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集_(五代)释贯休撰_《续姚梁公坐右铭并序》《送姚洎...

姚波

禅月集_(五代)释贯休撰_明末海虞毛氏汲古阁刊本《续姚梁公坐右铭并序》《送姚洎拾遗自江陵幕赴京》《览姚合极玄集》三篇


《续姚梁公坐右铭并序》原文
续姚梁公座右铭
愚尝览白太保所作续崔子玉座右铭一首，其词旨乃典乃文，再恳再切，实可警策未悟，贻厥将来。又见姚崇、卞兰、张说、李邕皆有斯文，尤为奥妙。其于束勗婉娩，乃千古之鉴戒资腴矣。愚窃爱其文，惟恨世人不能行之，十得一二。一日抽毫，遂作续白氏之续，命曰续姚梁公座右铭一首。虽文经理纬，不逮于群公，而亦可书于屋壁云：
「善为尔诸身，行为尔性命。祸福必可转，莫悫言前定。见人之得，如己之得，则美无不克。见人之失，如己之失，是亨贞吉。反此之徒，天鬼必诛。福先祸始，好杀灭绝，不得不止。守谦寡欲，善善恶恶，不得不作。无见贵热，謟走蹩躠。无轻贱微，上下相依。古圣著书，硈硈孽孳。忠孝信行，越食逾衣。生天地间，未或非假。身危彩虹，景速奔马。胡不自强，将升玉堂。胡为自坠，言虚行伪。」艳殃尔寿须戒，酒腐尔肠须畏。励志须至，扑满必破。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及物阴功，子孙必封。无恃文学，是司奇薄。患随不忍，害逐无足。一此一彼，谐宫合征。亲仁下问，立节求己。恶木之阴匪阴，盗泉之水匪水。世孚草草，能生几几。直须如冰如玉，种桃种李。嫉人之恶，酬恩报义。忽己之慢，成人之美。毋担虚誉，无背至理。恬和愻畅，冲融终始。天人之行，尽此而已。丁宁丁宁，戴发含齿。

姚波

句读
一、《续姚梁公坐右铭并序》
序文
愚尝览白太保所作续崔子玉座右铭一首，其词旨乃典乃文，再恳再切，实可警策未悟，贻厥将来。又见姚崇、卞兰、张说、李邕皆有斯文，尤为奥妙。其于束勗婉娩，乃千古之鉴戒资腴矣。愚窃爱其文，惟恨世人不能行之，十得一二。一日抽毫，遂作续白氏之续，命曰续姚梁公座右铭一首。虽文经理纬，不逮于群公，而亦可书于屋壁云：

正文
善为尔诸身，行为尔性命。祸福必可转，莫悫言前定。
见人之得，如己之得，则美无不克。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是亨贞吉。反此之徒，天鬼必诛。福先祸始，好杀灭纪，
不得不止。守谦寡欲，善善恶恶，不得不作。无见贵热，
谄走蹩躠。无轻贱微，上下相依。古圣著书，矻矻孳孳。
忠孝信行，越食逾衣。生天地间，未或非假。身危彩虹，
景速奔马。胡不自强，将升玉堂。胡为自坠，言虚行伪。
艳殃尔寿须戒，酒腐尔肠须畏。励志须至，扑满必破。
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及物阴功，子孙必封。
无恃文学，是司奇薄。患随不忍，害逐无足。一此一彼，
谐宫合徵。亲仁下问，立节求己。恶木之阴匪阴，
盗泉之水匪水。世孚草草，能生几几。直须如冰如玉，
种桃种李。嫉人之恶，酬恩报义。忽己之慢，成人之美。
毋担虚誉，无背至理。恬和愻畅，冲融终始。
天人之行，尽此而已。丁宁丁宁，戴发含齿。



