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敕故将姚平仲复吉州团练使所在》考略

姚波

【通】姚平仲 北宋爱国英雄姚平仲的最新史料发现  
宋高宗《敕故将姚平仲复吉州团练使所在》考略
悠悠安生/撰：http://blog.sina.com.cn/s/blog_9f80ad7301018yd1.html


史料内容：
“敕故将姚平仲复吉州团练使所在/出牓召赴行在制/汉室备胡复魏尚云中之守/秦人禦晋赦孟明/殽黾之奔/兴重选众/而收新近之材/孰若弃暇而则老成之效/故将姚平仲/秉贤况鸷/事上扑忠/昨缘外侮之侵/尝舁中权之任/恃戎昭之录/靡尊庙胜之諆/坐此逾年/隐于亡命肆/朕摹图之始求/时敖气之良样者/皆言汝为可用/执干戈事社稷/万急状尤听鼓鼙/而思将在/宜盼异数爰复州图之秩/伊趋嶽狩之/朝庶分北顾之忧/尚拯东隅之兵/勉图而绩仰副/朕题/敕/如右符到/奉行/绍兴十二年九月十日下/”

文献局部

（1）、内容
《高敕》中的内容，涉及文献史籍中的人物和事件，其中具体细节，印证了《高敕》文本自身的原始性和可读性。是添补现存档案空白和增添史料依据的重要文献。
（2）、背景
引曰：“朝廷数下诏物色求之，弗得也”。陆游《渭南文集· 卷二三· 姚平仲小传》。
陆游（1125-1210）祖父辈官至尚书左丞赠少师，陆游本人绍兴二十三年（1153）临安（今杭州市辖）进士第一，二十四年（1134）礼部考试名列前茅，1158年出任福州宁德县主薄，1163年孝宗即为赐进士出身，淳熙五年（1178）受到孝宗召见，晚年（1188年后）罢官蛰居农村。陆游曾历任枢密院编修官兼编类圣政所检讨官、通判、安抚使、参议官、知州、军器少监和朝议大夫礼部郎中等职。这些说明，陆游有直接获得朝廷资源信息的条件。
姚平仲虽然生年不详，但基本可以推算出是陆游的稍长前辈，年纪相差当在30岁之间。姚平仲事件及反响，陆游的记述算得上应该可靠。况且陆游生前曾明言其子遹不可擅改。这些保证了《渭南文集》中史料的真实性，是陆游生前的亲身经历和记述。
《渭南文集》。陆游自编词文集，共五十卷，分为文集四十二卷，《入蜀记》六卷，词二卷。其诗稿在生前已有付刊，而文集虽已编就，却未付诸剞劂。到宁宗嘉定十三年(1220年）游幼子遹知溧阳县（今常州市辖），始刻《渭南文集》五十卷于学宫。此集虽陆遹所刋，实游所自定。遹跋称“先太史未病时故已编辑，凡命名及次第之旨皆出遗意，今不敢紊”，又述游之言“剑南乃诗家事，不可施于文”，故以“渭南”名集。陈振孙(南宋藏书家，约1217-1224开始藏书)《直斋书录解题》卷十八著录《渭南集》三十卷，《文献通考》卷二百四十同。《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六十六《渭南文集提要》纠正“三十”卷乃“五十”卷之误，盖因《渭南文集》除溧阳刻本外，宋代未见别本刊行。《渭南文集提要》又称“游以诗名一代，而文不甚着。集中诸作边幅颇狭，然元佑党家，世承文献，遣词命意，尙有北宋典型。故根柢不必其深厚而修洁有余，波澜不必其壮阔而尺寸不失”。这些评论值得参考。
