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 思 捍｜姚合为晚唐“诗 宗”

姚波

姚合为晚唐“诗 宗”

卫 思 捍

姚合，约生于唐代宗大历十年（775年），约卒于唐宣宗大中九年（855年），中晚唐之间著名诗人。郡望为吴兴（治今浙江省湖州市），籍贯为唐朝陕州硖石县（今属河南省陕县）。

姚合于唐宪宗元和十一年（816年）进士及第，在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幕府任魏州从事，后任秘书省校书郎、武功（治今陕西省武功县）主簿、万年（治今陕西省西安市）尉，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御使中丞，后任户部员外郎、金州（治今陕西省安康市）刺史、刑部郎中，唐文宗大和九年（835年）出任杭州（治今浙江省杭州市）刺史，后入朝任谏议大夫、户部郎中、给事中，开成四年（839年）八月出任陕虢（治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观察使，终于秘书省少监位。

姚合生于唐朝安史之乱结束、藩镇割据严重之时，其参政与诗歌创作的盛期为唐朝后期，唐朝后期正是宦官掌权、朝官朋党之争激烈、社会矛盾尖锐的时期。姚合为唐代名相姚崇之弟姚元景曾孙，出身官宦世家，尊崇儒家思想。他进士及第正值宪宗中兴之时，因而有着建功立业的用世之心，写过关怀国事、赞颂靖边、豪放明快、积极浪漫的诗。随着元和中兴的昙花一现，社会矛盾和官场斗争的极端尖锐，又因姚合中年方步入仕途，且“多历下邑”，因而“官况萧条，山县，，荒凉，风景凋敝之间，最工模写”（元·辛文房《唐才子传》），通过苦吟，唱出了衰微时代的悲歌、失意人生的咏叹、真挚友情的倾诉、诗心禅思的感悟，但也流露出勤政爱民的循吏精神，表达了他的孤独心情和苍凉沉思，在艺术上表现为雅正平和、气格柔弱的特色。时人常推崇其较早的《武功县中作》三十首等。而这些诗作从内容、形式、艺术上都应了当时官场混乱、科场黑暗中精神失落的寒士的境遇、心情和追求，广为士人传诵，并成为学习的楷模，称姚合为“姚武功”，称其诗为“武功体”，并有意模仿。

姚合诗集留世的有十卷本的《四部丛刊》影印明抄本《姚少监诗集》，中华书局《全唐诗》编为七卷，收诗500余首，内容多为送别、寄赠、閑适、题詠、游览、宴集、和答、酬谢，形式上五言诗近百分之八十。

开成二年（837年）前后，姚合依“极玄”标准编选了王维和大历时期诗人（祖咏、李端、耿湋、卢纶、司空曙、钱起、郎士元、畅当、韩翃、皇甫曾、李嘉祐、皇甫冉、朱放、严维、刘长卿、灵一、法振、皎然、清江、戴叔纶）共21人的诗100首（今存99首）成《极玄集》，说“此皆诗家射雕手也”，他希望通过对名家诗作的精选，给后来作诗者提供学习的典范，希冀以此矫治当时诗坛流弊。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玄”的本义为深奥、神妙，此“极玄”，即指诗的最高标准。观《极玄集》所选之人，大都持澹泊人生态度；所选之诗可谓平淡。从《极玄集》的遴选诗人和诗歌，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姚合的人生观与诗歌观，所以《唐才子传》评他“皆平淡之气”，就诗而言是有道理的。但在仕途上，虽说他在作品中表露着闲居山林、耕钓退隐的思想，但他又能登上祕书监位，这是有其内在的原因的。另外，姚合还撰有《诗例》一卷，当是与《极玄集》相似而又总结作诗要求的作品，可惜的是已经佚失。

后人对姚合诗评价应该说是较高的。如前《唐才子传》，如明·胡震亨《唐音癸签》说“姚秘监诗洗濯既净，挺拔砍高”，再如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四评说“初唐五言诗，《独有宦游人》第一；盛唐，《昔闻洞庭水》第一；中唐，《巫峡见巴东》第一。晚唐，姚合《早朝》，许浑《潼关》，李频《送裴侍御》，尚有全盛风流，全篇多不称耳”。

姚合的诗虽被后人评价较高，但也有微词，如明·胡震亨《唐音癸签》既谓其诗“洗濯既净，挺拔砍高”，又谓其诗“体似尖小，味亦微醨”，“故品局中驷尔”。

但是，姚合在中晚唐时诗名很盛。姚合与当时著名诗人韩愈、王建、张籍、刘禹锡、白居易、李绅等经常交往酬唱。姚合与贾岛更是关系密切，因贾岛仕途不畅、且生活困顿，姚合有时便以俸禄之半接济贾岛，姚合与贾岛诗风较接近，以故世称“姚贾”。姚合崇尚佛教，因此与出家人如无可、默然等有深厚情谊，交往甚频，酬唱甚多。姚合还与马戴、费冠卿、方干、顾非熊、刘得仁、许浑、朱庆余、雍陶、喻鳧、韩湘（韩愈侄孙）、周贺、项斯等青年诗人有密切交往，对青年诗人倍加关爱。如李频不远千里请其品评诗作，并以此成名。开成四年（839年）姚合出任陕虢观察使时，正适弘农尉李商隐触怒前任观察使孙简，“将罢去，会姚合代简，谕使还官”，“（时）人雅服其义”。因为姚合在当时地位日隆、诗坛名声大、品行端正，姚合独善其身的闲适情怀、以吏为隐的生活态度，又与当时青年诗人往来较密，对青年诗人的仕途关心较多，对青年诗人的诗作多做指导，因此为诸多青年诗人盛赞。姚合既有地位，又有诗名，又提挈后进，难怪被青年诗人崇拜。再观姚合的诗，多五言律诗，而其“五律时有佳句”（ 清·翁方纲《石洲诗话》）、“五言律朴茂新奇”（ 清·李怀民《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而五言律诗又是唐时进士科考诗的重要形式。

尽管姚合的诗确实达不到他自己对诗（当然应为社会对诗）所要求的“极玄”的标准，但由于他的诗歌创作被时人公认的成就和诗歌理论的影响，以及其爱才、惜才、护才、推才的仁德，在当时士林中享有崇高的声望和地位，而被时人称为“诗颖”、“诗宗”、“文星”，成为当时诗界领袖式人物。刘得仁《上姚谏议》诗称姚合“高文与盛德，皆谓古无伦……”“名因诗句大，家似布衣贫……”；姚合死后方干作《哭秘书姚少监》（一作《哭秘书姚丞》）诗伤悼姚合：“寒空此夜落文星，星落文留万古名。入室几人成弟子，为儒是处哭先生。家无谏草逢明代，国有遗篇续正声……”这样的评价应该是很高的。

以姚合与贾岛为代表形成了晚唐苦吟诗人流派，至南宋“江湖派”、明末“竟陵派”也师法姚合，亦然说明了姚合在晚唐和中国诗歌史上的地位。

三门峡市检察院原教育处长卫思捍2016年5月在纪念大唐贤相姚崇诞辰1365周年学术研讨会上的论文《姚合为晚唐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