译文：


续姚梁公座右铭


我曾阅读白居易（太保）所作的续写崔子玉（崔瑗）座右铭的一首诗。它的文辞典雅，意旨深刻，情意恳切，实在可以警醒尚未觉悟的人，留赠给后世。又见姚崇、卞兰、张说、李邕都有此类文章，尤为精妙深奥。它们对于约束勉励（自己）和委婉劝诫（他人），是千古以来的借鉴宝库和思想滋养。我私下喜爱这类文章，只恨世人不能完全践行，能做到十分之一二就不错了。一天提笔，于是续写白居易所续写的（座右铭），命名为《续姚梁公座右铭一首》。虽然文章义理和文采，比不上诸位先贤，但也可以书写在屋壁之上：


“善行是你自身的根本，行为关乎你的性命。祸福必然可以转变，莫固执地说命运已定。看到别人的收获，如同自己的收获，那么美德就没有不能成就的。看到别人的损失，如同自己的损失，这才是亨通、正直、吉祥。与此相反的人，上天鬼神必会诛罚。福是祸的开端，喜好杀戮终致灭绝，此风不可不停止。保持谦逊减少欲望，扬善憎恶，此心不可不生发。不要趋炎附势，谄媚奔走、卑躬屈膝。不要轻视地位低下卑微的人，上下应当相互依存。古代圣人著书立说，勤勉不懈（硈硈孽孳）。忠孝诚信与善行，比美食华服更重要。生存在天地之间，万物皆非永恒。生命如彩虹般易逝，光景如奔马般飞逝。为何不自强不息，以求登上崇高殿堂（喻功业、境界）？为何要自甘堕落，言语虚伪行为欺诈？美色祸殃你的寿命须警戒，美酒腐坏你的肠胃须畏惧。励志必须达到极致，（如同）存钱的陶罐终会打破（喻积蓄终有用时或物极必反）。最大的错误莫过于掩饰错误，最大的过失莫过于文饰过失。惠及万物、积累阴德，子孙后代必得福报。不要倚仗自己的学问文章（而傲慢），这会导致奇巧浮薄（是司奇薄）。祸患伴随于心不忍（之事），灾害追逐于贪得无厌（无足）。彼此呼应，如音律和谐（谐宫合徵）。亲近仁者虚心下问，树立节操反求诸己。恶树下的阴凉不是真阴凉（喻恶人庇护不可靠），盗泉之水不是洁净水（喻不义之物不可取）。世人轻率浮躁（孚草草），能有几人成就？（孚草草，能生几几）。一定要像冰一样洁净，像玉一样坚贞（喻品德高洁）；要像种桃种李一样培养人才（喻培养德行、恩泽后世）。憎恨他人的恶行，报答恩情履行道义。警惕自己的怠惰疏忽，成全他人的好事。不要承担虚名，不要违背根本的道理。心境恬淡平和、舒畅安泰（愻畅），虚静和谐贯彻始终（冲融终始）。天道与人事的法则，尽在于此。再三告诫啊，再三告诫！凡有头发牙齿之人（即所有活着的人），都要铭记！

姚波

解读：


这篇《续姚梁公座右铭》是作者在研读前贤（白居易、姚崇等）座右铭后，深受启发并感怀世人难以践行，遂起意续写的一篇修身箴言。其核心思想是阐述为人处世、修身养性的根本道理，强调道德实践的重要性。以下是关键点的解读：


核心宗旨：修身立命，德行为本


开篇即点明：“善为尔诸身，行为尔性命。” 将善行与行为视为立身的根本和性命攸关的大事。强调个人的道德实践是安身立命的基础。


否定宿命论：“祸福必可转，莫悫言前定。” 认为命运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尤其是道德努力）改变，鼓励积极进取。


核心德行：推己及人，扬善憎恶


同理心与利他： “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是核心要求，强调超越自我，以同理心看待他人得失，这是成就美德（美无不克）、获得吉祥（亨贞吉）的关键。反之则会遭到天谴（天鬼必诛）。


