导、整合和文化传播的应有作用。如何进一步推动潮学研究，开发“功夫茶”、潮州菜等潮汕文化的潜在资源并服务经济发展，是地方政府和民间社会尤其是决策和研究机构应当认真思考和解决的问题。
整合民心资源。民心是发展的基础。古人有云：失民心者失天下。有关民心的哲理名言数不胜数，当不需本人罗列。目前潮汕地区人心有点浮动，政府和民间的关系急需理顺和整合。在本人的印象和接触中，离开家乡在外学习和工作的潮汕人，虽然他们对潮汕文化的认同感十分强烈，但说家乡的政府和官员好话的似乎不多。越来越多的潮汕学子学成后都不愿意回家乡服务，宁愿去珠江三角洲甚至省内的其他地方。就连被视为潮汕地区最发达的汕头市的本土居民，也有人才外流的趋势，更遑论对外地人才的吸引。缺乏高素质的精英人才的管治和服务，对一个地区的发展将产生重大而深远的消极影响。可以想见，民心的浮动和人才的流失，将使一个地方陷入新的恶性循环，难以自拔和自新。与潮汕的情形相反，大凡离开家乡的浙江人，他们往往以家乡的政府和经济发展为荣，他们也乐于回家乡投资和捐赠。而潮汕商人虽然在外获得成功的极多，但回家乡投资和捐赠也相当有限，潮汕也并没有获得人们所预期的华侨资金和外流资金的流入。这些都在某种程度上与外出的潮汕人对家乡的政府和社会的信心和印象有关。
整合区域资源。潮汕各个城市和地方之间互不服气，甚至互相抵制和排挤，形成严重的内耗。这一点与潮汕地区的历史发展、行政区划、经济格局等有关。长期以来，汕头与潮州之间、汕头与汕尾之间、潮州与揭阳之间等，由于诸多原因，一直没有形成一个良好的协作和互动关系。导致的直接后果之一就是，潮汕的经济协调性极差，无法形成有效的优势互补和共生共荣的局面。国际尚且不论，在国内诸如长三角经济圈（甚至以上海为龙头形成沿长江经济走廊）、珠三角经济圈（广东还准备将其辐射力扩展到周边地区，建立泛珠三角经济圈）、环渤海经济圈、粤港合作等经济区域协作不断形成和日益加强的今天，具有如此良好而优厚的共同文化资源基础的潮汕地区，居然无法建立起一个有效的协作机制，确实令人困惑和匪夷所思。潮汕地区内在自我协调意识和能力的欠缺由此可见一斑。潮汕各市必须放下包袱，抛弃成见，敞开胸怀，放开眼量，启动并建立潮汕区域协作机制。从目前的情况看，以潮汕的经济基础、地缘环境、文化背景等优势，建立这个机制的基本条件是完全具备的，而形势更是迫在眉睫。可以预期，如果潮汕经济圈能够形成并具备足够实力，则可进一步形成粤东经济圈，从而成为一个北承长三角经济圈、西启珠三角经济圈、具备自身发展模式和实力的强大的潮汕经济协作区域。
这就是漂泊在异乡冬天里的一位潮汕游子，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仍然满怀着对潮汕的热切的希冀：潮汕的春天应不遥远了吧？
但这样子过了几年，汕头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似乎从汕头三市中被“分离”出来，落在了潮州、揭阳的后面，这引起了更多汕头网民的不满。我印象最深的还有下面这两篇网文。
汕头，一个抛弃了特区的特区
（引自“汕头大华网”）
前言：站在30年特区的新的历史起点上，听着一遍遍远道而来的朋友们开玩笑地说：“汕头市区怎么看起来跟我乡下差不多”的话的时候，作为汕头人，会是怎样的感受呢？笔者不禁想问：汕头，你到底怎么了？特区不特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归根到底，与其说是“特区抛弃了汕头”，不如说是“汕头抛弃了特区”。作为一名汕头市民，既曾为身在特区而骄傲，也为汕头发展而忧心，好的东西很多人在说，我就不重复了，今天，我们只拍砖。
第一砖：怎么建设“幸福汕头”？
什么是幸福？怎么建设幸福？这是必须要先回答好的问题，没有准确的定位，就没法从具体的行动上去落实。笔者认为，从政府层面来说，幸福，首先要跟城市紧密相连，即“幸福城市”，然后必须要准确地定位，才能有所作为。对于办证市民来说，程序简化、人员服务热情，工作效率高，不用鸡毛蒜皮事情都要找关系，那就是幸福；对于即将结婚买房的青年而言，楼价不要升得比电梯还快，买得起房，那就是幸福；对于出租车司机而言，尽可能的“减负”，给予补贴，那就是幸福；对于开车上下班的人来说，不用天天堵车那就是幸福，等等。由此可见，对于政府而言，幸福城市建设就是要对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不同的群体的各种合法合理的需求的满足，比如最近整治过期报废车辆、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等，都是一种幸福建设的具体行动。如果政府将幸福对象定位在每一个人身上，哪能去满足汕头千百万人口每个人的需求呢？那又怎么有所作为？因此，建设“幸福汕头”，就是要求我们各个业务部门结合市委九届十次全会提出的“为民办十件实事”要求，针对自己的服务对象群体，制定切实可行、惠民便民的具体措施和意见，由市委、市政府分类、合并、汇总成为建设“幸福汕头”的行动纲领，最重要的是，要限时完成、超期督办、越期问责，形成由市委、市政府统一监督落实的机制，强化落实，方能奏效，而非一纸空文。
第二砖：怎么治堵？
2012年1月1日起将禁止非市区牌照摩托车进入市区，而届时市区牌照摩托车刚好全部到期报废，实际上就等于在市区禁摩。这里，笔者不禁插句题外话：实在不理解为什么现在还有摩托车商铺、电动车商铺等陆续开张，让笔者想起了以前在大学读书时，学校喊着禁止学生使用“电热棒”，怕引发火灾，并多次到学生宿舍检查并没收了一批“电热棒”，而学校内的学生宿舍楼下却光明正大的销售着“电热棒”，结果学生都在开玩笑说是不是楼下“电热棒”销路不好，请学校出马，提升一下楼下商铺“电热棒”的销量。但不管怎样，说明了一点：政府相关部门思想不统一，行动不一致，不然怎么现在还能核准摩托车铺开张。禁摩这种社会影响面广，牵动全民众利益的事情，显然政府在具体实施措施、内容等各方面宣传都有些不到位、配套工作没做好的嫌疑，交通规模的配套措施的缺乏宣传，也让群众对治摩存在众多疑惑，加上禁摩后一系列便民出行的配套措施市民也知之甚少，乃至怀疑有没配套措施？于是，给了群众一种错觉：“摩，禁不了，顶多一阵风。”
说回正题，据不完全统计，汕头日增汽车200辆左右，随着“治摩”工作的深入，车辆的进一步增多，交通必将进一步拥挤，在当前国内众多城市喊着“治堵”的形势下，汕头如何未雨绸缪，做好“预防交通拥挤”的问题，应该是摆在汕头面前的大事。拓宽道路、进一步规划、发展好公共基础设施，已经成为了刻不容缓的事情。
第三砖：汕头公交，爱你不容易！
定位粤东中心城市，准备在粤东区域一体化中扮演龙头大哥地位的汕头，出租车市场和公交汽车的发展却始终无法很好地解决。先说公交，线路分布不均、候车时间过长、车辆新旧参差不齐，既不能符合粤东中心城市形象，又难以应付禁摩后发挥方便市民出行的作用；出租车市场虽然推出了一批新车，安装了税控器，但是不打表、拒载、乱宰客等现象仍然存在。
为什么其他城市能做好，我们却一直未能做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论是公交车还是出租车，政府应该打组合拳，多管齐下，单兵作战往往效果有限。而且公交和出租车市场的建设，也直接跟“禁摩”相辅相成，在“禁摩”后更加紧密地跟民生挂钩，需要政府更加重视。做好这一环节，相信不但出租车司机会“幸福”，市民也会非常的“幸福”。对于出租车市场，笔者建议汕头去广州取取经，广州的的士管理不能说没问题，但至少他符合一个国际化都市形象具备的要求。广州市交委出台了《出租汽车驾驶员服务资格证管理规定》和《出租车驾驶员客运服务规范》，针对的士司机服务行为规范设定了31项违章扣分标准。交委要求，凡是在一个年度内累计被扣10分以上的出租车司机，必须参加相应的营运服务业务学习。而且统一制服，管理规范、严格。
第四砖：潮汕美食街，永远的痛！
从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到普通民众，面对汕头极度分散的美食分布，多次倡议建立粤东地区潮汕美食地标——“潮汕美食街”。笔者曾在《启动消费引擎，打造区域消费中心》一文中建议对现在步行街进行整合，建设大型商业步行街的基础上，把潮汕美食街整合进去，形成吸引粤东城市人流的集购物、美食、人文于一身的潮汕标志性地区，成为外地人来汕旅行观光必去之地，成为汕头的品牌，潮汕的品牌！但遗憾的是，各方意见提了不少，却不见行动，不知道哪个部门在做这件事情，还是这个意见不可行？
如今，市委、市政府审时度势地提出了七大商业综合体建设，必定成为极具人流、物流的区域中心。在此，是否可以选择在七大商业综合体中的某一个，将潮汕美食街有机结合进去呢？相信，不论是市民还是慕名汕头美食而来的旅客，不但希望有“潮汕美食节”，更希望有“永不落幕的美食节”，果真这样，市民和旅客的幸福感能不提升吗？
第五砖：汕头的“脑”和“手脚”有没协调？
每次的理论讨论，从“科学发展”到“回答汪洋书记三道题”，再到建设“幸福汕头”，总会召集大批专家学者出谋划策，收集民间意见建议，可是，在众多思想的结晶中，有多少是付诸实施的呢？于是乎，多少人说多了，说久了，也就不想说了。因此，在官方的一些“参政议政”的论坛上，群众反响不热烈，参与不积极，也就成为了可能。因此，笔者认为，要实现“脑”和“手脚”的协调，首先是需要有一个信息的反馈传递机制，能将讨论出来的好的意见建议及时反馈到相关部门，给相关部门提供决策参考；其次，针对一些热点问题，需要做到有回复；再次，可以将“理论讨论会”和“专题研讨会”结合起来，既可以为大的方针政策出谋划策，也可以就某一时期、某一重大事件进行研讨分析和出谋划策；另外，还要建立执行力强、素质高、务实、高效的公务员队伍，等等。
第六砖：如何建设公务员队伍？
相信很多领导会有这样两种感慨：一是我们缺的不是发展的主意，缺的是强有力、高效的执行力，缺的是真正的贯彻落实；二是手下很多人，但却不得不在喊着没人。于是，领导濒于应付日常各类小事情，很多好想法不得不被迫扼杀在摇篮中，各类措施得不到有效贯彻，工作“不省心”。
相信很多市民会这样感慨：明明是“公对公”的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是要找人找关系才能办好？要么就是要跑多少次才能办好？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说到了公务员队伍建设问题。如何建立科学、透明的选人用人机制，建立畅通的干部晋升渠道，调动基层公务员的积极性，真正的做到能者上、庸者下，这是我们政府需要深入思考的东西。面对不断上涨的物价，在汕头的一些地区，很多普通公务员月薪还超不过2000元，更没住房公积金等。这怎能要求他们安心工作，热情地服务群众呢？又谈何幸福？更很容易形成一系列恶性循环。另外，在政府服务方面，更要加大行政效能部门暗访、媒体监督、群众投诉监督等有效机制、奖惩制度，提高公务人员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最好能建立由纪委监察、机关效能中心等相关部门组成类似12319等全市统一的、独立的监督投诉处理热线和部门。
