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廉及其《梁书》《陈书》浅论 陈表义 原载: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第19卷第2期1997年4月 提要:本文概述姚思廉成为唐初著名史学家的主要原因,着重论述梁书》、陈书》值得称颂之处:一是内容比较丰富、可靠,是梁、陈两代的信史;二是用散体文写史,叙事简洁精练;三是肯定并颂扬无神论的思想和行为。从而阐明其在中国古代史学史、文学史、思想史上的地位。同时,扼要地指出两书不足之处。 关键词:姚思廉、《梁书》、《陈书》信史、散体文、无神论 姚波收集录出、以原文为准 姚思廉(557~637年),字简之(一说名简,以字行),原籍吴兴武康(今浙江省德清县),其父姚察自吴兴迁入关中,遂为雍州万年(今陕西省西安县)人。唐初著名的史学家。 思廉之所以能成为卓有成就的史学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长远而深厚的家学渊源是极其重要的条件。 思廉的十世祖姚信,任吴太常卿,闻名江左。据《新唐书-艺文志》著录,姚信著有《周易注》十卷、《士纬》十卷、《昕天》一卷,又有《姚信集》十卷。思廉之祖父姚僧垣,字法卫,自幼通洽,年二十四即传家业,精于医道,为梁太医正,享有盛名。撰成《集验方》十卷;又撰《行记》三卷(唐宋时行于业,今佚)。思廉之叔父姚最,字士会,博通经史,尤好著述,有《梁后略》十卷、《述行记》二卷、《续画品》一卷行于世(前二书已佚,后者尚存)。 姚思廉之父姚察,字伯审,励精学业,闻见赅博,为当时儒者所称。历仕梁、陈、隋三朝。梁末任原乡令、著作佐郎。在陈历任散骑侍郎、中书侍郎、秘书监领著作郎、吏部尚书等。入隋,开皇九年(589年),授秘书丞,并奉敕撰梁、陈二史。察博通史籍,善为文章,精于史学。史载,察终日恬静,唯以书记为乐,于坟籍无所不睹,且专志著书,白首不倦,无时踅辍。著有《汉书训纂》三十卷,《说林》十卷,《玉玺记》、《建康三钟记》、《西聘道里记》各一卷,并有《文集》二十卷,当时并行于世。察所撰梁、陈二史未就,临终令思廉续成其志(事见《陈书。姚察传》)。 思廉自幼勤学寡欲,少受汉史于其父,能尽传家业。在陈时任扬州主簿,隋为汉王府参军。曾上表陈父遗言,隋炀帝下诏,许其续成梁、陈二代史,又令与起居舍人崔祖?同修《区宇图志》。后为代王侑侍读。入唐,为秦王府文学馆学士,不久迁太子洗马。唐太宗贞观初(627年),迁著作郎,弘文馆学士。贞观三年(629年),奉诏与秘书监魏征同撰梁、陈二史。乃据家藏旧稿,兼采谢吴(有称谢昊或谢炅)、傅?、顾野王等诸家之书,续父志于贞观十年(636年)撰成《梁书》《陈书》两部史著。 其次,思廉父子所处的时代,是史学发展的重要时期。由于历代政权设置史官诏修国史,收集、整理文献资料,为史学发展提供必要的条件;与此同时,私人撰史也形成风气。概言之,这个时期著史成风,史籍数量猛增,且种类繁多。据《隋书·经籍志》记载,关于梁朝的历史著作有: 《梁书》四十九卷,梁中书郎谢吴撰(原本为一百卷);《梁史》五十三卷,陈领军、大著作郎许亨撰。 《梁典》三十卷,刘跮撰;《梁典》三十卷,陈始兴王谘议何之元撰;《梁撮要》三十卷,陈征南谘议阴僧仁撰;《梁后略》十卷,姚最撰;《梁太清记》十卷,梁长沙蕃王萧韶撰;《淮海乱离志》四卷,萧世怡撰(叙梁末侯景之乱;《梁帝纪》七卷;《梁太清录》八卷;《梁承圣中兴略》十卷,刘仲威撰;《梁末代纪》一卷。 