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 位 案 前

姚波

祖 位 案 前
庄稼人

    春节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领着全家去给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的父亲拜年。
    他们，都端坐在墙上贴有“姚氏三代祖宗之神位”的下面，成了我们永久的追念。
    当我抱着孙子来到我的爷爷奶奶遗像面前，才真正涌起了我对爷爷奶奶的思念！想哭。看到父亲慈祥的遗像，想起儿子幼时别人逗他，让他尿他爷爷的碗里。儿子趁他爷不备，很“聪明”地尿他爷一碗。儿子得意地笑他自己的得逞，父亲笑他孙子的聪明，两个人笑着抱做了一团。
    人说，不抱儿不知父母恩，我说，不抱孙不知爷奶亲。
    记得2014年5月21日晚11点多钟，我已睡下，朦胧中儿子电话告诉我说，李婷（儿媳）进产房了。尽管我和妻早有准备，但是，我们还是感到突然。于是，我赶紧骑上电动车带上妻子，将早已准备好的小褥子和小衣服送往医院。放下行李妻就催我又赶紧回家把准备好的尿布以及卫生纸送往医院，还没喘口气，妻又吆喝我赶紧回家把暖水瓶奶瓶以及被子枕头红糖鸡蛋缸子碗筷等送往医院。
    根据经验判断，估计小家伙很可能会在第二天早上与我见面，所以，当一切准备停当后就想美美睡上一觉，可刚躺下还没迷糊住儿子就兴奋来地电崔我说，快来看看你的孙子吧！
    这是我多年多年的渴盼。因为我的同龄人，有人孙子已经小学毕业了，可我的孙子，才刚刚来世。于是，我像狼撵似地赶往医院，急着想看看孙儿的模样。
    到了医院，孙儿好像很困乏，熟睡了。我端详着上帝送给我的心肝宝贝，甭提心里有多高兴！我亲亲他的脸，摸摸他的手，幸福的暖流一下子涌到了我的胸口！——我当爷了，我终于当上爷爷了！
    这是公元两千一四年五月二十二号凌晨的一点三十五分。
    他睡着了，像在做梦：邹眉，撇嘴想哭，又笑；他醒了，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似乎是什么都曾相识，又似乎是什么都不存在，于是，他打哈欠打喷嚏伸懒腰打嗝放屁，无遮无掩肆无忌惮；他又睡着了，我爱抚地摸他一下，他便吓得浑颤抖一下；听见磕碰响动，也会吓得颤抖一下，“个哇个哇”几声再睡下。他似乎是提醒，又似乎是抗议，提醒大人他的存在，抗议大人不要再骚动烦他。于是，大人们兴奋的交流，变得轻声细语，行动，也变得蹑手蹑脚。
    也是。这里不再是他温暖柔软四壁漆黑的母体，而是真真切切的大千世界。以前那种温柔的抚摸，现在变得直接生硬；以前那种柔和缓冲的声波，现在是直冲耳膜。这些，他必须一点一滴去接受。
    这一夜，他的爷爷奶奶还有他的外婆，兴奋了一宿也忙活了一宿。
    在他需用大堆尿布的日子里，他的奶奶为了让他孙子的尿布干净了再干净，搓洗尿布的手搓得映出了血。而我的奶奶，在我感染天花病的时候，奶奶整整地陪着我在被窝里睡了一个月！而我，为我的爷爷奶奶做了些什么，我的孙子将来又会为我做些什么？难道他们仅仅地只是为了遗像前面的这一炷香和几盘贡品吗？
    当我跪下向他们磕头时，顿感两眼泪如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