补充一句：政府工作的开展，说到底是人的问题，要解决人的问题，就要做到真正的“唯才是用、唯能是用、唯贤是用”，必须摒弃“唯学历是用，唯名校是用”的落后的选人用人观念。彭德怀和刘伯承不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不能说他就比黄埔军校毕业生打仗差吧？笔者毕业后先后面试过广州市萝岗区政协、省公安厅和省贸促会等，人家对学历和是否名校不是很看重，看重的是你是否有相关岗位工作经验，是否有发表的论文作品，在校期间是否担任学生干部等实际能力，学历和毕业院校只是作为参考。省公安厅的考官对进入面试的6名考生说：“我们招考1名雇员，接收到简历1000多份，我每份都看过了，你们六个是仅有的同时具备行政工作和组织策划等工作经验，并发表过论文稿件的人，所以选了你们进面试”，而当时6人中，有大专、有本科、也有研究生。而汕头在选人用人方面，对名校显然较为迷信，而缺少“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沙场见真章”的选拔方式。不解决人的问题，就解决不了执行力的问题，公务员队伍建设，任重而道远！
广东省社科院研究处处长丁力曾对采访他的《华夏时报》记者说：“汕头之前的发展背离了中央设置特区的意图，像一个迷途的孩子。”是的，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如今的汕头是一座思想观念、体制与历史遗留因素纠结的围城，是痛心也是无奈。不是特区抛弃了汕头，而是汕头抛弃了特区。看着其他特区风光地庆祝生日的时候，更加刺激我们每一个汕头人，我们不想再被别人用“汕头是特别贫困之区，简称特区”来诠释“汕头特区”四个字。我们需要往回走30年去寻找特区创办初期那种“敢闯、敢冒、敢试、敢为天下先”的精神。

姚波

汕头你真的一无所有！
（引自“汕头大华网”）
                   前些时候想写首歌
                   昧着良心称颂汕头的好
                   但当我再次从厦门苏州回来
                   已没有那样的冲动
                   汕头啊
                   你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你让我好失落
                   在朋友的面前
                   我已没有勇气将你提起
                   人家一年三百多亿财政收入
                   而你仅是人家的零头
                   破旧的街路
                   除掉三条样板路
                   二十世纪比二十一世纪的还好
                   人家的康庄大道
                   一个月比一个月在延伸
                   人家在建三环地铁
                   你却十几年打不通一条过境的货车路
                   世界五百强的企业
                   人家随处可见
                   而你那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工厂
                   一家挨一家在走
                   超贵的机票
                   破旧不打表的的士
                   等近小时的公车
                   成了你没落的象征
                   何日能坐上199的春秋航空和777空中巴士
                   汕头你只是永远的梦想
                   机场的搬迁
                   汕头名字将从空中彻底消失
                   无形的资产轻松地成就了年轻的揭阳
                   厦深高铁站的旁落
                   汕头的名字将从地上消失了一半
                   潮州声名将唱响汕头
                   人家厦门港货如轮转
                   而汕头码头却门可罗雀
                   只因可恨的海关和混蛋的港务
                   汕头你真的什么都没有
                   人家会造品牌轮船、汽车、液晶
                   而你却不会生产一辆完整的自行车
                   特区无奈的小路上
                   除了摩托、三轮、残车
                   就是没有一路好的公共汽车
                   人家温州的商会
                   团结一致搞团购
                   汕头的商会
                   一盘散沙明争暗斗
                   小集团
                   小圈子
                   红包
                   关系
                   排外主义
                   情大于法
                   有法不依
                   执法不严
                   成为政府无为的表演
                   特区三十年之路
                   汕头成了“特区”的弃儿
                   一个“窗口”城市
                   沦为三线的小城
                   揭阳大喊“后来居上”
                   汕头你又有何底气想做粤东的“老大”
                   为了你的幸福
                   汕头市民要肩负多大的责任
                   ……
                   汕头你真的一无所有
                   真的好想为你来落泪
有网民评论说：六条砖，砖砖拍得响亮，块块拍到点上，依我看，以网友的智慧，继续拍，可以拍出更有分量的金砖银砖、更加华丽的红砖彩砖，比如市容卫生、社会治安、城市规划等。
网民们的这些评论，真的是说出了我难尽的思绪，对汕头故土的深情眷恋，更使我充满了深深的惆怅和失落。《历劫奋飞》第一卷《寒星》是这样开篇的：
楔子：神奇的土地
在潮汕平原东南端，练江的出海口，有一座端庄雄立的滨海奇华，那就是远近闻名的莲花峰。莲花峰神奇之处，在于峰顶那一簇擎天巨石，巨石五片纵裂，栩栩如雕，酷似一朵蓓蕾初绽、秀气盎然的莲花。传说南宋末年，已在大都称帝的元世祖忽必烈，为了完全灭掉宋朝，派了南宋降将张弘范引领元军穷追宋少帝赵昺，少帝无路可走，由左丞相陆秀夫驾护，漂泊海上；而右丞相文天祥为了救援宋室江山，也招率爱国志士义师勤王，追踪找寻少帝，一路来到这莲花峰上，驻足眺望少帝船只。他为国为民，忧心如焚，顿足长叹，瞬时石裂山崩，这山上峰石，五片纵裂，分成瓣形叠石，如果远远望去，就像一朵正在开放的莲花……
这是我的家乡潮阳一则最美丽神奇而又最令人喟叹骄傲的传说。与这则传说相媲美的，是唐代大文学家韩愈会晤大颠禅师灵山留衣的故事。
灵山寺位于潮阳峡山塔口山麓。从写经台外瞻，可见寺旁两侧狮象两峰雄踞，苍山聚秀，明湖凝碧，宛若西天之鹫岭，曹溪之宝林。
“游山灵运常携客，辟佛昌黎亦爱僧”。韩愈因反佛而罹祸贬来潮阳，却与佛门僧侣交往甚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听说韩愈喜欢的是禅宗禅师，因禅宗不必禅坐诵戒，免去戒斋度僧一应排场，因而不至于劳民伤财。大颠是曹溪禅学传人，韩愈放下架子，虚怀与会，正在情理之中，这说明韩愈其实不是笼统地反对佛教，他只是反对那些拘于形迹扰民损民的做法。
潮阳是文化古邑，置县至今1600多年间，莅临这小小地域的忠臣良吏、文人墨客、爱国志士、知名僧侣等等，真不知凡几。除了最负盛名的韩愈和文天祥之外，还有丘逢甲、戚继光、张鲁庵、大峰祖师以及邑人林大春、萧端蒙、周光镐等著名历史人物。他们爱国爱乡，揽物抒怀，留下了歌咏潮阳山水风物的华彩诗章，使潮阳各处自然景观得以人化甚至神化，看那莲花峰、灵山寺、和平大峰祖师风景区、仙湖风景区等等名胜古迹，它们或古雅端方，或质朴凝重，或其峰苍翠，或其亭翼然，都流荡着“文章浩瀚雄千古”的翰墨之香，令人于瞻依流连之际，孕育了与僻处一隅极不相称的直接与中原文化沟通的崇高而又虔诚、自豪而又儒雅的心态，这使得潮阳民众极易于接受来自中原的各种优秀文化传统，使得我们潮阳人乃至潮汕人，一代又一代地逐渐具备了自尊、自重、坦诚、沉静、文雅、专注等等秉性气质。
宋代文天祥率兵抗元，转战潮阳，对于文天祥来说，他挥师南下，至潮阳这一南国海疆要隘聚众图举，也许仅仅是军事上的需要，但对于潮阳人民来说，却在心灵上永久地耸立起一座丰碑。文天祥忠烈双全，明知宋室将倾，却仍知不可为而为之，为国尽忠；兵败五坡岭被俘，解至燕京，囚禁三年，坚定不屈，以身殉国，烈骨如霜。其爱国丹心，惊天地而泣鬼神，久久地震撼着潮阳民众的魂魄，而潮阳民众也似乎自古以来在潜意识中已孕育滋生了这种崇尚正义、景仰英雄的特殊性格。不然，为什么在文天祥莅潮之时，会有缅记唐代忠烈张巡、许远的双忠行祠令其瞻仰进谒？张巡、许远在“安史之乱”中死保河南睢阳，为国尽节。宋熙宁年间，潮阳军校钟美路过睢阳，因受韩愈《张中丞传后叙》影响，将睢阳双忠行祠里的铜棍及双忠塑像带回潮阳，建庙奉祀，自此香火绵延。广东潮阳与河南睢阳，相隔何止千里，为何张、许二公在天南一隅独享香火？可见潮阳民众有着崇尚正义、景仰英雄特别虔诚的心态。
“双忠行祠”有每年隆重出游逛城的例俗，叫做“潮阳双忠圣王巡海防”。“巡海防”离不开笛套大锣鼓和英歌舞，这又是潮阳的特色和神奇之处。
笛套大锣鼓是宫廷笛套古乐配上大鼓、斗锣、大钹等音量恢弘的大型打击乐，气氛轩昂、情绪热烈。潮阳英歌舞最为吸引人，儿时看英歌，见远远一游神队伍敲锣打鼓而来，最前面的一定是英歌舞，因其舞者手持两支木棍左右飞舞敲打，容易在拥挤的人群中开辟道路。及至我年事渐长，人事渐丰，我才慢慢悟出潮阳笛套大锣鼓和潮阳英歌舞其实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潮阳直接面海，长期的迎风斗浪、抵御风灾海盗的艰辛生活环境，使这里的民众更多地具备搏击、凛冽、坚韧的气质，更多地具备男子汉的阳刚之气，在潮人“刚柔兼具、动静相济”的普遍性格特征中，潮阳民众更多的是“刚”、“动”的一面。潮阳笛套大锣鼓壮怀激烈，潮阳英歌舞威猛欢跃，其共同的一点，都体现了潮阳人“刚”、“动”的一面，同时，还表现出一种置苦难于度外的洒脱、悠然、叱咤风云的精神风貌。这种精神风貌，与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威武不屈、一往无前的民族精神是一脉相承的。
——我就降生在这样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在潮阳传统文化的钟灵之气中，在历代志士豪杰英魂萦绕的山水间，在笛套大锣鼓和英歌舞的锵锵号声里，开始了与这片土地气脉相连的人生旅程……
那么，现在的潮阳，现在的汕头，真的是像网民所说的那个样子吗——我决意回家乡看看。

姚波

第十二章幸福的暖日

重回故里