《梁皇帝实录》三卷,周兴嗣撰,记武帝事;《梁皇帝实录》五卷,梁中书郎谢吴撰,记元帝事;《梁大同起居注》十卷;《梁旧事》三十卷,内史侍郎萧大环撰。 《梁选簿》三卷,徐勉撰;《梁勋选格》一卷;《梁官品格》一卷;《梁尚书职制仪注》四十一卷。《新定官品》二十卷,沈约撰。 《梁吉礼仪注》十卷,明山宾撰;《梁宾礼仪注》九卷,贺撰。《皇典》二十卷,梁豫章太守丘孚撰。 《晋宋齐梁律》二十卷,蔡法度撰;《梁律》二十卷,梁义兴太守蔡法度撰。《梁令》三十卷,录一卷;《梁科》三十卷。 《梁故草堂法师传》一卷;《梁武帝大舍》三卷,严踈撰。 《地记》二百五十二卷,梁任赲撰;《地理书抄》九卷,梁任踠撰;《舆地志》三十卷,陈顾野王撰。 《齐梁帝谱》四卷(亡);《梁帝谱》十二卷(亡);《梁武帝总集境内十八州谱》六百九十卷(亡)。 以上共列史籍36种(不完全的统计),其中纪传体2种,编年体10种,实录、起居注等4种,职官、选举5种,仪礼3种,刑法律令4种,杂传2种,地理3种,谱系3种。 此外,为其他史籍记录者,还有《天启记》十卷,守节先生撰;《后梁春秋》十卷,蔡允恭撰(均见《旧唐书。经籍志》》。《梁典》三十九卷,沈约撰;《梁新订官品》十六卷,沈约撰(均见《新唐书艺文志》。《梁史》一百卷,北周萧欣撰;《梁史》七十卷,隋许善心撰。 据《隋书。经籍志》记载,关于陈朝的历史著作有: 《陈书》四十二卷,讫于宣帝,陈吏部尚书陆琼撰。 《陈王业历》一卷,陈中书郎赵齐旦撰。 《陈永定起居注》八卷;《陈天嘉起居注》二十三卷;《陈天康光大起居注》十卷;《陈太建起居注》五十六卷;《陈至德起居注》四卷。 《陈百官簿状》二卷;《陈将军簿》一卷。 《陈尚书杂仪注》五百五十卷;《陈吉礼》一百七十一卷;《陈宾礼》六十五卷;《陈军礼》六卷;《陈嘉礼》一百二卷。 《陈律》九卷,范泉撰;《陈令》三十卷,范泉撰;《陈科》三十卷,范泉撰;《陈新制》六十卷。 以上共列史籍18种(不完全的统计),其中纪传体、编年体各1种,起居注5种,职官2种,仪礼5种,刑法4种。 此外,为其他史籍所著录者,尚有《陈书》三卷,顾野王撰,又《陈书》三卷,傅?撰。 由上可知,在姚氏撰成《梁书》、《陈书》之前,有关梁、陈两朝的史著,各种门类已相当齐备,既有史学传统中最为重要的纪传体、编年体著作,可供借鉴;也有可作著史取材的实录、起居注和职官、选举、刑法、仪礼、地理等各类专门史。这一切,显然为思廉最后撰成《梁书》、《陈书》奠定坚实而良好的基础。 再次,思廉一生忠于职守,具有为正义而献身的精神,这也是他成为卓有成就的史学家的不容忽视的条件。 据新旧唐书《姚思廉传》记载,思廉在隋为代王侑侍读时,会唐兵克京都(即隋都大兴,今西安),侑王府僚四散奔逃,唯其侍王不离其侧。唐兵将升殿,思廉厉声曰:“唐公举义,本匡王室,卿等不宜无礼于王。”众服其言,于是布列阶下,不再上殿。李渊闻而义之,许其扶侑至顺阳阁下,拜泣而去。观者无不叹服,以思廉为忠烈之士。后李世民在言及隋亡之事时,曾赞叹“姚思廉不俱兵刃,以明大节,求诸古人,亦何以加也!”贞观初年,还写其形象列于“十八学士图”,并赞之“志若精勤,记言实录,临危殉义,余风励俗。” 臣事唐太宗时,一贯虔谨,进尽忠言。据《侦观政要》卷二《纳谏》记载:“贞观七年,太宗将幸九成宫,散骑常侍姚思廉进谏曰:“陛下高居紫极,宁济苍生,应须以欲从人,不可以人从欲。然则离宫游幸,此秦皇、汉武之事,故非尧、舜、禹、汤之所为之。’言甚切至。