又，《渭南文集》嘉定本，今存有卷一至二、卷五至十、卷十三至五十，凡四十六卷残帙，为明清绛云楼钱氏（钱谦益，1582-1664) 故物，曾经黄丕烈（1763-1825）收藏，《百宋一廛书录》著录，其中序称“嘉定十有三年十月壬寅幼子承事郎知建康溧阳县主管劝农公事子遹谨书”，部分阙页为钱榖（叔宝，1508-1572）手钞补足。《渭南文集》因陆游后人刻意保存陆游作品原貌，而为后世历来整理陆游文集的上善之选。这些不仅重复验证了《渭南文集》中史料的原始性，而且，也暗示出宋亡以近集散流传的规格。
了解这些情况，再回来看姚平仲。
《宋史》《金史·宗望列传》等。宣和七年（1125）十月金兵分东西两路南下，天会四年（1126）正月，东路军完颜宗望直逼汴京（开封），因汴京守御尚书右丞李刚(1083-1140)抵抗得力未能破城。在宋廷答应割让河北三镇（太原中山河间）及携康王赵构、太宰张邦昌为人质议和后，完颜宗望于靖康元年（1126）二月撤兵孟阳。期间，1126年1月18日徽宗禅位钦宗即位。靖康元年（1126）正月二十七日，姚平仲适在京师，钦宗在福宁宮召对姚平仲（李刚、吴敏、种师道同在），厚赐并许以殊赏。于是，平仲请兵发誓报效朝廷“请出死士斫营虏帅以献”。及出，功不成逸去。这是了解《高敕》内容索然前，应该知道的有关背景。
姚平仲小传。陆游《渭南文集》：“字希晏，世为西陲大将。幼孤，从父古养为子。年十八，与夏人战臧底河，斩获甚众，贼莫能枝梧。宣抚使童贯召与语，平仲负气不少屈，贯不悦，抑其赏，然关中豪杰皆推之，号小太尉。睦州盗起，徽宗遣贯讨贼，贯虽恶平仲，心服其沉勇，复取以行。及贼平，平仲功冠军，乃见贯曰：平仲不愿得赏，愿一见上耳。贯愈忌之。他将王渊、刘光世皆得召见，平仲独不与。钦宗在东宫，知其名，及即位，金人入寇，都城受围，平仲适在京师，得召对福宁殿，厚赐金帛，许以殊赏。于是平仲请出死士斫营擒虏帅以献。及出，连破两寨，而虏以夜徙去。平仲功不成，遂乘青骡亡命，一昼夜驰七百五十里，抵邓州，始得食。入武关，至长安，欲隐华山，顾以为浅，奔蜀，至青城山上清宫，人莫识也。留一日，复入大面山，行二百七十余里，度采药者莫能至，乃解纵所乘骡，得石穴以居。朝廷数下诏物色求之，弗得也。乾道、淳熙之间始出，至丈人观道院，自言如此。时年八十余，紫髯郁然，长数尺，面奕奕有光，行不择崖堑荆棘，其速若奔马。亦时为人作草书，颇奇伟，然秘不言得道之由云。”
《金史·宗望列传》：（宗望）退军孟阳，破来袭姚平仲兵数万，重新问罪要进攻汴京。宋钦宗大恐，遣使说“初不知其事，且将加罪其人。”宗望停止进攻，改肃王赵枢为质，康王赵构得以回归。这是姚平仲劫营拔寨失败后，所带来的直接后果。也表明钦宗向金朝表示要惩罚姚平仲的态度。宗望“还师山西，擢升为右副元帅”，这是宗望得胜还朝后的情况，也标志第一次东征（金攻宋）的结束（1126年，靖康元年二月）。但无论史家怎样描述，基本事实应该可靠，也就是说，姚平仲这个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发生的时间。
“朝廷数下诏”可上推时间为高宗建炎（1127-1130）、绍兴（1131-1162）及孝宗隆兴（1163-1164）年间，宋高宗绍兴十二年九月十日《敕故将姚平仲复吉州团练使所在》（1142）正在此时间范围。孝宗乾道（1165-1173）淳熙（1174-1189）间，陆游正是不惑之年，且于淳熙五年（1178）得到孝宗召见。如果姚平仲果如陆游所说，在乾道淳熙年间还在世且已是八十余岁的道士，应该正指的是他见到孝宗皇帝的1178年前后，这更增加了陆游的话语权。