时光飞逝，离开汕头前往香港至今已逾27载。安排好公司的业务后我决定和太太回一趟阔别多年的家乡，一来看望年迈的老母亲，二来看望故里的亲友们。
中国台湾当代著名诗人席慕蓉在她的《乡愁》中写道：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故乡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遥望月亮，安放所有的眼睛，
            思绪回到寂静的山谷……
时间的流逝是任谁也挽留不住的，面对昔日温馨的回忆和如今世事的变迁，一股淡淡的哀愁，切切的相思，恰如一支清远的笛，久久回响在心底，凝成一声轻轻的叹息。对于漂泊多年的旅人，乡愁便成了一个难解的结；故乡的风土人情，点点滴滴都值得游子反复咀嚼，时时回味。此时我的思绪已随着晚风飘到了家乡，飘到了那片承载我永生难忘记忆的故里。
我们定了8月10日回乡，日子定下来后太太忙着筹备回乡准备送给亲朋们的礼物，这几天我俩还仔细地把准备好的礼物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准备不周全，遗漏了要送的物品。
回乡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我的心情却是极度的复杂——这么多年来，那个曾经生我养我，那个满载我青春梦想，又让我历劫磨难的家乡如今会是什么样？无尽的遐思在我脑海里翻腾，回乡的前一晚，我的思绪更是久久未能平静，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太太了解我的心情，但又担心我休息不好，便对我说：“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早起赶路，休息充足了才有精神，别累坏了。”听着她贴心的话语，心里暖烘烘的，暗自思量，上天让我受尽磨难，却也给我送来了貌美如花、温柔贤惠的妻子。上帝在为你关掉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天无绝人之路，只有自己的争取与努力，只有自己多年辛苦的打拼，才换来了今天幸福安定的日子。我不禁感叹人生际遇的变幻莫测……
2010年8月10日是回乡的日子。天刚亮，我和太太便早早起床，又再检查一下带回家送给亲友们的礼物，打开箱子慢慢数阅——这个是给母亲带的，这个是给泽敏带的，这个是给泽佳带的，这个是给御莲姑母和陈沛姑父带的，这个是给文双带的，这个是给老友郭钦定带的，这个是给当年帮了我大忙的刘峰书记带的……我和太太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物品了，便决定早些出发。家里工人们帮忙把物品搬上车子，然后由太太开着大奔，踏上了前往故乡的路，同行的还有我的助理。
不一会儿车子已经来到了前往汕头的深汕高速公路路口，深圳关口一路往汕头的路上细雨绵绵，天空也有点阴霾。我向来晕车，而如今外出都是崭新的柏油马路，平坦的高速公路，虽然车速快了，但路况好了，人不感觉难受，就不晕车了。祖国内地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啊。看着高速公路两旁那齐整的绿化带，那此起彼伏的山峦，想起了以前颠沛流离的逃难日子，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您好！请您拿卡。”高速路上收费处的工作人员微笑着让太太拿卡，仔细一看，原来车子已经到了鲘门了。
鲘门镇毗邻港澳，是深汕、广汕公路的中转站。到了鲘门，说明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了。
我们决定到鲘门的中转服务区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再继续赶路。我们于是找了家饭店停了下来。刚下车，大厅的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上前来。选好一个安静之处后，我们点了服务员推荐的据说是他们那儿最新鲜的鱼片粥和一些小菜，一边等候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人们行色匆匆，不禁想起了以前蒙冤受屈颠沛流离的日子，和现在安逸舒心的日子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先生，这是您点的鱼片砂锅粥。”服务员小姐甜美的声音让我从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好的，谢谢你！”看着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鱼片粥，我也感觉饿了，服务员帮我们各自盛了一碗，晾了一会，我和妻子就着美味的小菜，享受着鲜美的鱼片粥。这鱼片肉质鲜嫩，入口即化，粥里融合着鱼的鲜味，鲜甜爽滑，不油不腻，不一会儿我竟然已经喝了两碗。这鱼片粥使我想起了故乡的味道，我久违的故乡已经越来越近，为了早点赶回家乡，我们用过午餐后又开始继续赶路，赶向那个我阔别多年的故乡。
一路上经过汕尾、海丰、甲子、达濠，看着这些路标，我知道我已经踏上了故乡的土地。看着路标上的甲子地名，我想起了当年为躲避迫害而悄悄隐蔽在这里工作的点点滴滴。车已经越开越远，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回看，再看一眼那个我曾经挥洒过泪水和汗水的地方……
车子已经进入了汕头区域。曾几何时，梦里依稀，几度回乡几度泪，而今我又再踏上这片故土，回到这个让我历经磨难的地方！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我和太太决定先在汕头住下来，安顿好了再前往潮阳看望母亲。
我们在汕头的五星级宾馆帝豪酒店订了个行政套房住下来，一切安顿好了，我心里早已思绪万千。那些多年未见的亲人、老友他们近况如何，他们都还好吗？
家里人已经知道我要回来，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住进酒店后就给潮阳的弟弟泽佳他们打了个电话：“喂，泽佳吗？是我，我是大哥。”
“大哥您到汕头了是吗？我们过去接您！”电话那端传来泽佳熟悉的声音。
“不用了，现在天色已晚，我和你嫂子都安顿好了，住在汕头帝豪酒店，你们不用担心，明天我再过去看你们。”
挂上电话心里暖烘烘的，去香港这么多年了，难得回来看望他们。大家都掩盖不住那喜悦及激动，毕竟还是血浓于水呀。
接着我又给老友郭庆定打了个电话：“喂，老郭家吗？”
“是啊！我就是，您是哪位？”
“老郭啊，我是姚泽轩啊！姚泽轩，还记得吗？以前您可帮过我大忙啊！”
“哦，想起来了，泽轩啊，您在香港还好吗?好久没联系了。”
“哈哈，我现在正在汕头呢。”
“哦？”电话那端传来老郭很是惊奇的话语：“您现在在汕头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我刚到，住在帝豪酒店2723房间，这几天找个时间去拜候下你啊老朋友。”
“好、好、好！我也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到时再叙叙旧啊！”
挂上电话，我想起了当初我在汕头遭遇迫害的时候，老郭帮了我大忙，他是个好人，至今几十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忘记他曾经对我的帮助。太太怕我劳累，叮嘱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回家看望我的老母亲。
休息了一晚，翌日我很早就起来了——可能是太久没有回来了，抑或是这个地方、这个曾经让我历经沧桑的地方让我感触太深。洗漱完毕后，我看了下报纸，喝了杯凉开水，等着妻子起来一起去用早餐。8点多妻子也起来了，我们一起到27楼的服务中心用餐，9点来钟的时候回到房间，打算整理下带回家的礼物。
“叮咚！”门铃响了，我还在想：“这会是谁呢？可能是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吧。”一开门，居然是阔别了27年的老郭：“——郭庆定！”
“是啊，老姚，是我！”我很是惊奇，没想到老郭一大早就过来了：“老郭怎么这么早？你还真可以，一下就找到了。”
“帝豪酒店可是咱们汕头为数不多的五星级酒店啊，这里没有谁不知道的，我自然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了。那么多年没见面了，你还是神采不减当年啊，还是那么精神抖擞！”
“你也没变啊，老郭，这么多年了还是那样！”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距离，虽然久未见面，但还和以前一样的亲近。
“来！快请坐！家里都还好啊？孩子们现在都长大成家了吧！”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记得我孩子和你家老三相差一岁，现在小孙子都上学了，这一晃就是27年啊！”
“我1983年去香港，到现在整整27年了啊，时光飞逝，当年要不是你帮我的忙，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哎，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还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对于帮助过我的人，我怎么能忘记呢？这么多年，我时刻都惦记着您的大恩啊！”
“谈不上大恩，老姚您客气了！”
多年未见，我俩一见面就有诉不尽的衷肠。
“来、来、来，喝茶，老郭。”
“出去外面这么多年，你还保留着家乡的习俗，还喝功夫茶啊！”
“是啊，面容易改乡音难改啊！”
虽然是在早上，但潮汕人向来喜欢喝茶，还是要以茶待客。离开故里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至今我还保留着。功夫茶与潮人、潮汕文化是分割不开的。如今，在潮汕，上至五星宾馆，下及寻常百姓家，都可寻得功夫茶的踪迹。外出的潮人的旅行包里，也必定塞着一套功夫茶具，火车上、旅舍中，必呼朋唤友，热茶功夫，其乐融融；倘于异国他邦，潮人循功夫茶的浓香，往往能寻得乡亲，甚至进而获得帮扶。正所谓，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人；有潮人的地方，就有功夫茶。潮汕还有句俗话叫“茶薄人情厚”，意思就是说，茶水虽然清淡，但是代表着主人对客人到来的盛情欢迎，情谊深厚啊——这就是潮汕特有的浓厚的茶文化。
时间在我和老郭的叙旧中悄悄流逝，很快就到中午了。本想留老郭一起用餐，不过老郭还有其他事情，我也就不勉强。临走时我让太太拿出准备好的上好西洋参等名贵滋补品送给老郭。老郭是个老实人，推托不肯拿，在我的再三坚持下才收下。
12日，我们出发前往潮阳，我的老家。
我去香港之前，潮阳还只是个县，1991年升级为市。2003年又被划分为潮阳区和潮南区，归汕头市管辖。从汕头到潮阳还有十几公里，途中须要过海。
汕头是有名的港口城市，它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山水相依。有一首歌《山水汕头》这样唱道：