谦逊寡欲： “守谦寡欲” 是立身处世的基本态度，反对骄傲自满和贪得无厌。


明辨是非： “善善恶恶，不得不作” 强调必须要有鲜明的善恶观，并且要付诸行动，扬善抑恶。


处世之道：正直不阿，平等待人


不趋炎附势： “无见贵热，謟走蹩躠” 告诫不要巴结权贵，丧失气节。


尊重卑微： “无轻贱微，上下相依” 强调尊重地位低下者，认识到社会各阶层相互依存的关系，体现平等思想。


亲贤下问： “亲仁下问” 是提升自我的重要途径，亲近仁德之人并虚心求教。


远离不义： “恶木之阴匪阴，盗泉之水匪水” 用典故比喻要远离一切不道德的环境和来源，保持自身清白。


修身功夫：反躬自省，持之以恒


反求诸己： “立节求己” 强调树立节操关键在于自我要求。


戒除恶习： “艳殃尔寿须戒，酒腐尔肠须畏” 明确警示美色、酗酒对身心性命的具体危害。


励志不懈： “励志须至，扑满必破” 用扑满（存钱罐）终破的比喻，强调立志要坚定，积蓄力量终有用时，也隐含物极必反、不可过度积蓄（如私欲）的深意。


知过改过： “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 一针见血地指出掩饰错误、文过饰非是最大的过错。强调诚实面对自身缺点。


持之以恒： “恬和愻畅，冲融终始” 描绘了理想的精神状态——恬淡平和、虚静和谐，并强调这种修养应贯彻始终。


因果报应与长远眼光


积德行善： “及物阴功，子孙必封” 体现了传统的因果报应观和宗族观念，认为惠及他物、积累阴德，福泽会延及子孙。这既是对行善的鼓励，也强调行为的深远影响。


看轻虚名浮华： “无恃文学，是司奇薄” 告诫不要倚仗文才而变得浮薄。“毋担虚誉，无背至理” 强调不要追求虚名，不要违背根本道理。“越食逾衣” 指出忠孝信行比物质享受更重要。


珍惜时光，积极进取： “生天地间，未或非假。身危彩虹，景速奔马。” 感叹生命短暂如彩虹、时光飞逝如奔马。“胡不自强，将升玉堂？胡为自坠，言虚行伪？” 以强烈的对比和反问，激励人珍惜光阴，奋发图强，切莫自甘堕落、虚伪行事。


对世人的警醒与期望


作者开篇即感叹世人难以践行先贤之道（“惟恨世人不能行之，十得一二”）。


结尾反复叮咛“丁宁丁宁”，并呼告“戴发含齿”（所有活着的人），强烈表达了对世人能够遵循这些道德准则、努力修身的殷切期望和警醒。


总结：


这篇《续姚梁公座右铭》融合了儒家修身（反求诸己、忠孝信行、亲仁下问、立节）、道家处世（守谦寡欲、恬和冲融）、以及佛道因果（天鬼必诛、及物阴功）等思想，是一篇内容丰富的传统道德箴言。其核心在于强调：


道德实践是立身之本。


核心在于培养同理心（推己及人）、扬善憎恶的品德。


处世需正直、平等、有节操，远离不义。


修身重在自省、改过、戒除恶习、持之以恒。


要有因果观念和长远眼光，积德行善，看轻虚华。


珍惜生命时光，积极进取，自强不息。


作者以恳切的语言、形象的比喻（身危彩虹、景速奔马、扑满必破、恶木盗泉）、强烈的对比（自强/自坠）和反复的叮咛，表达了对高尚道德情操的推崇和对世人努力践行的深切期望。它旨在为世人提供一面道德的镜子，一种行为的指南，以期达到警策未悟、贻厥将来的目的。

姚波

《送姚洎拾遗自江陵幕赴京》原文


送姚洎拾遗自江陵幕赴京
捧诏动征轮，分飞楚水滨。由来真庙器，多作伏蒲人。
舍鲁知非愿，朝天不话贫。沙头千骑送，岛上一蝉新。
莫使身侵贵，无矜贵逼身。玉阶凝正色，兰苑涨芳尘。
銮辂方离华，车书渐似秦。流年飘倏忽，书札莫因循。
凉雨鸣红叶，非烟闭紫宸。凭将西社意，一说向荀陈。