1141年11月间《绍兴和义》书面协议达成，12月除夕高宗灭杀志向“直导黄龙”的岳飞（1103-1142 1 27），1142年1月27日（绍兴十二年三月）《绍兴和议》彻底完成所有手续（风波亭赐岳飞死），5月1日（夏四月丁卯）高宗换回生母韦贤妃（1080-1159）同徽宗棺椁归宋，9月13日（八月壬午）抵达临安（杭州），10月南宋暂葬徽宗于会稽。
回顾。《宋史·后妃列传·韦贤妃传》。绍兴十一年（1141）十一月，金国使者回南宋提出议和条件。此时赵构生母韦皇后托人将一封信送到赵构手里：“洪皓在燕，求得（韦）后书，遣李微持归。帝大喜曰：遣使百辈，不如一书”。遂加李微官。帝对金使者曰：“朕有天下，而养不及亲。徽宗无及矣！今立誓信，当明言归我（韦）太后，朕不耻和。不然，朕不惮用兵！”金使还，帝又语之曰：（韦）太后果还，自当谨守誓约。如其未也，虽有誓约，徒为虚文。”当月（绍兴十二年三月/1142-1-27），《绍兴和议》最后的书面内容即达成。这里，对历史上的宋高宗，如何使用国家武力的心态，已比较清楚，也是《高敕》产生的合理性之一。
绍兴十二年九月十日，《高敕》署日之日，正在韦贤皇后归宋和徽宗安葬期间，更具体说，韦氏从五国城（今哈尔滨市依兰县依兰镇）启程归宋的一半多路上。已在《绍兴和议》的中正式文件上签约，向金称臣受封皇帝的宋高宗，下“秘密诏”《敕故将姚平仲复吉州团练使所在》，敕封旧将复吉州（今江西吉安市）团练，各种原因，绝非耐人寻味。上述属考证重点，非史论范畴。
《高敕》内容：
“敕故将姚平仲复吉州团练使所在
出牓召赴行在制/汉室备胡复魏尚云中之守/秦人禦晋赦孟明/殽黾之奔/兴重选众/而收新近之材/孰若弃暇而则老成之效/故将姚平仲/秉贤况鸷/事上扑忠/昨缘外侮之侵/尝舁中权之任/恃戎昭之录/靡尊庙胜之諆/坐此逾年/隐于亡命肆/朕摹图之始求/时敖气之良样者/皆言汝为可用/执干戈事社稷/万急状尤听鼓鼙/而思将在/宜盼异数爰复州图之秩/伊趋嶽狩之/朝庶分北顾之忧/尚拯东隅之兵/勉图而绩仰副/
朕题/敕/如右符到/奉行/绍兴十二年九月十日下/”
顺及，绍兴十一年陆游沈园邂逅故妻唐婉，写下《钗头凤》，绍兴十二年唐婉原址附和《世情薄》，次年病逝。
（3）、艺术价值
《高敕》是宋高宗赵佶的亲笔。
赵构书法具有字字独立清楚，飞动兼沉着，精力弥漫和兴致清畅的特点。他反对连绵苟简的附丽之习，提倡“笔画不失真为尚”。在《翰墨志》中，他除了炫耀自己藏有智永《千字文》外，还对米芾情有独钟。因此，在赵构的书法中，不难看到晋人婉丽洒脱兼自然的神韵，以及米芾“秀闪圆劲，八面具备”的风格。从赵构自己对自己“草（则）腾蛟起风，振迅笔力，颖脱豪举，（但）终不失真（为尚）”的评论中，也可以体会到他的书法原则。
赵构的书法不难辨识。亦可参考他的：《徽宗文集序》（早年，即位前，日本文化厅藏）；《赐岳飞批剳卷》（1141年，绍兴十一年，钤“御前之宝”九叠篆朱文，台北兰千山馆藏）；《七言律诗（册）》（钤“御书之宝”九叠篆朱文，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草书洛神赋》（晚年，德寿殿，辽宁博物馆收藏）；《临虞世南真草千字文卷》（上海博物馆藏）；《真草嵇康养生书卷》（晚年，钤“德寿御书”九叠篆朱文，上海博物馆藏）以及《临智永真草千字文》、《顾恺之女史箴图题字》、《褚遂良倪宽赞》、《道德经》和《禁洒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