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河坝的侗族民居

姚波

姚家河坝的侗族民居

发布时间：2020-04-10 11:10 来源：恩施日报 作者：林辉 编辑：郑晓涵

林辉 文/图

在恩施市西部的白果乡，若有小河，小河边又有平地，那这地方就往往命名为河坝。姚家河坝就是这么一处地方。吸引我去姚家河坝的，是那平地上聚居的姚姓侗族移民，以及他们所居住的古老的四合院。

宁静的四合院

姚家河从大梁子山发源，一直南流，注入车坝河的上游秀水塘河段。我和熊万胜老师骑行，经过秀水塘，很快穿越了姚家河下游的邓家溪谷地。然后溯河而上，直奔姚家河坝四合院。

由于老院子的“朝门”已经拆除，现在车可以一直驶进姚家河坝的四合院里。温和的阳光正洒满院内。四合院内仍然弥漫着春节的喜气：院内几乎每一道门、每一扇窗，都贴着红红的对联。围绕四合院，屋檐上悬挂着一圈红红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个金黄的双喜。

见有人来访，院子一位年轻人忙找来座椅，一位嫂子端来两杯绿茶。一位老人走近笑着和我们攀谈：“今年有宜昌城的一家人就在我们四合院里过年呢！”他叫姚胜新，已经八十多岁了。大约这里的生活恬静安逸，姚老看上去只有六十岁左右。

朝门

姚家四合院的正屋长五间，七柱二骑十一檩，坐东面西。正堂有左中右三座门，每门门扉两扇，上半部皆为古老而简朴的木格窗。正屋南北各有长三间的厢房，厢房延伸出去，直与外面的吊脚楼相接。正屋、厢房与吊脚楼相互连接构成四合院。

四合院内有天井，四周都围砌长而重的麻条石。正当正屋大门的一块天井麻条石长2.9米，宽0.45米，厚0.30米。这样重的天井石，让人想到两百年前，姚氏先祖创家立业的艰辛。

姚老把我们领到了正屋的堂屋里，那古老的神壁前有高约两米的神柜，神柜上没有牌位，却放着两尊木雕。木雕皆高约尺许，木雕上面披盖的红布已褪成黄灰色了。左边的木雕似是送子娘娘，左手抱着一个孩子，盘腿坐在一朵莲蓬之上。右边的木雕应是财神，左手托着一枚大元宝，右手握拳高举，与头齐平，坐在一只尾巴高翘的老虎背上，左脚落地，右脚蹬住老虎的头颈，让人误以为是武松打虎。雕像的衣袍与飞舞的长袖的褶纹，都雕刻得十分逼真。财神是一位多髯的老者，宽阔的额头，戴着唐朝时代的官帽。两尊木雕反映了姚氏先人的两大愿望：一则多子多孙，一则财源滚滚。

屋头眺望白岩山

木雕后面的神壁上，是用大红纸书写的家神。正中书“天地君亲师位”，外联为“维祈祖德歌麟趾，但愿宗功起凤毛”，内联为“九天司命灶王府君，吴兴堂上历代宗支”，楣书“千秋万代”。

姚老说，姚家河坝所有的居民都姓姚，已在本地繁衍十几代，在此生活已经两百多年了。姚老说他们是湖广填川时从芷江移民过来的。一问他们的派行，竟然是“再正通光昌胜秀”，这和我不久前在恩施市黄泥塘民族小学听杨老师口述的故事如出一辙。

杨老师口述的故事在恩施州民族宗教委员会编《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民族志》一书中有记载。利川毛坝乾隆版《姚氏族谱》记载：姚良珊，自大明帝入沅州芷江县葫芦伞寨居住。妻杨氏，生宗伦，宗伦生千邦，千邦生世泰，世泰生文献，素与吴世万相契。万对献说：“此地偏窄，不是长久之所，得闻沿溪而上百有余里，尚未开辟。”献即应说：“早有此心。”二人同行，至中途云雾腾腾，天昏地暗，肚肌口渴。二人正计议，忽来杨癞子，献问：“至此有何贵干？”“弟亦前来择居。”癞子将竹竿插地，清泉涌出。于是天开雾散，三人鼓掌大笑，莫非天应斯人。三人在此盟誓，结为兄弟：姚曰君赞，吴曰世万，杨曰天应。万曰：“兄有派（排）行多少字？”献曰：“十二派（排）行，字多难以发人。”三人新议派（排）行，七字轮流：再正通光昌胜秀。

从家神上的文字看，姚姓最早的发轫之所是浙江太湖边的吴兴，姚姓先祖来到湘西芷江落业，可能跟明代征讨湘鄂川黔边的土司反叛有关。今白果乡金龙坝张氏在明代落业于湘西麻阳县就是一个佐证。张氏的始祖张雄飞，是大明万历年间派往云贵的抚夷镇远将军。他因兵败而流落，并定居于麻阳县东三公里处的羊牯垴。

坐在姚家河坝四合院，抬头越过屋脊而望，一峰独耸的白岩山就矗立在四合院北边的蓝天里。从白岩山东西山谷流来的两条小河，正好相汇于四合院的吊脚楼前，这就是姚家河。这里流水轻唱，又有小桥一座，翠竹一丛，让来访者不能不在此驻足流连。姚家河坝四面都为大山合围，没通公路前，只有姚家河在南边的石壁冲刷出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与外面相通，人们称这洞口为“穿眼”。

这种地势环境，不由让人想起《桃花源记》中的句子：“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它们仿佛是专为过去的姚家河坝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