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鲁迅给姚克的请柬及其他

姚波

也谈鲁迅给姚克的请柬及其他

——各家对此请柬的校勘都有错

2012年11月28日 19:51 来源：《中华读书报》2012年11月21日 作者：李 歌[url=]字号[/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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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2012年10月17日第10版发表了葛涛先生的《鲁迅给姚克的请柬补正》，也公布了此请柬的影印件，对广大读者和鲁迅研究者做出了较大的贡献，我也受益良多，深谢《中华读书报》与葛涛先生！

　　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鲁迅全集》中漏收了此请柬；以后出《鲁迅全集》增订新版本时，应该收入此请柬。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刘运峰先生编的《鲁迅全集补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王世家和止庵二位先生编的《鲁迅著译编年全集》、湖北长江出版集团和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李新宇和周海婴二位先生主编的《鲁迅大全集》中，都收入了此请柬，葛涛先生在《鲁迅给姚克的请柬补正》一文中，也对此请柬做了“补正”；但我据鲁迅此请柬的影印件，发现以上各家对鲁迅此请柬的校勘整理都有错，以后出版《鲁迅全集补遗》、《鲁迅著译编年全集》、《鲁迅大全集》新版本时都应对此请柬做修正。以后出版新版本《鲁迅全集》收入此请柬时，不应该用以上各家校勘有误的任何一种文本。

　　姚克是鲁迅的青年朋友，鲁迅知道他的字或号是“莘农”。据《鲁迅日记》，姚克给鲁迅写寄过信，也去过鲁迅在上海的家，鲁迅也去过姚克在上海的家。1933年4月13日鲁迅在日记中记载：“午后得姚克信……晚姚克来邀至其寓夜饭。”19日鲁迅在日记中记载：“往大马路石路知味观定座。下午发请柬。”这不仅是给姚克一人“发请柬”，而是给许多朋友“发请柬”，邀请郁达夫、沈雁冰（茅盾）、黎烈文等等上海文艺界的人士在知味观夜饭，介绍姚克和他们见面。22日鲁迅在日记中记载：“晚在知味观招诸友人夜饭，坐中为达夫等共十二人。”可见鲁迅在19日是给多位朋友（包括姚克）“发请柬。”在请柬上直呼朋友之名不礼貌，所以嘱咐知味观在请柬上写印“敬请”“宝号”等等文字（“宝号”就包括了朋友的字或号），留下一些空白，由鲁迅一一填写。现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只保存下来了鲁迅发给姚克的此请柬；发给其他朋友们的请柬未保存下来，或者说至今尚未发现。

　　下面我谈一谈《鲁迅全集补遗》、《鲁迅著译编年全集》、《鲁迅大全集》、葛涛先生文中对鲁迅此请柬的校勘之误。

　　一、《鲁迅全集补遗》中的此请柬有误。

　　《鲁迅全集补遗》一书约38万字，是对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鲁迅全集》遗漏文字的“补遗”，是有大功劳的。但该书中也有一些错误，我以后再撰文一一详谈；本文要说的是，该书第453页对于鲁迅此请柬有校勘整理之误，须订正。该书中的校勘整理文字及编者注文是：

　　330419 致姚克

　　敬请

　　莘农先生于星六（二十二）午后六时驾临福建路大马路口知味观杭菜馆七座一叙，勿却是幸。即颂日祉。

　　周树人订

　　（一九二八年）四月十九日

　　令弟亦务希惠临为幸 鲁迅并记

　　*此信据知味观杭菜馆请柬填写。

　　这样的校勘整理，有一些失误：第一，漏掉了“宝号”二字；第二，编者加的注文“（一九二八年）”是错的，此请柬写于1933年4月19日，编者在题目上注的是“330419”，即1933年4月19日，编者在后面怎么又注为“（一九二八年）”呢？岂非自相矛盾？“330419”是对的，“（一九二八年）”是错的。

　　据此请柬影印件，可知：鲁迅嘱该菜馆在请柬上写印“敬请”“宝号”“先生”“驾临福建路大马路口知味观杭菜馆”“座一叙”“勿却是幸即颂”“日祉”“订”“月”“日”35个字，鲁迅用墨笔填写了“莘农”“于星六（二十二）午后六时”“七”“周树人”“四”“十九”“令弟亦务希惠临为幸 鲁迅并记”32个字，请柬上共67个字，都应认为是鲁迅佚文，不应漏掉“宝号”二字，也不应妄加“（一九二八年）”，何况“（一九二八年）”是错的呢！

　　二、《鲁迅著译编年全集》中此“请柬”也有误。

　　该全集中的此“请柬”及编者注文如下：

　　请柬

　　敬请

　　莘农先生于星六（二十二）午后六时驾临福建路大马路口知味观杭菜馆七座一叙，勿却是幸。即颂日祉。

　　四月十九日

　　令弟亦希惠临为幸 鲁迅并记

　　未另发表。据手迹编入。

　　初未收集。

　　李歌按：葛文中说该全集里此“请柬”中的“一些文字有所遗漏”，所言极是！此“请柬”遗漏了“宝号”“周树人订”“务”7个字；“即颂日祉”与“四月十九日”的排版格式都不对；编者注文“未另发表。据手迹编入。”“初未收集。”都有问题。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刘运峰编《鲁迅全集补遗》一书中就收入了鲁迅此请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鲁迅著译编年全集》编者注文中岂能说鲁迅此请柬“未另发表”、“未收集”呢？《中华读书报》上已登出了鲁迅此请柬的影印件，广大读者已见到；《鲁迅著译编年全集》中的此“请柬”，与此影印件多有不符合之处，所以该全集编者注文中说“据手迹编入”，实际上并不符合鲁迅的“手迹”。《鲁迅著译编年全集》再版时应予订正。该全集中其他需要订正之处甚多，我以后再谈。

