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伯英：不叫胡马度阴山

姚波

姚伯英：不叫胡马度阴山

83岁的姚伯英。 陈瑛 摄

株洲又发现一名远征军老兵，曾入缅作战，其所在部队全歼南京大屠杀元凶，后随部队起义，加入解放军，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 易伟仁 罗启心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在市二医院，83岁的抗日老兵姚伯英挥动仅存的左臂，高呼着抗日口号，仿佛又回到了壮怀激烈的当年。     虚报年龄  只为参军抗日     1943年，抗战正酣，姚伯英尚未满15岁，是今怀化市新晃县新晃中学的一名初中生。受上述口号的感染，他说服了父母，虚报一岁，报名参加了抗日青年远征军。姚老回忆说：“我当时个子蛮高，所以看起来不小。”     入伍后，姚伯英随部队从新晃往贵阳方向开拔，开始了他的远征生涯。穿着母亲缝制的布鞋，姚伯英没走几天，鞋子就破了。当时冬寒刺骨，赤脚步行冷、痛难忍。晚上宿营时，大家学着打草鞋，第二天清晨他穿上草鞋继续行军。     接受训练  增援印度基地     徒步行军多日，部队才走到贵阳市。姚伯英被编入青年军203师，师长为钟彬。他跟随部队转移昆明，开始接受正规的军事训练。     不久，姚伯英被选入青年远征军先遣部队，任务是去印度的兰姆迦基地补充兵员，准备反攻缅甸。部队从邬家坝机场登上两架69航空队的运输机，飞达印度的伽姆德尔。在那里，姚伯英进入中美合办的学习班，接受美军教官的训练。     除了学开十轮大卡车，学开奇姆西、斯啻贝克等美军军车，姚老回忆，他们每天还要背诵孙中山的遗嘱，并高呼口号：“踏平三岛，消灭日寇，直捣东京，还我河山！”     入缅作战  全歼南京大屠杀元凶     1943年10月，中国驻印军在兰姆迦基地改编，开始了代号为“人猿泰山”的伟大反攻，目标直指缅甸。姚伯英被分配到机械化独立工兵第十八团汽车连，配属新一军，提供修路和运输服务。     胡康河谷战役、攻占瓦鲁班、反攻八莫……战事如火如荼。为保证运输，姚伯英和战友们经常要上山砍树架桥。“缅甸是热带地区，山上蚂蟥、蚁子非常毒，个头很大，吸人的血。还有蟒蛇，也时时威胁着战士的生命。”     “八莫战役最惨，持续了一个多月，我们付出巨大代价，终于取得胜利。”姚伯英随部队继续向东攻击前进，全歼日军王牌部队、南京大屠杀的元凶第十八师团和第五十六师团，打通了滇缅国际交通线。     1945年1月28日，他们在畹町与霍揆彰、宋希濂将军率领的滇西远征军胜利会师。     随军起义  参加抗美援朝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姚伯英也随部队回到昆明。     不愿再打内战。1949年7月，姚伯英在安徽省宿县随部队起义，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7军第50师第148团第3营机炮连。1951年，姚伯英又先后两次随军入朝，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在朝鲜，他作为一名汽车兵，参加过上甘岭战斗，一直打到了三八线附近。     1955年，姚伯英转业回原籍新晃县。3年后，他在选煤厂建设中负伤，失去了右臂。     没了右臂，姚伯英用左手练成了一手好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我们去采访，他当场书写了王昌龄的这首七绝，缅怀当年悲壮的军旅生涯。

姚波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好青年要从军。”

  “效班超投笔从戎”。

    这是日前我在株洲市石峰区第二医院看望青年远征军老兵姚伯英老先生时，老人家给我背诵他参加抗日青年远征军前，在湖南省新晃县街上青年学生进行抗日游行宣传的口号。

    姚伯英， 男，1929年2月出生，湖南省新晃县人，新晃中学初中八班学生。

1944年，日寇由湖南长驱直入，经广西到达贵州边境，重庆震动。为应付当时的局势，蒋中正提出“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号召知识青年从军，

