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

姚波

执子之手
       
年轻时候的二姨是杨柳青镇上数得着的美人儿。温良贤淑、勤俭持家集中华女性传统美德于一身，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二姨是吃公家饭、端铁饭碗的工人阶级中的一员。按说以二姨的综合条件，即使嫁不给国家干部，也得嫁一个工人兄弟吧，但二姨偏偏嫁给了一农民，（当然，我并没有贬低农民阶级的意思，上推三代，谁家不是农民呢？）且其貌不扬、家境平平。这样也对，“宁嫁铁匠做公主，不嫁王子做仆妇”能做二姨夫的公主也错嘛。
婚后的二姨，做没做过二姨父的公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美丽的二姨成为了“姚家大院养鸡厂--厂长”（姨父本姓姚）。我的五个阶梯般降生的表哥表姐应该是二姨做此重要决定的巨大动力吧。
其实自我记事起，二姨已不再年轻亦不美丽，所以二姨的美丽于我就像一个传说飘渺而遥远。但那座院落深深的“姚家大院”对我却有着某种魔力：第一次吃到乌黑如泥、味道怪异的黑枣；第一次见到红艳灼灼、硕大无朋的西番莲花；第一次看到蓝光莹莹、无声无息的液化气之火……太多新奇的体验让我对这个“姚家大院”有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它曾多次出现在我年少时的梦境里。
忙碌着的二姨很少回老家，成年后的我，也只是在新婚之际带了老公去看望二姨，重回那个令我梦萦魂牵的大院。随着时光的流转二姨日渐苍老，曾经令姚家繁荣昌盛的养鸡厂，已经被生机勃勃的二表嫂的幼儿园所替代。操劳半生的二姨终于可以歇歇了。
以后的日子，二姨的幸福总是从电话那头传来：儿女是孝顺的、孙辈是优秀的、牵手一生的二姨夫脾气也越来越好了……苦尽甘来的二姨给了牵挂她的亲人们最好的回答。
生活却喜欢恶作剧，本当安享晚年的二姨却突发脑溢血，抢救回来了生命，却找不回了健康。一直脚步匆忙，不知疲倦的二姨口齿不清、瘫痪在床。我的要强又勤劳的二姨呀，曾经撑起了一片天，现在却回归幼年成了二姨夫手心里的宝。
当看到久别的长姐、幺妹、侄女、外甥女齐聚床前看望她时，曾经优雅大方的二姨，情绪失控，劳劳地攥住大姨和妈妈的手，呜呜呀呀的涕泪横流。看着头发短得像男人、嘴巴咧得像孩童的二姨，我阵阵心酸，岁月无情！80岁的大姨，慢声细语地抚慰着小自己四岁的二妹。妈妈感叹着，卧床多年的二姐，身上干干净净，面色红润饱满，笑着问：这是谁的功劳啊？二姨“哇”地哭了，颤颤抖抖地指点着守在一旁的二姨夫。80岁的二姨夫一脸的疼爱与满足。
走出二姨家的老屋，看到院子里一棵青青的苹果树，曾经繁荣一时的“姚家大院”只留下了相濡以沫的二姨二姨夫。哥哥姐姐都已搬入新居，也曾极力劝二老同住，但是为了让二姨每天都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每天都能走出家门转一转，二姨夫坚持留在老屋，守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无法想像一个拐着腿的八旬老人（二姨夫腿脚也不好了），是怎样把百来斤重的完全不能自理的二姨平平稳稳地安置在轮椅上的，然后越过那个高高的门坎，走出家门，看世间百态，聊古往今来。平凡的二姨夫在我眼里突然变得很伟大，很了不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二姨、二姨夫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爱情誓言，但他们却用自己的一生诠释了这样一种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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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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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宿松姚氏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为我姚家后辈树立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