                汕头，汕头，
                山清水秀，鱼米之乡，
                山高水长，邹鲁之邦。
                美丽的汕头，潮人的家园；
                不尽的情思，无限的眷恋，
                都是山和水的缠绵。
                汕头，汕头，
                凝心聚力，加快发展，
                奋力拼搏，展翅翱翔。
                腾飞的汕头，崛起的特区，
                昂扬的鼓点，奋进的呐喊，
                都是山和水的呐喊！
这山和水，说的是汕头有一海（濒临南海）四山（桑浦山、鸡笼山、礐石山、放鸡山）和三江（韩江、榕江、练江）四河（济河、梅溪河、新津江、濠江）。山峦奇秀、江水澄澈、大海壮阔，汕头人真的是生活在山水之中、诗画之中。难怪汕头人对家乡有说不尽的深情；虽然上章内容提到汕头当前的种种问题，但汕头人的拼搏精神、汕头人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取得的成就，那也是世人皆知、有目共睹的啊。
我们从汕头海湾大桥过海前往潮阳，一路上都在感受家乡的变化。不变的是那绵延起伏的小山和满眼的翠绿，变化最大的是道路桥梁建设。这十几年间新建了海湾大桥和礐石大桥，而且所有的公路都修整得很平坦，不再是让我望而生畏的颠簸、泥泞的羊肠小道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呀！
听说堂哥前段时间也从新加坡回来故里。路上我拨通了堂哥的电话：“喂，是志诚兄吗？我是泽轩，听说您回汕头了，我也回来了。现在正往潮阳的方向赶，希望能跟你见见面、叙叙旧。”
“哦，是泽轩啊。”电话那边传来堂哥的声音，“实在是不巧啊，你怎么没早点联系我呢，我正赶往广州，有个亲戚结婚，我得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太不巧了，要是你早点回来我们就能聚一聚了，我也好几年没见你了。”
堂哥80来岁了，身体却还很健朗，时不时的就会回家乡一趟。“是呀，真不巧。这样我们只有下次再聚了。堂哥，我这边出版了一本自传体小说，本来想送您一本的，那就以后再说，或是我给您寄过去。还望堂哥多加指教啊。堂哥，我们俩算是为我们姚家争气了。”
“是啊，也为我们的爷爷争气了，祝你成功啊堂弟！”电话那边传来堂哥的祝福。
“好好好，谢谢堂哥！我们大家都一起成功啊。”挂上电话，我有点惋惜这次没能见上堂哥，下次再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很快就进入了潮阳的区域。我给泽佳打了个电话，泽佳告诉我已经安排侄子来接我了，地点是潮阳体育馆。由于我们开的是中港通的奔驰轿车，车型是进口的，驾驶位置与国产车最大的区别就是，进口车的驾驶位置在右边，而国产车的驾驶位置在左边，人们看习惯了左边驾驶位置的车，很少见到右边驾驶室的车，车子经过的地方都引来了人们好奇的眼光。太久没回来了，这边街道变化之大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只好一边开车一边问路，终于来到了潮阳体育馆。侄子阿峰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看到我们的车子，侄子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大伯您到了！这边请，跟着我的车子走。”侄子开车在前面带路，我们的车跟在侄子后面过了几个红灯路口，右转，继续前行，终于看到了小时候经常经过的文光塔，塔的周围都已经盖起了高楼大厦。又开了一段路程，终于来到泽佳家。亲人们已经在家等候，停下车子后我们把带给大家的礼物全部搬了出来，跟着侄子他们往楼上走。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泽佳的生意也一直做得不错，自家早在很多年前就盖起了洋房，有了店面。我们跟着上了三楼，弟弟和弟媳妇他们已经摆好了功夫茶具等候我们的到来。
“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
“大伯回来了！”
亲人们一个个围过来问候一番。
“回来了！回来了！多年没回，大家都还好啊！”
“来！大哥大嫂这边请！坐坐坐，来喝茶！”泽佳早已烧好水，立即泡上功夫茶：“来、来、来，大家一起喝。”我和妻子、助理应声落座。
“老婆你去市场上买些新鲜的海鲜和海鱼回来，中午好好给大哥大嫂他们做顿饭！”我们刚坐下没一会，弟弟就交代弟媳赶紧去买菜，招待我这个多年没回来的大哥。过一会老二泽敏也过来了，几兄弟齐聚一堂还真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妈呢？把咱妈也接过来，我好久没有见到妈了。”
我交代阿峰去把妈接过来。由于老人家年事已高，每天爬楼梯上下不方便，弟弟他们把母亲安排在其他比较方便的地方居住，除了每天轮流照顾，还替老人家请了个保姆。
“大伯你们等一会，我去接奶奶过来，她老人家知道你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起来了。”
“好、好、好，快去把老人家接过来。”
“泽佳啊，妈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嗯，妈的身体还很好，大哥您放心。”
“如果当年不是那场灾难，我或许还在潮阳，还在母亲的身边，我们几兄弟也还在一起，然而那场浩劫让我们各奔东西，兄弟也难得一聚。”我心中真有说不尽的感慨。
“泽敏啊，现在生意还好吗？”
“嗯，还可以大哥。”
“泽佳，近来怎么样？”
“也都还好，大哥，谢谢你的关心，也不用替我们操心，我们都很好。”
我这个当哥哥的从小就为了家里的生计到处奔波，多年来已经养成了对家人操心的习惯。
过了一会，侄子已经把老母亲接到了三弟家里，妻子向来孝顺老人，见到婆婆赶紧走过去，把母亲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见到母亲，看到她已经满头银丝，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母亲都已经90多岁高龄了，好在身体还健朗。
“妈，你最近还好吗?”母亲见到我回来很是高兴，由于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母亲情不自禁地走到我面前，想仔细地、好好地看看我，看看这个曾经历经磨难但又不屈不挠艰苦奋斗的儿子，这个让她最骄傲的儿子。
“妈，您坐下来，坐下来，我很好，您看，我身体还好着呢。”
“妈您看，这是我给您带的冬虫夏草和西洋参，这个是高丽参，还有这个我公司生产的用名贵中药制成的胶囊，这些您每天吃两粒，早晚各一粒。还有这是我给你的零花钱。”母亲接过补品和我给的零花钱，眼里满是欣慰。
由于我移居香港，而母亲年事已高，行动各方面都不太方便，我也担心老人家到外地住不习惯，这么多年来每月我都会给母亲寄去生活费，放在弟弟泽佳这边。老人家见到我和妻子都非常高兴，妻子是上海人，平常我们在家也很少讲潮汕话，母亲见到自己多年没见面的儿媳妇，尽管语言不通，还是细心地询问妻子：“你可好啊，波仔也还好吗？”波仔是我的小儿子，今年刚从英国伦敦大学留学回来。
妻虽然不懂讲潮汕话，但是听懂了母亲的关怀与问候，也用潮汕话问候了一声:“婆婆。”还亲昵地抚摸着母亲那满头银丝，就像女儿对妈妈的爱抚。妻子只会讲几句潮汕话，但两人也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这让我相信：内心的情感能突破语言的障碍进行交流……
这次过来我也给两个弟弟带来了很多补品，看着婆媳两人愉快地交谈着，我也把带给他们的礼物拿出来分给大家：“泽佳，这是给你的高丽参、虫草，还有西洋参等，这些入冬了可以炖些来补补身子；还有泽敏，这些是给你的，你也要补补身体。”侄子已经结婚，小侄孙女还不满3岁，看到家里一下来了这么多客人，刚开始有些害羞，不敢说话，但是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也露出了孩子最天真灿烂的微笑。侄媳妇把她抱在怀里，教宝宝叫大家，先叫了曾祖母、祖母、大伯公、二叔公、爷爷……小侄孙女在妈妈教导下挨个叫了一圈，那呀呀细语逗得大家都笑了。
“开饭了，大家都过来吃饭了！”弟媳妇手脚麻利，没一会功夫已经把一桌饭菜准备好了。我们扶着母亲来到餐厅，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鲜炒鱿鱼、薄壳（是潮汕的海产之一，也称海瓜子，因其形状如瓜子般而得名）、剥皮鱼等，满满一桌别具潮汕特色的饭菜。母亲年纪大，很多东西都咬不动了，弟弟夹了一条没什么鱼刺的剥皮鱼给母亲。考虑到米饭太硬，老人家吃不下，细心的弟媳妇还煮了粥。
“大哥大嫂，回到家了就千万不要客气，虽然都是小菜，但都是我们家乡的特色，来、来，夹着吃，多吃点啊。”
“好、好、好，大家一起吃！”
大家边吃边聊着，弟媳妇的手艺还真不错，味道正宗，清甜，爽口。一家人难得团圆，母亲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也比往常也多吃了些。
吃过午饭后，泽佳又开始烧水，泡功夫茶。潮汕人的习惯，除了早上，午饭及晚饭后家人或朋友一起泡功夫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怡然自得。
此时，泽佳告诉我萧文双过一会要过来。萧文双，也就是我第一部书里面提到的“萧贡爷”家的后人。真好，我跟他也有几十年没见过面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很快就两点了，想想文双也该过来了。心里念头刚动，就听到文双到来的声音！老朋友相见，真是感慨万千啊！想当年我还是孩童的时候还给文双家腌制过咸菜呢！文双的叔叔结婚时我们还一起帮忙送礼物，忙前忙后的。
“文双来了！”
“是啊！泽轩，几十年没见面了！”
“自从我到香港那边去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当年的两个小伙伴如今已是暮色苍苍的老人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我们互相嘘寒问暖，更多的是谈论当下。
“文双，我出版了人生自传体三部曲《历劫奋飞》第一部《寒星》，之前交代过家里人一定要送你一本，你看了吗？里面还提到了你爷爷，咱们村人人都叫他‘萧贡爷’的。”