太宗谕之曰:“朕有气疾,热便顿剧,故非情好游幸,甚嘉卿意。’因赐帛五十段。” 高尚的节操,为正义而献身的精神,是史学家应具的品德。 二 好学寡欲的姚思廉,一生勤于著述。据史籍记载,他的传世之作有隋炀帝时与起居舍人崔祖?一起奉诏撰修的《区宇图志》(见《新唐书·姚思廉传》),唐太宗时与房玄龄、魏征、杨师道等一起奉诏撰修的《文思博要》(见《新唐书·艺文志》),最重要的是唐贞观三年奉诏,贞观十年撰成的《梁书》、《陈书》两部史著。 从隋开皇九年(589年)姚察奉敕撰写梁、陈二史始,历经三朝(陈、隋、唐)二世(姚察父子),最后于贞观十年(636年)由姚思廉撰成《梁书》《陈书》止,前后长达半个世纪。思廉虽“因其父旧稿”并“推其父意”,又“频采诸儒谢吴等所记”而成书,但这并不能改变思廉当推首功之事实,故《梁书》、《陈书》历来均署唐姚思廉撰。 《梁书》、《陈书》每卷卷末均有史论。其中有63卷的史论署“史臣曰”,此史臣当是姚思廉无疑;28卷的史论署“陈吏部尚书姚察曰”、1卷署“史臣陈吏部尚书姚察曰”,这说明姚察卒前,梁、陈二史已有部分成稿,为了忠于事实和扬父之功,部分史论才署以“……姚察曰”。至于《梁书》、《陈书》的“本纪”最后之总论和《陈书。皇后传》后的史论,则署“史臣侍中郑国公魏征曰”,这些史论应是魏征所写,但史论之前的史事则非他所撰。魏征虽受诏与思廉同撰梁、陈二史,但实际上他只是梁、陈、(北)齐、(北)周、隋五史的监修官,没有直接参预史书的具体撰写工作,仅以监修官的身份写总论。《梁书》、《陈书》只署姚思廉撰便是最有力的说明。 《梁书》计《本纪》6卷,《列传》50卷,合共56卷,约53万言。《陈书》计《本纪》6卷,《列传》30卷,合共36卷,约30万字。两书分别记载了6世纪初至6世纪后期建立于南中国的两个封建割据王朝(梁:502~557年,陈:557~589年)的历史。是梁、陈两代的正史。这两部史著,尽管存在许多缺陷和不足之处,但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出发,拿它与同时代的其他史著比较,两书值得称道之处,主要有如下数端: (一)内容比较丰富、可靠,是梁、陈两代的信史 《梁书》、《陈书》较为全面、系统地记录了梁、陈两代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等方面的史实,保留了大量的诏敕、奏章、文告、书信等珍贵的文献资料。因此,两书是现存梁、陈两代史著中最原始、最系统、最有价值的信史,是今天研究梁、陈两代历史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文献。尤其值得肯定的是: 第一,两书不仅记录了大量符合当时社会观念的史实,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记下一些与当时社会观念相悖的史事,使我们今天得以较为全面地窥见当时社会的全貌。例如,当时用人十分讲究世族门阀,但两书中却记载了颜晃、沈峻、吴均等人以寒门入仕的史实。《梁书。沈峻传》;沈峻字士嵩,吴兴武康人。家世农夫,至峻好学……遂博通‘五经’,尤长‘三礼’。初为王国中尉,稍迁侍郎,并兼国子助教。”《梁书。吴均传》:吴均字叔庠,吴兴故鄣人也。家世寒贱,至均好学有俊才,沈约尝见均文,颇相称赏。……寻有敕召见,使撰‘通史’……”《陈书。颜晃传》:颜晃字元明,琅邪临沂人也。少孤贫,好学有辞采。