译文：


送姚洎拾遗自江陵幕赴京


（姚拾遗）手捧诏书，车轮开始转动（启程赴京），我们就要在楚水之滨分道扬镳。
他从来就是真正的国家栋梁之材，常做那伏在青蒲上直言进谏的忠臣。
离开治所鲁地（或指江陵幕府）并非你的本愿，如今朝见天子，不必再诉说往日的清贫。
沙洲岸边，成千的骑从为你送行；孤岛之上，一只新蝉（鸣叫），更添离情。
切莫让自己被权势富贵所侵蚀，也无须矜夸富贵主动来接近你身。
白玉阶前，愿你凝结庄重刚正的气度；兰苑之中，贤士云集，芳尘（喻美德声誉）如潮涌。
天子的车驾刚刚离开华山（喻京师），天下车同轨书同文，渐渐重现秦代大一统的盛况。
流逝的光阴飘忽而过，互通书信切莫拖延疏懒。
凉雨敲打着红叶（点明秋景），祥云瑞气笼罩着紫宸殿（喻朝廷气象）。
请凭借你我曾在西社（可能指僧院或文人结社之地）的交心之意，向朝中的荀彧、陈寔那样的贤臣（指代当朝德高望重者），代我诉说（我的情谊或期望）。

解读：


这首诗是贯休（晚唐五代著名诗僧）为送别友人姚洎从江陵（今湖北荆州）幕府调任回京担任拾遗（谏官）而作。诗中融合了送别的深情、对友人才德的赞美、对其前程的期许、仕途的规劝以及时代背景的感慨。


送别场景与友人赴任（首联、颔联）：


“捧诏动征轮，分飞楚水滨”：开篇点题，描绘姚洎奉诏启程、二人在楚水边分别的场景。“捧诏”显出任命之庄重，“分飞”透出离别之无奈。


“由来真庙器，多作伏蒲人”：盛赞姚洎的才能与品格。


“真庙器”：真正的宗庙重器，比喻姚洎是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伏蒲人”：用典（汉元帝时，史丹伏于青蒲上泣谏），指敢于犯颜直谏的忠臣。这里点明姚洎赴京所任“拾遗”之职的核心要求——谏诤。这两句高度肯定了姚洎的器识和担任谏官的能力。


友人品格与送行情景（颈联、尾联）：


“舍鲁知非愿，朝天不话贫”：写姚洎的品格。


“舍鲁知非愿”：离开江陵幕府（或治所）并非他本愿（可能指其有济世之志，或对地方有留恋），暗示其重情或不恋栈权位。


“朝天不话贫”：入朝觐见天子，不会诉说过去的清贫。既赞其安贫乐道、不以为苦，也赞其有气节，不以此博取同情或利益。


“沙头千骑送，岛上一蝉新”：描绘盛大的送别场面和清寂的秋景。


“沙头千骑送”：岸边众多骑从相送，场面隆重，侧面烘托姚洎的声望与人缘。


“岛上一蝉新”：孤岛上传来新秋的蝉鸣。以景衬情，“孤岛”暗喻离别后的孤独，“新蝉”点明时节（初秋），其鸣声更添萧瑟离愁。动静结合，以热闹的送行场面反衬离别的冷清本质。