“有啊，你那本《寒星》我看了。说起我爷爷‘萧贡爷’，你书里面提到我爷爷当年突然去世的事情，说我爷爷是吃了乌龟才暴毙的，可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这里另有隐情，在当年那个是是非非的年代，我们家根本不敢透露半点风声。这个还要追溯到我们家那个时候的特殊身份。我的外公叫周实夫，我舅舅叫周启源（后来当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劳监局局长），当年和集美大学的同学结为夫妇，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党员，而我外公和彭湃、廖承志等人也都是中共地下党员。但是后来被国民党发现了，他们连夜在全上海贴照片发通告，捉拿我舅舅和舅妈。当年我舅妈没能躲过劫难，被国民党捉获，后被国民党活埋，英勇牺牲，而我舅舅当时逃难逃到了香港。国民党于是就将矛头指向我家，说我爷爷也是地下党，决不能放过。他们派了几个特务到这边来，想把我爷爷杀了，找了个借口，把我爷爷骗到了山上。一路上我爷爷感觉事情不妙，到了山上他们想对我爷爷行凶之时，我爷爷机灵，赶紧从山上这么翻滚下来，侥幸逃过了一劫。然而回到家里以后不久就生病去世了，也就是那时从山上翻滚下来留下了伤。其实您第一部书里写的，我爷爷是吃了那乌龟的蛋后去世的，那不是我爷爷真正去世的原因，他是被国民党追杀后去世的。在那个是非颠倒的年代，我们家人的身份一直都不为外人所知，所以外界传闻我爷爷是吃了乌龟才暴病而死的。时隔几十年了，现在是太平时代，我们才敢讲起我们家的这段历史真相。”
“原来如此，你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你爷爷是被国民党给害死的，看来谣传并不可信呀……”听了文双的一番话后，我更深感生活在那个混乱年代的不易，有多少人牺牲了呀，又有多少的家庭遭受磨难呀。一时间，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我才缓缓说道：
“……那个年代，人们都生活在恐慌与不安定当中，日子是没办法和现在比啊。还记得当年你家出事了，你奶奶还到我这边借了200多万（相当于现在的200多元）。这些钱是我做小生意存下来的，当时见你们家确实有难，就拿出来帮助你们，后来你叔叔从新加坡那边寄了钱过来，你奶奶马上就把钱给还回来了，她也是个老实忠直的人。”
“是啊，多亏你当年好心帮了我们家，在那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还能这样慷慨帮助，真是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邻里，有困难了就该互相帮忙的。”
“那也是你心肠好，现在想想还非常感激……”
时间就这样在我和文双的聊天中悄悄地流逝，一下就过去了。
文双有事打算告辞了，而我们也还要去拜访御莲姑母和陈沛姑父。于是我推掉了母亲及弟弟们的挽留，决定当晚重回汕头的酒店，我不想太叨扰弟弟及家人们。
送走了文双，我和妻子一行在弟弟的带领下，前往御莲姑母家。我的这个姑母年长我3岁，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姑母脾气很好，有时我调皮捣蛋，她也不和我生气。我还沉浸在儿时的回忆当中，弟弟泽佳告诉说已经到了。姑母家离泽佳家不远，是个新的花园小区，环境幽雅、清静。姑母家住在4楼，我们上去后，一按门铃，姑父就马上过来开门了。
“姑父、姑母，我是泽轩啊！”
“泽轩啊，回来了？快快进来！”姑母热情地把我们迎到客厅，姑父亲自为我们泡茶：“很长时间没回来了，你志诚兄前几天也回来了。”
“是啊，我早上过来时给志诚兄打电话了，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本来打算堂兄弟俩聚一聚的，但志诚兄有事，上广州了。”
“是啊！他说有个亲戚结婚，早上走了，真是不凑巧。”
“泽轩啊，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变化不大，还是那么年轻。”
“哪还年轻啊，倒是姑母您变化不大，身体还好吗？”
“嗯，就是血压有点高，早上我都起来晨练。”
“姑母，这些是我给你和姑父带的补品，入冬后你们就拿出来炖着吃，补补身子要紧。还有这些是我公司自己生产的胶囊，这个特别好，是用冬虫夏草、西洋参等名贵中药按照比例调配而成的药，正好可以治疗高血压和心血管疾病，每天早晚各吃一粒。我常年就服用这个胶囊，从来都不用看医生，现在身体特别好。前两年身体检查的时候，医生查出我心血管有点弱，但自从我服用这个药以后，前段时间我和我爱人一起再去体检，医生都惊叹，说我的心血管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问我是怎么保养的，称赞我身体特别好。”
“来了就好，怎么给我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御莲姑连声说着。我回应道：“这不算什么，只是一点小小礼物而已，您和姑父两人都能吃。”姑父一边给我们泡功夫茶，一边也连声说我太客气了，带来这么贵重的物品。其实这些在我看来都没什么，没有比亲情更贵重的了。
我和御莲姑也是几十年没见了，我们聊起了以前的事，都犹如发生在昨天一般——
“姑母还记得当年吗？表妹说没有我们这门亲戚的事吗？”
“记得，当时你还很生气地上门来理论了一番，后来我也好好教训了那不懂事的丫头一番。”
“呵呵，当年我确实是很委屈也很生气，我们明明是亲戚，怎么就能说不是呢？所以也气哄哄地来找您理论了。”
“是啊，那都过去几十年了。”
“如今表妹还好吗？”
“她们都挺好的。”说着姑母拿出了家里孙子们的相片给我们看，“——你看这个是老大家的孩子，这个去外国留学，这个还在上学，以后也要出去外面深造。”看着相片上一个个精灵的孩子，能够感受到姑母儿孙绕膝之福。
“他们个个都很孝顺，经常会打电话来问候我和你姑父。”姑母一边介绍相片，一边跟我们讲，“孩子们工作还可以，一个在深圳，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在建设银行当行长，少宏呢在汕头市当市政府秘书长。”
是啊，姑父以前就是书记，现在孩子们个个都很有出息，我的御莲姑也可安享晚年了，现在日子是比过去强上一百倍了。
“来、来、来，大家快来喝茶！”姑父热情地招待着。
“姑父您看，这是我出版的人生自传体三部曲《历劫奋飞》的第一部《寒星》，我专程带过来送给您还有表弟。”
姑父接过书，连连称赞：“真想不到你还样样精通，从小就那么聪明，现在还出了书！”
“姑父您过奖了。这只是第一部，后面还有两部书要陆续推出，到时再给您寄过来，这第一部里是介绍我出生到青年时期，还有我当年去上海后被陷害到安徽劳改的一切一切，全部都记录在这里面。姑父您是高级知识分子，书里面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望姑父看后多加指教啊！”
“不敢当，不敢当，人都是活到老学到老，你的精神可嘉啊！”
一边的姑母和蔼地笑笑：“我字认识的不多，看来只能听你姑父讲了。”逗得大家呵呵笑开来了。
又坐谈了一会，我告诉姑父此次回来，还想在汕头查一下我当年蒙冤受屈、后来几经磨难、最终在当时的广东省委书记习仲勋的重视下获得平反的相关材料。当时习仲勋书记了解清楚我上访的冤情后，亲手为我写了一封信给当时的汕头地区革委会，希望他们赶快落实此事，我想找找还能不能查到这封信。我的第二部书快要出版了，希望能找到这份材料。姑父听后告诉我，你表弟在汕头工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告诉他一声。真的很感谢我淳朴的亲人们！我连声谢过姑父，准备告辞。姑母极力挽留我们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我生怕姑母忙碌，告诉姑母改天有时间再来拜访。临走时姑母还拿来了两盒好茶送给我和弟弟，姑父姑母一路送我们到楼下。
告别了两位热情好客的亲人，我们开车返回汕头酒店。看着马路两边新盖的楼房，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离开20多年，家乡的变化翻天覆地呀！
回汕头的第三天，我约好了要去拜候一下当年帮助我的刘峰书记。早上10点多，我和妻子、陈韩星教授等人前往刘峰书记办公地点。在陈教授的带领下，一会我们就来到了位于市区金湖路的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
1991年11月21日，在广东省政协原主席吴南生先生倡议下，汕头市成立“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中心”由海内外热心潮汕历史文化研究的潮人自愿组成，汕头经济特区的人缘优势在这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中心”一呼百应，迅速扩展，硕果累累。“中心”像一条高速运转的印刷流水线，源源不断地汲取、梳理、集纳，又源源不断地推出一册册沉甸甸的文献、专著、丛书。
“中心”还设立了“潮汕历史文化资料库”、“潮汕文化名人档案库”，定期编印《潮学研究》丛书，与《汕头特区晚报》合办“潮汕文化”专版……凡此种种，使潮汕历史文化的研究纳入全面、系统、有序运作的轨道，潮学研究自此有了一个运筹帷幄的大本营。
而这一切的创始人，就是时任龙湖特区管委会主任的刘峰先生。
我们坐电梯上了4楼。此时，刘峰书记刚好在接受《南方都市报》记者的采访，看到我们来了，正好采访也快要结束，刘书记热情地招呼我们，吩咐工作人员给我们上茶水。
“刘书记，我是姚泽轩啊，您还记得我吗？三十几年前我因为冤案带着一家大小去广州上访，后来还带着控告书、南方日报社及省革委会的各种介绍信找到了汕头革委会工作组在海丰的住所，当时您是汕头地委办公室主任，陪同驻扎在海丰县的工作组全力为彭湃家人平反，您还记得当年的情形么？”
“哎哟，您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苦难也已经过去了。”
“是啊，虽然时隔几十年，但我仍然忘不了您当年的恩情。也是几经周折才联系上您的，要不是陈韩星教授，我还找不到您这位恩人呢。”
“哪里、哪里，当年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刘主任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谦恭。
“怎么，这是从哪里回来的呢？”
“我1983年去了香港，好长时间没回故里了。”
“哦，那距现在也有27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在香港那边还好吗？”
“很好，谢谢刘书记关心。这次回来看看家里的亲友，也想拜候一下您！”
“谢谢！谢谢！”
“此次之行还想为我即将出版的第二部书找些材料。”
“您还真是能人啊，还出了书！”
“刘书记啊，我这一生也是历经磨难、几经奋斗才有了今天。当年被迫害获得平反后，1983年我就获准去了香港，1986年在香港置办了自己的产业，一路走来到今天——您看，这就是我出版的人生自传体小说三部曲《历劫奋飞》第一部《寒星》，今天过来专程带了一本给您，希望您多多指教啊！”
“不敢不敢，你确实是有才能的人啊，不仅事业成功，还自己出书，实在是佩服啊！……来、来、来！我带你们一起去参观一下我们的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这里收藏的是我们潮汕的人文历史，改天啊你再给我这边送两本，我也好把你的自传放在中心资料库，让更多的人学习学习啊！”
刘书记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我们往中心资料库走。