　　但据鲁迅此请柬影印件，《鲁迅著译编年全集》中作“于星六（二十二）”，是对的；葛文中加了一个“日”字，作“于星六（二十二日）”，却是错的，鲁迅没有写这个“日”字，别人不应该加这个“日”字。做学问应该一丝不苟。

　　该全集对“四月十九日”的排版格式是错的，葛先生既然引该全集中之误，就应该引它的错样，否则就成了自己的引文之误。

　　三、《鲁迅大全集》中的此请柬也有误。

　　湖北长江出版集团、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李新宇、周海婴主编的《鲁迅大全集》第6卷第306页也收录了此请柬，全文如下：

　　致姚克

　　敬请

　　莘农先生于星六（二十二）午后六时驾临福建路大马路口知味观杭菜馆七座一叙，勿却是幸。即颂日祉。

　　周树人订

　　四月十九日

　　令弟亦务希惠临为幸 鲁迅并记

　　对这一请柬的校勘整理也有失误，如漏掉了“宝号”二字，“即颂日祉”与“四月十九日”的排印格式也不对。

　　四、葛涛先生文中对此请柬的校勘整理也有误。

　　葛先生文中对此请柬的校勘整理如下：

　　敬请

　　莘农 宝号先生 于星六（二十二日）午后六时驾临福建路大马路口知味观杭菜馆七座一叙，勿却是幸即颂

　　日祉

　　周树人订

　　四月十九日

　　令弟亦务希惠临为幸 鲁迅并记

　　葛先生去掉了标点符号，是符合鲁迅此请柬之原貌的，比别的3种校勘整理都好。但葛先生的校勘整理也有一些失误：第一，“敬请”的位置不对；第二，“宝号”的位置不对；第三，“宝号先生”不通，此请柬前8个字应作“敬请 宝号 莘农先生”，而不应误为“敬请 莘农 宝号先生”，请见我在后面的校勘整理；第四，鲁迅写的原文是“（二十二）”，葛先生不该添加一个“日”字，误作“（二十二日）”，必须尊重鲁迅原文的写法；第五，“勿却”一行的位置不对；第六，“日祉”的位置不对；第七，“周树人订”的位置不对；第八，“四月十九日”的位置不对。

　　五、我对鲁迅给姚克此请柬的校勘整理。

　　我据鲁迅此请柬的影印件，认为前面举的4种校勘整理都有错，都不能作为标准文本，我的校勘整理如下：

　　敬请

　　宝号

　　莘农先生于星六（二十二）午后六时

　　驾临福建路大马路口知味观杭菜馆七座一叙

　　勿却是幸即颂

　　日祉

　　周树人订

　　四月十九日

　　令弟亦务希惠临为幸 鲁迅并记

　　姚克的字或号是“莘农”，此请柬上作

　　敬请

　　宝号

　　莘农先生于星六（二十二）午后六时

　　是对的，葛先生的校勘整理有误；别的一些失误，也请认真细看鲁迅此请柬之影印件，我就不多说了。我认为：以后出版新的《鲁迅全集》，收入此请柬时，题目作《请柬》，或作《鲁迅发给姚克的请柬》，或作《330419 致姚克》，都可以。请注意：《鲁迅日记》中写的是“发请柬”，用的是“请柬”二字， 见《鲁迅全集》第16卷第372页，1933年4月19日日记。次日（20日）日记中写有“致姚克信”，用的是“信”字。可见“请柬”和“信”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六、葛涛先生引鲁迅1933年4月20日致姚克信也有误。

　　葛文中还引了鲁迅1933年4月20日致姚克信，但引文中也有几处失误。《鲁迅全集》2005年版第12卷第388-389页有鲁迅致姚克的此信（330420 致姚克），全文如下：

　　莘农先生：

　　昨奉一柬，约于星期六（二十二日）下午六时驾临大马路石路知味观杭菜馆第七座一谈，未知已到否？届时务希与令弟一同惠临为幸。专此布达，顺请

　　文安。

　　迅 启上 四月二十日下午

　　葛先生引此信，有几处失误：第一，“莘农先生”低了二格是错的（应该顶格）；第二，漏掉了“石路”二字；第三，把“顺请”误作了“顺情”，不通了；第四，“文安”低了二格也错了（应该顶格）；第五，“迅启上”应该再往后移，而不应仅低二格。

　　我的以上说法如有错误，敬请批评指正。

　　我将另撰文谈《鲁迅全集》、《鲁迅全集补遗》、《鲁迅著译编年全集》、《鲁迅大全集》中的各种校勘整理注释之误，以有益于以上各书臻于完美，也有益于广大读者与鲁迅研究者。

　　[附记]编者读了以上文字，给我打来电话，其中说该请柬下方有“电话”，我深谢他的提醒。该请柬下方有一行字：“电话九〇二四〇，我认为应是鲁迅叮嘱该菜馆把电话写印下来的，应作为此请柬的内容之一，可以另起一行，补入“电话九〇二四〇”7个字，不补入这7个字也可以。再一次深谢编者！

责任编辑：宝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