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石獨尋 姚令威
會稽刻石到南宋姚寬時,距離范雲朗誦又過去六百六十年左右,風雨無情,冰霜銷石,只有遺蹟,沒有遺畫了。好多典籍記載了岑石,究竟如何,姚寬要去實地看看,雖然大失所望,文字記錄仍然是今天的寶貴財富。姚寬其人,《萬曆紹興府志》卷四十三儒林傳記載:
姚寬,字令威,嵊人,舜民次子也。由江東安撫累遷樞密編修官。博學強記,尤精天文。完顏亮入寇,虜眾百萬人,為震栗。寬抗論“歲星入翼,虜亡之兆”。未幾,亮果斃。後入奏,仆榻前卒。上為官其一子。所著有《西溪集》十卷,古樂府二卷,注司馬遷《史記》一百三十卷,補註《戰國策》三十一卷,五行秘記一卷及《玉璽》等書。擬樂府數篇,俱超越漢魏云。
在卷四十九的方技傳,提到姚寬(1105-1162)精天文。古時天文,多在編制曆法和占星望氣,與占卜堪輿相似,預言未來,偶然話中,名垂青史。從他的著作中,可以看到致力於文史。他實地蒐尋會稽刻石,在現存的《西溪叢語》卷下有一則記錄:
《史記 秦始皇本紀》云:上會稽,祭大禹,望于南海,有立石,刻頌秦德。《越絕書》云,始皇以二十七年來遊會稽,以正月甲戌到越,留舍都亭。取錢唐浙江岑石,石長丈四尺,南北面廣一尺,東西面廣一尺六寸,刻文於大越東山上。其道九曲,去越二十里。《水經》云:秦始皇登會稽山,刻石記功,尚在山側。孫暢之《述征記》云:丞相李斯所篆也。《梁書》:竟陵王子良為會稽太守,范雲為主簿,以山上有會稽刻石,三句一韻,多作兩句讀之,并不得韻,又字皆大篆。人多不詳。雲夜取《史記》讀之。明日登山,讀之如流。張守節云:會稽山刻,李斯書,其字四寸,畫如小指圓鐫。今文字整頓,是小篆字。
予嘗上會稽東山,自秦望山之巔,並黃茅,無樹木,其山側有三石筍,中有水一泓,別無他石。石筍并無字。復自小逕別至一山,俗名鵝鼻山。又云,越王棲於會稽,宮娥避與此,又云娥避山。山頂有石如屋大,中間插一碑於其中。文皆為風雨所剝,隱約就碑可見缺畫,如禹廟沒字碑之類。不知此石果岑石歟。非始皇之力,不能插於石中。此山險絕,罕有至者,得一採藥者,則至之耳。非偽碑也。或云大篆或云小篆,皆不可考。
文出上海進步書局印行的影印本《西溪叢語》,有個提要,迻錄如下,《四庫全書》提要也差不多:
宋姚寬撰。凡二卷。寬記誦淵博,援據亦極為賅洽,如以易“肥遯”為“飛遯”,孟子“不是若恝”為“不若是忦”,俱證卓識。能發前人所未發,述齊丘仲孚讀書以半夜鐘鳴為限,而歐陽永叔論張繼詩之誤,已意在言外。自餘辨析亦頗精核,是考據家之最有根柢者。
現在給姚寬加了科學家文學家書法家天文學家考古學家很多頭銜,說明這些領域都有建樹。引用提要的目的,證明姚寬辨析精核,考據最有根柢,刻石蒐尋記錄可信,碑在,字不可識。姚寬的外甥莫濟在《次韻梁君秦碑》詩序中,說姚在紹興初去過,如果是紹興元年,時姚寬二十七歲,正是手腳麻利之時。準確地說,距離齊建元元年六百五十二年,這之間經歷齊梁陳隋唐朝和北宋,似乎有些冷落,感歎卻沒有斷過。
稍後,陸放翁街上買兩雙草鞋,也獨上去過,一無所見。他歸結為天報應,角磨火燎,野火報應了焚書之虐。其詩,另外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