在中心资料库，刘书记送了我很多关于潮汕历史文化方面的书；回到楼上我拿出了带给刘书记的礼物：“刘书记，这个是我带给您的一些礼物，西洋参和一点燕窝，不成敬意啊！”
“不、不、不！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怎么能要你的呢？”
“刘书记，您还是跟当年一样的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拒绝我！”
“来看我就已经很好了，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样吧，也多年未见，这也快到中午了，今天就由我来做东请您这位远方来的客人吧！——喂，龙湖宾馆吗？我是刘峰，我这边想订个包厢。”
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想跟刘书记再好好聚聚。我们一行人在刘书记的带领下下楼，前往龙湖宾馆。刘书记当“向导”，小车左转直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龙湖宾馆。说起这个龙湖宾馆，当年还是刘书记亲自监督指挥完工的，这里面凝结了刘书记满腔的心血。因为当时汕头经济特区刚成立不久，而龙湖宾馆又是粤东地区首家高星级涉外酒店，所以刘书记是高度重视，凡事都亲历亲为。
一临近龙湖宾馆，刘书记就兴致勃勃地给我们作介绍：“汕头以前很小，根本就没有现在这么大，也就是龙湖这一片，和老市区、小公园那边那一片，马路也就几条，这些都是后来才扩展的。”在交谈中，我逐渐知道，龙湖宾馆位于汕头市中心地带，毗邻龙湖区政府大楼、海关大楼、金融大厦、免税商场。地理位置优越，堪称得天独厚。宾馆以其现代化设备与园林式结构，环境幽静雅致而别具一格，是一家集住、吃、娱乐以及商务活动于一体的多功能四星级宾馆，也是全国同行业中首家通过ISO—9002国际质量体系认证的酒店……
我们到达时，服务员在门口热情地欢迎我们，把我们带到金鱼台的包厢。坐下后我给表弟陈少宏打了个电话，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
刘书记一听，说他也认识少宏，还说少宏现在是我们汕头市政府的秘书长啊！了不起的年轻人！
“喂，是少宏吗？我是你香港的表哥，姚泽轩啊！昨天回潮阳，我去看望了你爸爸和妈妈，今天过来拜候刘峰书记，现在在龙湖宾馆，好多年没见了，你那边方便抽空过来大家聚一聚啊！”
电话那边的表弟听到是多年未见的表哥给他打的电话，很是惊喜：“好、好、好！表哥你们在那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不一会儿，表弟就赶到了！
一见面，表弟还真有点认不出我来了，毕竟那么多年没见，而我当时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小伙子，一晃那么多年了，现在也变成熟了，两兄弟见面，难免感慨时光的飞逝啊！
这时服务员过来为我们记菜单，只见刘书记熟练地点了好几个特色菜并吩咐服务员要马上做菜，速度要快，服务员记录好后迅速离开。我们几个又再叙叙旧，一聊才知道表弟以前也是刘书记带出来的，刘书记对表弟也是称赞有加啊！
速度真的很快，这时服务员过来通知菜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可以用餐了。“大家也饿了，来，快点入座用餐！”刘书记热情地招呼着。
大家入席，服务员熟练地端上菜，给各位倒上茶水和饮料。“好久没回来了，快尝尝这家乡的地道菜！”刘书记为我夹了一道菜，少宏接着刘书记的话说：“是啊，表哥您好久没回来了，和嫂子好好尝尝家乡的菜。”
“表弟在市政府每天的工作一定都很繁忙吧？”
“是啊！现在我们每天都很忙，为的就是想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好，有了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才能够提高啊！嗯，表哥在汕头还能待几天啊？”
“还有些老朋友没见面啊！要过几天。”
“对了，泽轩啊，你刚刚不是在说你想找找当年习仲勋书记亲自为你写的平反通知书吗？少宏在市政府工作，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谈话中刘书记提醒了我。
“是啊！刘书记，您看您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我答完刘书记的话，转过头跟表弟说：“少宏，我这次回来还想查查当年我蒙受冤屈后获得平反的材料，也就是当年习仲勋书记为了我平反的事情，亲自写了一封平反通知书，送到当年的汕头地区革委会，不知道现在这个机构还在没在啊，我该去哪里才能查到资料呢？”
“这个机构现在没有了，”一边的刘书记补充道，“不过有些历史档案应该收集到档案馆了。少宏对吧？”
“一般情况下的历史资料是有收起来存档到档案馆的，不过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不知道会不会被销毁，有些资料保存是有年限的。这样吧表哥，你等一下，我帮你找找看能否联系上市政府档案馆那边——喂，小李啊，你帮我查下档案馆那边陈局长的电话号码……好，就这个号码是吗？谢谢你！”挂了电话表弟又马上给档案馆的陈局长打电话。那边的陈局长答应这种好事要帮忙，约好下午两点半到档案馆查阅资料。
“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刘书记，还有少宏。”
“表哥你太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啊！”
菜一道道上来了。席间表弟真的是公务繁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响，大家也在这愉悦的氛围中用完了午餐。
就在这一顿午餐中，说起我在汕头的种种经历，当然会谈到与我的命运有过交织的一些人。刘峰书记告诉我，我的老熟人原汕头市红旗区党委副书记刘伯洲的凄凉晚景。刘峰书记与刘伯洲同乡，刘伯洲病重临终时，刘峰书记去看望过他，当时，只见他家境寒酸，他病恹恹躺在床上，床上没有铺席，用石头做枕头。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病人久卧而缺乏清洗的那种特有的浑浊气息。那情景，让人心酸。刘伯洲不是贪官，但官僚、主观主义严重，偏听偏信，死板，固执，缺乏人情味。关于他这个人，《弦月》第九章（P324-P326）中引用潮汕老革命干部王逸之回忆录中《为刘主任画像》一节，生动传神地把刘伯洲的个性刻画得淋漓尽致，在这里我不再赘述。我在《弦月》中说他是我的死对头，但现在听了刘峰书记说起他的暮景，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如果他还健在，我会真诚地去看望他，给他送去一些益寿延年的补品。现在想起他当时在我争取平反的过程中的所作所为，我一点也恨不起来了，只是不由得感慨良多。正是由于他的作梗，才有我“省城京城大告状”（《弦月》P274-P284）、“请仙姑奇遇”（《弦月》P285-P288）、“激辩汕头地委书记刘俊杰”（《弦月》P312-P318）等精彩的人生故事。也许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
由于时间关系，吃过饭后表弟还要回去开会，喝了两杯茶后我们便与表弟道别，然后刘书记坐上我们的车，我们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门口。本来想送刘书记上楼去的，但刘书记考虑到我们还要过去档案馆查阅资料，不要延误时间，坚持在门口告别就好。我们的车子开走的时候，刘书记还一直站在小区门口向我们挥手，一直到我们的车走远了才看到他往里面走，刘书记真是热情善良厚道的人。
看看时间也快到两点了，我们约好了两点半见面，要麻烦人家还是提前到为好，这也是我向来的办事习惯。在韩星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位于汕头市海滨路的市政府档案馆。还没到开门时间，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在一楼的大厅等候的空隙，我把一会需要查阅的资料目录又看了一遍。两点半了，我和陈韩星教授一行上楼去找档案管理局的陈局长。一见面，却惊喜地发现原来这位局长还是陈韩星教授的同学，真是上苍帮忙啊！我心里想，处处遇贵人呀。
“来，老同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从香港过来的姚泽轩先生；姚先生，这位是我的同学、陈局长。”韩星介绍大家认识后，我也说明了来意。陈局长热情地为我们泡功夫茶，同时也表示，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就是有些历史资料时间久了会做一定的处理，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查阅得到，一边说着一边就叫来了档案科的刘科长过来。我简单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这位刘科长，我要查阅的资料大概是1978—1979年这段期间，省委书记习仲勋亲笔写的一封发给汕头地区革委会的平反通知书。听完我的介绍后，刘科长没有怠慢，让我在这边等一下，她马上过去那边帮我在电脑上查阅资料，我和韩星，还有陈局长在这边等着。过了一会，刘科长过来告诉说电脑上搜索不到我们所需要的资料，请我在这边再等一等，他们手动帮我去查。但查了好一会还是没能够查到，因为这些档案年代已经久远。档案科的科长建议我留下相关的资料线索和联系方式，表示他们一定会尽力帮我好好查阅这里的有关馆藏资料。
我想时间那么久远了，一时半刻之间也不一定能够查得到，就接受了刘科长的建议，留下了相关资料和联系方式，希望能在我离开汕头之前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
周末，我们起得晚了一点，因为这几天连续探访亲友，有些疲劳，也就多休息一下。
刚起来不久，电话铃就响了。原来是刘峰书记惦记着我查找资料的事情，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我这边也还没有得到消息，心里也在惦念着这件事。刘书记真是个热心的好人，尽管我们那么多年没见面，可对我的事情还是那么的关心，心里很感激他。我把情况告知刘书记后，刘书记提议我到当年的红旗区工商局也就是现在汕头市的金平区工商局，去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因为我当年是被关押在红旗区工商局里面，被他们严刑逼供，兴许能在那查到资料。可是我在金平区工商局这边不认识人，电话那边的刘书记，马上跟我讲，这你放心，我帮你联系联系，你等我一会，过会我再给你电话。
“铃铃铃……”不一会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是刘书记！真是神速啊，才一会功夫，他就帮我找到了金平区工商局的陈局长，他告知了陈局长的电话号码，让我与其联系，约下时间，过去那边看看。我当下就拨通了电话，告知了陈局长我的来意，陈局长听后表示欢迎我去查阅，约好明天让我过去工商局一趟。