    当时，是抗日战争进入到最困难的时期，全国各地学校学生都为争取抗日战争取得最后胜利游行宣传，鼓励青年男儿为国家、为民族的生存和独立参军入伍。青年学生的游行活动，除了呼喊上述口号之外，还开展了“一元献机”运动。即动员民众，都来捐献一元钱。用于购买抗日战争需要的飞机。
报大一岁年龄参加青年远征军
    1943年冬，姚伯英15岁还没有满的，初中毕业尚差两个月、高中升学考试前夕，为了民族独立，姚伯英报大一岁、以16岁年龄报名参加抗日青年远征军。
    姚伯英说，参加抗日远征军光自己报了名还不行，还必需过父母亲这一关。他向父母亲晓以大义：……没有国就没有家，国被日本鬼子铁蹄跌破，同胞被屠杀，我们能够杀敌的人不去杀敌，难道让他们来，把我们的父老姐妹都杀光吗！父母亲被他说服了。
    姚伯英除了自己报名参加抗日青年远征军外，还邀姚太乙、杨容生、姚巨才、姚飞等同族参加青年军。姚老先生说：我当时个子还蛮高，跟16岁年龄的青年没有什么差别，加之抗战远征军正需要人，所以顺利参加了抗日青年远征军。
印度学习  铁血缅甸
    姚伯英应征入伍后，部队从新晃出发，步行向贵阳方向进发。当时条件十分有限，什么都没有发，连鞋子也要穿自己的。他穿了家里做的布鞋远征，没走几天，鞋子就走破了，赤脚走不动，加之又是冬天，光着脚走更困难。晚上宿营时，大家学习打草鞋，用草鞋代替军鞋。赤脚走脚板难受，穿草鞋走虽然比脚板走稍微好些，但也不轻松，因为草鞋上面的绳子直接与脚背及两侧摩擦，致使一天走下来，许多人的脚都起了血泡，要找棉花来隔离，晚上到了宿营地，要借老百姓的缝衣针挑血泡。
    经过多日的徒步行军，才走到了贵州省贵阳市大南门外的“南厂兵营”。此兵营是吴鼎昌修建的。在贵阳休整半个月后，又往云南省昆明开拔。由贵阳到昆明，400多公里，有商用车送，但那汽车不是烧汽油，而是烧木炭，根本没有力，400多公里走了七八天才到昆明。住昆明筹备处，是205师和203师驻地，干海子的一座兵营。除姚伯英之外还抓了不少壮丁，总共三千多人。
    到了昆明象个部队了，集合出操，训话、吃饭都有人管，生活紧张了。部队有排长、连长、营长、团长，205师的师长是（刘安棋），还有203师（师长钟彬后姚秉勋）、204师（覃异之）。不久就各师就抽出部分士兵学员合并，统称青年远征军先遣部队。说是要派去印度、缅甸补充兵员，继续抗日。有人思想就波动起来了，说这回到了印度、缅甸，可能回不来了。大多数人还互相鼓劲说：“我们不是抽来的、抓来的、买来的，我们是满腔热血为抗日救国来的，我们把身心都交给国家了，听从国家使唤，打倒日本鬼子为己任，光复中华为神圣职责，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到那里去。在昆明紧张的生活、学习、训练半个月，部队从邬家坝机场登上两架69航空队的运输机，七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印度的伽姆德尔中美合作办的学习班。
    离开昆明时，姚师长跟大家做战前动员报告：“国难当头，一兵必战。我们很快要参战了，大家要做好回想准备，要学会生存。没有东西吃就要知道寻找野菜吃，没有鞋子穿就要学会打草鞋。”师长动员后就点名，点名后一位名叫魏德迈的美国人上前说：“马上就要出发了，目的地是印度。我们是有知识、讲文明、守纪律的军队，希望大家做文明守纪的战士。”
    中美合作开办的学习班开设了汽车驾驶、坦克驾驶、通讯兵、工程兵、伞兵等。姚先生说，他们同去的四上人都分散了，有两个学习跳伞，他学汽车驾驶，学驾驶奇姆西、斯啻贝克。突击学习后分配到运输队，开十轮卡车。
    1944年底，部队开始反攻缅甸，姚伯英被分配到机械化工兵十八团汽车连，配合新一军，提供修路和运输服务。姚伯英参加了八莫的战斗。我们跟在新一军后面，为他们打通道路提供运输服务。姚老先生说，部队在缅甸很艰苦，要上山砍树架桥，缅甸是热带地区，山上蚂蟥、蚁子好厉害，个头好大，咬战士的血。还有蟒蛇，也威胁着战士的生命，加之当地“老缅”抢东西，靠腊戍有野人山，恶劣的自然环境严重威胁着抗日战士的生命，也给战士的生存、生活带来困难，一些抗日战士因此丢了性命。
    姚伯英在印度训练，后反攻缅甸，前后约10个月时间。1945年8月15日，日本战败宣布投降。作为远征军，他们完成了任务，回到国内、回到昆明。回国后，他们佩带的符号前加了“东旅”二字，以示是远征军回国，姚伯英编入独立工兵第18团。青年军回国后本来是要跟新一军走，因新一军调广西，18团经云南、贵州、武汉开到南京。
    1948年春部队开到江苏徐州，准备在双德修机场，1949年7月，在安徽省宿县在团长芦山宇的带领下起义投诚，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7军第50师第148团第3营机炮连。
   

两次入朝作战后转业地方

    1950年12月，姚所在148团属杨勇的16军，集结在湘黔交界的玉屏和新晃，1951年初，杨勇领导的16军坐木炭汽车经长沙、武汉至石家庄。姚先生在炮训大队当了几个月教官，1951年1月16日，随杨勇军长第二批赴朝作战，对抗美军海军陆战队7师登陆部队，1951年4月16军回国驻辽宁凤城，在凤城换装备后于1951年11月再次入朝，驻守龙源里反空降，打飞机。在朝鲜战场，16军参加过上岗岭、奇袭白虎团战役，一直打到三八线。1955年2月转业回原籍湖南省新晃县，被安排在县政府手工业管理科，当了一名抓基层生产的科员。姚老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月工资29.5元。

    1956年11月收省“转建委员会”。1956年11月16日“行业归队、技术归队”被调到省建五公司。1958年参加选煤厂建设，1958年5月12日，在操作扰拌机中负伤，失去右臂。

    姚伯英虽然没有右手，但是他能用左手写得一手好字。见我们来到，当场就默写了一首唐诗，“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表达了为国献身的豪情！（此文感谢陈瑛先生，提供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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