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魂：姚佐唐传略

姚波

雨花魂：姚佐唐传略


1928年10月的一天。


  南京。清晨。


  凄风惨雨，天空阴沉得像即刻要掉下来似的。初冬季节，天气却寒冷得令人颤栗。街上寥寥的行人，都紧裹在厚实的棉衣中，匆匆地走着……


  南京雨花台上，共产党员姚佐唐昂首挺立，神态自若，脸上带着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嘲讽，振臂高呼：“共产党万岁!”“打到国民党反动派!”高亢的呼声刺透阴霾的天空，回荡在南京的大街小巷。寒风冷雨中的行人，无不被这大无畏的英雄气慨所震撼，纷纷侧目凝望。


  姚佐唐，安徽桐城城关镇人，系清朝散文家、“桐城派”代表人物姚鼐的五世孙，自幼跟随工作在江南造船厂的父亲生活在大上海。少年的姚佐唐曾入上海扶轮中学读书，但因家境贫寒，无法进行深造，待毕业后，只得来到陇海铁路徐州北站(铜山站)大厂当学徒，从师中国最早工人党员之一的史文彬学习技术。姚佐唐有学问，肯钻研，又能吃苦耐劳，不久就深得工人们的好感与信任。几年以后，便担任机车领班，并被推举为徐州铁路工会会长。


  1919年5月，在俄国十月革命风暴的冲击下，中国爆发了声势浩大的五四爱国运动，汹涌的浪潮震撼了神州大地。面对外敌入侵，山河破碎，姚佐唐忧心忡忡。他一头扎进《新青年》《劳动界》《劳动周刊》等进步刊物中，开始用新思想来武装自己的头脑，同时还积极地行动起来，会同一批北京大学的进步学生在江苏徐州等地进行了大规模的革命宣传活动。世道的黑暗和地主的残酷剥削使他备受艰辛。他仇恨这暗无天日的旧社会，渴望砸烂旧世界。在学习中，在活动实践中，姚佐唐成熟了，他看到了无产阶级受苦难、遭奴役的阶级根源，懂得了唯有斗争才是消除阶级压迫，求得民族解放的唯一出路，他立志奋斗，至死不渝。


  那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1921年11月，徐州北站爆发了“八号门”事件。8日下午，铁路当局在下班时间，借故关闭工厂大门“八号门”，遭到愤怒工人的冲击，事后，当局以“聚众闹事”的罪名，开除了领头人柴风祥、王铺，史称“八号门”事件。当局任意欺压工人的行径，激起了陇海铁路工人长期压抑的义愤。姚佐唐挺身而出，决定组织罢工斗争，并取得全路工人的呼应，姚佐唐被推选担任徐州北站罢工委员会负责人。徐州北站工人在站前举行了罢工誓师大会，姚佐唐代表总罢工委员会发布了罢工宣言书：《敬告全国各路同胞同业兄弟们，恳乞求助声援》。宣言声讨了铁路当局压榨工人的种种罪行，号召工人为“反虐待、争人权、光国体”而战，宣言激愤了群情，坚定了斗志。


  工人罢工使陇海铁路运输停顿，“几成一死世界”，北站机务处为罢工声势与影响所恐吓，只得与罢工委员会谈判。20日下午，姚佐唐等工人代表提出了接回开除工人、即日加薪、不得再苛待工人3个复工条件。后以此为核心，扩充为15项。此时铁路当局勾结北洋军阀政府，耍反革命两手，一方面称要呈请北京铁路总局核准，以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利用流氓地痞破坏罢工，分化工人阶级队伍，并扬言要进行武装镇压，斗争形势十分严峻。


  为了取得罢工斗争的最后胜利，姚佐唐做了大量的工作，稳定了罢工队伍，迫使交通部、铁路局认输妥协，认可工人提出的正义要求，并以文件形式作为担保。这样，历时7天的陇海铁路大罢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为了保障工人的权益，与资本家进行长期斗争，陇海铁路总工会召开成立大会，选举产生了以姚佐唐等4人为领导的执行委员会，并决定发行《陇海路总罢工》，作为铁路工人自己的刊物。


  1922年初，姚佐唐参加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不久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被委任负责徐州铁路站党组织工作，并在李大钊、王尽美等推荐下，成为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成员。为了加强各分部之间的联系，姚佐唐曾在徐州主持召开陇海铁路工会委员会座谈会，“提出一张几十个技术工人师傅的介绍名单作为推广书记部报刊通讯联络员参考之用，这个礼品为书记部在全国范围内工作提供了极大便利。”


  1923年初，根据京汉铁路彰德站王人运动发展的需要，姚佐唐奉命前往彰德领导工作，在侯德山等人的协助下，筹建了彰德工人俱乐部，并展开了积极的斗争。2月1日，姚佐唐以代表身份前往郑州，参加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7日，郑州会场血流成河，反动军阀采取了高压手段，制造了“二七”惨案，姚佐唐毫不畏惧反动政府的白色恐怖，踏着工友的鲜血，继续同敌人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斗争。事后，姚佐唐同铁路工会两名负责人一道，冒着生命危险，去郑州慰问“二七”惨案中死难烈士家属。