回来已经是第六天了，档案馆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下午，我和太太、助理依约前往金平区工商局。我迫不及待，希望在那里能够找到我要找的资料。
到了工商局后，我们在二楼找到了正在等候我们的林局长，自我介绍一番后我告知来意，林局长热情地泡功夫茶给我们喝。我简单地跟林局长叙述了我在1969年7月28日汕头遭遇强台风后，灾后汕头急需木材，而我通过认识的人，帮助我们汕头市从江西调来了600车木材，市政府为了奖励我救灾有功，决定建一套房子租给我，当时在镇邦街上盖了座3层高的小洋房，这在当时是非常豪华的豪宅，连市长的房子都没有这么好，但这件事情给我惹来了预想不到的灾难，经过8年的东躲西藏，最后我终于上访广州，并得到了当年广东省书记委习仲勋的重视，他亲笔给汕头地区革委会写了一封平反通知书，当年我就是被关押在红旗区工商局受到拷打迫害的，也就是现在汕头的金平区了，我就是为了查阅这份资料来的。“姚先生，这个我们也不敢保证，这么多年了资料不一定在，像工商局有些资料大概是10年后就不保存了，您这个我们还真说不准。”一会又来了工商局的另一位工作人员，他们听完我叙说后都表示，听您这么一说，文件我们这边恐怕是没有了。我告诉他们，当年带头抓我的有工商局的梅喜胜和林雕强，还有郑良洽，看看能否从这些人侧面了解一下材料的去向。这一说，林局长想起了这几个人，原来这几个人林局长都认识。他告诉我梅喜胜在两年前（即2008年）因患癌症去世了，林雕强也大约是在这个时间去世的，也是得了癌症，听说是肺癌。而郑良洽现在还在，不过身体也不好，经常去医院，听说是高血压还有糖尿病。人生真是世事难料啊，想不到当年迫害我的人都去世了，也许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他们比我小得多，终年不过60岁啊。看来人还是不要做太多的坏事。林局长告知我资料是查不到了，正好档案馆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打来电话说那边都查了好几遍了，就是没能查阅到资料，建议我去检察院那边看看能否查到。我想可能是时间拖得太长了，资料是没保存下来了，只能作罢。
不过想起刚刚林局长告诉我郑良洽现在身体不好，我也想去看望一下他。虽然那时他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打算抓我的，但想想现在他年纪也大了，还生着病，也好可怜的，于是觉得该去看看他。我不知道他的家住在哪里，于是通过林局长的帮忙，找到了郑良洽的孩子郑志东的电话，我联系了他并告知我是他父亲的故知，多年未见，想去看望他。他哪里知道他父亲，就是当年那个带头要抓我的人呢？是啊，当年他还很小。
给他儿子打电话后我们得知他现住在红领巾路62号2座401房，由于在计划之外，本没打算去看他的，因而我也没带什么物品在身边，想起刚刚听说他现在身体不好，我们就近找了家超市，挑选了适合老年人吃的牛奶制品，还带上了个水果篮过去。
我们驱车到了红领巾路，从30多号开始车就慢慢地开着，终于看到了红领巾路62号。我们把车停在路边，带上礼品我和助理往郑良洽家走去。到了小区门口，问了下门卫我们就往2号门走，接着上了4楼。这里的房子没有电梯，我也已经好几年没走楼梯了，走到4楼还真有点气喘吁吁。按了门铃，奇怪家里没人在，刚刚郑志东还告诉我们他的父亲在家里啊。我让助理打了个电话询问一番，原来我们找错了，他们家是在2座而不是2号门，下楼一问清楚才知道是在2座4号门，看来我只能再爬一次楼梯了，结果两个回合下来爬了8层楼。这次找到了，我们一按门铃，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正是郑良洽本人，而他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开了第一道门后，剩下这个防盗铁门，郑良洽开了好久也没成功。
大概过了有10多分钟，门才被打开，看得出来人不是很健朗。看到我，他老问：“你是谁？你是谁？”早已不记得我了。我告诉他我是姚泽轩，还记得吗？记得当年那个住在镇邦街3层小洋房里的姚泽轩吗？我一问他三不知，也记不起来，耳朵也听得不是很清楚了，我要很大声讲话他才能答上一两句，跟他讲以前我受难的事情，他都说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问他是否认识梅喜胜和林雕强，他告诉我认识，而且也听说他们都得了癌症相继去世了。
看到昔日那个为了追捕我而跑在最前面的郑良洽，如今却是疾病缠身，而我跟他提起的很多往事他也都已经想不起来，我心里在想，这也许是好事。我过来主要是看看他的，他要是想起来了，反而还会没脸见我了。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曾经迫害我的人有的已经不在了，而郑良洽现在身体也不好。过了一会郑良洽的儿媳妇回来了。我们聊了一会，得知她现在也是在工商局工作，她的丈夫也是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也好，两人都有稳定的工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她儿媳妇，毕竟这是我们上一代人的事情。坐了一会我和助理准备起身离开，留了一张我的名片给她，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临走时郑良洽很不好意思收下我的礼物，让我一定要带走，可我带过来就是要送给他的，我也坚持，最后郑这才留下了礼物。
出门后我心里忽然很难受，也感慨世事的变幻无常，但是归结到底一点，那就是善恶终有报。
这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很想知道我命运中遇到的第一个大恶人沈仲友的结局。通过多次打电话托上海的朋友多方了解到：沈仲友搞上翁小柔，把她搞得堕胎两次，为掩盖丑行，还唆使翁小柔说是怀上我的孩子。厌弃翁小柔后，沈仲友便通过财务室的会计徐平的妻子介绍给社里大龄的做饼工人方某。在翁小柔与方某结婚后，沈仲友又把魔爪伸向其他长得漂亮的女工。当时包装车间有一位汪大姐，她的女儿芳丽是家属工，是门市部的售货员，时年21岁，身高1.66米，身材苗条，皮肤白嫩，一双眼睛大而有神，性情文静，有一张甜美的脸蛋和可爱的笑容。沈仲友仍是采取那套威逼利诱的手段。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在一次职工郊游活动中，在上海高桥海边沙滩游泳场，因安全线内人多眼杂，不能尽情调戏，沈仲友色心大色胆更大，不顾危险，强带着芳丽游出安全线外。不久，被几条大白鲨发现，沈仲友被鲨鱼撕成碎片，争抢着吃掉，幸得芳丽及时发现，迅速游回安全线内，逃过一劫。同时我也了解到，财务室的徐平因贪污了我150元工资及其他款项，被上海市提篮桥区法院按贪污罪判处八年徒刑。

姚波

日子过得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我回到家乡已经一个礼拜了，该见的人大多都见到了，要办的事情也处理了，虽然找不到当年的平反通知书有点遗憾，但此次回来还是让我有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收获。
我决定再回趟老家，再看看我的老母亲，明天就启程回深圳。还想去看望一下我以前的老师王逸民的家人，虽然王老师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孩子我也还认识，这次回潮阳应该去看看他们。
这次我和太太决定走礐石大桥，这是汕头另外一条通往潮阳的跨海大桥。记得以前我从汕头回潮阳都要到西堤那边去坐渡船，现在有了海湾大桥和礐石大桥，从东西两侧都能过海，真是太方便了！
今天走的这条路比上次我们走海湾大桥要快很多。刚走到半路，文双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上次匆忙，今天一定要请我吃饭，说他已经在潮阳最好的饭店订好包间等我们。
我和泽佳约好在文光塔那边见面，然后由泽佳带我到王老师的孩子家里，已经跟他们约好了这次回来要去看望一下他们。不一会儿就看到泽佳在塔下等候我们。既然来到这座潮阳的风水宝塔面前，趁此机会是应当好好观瞻观瞻的——过去的岁月里，哪里有心情细细欣赏啊？
文光塔位于潮阳城区中心，始建于宋代1131年间，至今已有879年历史，主要由石块和砖块构筑而成。从地面进塔，可沿螺旋形石阶梯登上塔顶。我和泽佳缓缓登塔，每登上一层，就沿着门户走出塔廊，欣赏四周景色。
到了塔顶，往下面望去，这才发现塔面前的“古甬道”，听管理人员介绍，“古甬道”由三个乾卦组成，寓意“天长地久”和“三元及第”。相传恋爱之中的男女，走过“古甬道”而登塔，两人的爱情就会甜甜蜜蜜，天长地久；而想要高中的学子，经“古甬道”登塔，学业便会步步高升，三元及第。我后悔当年为什么从来没想到和萧三姑娘一起来走“古甬道”而登塔，也许这样登塔以后，就没有后来的那些磨难了。
从文光塔下来以后，我们和泽佳前往王老师家。
过了几条街，车子沿着小道开进去。我们把车停在了路边，带上礼物，来到了4楼，迎接我们的是王老师的大儿子。这是一套复式楼，房子装修古典、清雅，王老师的孩子一直从事玉器生意，生意做得很好。
“小王啊，近来可好！”一见到小王我就想起了王老师，他长得和王老师最像，眉目神情都那么相似，看到他我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王老师……
小王把我们迎进屋里，热情地招待我们，为我们冲泡功夫茶：“多谢姚先生有心，还来看望我们，我爸已经不在了，您还这么热心。”
“哪里的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你爸虽然不在了，可他还是我的恩师啊。记得当年你爸和我小姨，要不是在那个时代大家的思想都比较保守，说不定他们都结婚了。”
“呵呵，也听家父提起过阿姨——来，大家喝茶！”小王热情地招待我们。
我把这次带来的书拿了出来，送了一本给小王，并把我带来的西洋参片送给了小王，还拿了些上等虫草给小王看，有10多万元一斤的，也有几万元一斤的，我问小王有没有需要送的人啊。小王说没有，自己倒想买点。我把最好的都拿给小王看。最后小王挑了一包，按市面价的话那斤虫草起码要五六万元，但我只收了小王4万元，毕竟小王是恩师的孩子，我一分钱都不会挣他的。
小王很是感谢，又坐了一会，想起文双还在酒楼等待我们，不能让他久等了，于是我们起身告辞，前往文双所在的酒店。
一路上经过北门，经过当年萧三姑娘的家，那个我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然而，几十年的风雨洗礼，早已物换星移。本来我还想下车再看看，看看那满载我思念的地方，然而看到房屋已经多年没有修葺，已经被列为拆迁房屋，妻子担心我的安全，让我静静地站着看看就好。
是啊，房屋已经破旧了，但这个我永生难忘的地方，仿佛有一股萦绕不散的精魂，久久地吸引着我的视线——啊，萧家高墙大院里面那许多的花草树木，那高大的玉兰树、龙眼树、芒果树和第一次帮自己和三姑娘牵线的媒人——番石榴树等，这些都还在吗？番石榴树啊番石榴树，还记得在那番石榴成熟的季节，硕果缀满枝头，甚是好看。一个周末的清晨，萧家的姑娘们出来攀枝采果，一边嬉闹，一边搬来梯子架到树旁。老三最是灵活，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她的姐妹紧随其后，番石榴的枝丫剧烈地摇动起来……从此，我的心旌也剧烈地摇动起来，直到现在、直到永远……