……侯景之乱,西奔荆州。承圣初,除中书侍郎。……及龛诛,晃归世祖,世祖委以书记,亲遇甚笃。”又记张缵、庾於陵等选用寒素之事迹。《梁书·张缅传附弟缵》:“(缵)出为吴兴太守。……大同二年,徵为吏部尚书。缵居选,其后门寒素,有一介皆见引拔,不为贵要屈意,人士翕然称之。”《梁书。庾於陵传》:“近世用人,皆取甲族有才望,时於陵与周舍并擢充职,高祖曰:官以人而清,岂限以甲族。’时论以为美。” 第二,两书记录了多次农民起义史事,为研究农民战争史提供了线索和资料。南北朝时期,除民族矛盾激烈外,阶级矛盾也非常尖锐,梁、陈八九十年间,农民起义多达34次(梁朝尤甚,占32次)。姚思廉虽站在封建地主阶级的立场上,诬蔑农民起义为“寇”、“贼”、“妖党”,但基本上还如实地记录了吴承伯、田领群、赵续伯、焦僧护、刘敬躬等农民起义的史实: 《梁书》卷21《蔡撙传》: 天监九年,宣城郡吏吴承伯挟袄道聚众攻宣城,杀太守朱僧勇,因转屠旁县,逾山寇吴兴,所过皆残破,众有二万,奄袭郡城。 《梁书》卷20《刘季连传》: 是月(萧齐永元元年九月),新城人赵续伯杀五城令,逐始平太守。……十月,巴西人赵续伯又反,有众二万,……愚人从之者众。” 《梁书》卷23《长沙嗣王业传附弟藻》: 时天下草创,边徼未安,州民焦僧护聚众数万,据郫、繁作乱。……(藻)乃乘舆,巡行贼垒。……贼乃夜遁,藻命骑追之,斩首数千级,遂平之。 《梁书》卷34《张缅传附弟绾》: (大同)八年,安成人刘敬宫挟袄道,遂聚党攻郡,内史萧踻弃城走。贼转寇南康、庐陵,屠攻县邑,有众数万人,进攻豫章新淦县。 《梁书·武帝纪(下)》: 八年春正月,安成郡民刘敬躬挟左道以反,内史萧说委郡东奔,敬躬据郡,进攻庐陵,取豫章,妖党遂至数万,前逼新淦、柴桑。 第三,《梁书。诸夷传》较为系统地记述了中国周边数十个国家(其中包括:海南诸国---林邑、扶南、盘盘、婆利、中天竺等;东夷---高勾骊、百济、新罗、倭等;西北诸戎---河南、高昌、滑、龟兹、于阗、波斯、芮芮等)的地理位置、历史、风俗、物产和传说,以及这些国家与中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和外交往来的情况。《陈书》虽然没有为诸夷单独立传,但在各纪传中也涉及到扶南、高骊、丹丹、天竺等数十个国家的情况。这对了解、研究这些国家的历史和南朝时期中国的外交史,提供了大量重要而可贵的资料。 梁、陈二书的内容之所以比较丰富、可靠,主要原因有:(1)二书的资料,多以梁、陈当代史家的著述、图籍为据(如前所录)。(2)二书成书时间距梁、陈两代尚近(距陈亡只47年,距梁亡仅79年),许多史事为姚氏父子所亲历、亲见、亲闻,当时不留意或无法得知的,尚可再行访录补充。(3)姚氏父子继承了太史公司马迁以降著史的优良传统,在编撰二书时能本着务存真实,秉笔直书”的精神著史。 (二)用散体文撰写历史,叙事简洁、精练 南北朝时期,骈体文盛行,即便是叙事文章,也多用四六句,追求对仗工整,很少见用散体文写作,更谈不上用散体文撰史了。而梁、陈二书,尤其是《梁书》,作者逆流而上,远追史(使记》、汉(双书》)遗风,采用散体文写史。不仅叙事用散体文,各篇的论赞也都用散体文。这就使得行文简洁凝练,明快流畅,力纠六朝用骈体文写史的陋习和繁冗累赘之风,备受后世学者的赞颂。清人赵翼的《廿二史札记》卷九谓:《梁书》多以古文行之,如《韦睿传》对攻占合肥的叙述,《昌义之传》对钟离之战的描写,“皆劲气锐笔,曲折明畅,一洗六朝芜冗之习。”