  1924年。姚佐唐与李大钊、王荷波等5人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代表，前往莫斯科出席了共产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会上，姚佐唐介绍总结了中国工人阶级的运动状况及斗争经验，取得了全会的一致认同，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1925年初，姚佐唐自苏联回国。为了支援冯玉祥领导的国民军，讨伐吴佩孚，他奉命率领由50名铁路工人组成的铁道队奔赴河南战场，负责铺路架桥，保障供给畅通。洛阳战役后，姚佐唐带领工人连续工作12小时，修好被吴佩孚残兵炸毁的几个车头和几十辆列车，让陇海路的外国工程师惊叹不已。


  1926年7月，北伐战争打响，姚佐唐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直接领导的铁道队大队副，率领铁路工人前往广州援助北伐战争，在武昌战役中，姚佐唐腿部不幸电弹而致残。


  1927年初，姚佐唐的铁道队随国民革命军挺进至南京附近。此时，铁道队不仅抢修道路桥梁，必要时还随军直接参加战斗。有一次，南北两军拉锯对峙。姚佐唐派出十几个铁道员，趁黑夜掩护深入敌后方龙潭车站，捣毁了车站与铁路，破坏敌方军需、兵力供应，为保障战斗的最后胜利提供了条件。


  1927年，第一次国共合作面临崩溃，形势恶化，南京地区的党组织遭到国民党的大肆破坏，但隶属南京地委辖区的铁道队党团组织由于姚佐唐领导有方，组织严密，未遭到破坏，成为大革命失败后南京地区唯一保存下来的党组织。


  1927年6月，中共江苏省委成立以店，为了恢复南京地区的党组织活动，省委书记陈延年委派黄逸峰进行恢复组织工作，姚佐唐积极协助其工作，使南京地区党组织建设有所恢复，并计划在南京发动武装起义。8月，南京党组织又一次遭到敌人的破坏，党内许多伺志遇害。在这危急关头，姚佐唐果断采取营救措施，剩用铁道队扩充队员之机，掩护了一大批革命同志。斗争处于曲折反复的阶段，姚佐唐教育队员要有坚定的革命信念，相信摧折只是暂时的，胜利最终属于无产阶级。在姚佐唐的影响下，许多工人都纷纷要求入党，铁道队的党组织不断壮大。


  1928年3月，姚佐唐的革命战友孙津川接任南京市委书记。相似的家庭背景，共同的斗争信念和革命追求，使这两位工运领袖结成了深厚的同志情谊。从此，南京下关黄泥滩姚佐唐住宅便成了南京市委一个重要的地下联络点和会议场所，他们常以喝茶、打麻将为掩护，商讨市委工作，制订斗争计划。


  1928年7月的一天，南京市委又准备在姚佐唐住宅中召开会议。与往常一样，摆上了麻将，泡好了茶水，掩护工作一切就绪，可当市委的同志们抵达姚宅时，突然遭到国民党武装军警的包围，孙津川等同志被捕。姚佐唐因出去打开水，得以侥幸脱险，连夜转移至上海。由于叛徒的出卖，不久，姚佐宿在上海一家旅馆被捕，随即押送南京，关进了宪兵司令部看守所。身陷囹圄的封姚佐唐，无论是面对高官厚禄的诱惑，还是严刑拷打的威逼，始终正气凛然，坚贞不屈。敌人企图以亲情来软化他，将他妻子从另一监狱转来，血痕累累的姚佐唐深情地望着怀有身孕的妻子，强忍悲痛，安慰着亲人，但无论怎样也动摇不了他对革命的信念。


  枪响了，一代英雄血溅雨花石。姚佐唐，这位卓越的工运领袖，优秀的共产党员为共产主义事业洒尽了最后一滴血。




秋霜遥拜雨花台，铁骨英雄入眼来。
八号大门吼地啸，千寻陇海断声哀。
北伐沐雨身心奉，南战披风壮志怀。
英气百年台上耀，彩云万里红霞开


注释：


八号大门吼地啸： 1921年11月8日下午，因工人反抗限制自由而冲开被称之为“鬼门关”的八号门，洋人借此镇压工人。


“八号门事件”激起了工人的愤恨。1921年11月20日，在姚佐唐等人的组织下，徐州站全体机工首先罢工，开封、郑州、洛阳各站也同时罢工。经过谈判，洋人和军阀政府被迫答应了工人们的条件。陇海铁路罢工的胜利是我党初显身手的重大事件。


北伐沐雨：1925年初，姚佐唐率领一批铁路工人组成铁道队到河南参加了国民军与北洋军阀吴佩孚的战斗。后又率领铁路工人去广州参加北伐军，在攻打武昌的战斗中，身负重伤，失去了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