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学者姚大力、葛剑雄、陈嘉映上外作学术报告(节选)

姚波

著名学者姚大力、葛剑雄、陈嘉映上外作学术报告

　近日，复旦大学教授姚大力、葛剑雄，首都师范大学教授陈嘉映先后来到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沙龙作专题学术报告。丰厚的学术盛宴给上外学子留下许多启发，感受大师风采，汲取专家智慧，上外学子颇受教益。　

　　知识分子的反省意识：“进步”有权利颠覆历史吗？　　

　　复旦大学教授姚大力以中国近30年经济与文化发展失衡现状为引，以标准叙事中对两宋历史的单一估价、对五四运动中一家主张一花独放的叙事思路质疑为案例，检讨中国史标准叙事。不为追究何人责任，旨在引领学子摆脱束缚，重估传统，清理与继承中国文化。

　　姚大力对五四运动叙事进行了全新视角的梳理。他认为，中国近代史的标准叙事分两条主线，一为改良，一为改革。改良主线起自鸦片战争，清官场有识之士痛感中西在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开启洋务运动，引进西方先进技术和装备，在器用层面上进行改良。然甲午海战一役，装备最精良的北洋水师在日本海军面前不堪一击。这令他们意识到，器用层面的改良远远不够，需进行制度改革。于是，康有为、梁启超等开始推动戊戌变法。但戊戌变法终至失败，表明制度改革依然行不通，推翻旧制度因此成为必然。革命主线则从太平天国革命到义和团革命再至辛亥革命。最终两线相聚，然辛亥革命仍未能取得彻底成功。因此，当器用改革、制度改革与革命均未成功，打破传统文化则成又一手段。于是引进“德”“赛”二先生。五四新文化运动由此发轫，分为两个阶段。学界大抵认为，第一个阶段是从1915《新青年》创刊到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这一阶段的新文化运动，实为旧民主主义性质的文化运动，是资产阶级文化运动的一部分，有其妥协性和不彻底性。第二个阶段以五四运动爆发为标志，是新民主主义性质的文化运动，具有彻底的反帝反封建性质。

  　　　　　　

　　姚大力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标准叙事作了分析，他认为存在以下几个问题：首先，近现代标准叙事体现了叙事者思想倾向和文化立场，追求终极答案，期待一劳永逸、提纲挈领地解决全部问题；其次，标准叙事体现出严重的文化宿命论色彩，片面认为传统文化阻碍社会进步，全盘否定文化传统，导致文化虚无主义立场。要实现进步，就要摧毁传统文化，以进步为名，就拥有颠覆传统的圣神权利和全部合法性；第三，迷信文化的重要性，过高估价文化功能，把所有问题的解决之道归结为文化；第四，体现出一种线性进化历史观，即现在总比过去先进，新的总比旧的好；导致对传统文化的双重拒绝：以激进启蒙主义思想反对后期儒家意识形态；以苏俄列宁主义反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不彻底性。

　　基于以上分析，姚大力提出，应该修正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标准叙事。五四新文化运动实则蕴含其他叙事，期间各种流派与主张并存，互相争执、互相牵动。我们需要清理中国传统文化，对其再认识、再估价、再创造。文化既有其开拓性，又可以在变革的社会中保持基本的社会传统，是为文化积极的平衡作用。我们无法在颠覆传统后重建本民族文化，而应以有序性传统文化为基盘，榫接外来文化，以期良性结构与有效性。

　　姚大力认为，大学要追求根本的价值关怀，应该不断地反思过去，辩证地思考中国文化的主体性，以陈寅恪、顾炎武、钱穆等学人为标杆，凝练自身的反省能力和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