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姚

姚波

说老姚   
作者：吴遵民 (2015-10-22 09:53:32)转载

老姚是我除同宿以外第一个跃入脑海的人物。他绝顶聪明，貌似粗犷的身材，却有着一个慎密的头脑与一颗细腻的心。当时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老姚时时处处显示出来的那种淡定与“霸气”。记得每当期末考试，为考出一个好成绩，同学们大都会早早地在教室里占好一个座位，然后一直复习直到深夜。然而就在临近11点左右，正当大家复习的昏天黑地、昏昏欲睡之际，从不与同学争抢座位的老姚出现了。只见他手拿一只大大的茶缸，里面泡着浓浓的茶，然后用一种略带微笑的冷峻目光横扫教室内大都已经处于昏昏然状态的同学，随之即精神抖擞地找定一个空位坐下。究竟老姚随后是怎么复习的，他又有什么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可能大家谁也说不清楚，因为教室里最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不过，据说他这一坐就一直可以坐到天亮，而最大的神奇却是，即使连大家最感头疼的英语，老姚也每次都能考出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绝顶的聪明、掌控大局的淡定、偶然显露的峥嵘、天然生就的幽默，乃至让我等凡人经常捉摸不透、拿捏不定的大智若愚，几乎人所具有的优良品质在老姚身上都能找到。以致我只能自认老姚的“生辰八字”好，尤其是他的名字取得好，姚能海，分明是指他的能力与能量如同大海一般的具有威力。
老姚毕业后不负众望，顺利地考入大名鼎鼎教育思想史张瑞藩教授的研究生，后又直升博士。就正当他应该大展个人学术宏图的时候，命运却与他开了一个玩笑。我个人认为，在那么一段时间里，连北京大学的教授都在校门外卖烧饼才能养活自己的现实确实破灭了不少饱学之士的理想追求。在那个大学教授与门卫同等地位的年代，老姚大概也只能选择离开（其实选择离开的不仅老姚，我们班的柳平也是一个，现在看来他是“文革”后最早攻读张人裕教授教育哲学硕士学位并已留校的同学，竟也未能最终实现自己的学术理想）。尽管从当时看来这虽无奈但也不吝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从此大学却就少了一个能力过人的弄潮儿，教育学界则更是少了一个能够承前启后的接班人。
毕业后与老姚也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一次是去深圳出席论坛，会议间隙，老姚亲自开了一辆大越野车来接我。在他当时任校长的深圳罗芳小学，我再次领教了老姚的豪气与霸气、缜密与细心。时近下午放学之际，为使学生有序离校（老姚告诉我，每天的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因为校门外就是繁华的大街，小朋友离校队伍一旦失控，就很容易发生践踏误伤事故），只见他一个人站在最高的五楼走廊上，面对各个楼层已经排好队的小朋友，他嘴上含着的哨子发出了不同的哨音。一声，二声，三声，在他哨声的有序指令下，一年级，二年级，然后是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们排队依次离开校园。看着老姚迎着西斜的落日，沉着淡定地指挥着学生的离校，那副架势就犹如一个指挥百万大军的将领，那种英勇威武、神情专注的情景再次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再次见到老姚，则是母校60周年的校庆，他作为学校隆重邀请的60位基础教育战线的杰出校友，应邀回到母校参加庆典。在闵行校区临时搭建的大舞台上，老姚依然神采熠熠，只是岁月的沧桑毕竟染白了他的双鬓。看着他站在台上接受母校年轻后辈们的鲜花与祝福时，我不禁为老姚重返教育战线而欣喜，同时也由衷地为老姚做出的一份出色的成绩而鼓舞。
老姚，当初安徽省的高考状元，我们7911的荣耀。
摘自《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系七九级毕业30年纪念册——雪泥鸿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