后人评说:“世但知六朝之后,古文自唐韩昌黎始,而岂知姚察父子,已振于隋末唐初也哉!”因此可以说,姚氏父子不仅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史学家,也是唐宋古文运动的先驱,在中国文学史上应占一席之地。 (三)肯定并颂扬无神论的思想和行动 姚思廉生活的时代,无论是梁、陈,还是唐初,都是佛教盛行的时代。各族统治者为了欺骗、麻醉人民,巩固他们的统治,大力提倡信佛,把佛教作为精神统治的辅助工具。他们到处大修寺塔,使佛寺遍布,僧尼人数大增。梁武帝时,仅建康就有寺院五百多所,僧尼十余万。寺院侵夺百姓的土地、房产;百姓受骗,倾家荡产,被迫出家为僧尼。寺院地主不仅剥削下层僧尼和寺户,还用高利贷盘剥人民,使社会生产力遭到破坏。佛教的广泛传播,给当时社会带来了严重的危害。地主阶级中有识之士和进步的思想家,起而展开反佛斗争,范缜和王神念便是反佛斗争中两位勇敢的斗士。姚思廉在其史著中分别为他们立了传,肯定并颂赞他们的无神论思想和行动。 范缜是一位勇敢的唯物主义思想家。他目睹“浮屠害政,桑门蠹俗”,坚持反佛斗争。他不怕统治者的威吓利诱,齐竟陵王、梁武帝的责难和围攻,都不能使他屈服。相反,他勇敢地接受各种挑战,写下了充满唯物主义思想的不巧著作——《神灭论》,使统治阶级大为震动。对威武不能屈的范缜,思廉在《梁书·范缜传》中写道:“初,缜在齐世,尝侍竟陵王子良。子良精信释教,而缜称无佛。子良问曰:君不信因果,世间何得有富贵,何得有贱贫?’缜答曰:‘人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坠,自有拂帘幌坠於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於粪溷之侧,坠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粪溷者,下官是也。贵贱虽复殊途,因果竟在何处?’子良不能屈,深怪之。缜退论其理,著《神灭论》”。接下去他全文照录《神灭论》原文,并赞许道:“此论出,朝野喧哗,子良集僧难之而不能屈。可见他对范缜反对宗教迷信言行的认同。对另一位无神论者王神念,思廉在《梁书·王神念传》中写道:“神念性刚正,所更州郡必禁止淫祠。时青、冀州东北有石鹿山临海,先有神庙,妖巫欺惑百姓,远近祈祷,糜费极多,及神念至,便令毁撤,风俗遂改。”以极其洗练的语言,揭露神庙对百姓的危害,颂扬王神念禁淫祠、毁神庙、改风俗之功。 姚思廉的史著,赞颂了范缜、王神念无神论者的思想和行为,保存了《神灭论》,使之免遭焚毁,客观上起到传播无神论的作用,在古代思想史上功不可没。 再从史学编纂的角度来看,梁、陈二书还有体例严密,前后照应,寓褒贬、别善恶于叙事之中和“特论平允,排列次第犹具汉晋以来相传之史法”等优点。同时,也存在着“两卷之内,日月参差……数行之间,书法乖舛”或“是非矛盾,相互抵牾”(见四库全书总目》史部正史类一),过多地引用诏令奏疏,本纪似大事记,列传犹履历表等不足之处。要之,姚思廉作为封建时代的史学家,他的著作不能不受时代的局限、阶级的局限,我们不能用今天的标准去责求于他。 (作者单位:暨南大学历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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