我静静地伫立着，眼眶里慢慢地溢满了泪水：“萧三姑娘啊，我的萧三姑娘……”
这时我不禁同妻子谈起我与萧三姑娘恋爱的最大反对者、破坏者萧家二叔的结局：1955年1月19日清晨，盘踞在台湾的国民党军派出四批飞机轮番轰炸汕头，萧叔当船长的英国商船“正伟建轮”被炸沉，萧叔也当场被炸死……
想起文双还在等我们，继续往酒楼去了。
来到酒楼，文双已经在那等候我们，原来他从早上9点多就已经到达这里等候我们的到来。感谢文双，这么的热情，生怕文双饿坏了，我吩咐弟弟快点点菜。
文双拿出了他入选中国著名画家的国画梅花给我看。原来文双这么多年来在书画界也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他高兴地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给我看，还把他被列入中国12名著名画家的证书给我看。文双的画真的很不错。我们一边欣赏着画，喝着茶，一边等着上菜。
不一会儿服务员过来通知，已经可以用餐了。弟弟今天点了几个潮汕特色菜和红烧鱼翅。“大家快点用餐，凉了不好吃。”我招呼着大家。
大家一起用过午餐后，我叫来服务员打算买单，谁知道文双也抢着买单，最后服务员过来才知道弟弟泽佳已经跑去买单了。
我打算再过去看望下老母亲，和文双告别后我和弟弟一起到母亲那边去。
母亲见到我，非常高兴，拄着手杖一颠一颠地走过来，牵着我的手和太太的手。我把母亲扶到一边，询问母亲，家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加的物品，家里有冰箱吗？“母亲一辈子勤俭节约，舍不得用电。”一旁的弟弟说着。
现在天气这么热，东西放不住啊！有个冰箱好点！
母亲说她没有冰箱，怕用电太多了。还真是被弟弟说中了，母亲一辈子都是这样！我心疼母亲的节俭，又生怕天气太热有时东西放不住要坏了，于是吩咐妻子去帮母亲买个冰箱，既然老人家怕费电，就挑一个省电的。太太同意我的想法，带上助理两个人前往电器店去了。
问了几个人，她们终于找到了几家并排的电器店。
进店后妻子仔细看了看冰箱，还细心地询问冰箱的用途、功能、用电量，还有大小尺寸等。因为是要给婆婆的，她也考虑到老人家的想法，买大了担心老人家说费电，买小了又恐放不了几样东西，功能太先进了怕老人家用不好……无论是从体积还是功能方面太太都细心地挑选，最后在一家电器店找到了个不大不小、用电量也很小的冰箱，两天半一度电，很是实用，于是太太决定买下来。看冰箱的时候太太还特意关注了一下电风扇，本来想给老人家买个空调，也担心老人家省电不用，空调扇老人家也不会用，店员推荐了带遥控的，太太也担心太复杂了老人家用不好，最后店员又推荐了一款最简单的按键开关型的风扇，妻子看后比较满意，付过钱后便让店员把冰箱和风扇送到了母亲这边。
看到细心的妻子买了冰箱和电风扇回来，我心里也很开心。妻子向来心地善良、孝顺，也很爱护老人家，只可惜母亲年纪大了，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
母亲看到给她买的冰箱也很高兴，不过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冰箱用电大吗？
“妈，这冰箱用电不大，两天半才一度电。您就放心地用吧。还有开了就不能拔掉电源啊，要不然冰箱要坏的。”我担心母亲贪图省电，用不好冰箱，特意嘱咐她。
保姆过来帮忙把风扇打开，连声称赞这台风扇的风力大、凉快。
我们兄弟几个把冰箱和电风扇等都安顿好了，我就跟母亲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
母亲很不舍得我们走，临走前还跟太太说她想波仔了，代为问候波仔外婆。母亲真切地关心着远方的亲人们。
妻子虽然不会讲潮汕话，但是也能听得懂，连声对母亲说，我会代为问候的，我会代为问候的，谢谢妈的关心……
母亲一直把我们送到家门口，看着我们走了才回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望着母亲苍老的身躯，孟郊《游子吟》这几句古老而亲切的诗油然浮上心头：“母亲啊母亲，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亲人……”
离开潮阳后，我们从礐石大桥过海，下了桥，往右拐，正好离镇邦街不远。
我想再看看当年那个地方，那个我怀念的地方。我们把车停在了路边，沿着马路走到了镇邦街道。这里很多破旧的小屋还能找到当年的影子——这个，就是这个旅馆，是当年我要离开汕头时我和萧三姑娘住的旅馆，想不到现在还没拆迁。这个旅馆勾起了我甜蜜而又痛苦的回忆——和萧三姑娘的缠绵、人生的另一个起点。如果当初我没有从这里离开汕头去上海，我的人生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路的两旁很多小楼已经成了危房，没有人住了。路边有很多小商贩在卖海鲜，这些海鱼看起来都特别新鲜。这里离西堤渡口特别近，很多渔民都会把现抓来的新鲜鱼拿来这附近贩卖。
我们沿镇邦街一直往前走，终于走到了当年的镇邦街90号所在的地方！这里已经在几年前拆迁，盖成新的花园小区了，当年的那栋小楼已经不见了！我在这里转了转，望着当年生活过的地方。我又再次回到了这里，虽然小楼已经不见了，但这里的空间，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我所极为熟悉而且终生难忘的，这里留下了我太多太多的人生故事……
走了一圈像做了一场梦，当年的情形历历在目，就像是发生在昨天。是的，时间会过去，房屋可以拆掉，然而曾经发生的一切却永远活在了历史的天空……
说到汕头和潮阳的现状，我这次回家乡，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汕头经济特区成立30年来，出现了大起大落，从巅峰到谷底，由辉煌到衰落，既创造了不少经验，也有一些深刻的教训，经济发展经历了快速发展——滑坡——企稳——回升的过程。毋庸置疑，今日的汕头，经济水平已经无法与其他特区相提并论了。但是，在困境中，汕头并没有消沉，经过努力，当前，经济发展正处在上升阶段，已经出现良好的势头，2009年全市GDP突破千亿大关，这些年，先后进入“中国城市综合实力50强”、“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国家环境保护模范城市”、“国家卫生城市”、“中国品牌经济城市”、“中国投资环境百佳城市”行列。每块响当当的牌子，从不同侧面佐证了汕头仍是一座具有发展优势的美丽滨海城市。
汕头市委九届十次全会提出建设幸福汕头的理念，可谓把住了脉搏，指明了方向。尽管有人表现出观望、怀疑的态度，有人说些冷嘲热讽的风凉话，这些都可以理解，也不要紧，毕竟汕头已经没有早日的辉煌，现处在粤东西北欠发达地区的位置中，谈幸福建设，能没有不同意见吗？关键在于各级领导的态度，公仆们的精神状态，在于是否真真正正谋发展，脚踏实地干事业，真心实意为民生。
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只要各级领导模范带头，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大家干事、办事和生活没有太多潜规则，没有太复杂的社会关系，逐步形成干事心情舒畅、办事通道无障、服务交流无怨、违规受罚情愿的良好社会环境，幸福自然会来敲门。
其实，说到底，建设幸福汕头的关键还在于人。我向来相信地域人文环境对于一个人的性格熏陶所起的决定性的作用，这就是所谓的区域文化性格。潮汕的区域文化性格，其最核心的内容应该是自韩愈以来历代潮汕人所体现出来的“热血精神”，就是具有事业心、责任感，做事有热情、有激情、有干劲、有韧性，胸襟高远，崇德尚义，开拓进取，敢作敢为。有了“热血精神”，就可以派生出其他许许多多好的精神。“热血精神”是一种优良的民族性格，综览中华民族历史和当今雄踞世界民族之林的国家和民族，民族性格即民族精神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前，汕头的各项事业正处于发展与腾飞蓄势待发的临界点上，只要人人有了这种“热血精神”，进一步增强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强烈的进取心、旺盛的创造力，开拓进取，勇往直前，这样，我们的事业便有希望，我们才能建设好潮汕这片美丽的家园。
时间过得特别快，几天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到了我们回深圳的日子了。亲朋好友都来帝豪酒店为我们送行。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再见了汕头，再见了我的故乡！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回来为我们的家乡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小车开过海湾大桥，开上前往深圳的高速公路，汕头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回来的路上，天空特别的蓝，阳光特别的明亮，洁白的云朵形态各异地悬浮在天空中，特别的漂亮……
突然，一块路牌出现在眼前——莲花峰！
啊！莲花峰！我永远记得，在萧三姑娘最后的日子里，有一天凌晨5点，我用电动摩托载着三姑娘到莲花峰去看日出。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在晨曦中，我们手挽手一起攀爬到莲花峰那五片纵裂的石壁上，我们相拥而坐，等待着破晓而出的朝阳。我们好开心，好高兴。我们看到太阳的光芒一点一点地从地平线上放射出来，清早的晨风是那么的凉爽，那么的舒服……周围的花香、草香、泥土香是那么的清新，早起的鸟儿也在叽叽喳喳地找虫吃……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我们手拉着手，在跳舞，在转圈圈，在欢呼雀跃，在呼唤着太阳……
红彤彤的太阳从海面上升起来了，三姑娘兴奋地站起身来，她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太阳——这大地的母亲。阳光照在三姑娘年轻美丽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灿烂的华光。我久久地凝视着我最心爱的人……
这就是幸福的暖日啊！虽然这只是片刻的欢愉，但已足够让我回味一辈子、幸福一辈子……
车子继续向着深圳方向开去，此时，我觉得，在路途中，在人生中，依然有一轮幸福的暖日当空悬挂着，眷顾着我的后半生……
                                   2014年3月20日
                                   第三部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