深切的仕途规劝（次联）：


“莫使身侵贵，无矜贵逼身”：这是全诗最核心的规劝，体现了贯休作为方外之人对宦海沉浮的清醒认识。


“莫使身侵贵”：劝诫姚洎不要让自己被富贵权势所腐蚀、同化（“侵”字有力）。


“无矜贵逼身”：也无需因为富贵主动来接近你而沾沾自喜、矜夸炫耀（“矜”字点出易犯之错）。这两句强调在权力中心保持本心、淡泊名利的极端重要性，是挚友的肺腑之言。


对友人的期许与时代展望（三联）：


“玉阶凝正色，兰苑涨芳尘”：对姚洎在京为官的期许。


“玉阶凝正色”：希望他在朝廷（玉阶）之上保持庄重刚正的气节（凝正色）。


“兰苑涨芳尘”：兰苑（喻贤士聚集之处，或指官署）中他的美德声誉如同芬芳的尘埃般弥漫高涨。希望他德誉日隆。


“銮辂方离华，车书渐似秦”：宕开一笔，写时代背景。


“銮辂方离华”：天子的车驾刚刚离开华山（或指京城）。此句可能有双关：实写皇帝行踪，虚指朝廷的威仪/影响力。


“车书渐似秦”：用典（秦始皇“车同轨，书同文”），意指天下正逐渐趋向统一（或指朝廷权威渐重，政令渐通）。这既是对姚洎施展抱负时代的描述，也隐含对其辅佐君王、成就盛世的期望。


叮嘱与寄语（尾联）：


“流年飘倏忽，书札莫因循”：叮嘱珍惜时光，勤通音信。光阴飞逝，写信不要拖延。


“凉雨鸣红叶，非烟闭紫宸”：点明送别时节（秋凉，雨打红叶）和想象中京城的景象（祥瑞之气“非烟”笼罩着皇宫“紫宸”）。后句暗含对朝廷气象的祝愿。


“凭将西社意，一说向荀陈”：深情寄语。


“西社意”：指两人在“西社”（可能是他们曾经共同参与活动的僧院或文人雅集之地）结下的深厚情谊和共同志趣。


“一说向荀陈”：请姚洎代他向朝中像荀彧（东汉曹操谋士，以德闻名）、陈寔（东汉名臣，以德行著称）那样的贤德重臣，转达自己的情意（或问候，或表达自己虽在方外仍心系朝廷之意）。用“荀陈”代指朝中德高望重者，表达了对姚洎即将交往圈子的期许，也隐含希望姚洎能像荀陈一样立身行事。


总结：


贯休的这首送别诗，不仅仅是表达离情别绪，更是一首充满深挚情谊和人生智慧的赠言：


高度赞誉： 开篇即称颂姚洎为“真庙器”、“伏蒲人”，奠定对其才德的高度评价。


殷切规劝： 核心在于“莫使身侵贵，无矜贵逼身”的警句，这是对身处权力中心的朋友最深刻的提醒，体现了贯休的洞察和关怀。


美好期许： 期望姚洎在朝堂上“凝正色”，德誉“涨芳尘”，能在这个看似走向统一/中兴（“车书渐似秦”）的时代有所作为。


深情叮嘱： 嘱咐珍惜时光、勤通书信，并借“西社”旧谊，托他向朝中贤达致意，将个人情谊与对友人仕途的关切融为一体。


情景交融： “沙头千骑送”的盛况与“岛上一蝉新”的孤清，“凉雨鸣红叶”的萧瑟与“非烟闭紫宸”的祥瑞，都巧妙地烘托了离别的氛围和诗人的复杂心绪。


整首诗展现了贯休作为诗僧，既具方外之人的超脱眼光（对富贵的警惕），又怀有对友人、对世事的深切关怀。语言凝练，用典贴切，情真意切，是唐代送别诗中的佳作。

姚波

《览姚合极玄集》原文
作者：贯休（五代）
出处：《禅月集》卷二十五（明末海虞毛氏汲古阁影宋抄本）
诗文：


至览如日月，今时即古时。
发如边草白，谁念射声□。
好鸟挨花落，清风出院迟。
知音郭有道，始为一吟之。


原句：至览如日月，今时即古时。
翻译：
（姚合的）《极玄集》如同日月般永恒不朽，
今日读来，仍与古人的精神息息相通。


原句：发如边草白，谁念射声□。
翻译：
我的鬓发已如边塞秋草般斑白，
可谁还记得那未竟的报国壮志？（注：□处或为"悲"或"稀"，喻壮志未酬）


原句：好鸟挨花落，清风出院迟。
翻译：
温驯的鸟儿依偎着落花缓缓飞下，
清凉的风穿过庭院，迟迟不肯离去。


原句：知音郭有道，始为一吟之。
翻译：
唯有遇到像郭有道（东汉贤士）那样的知音，
我才愿为他倾心吟诵这首诗篇。


白话文整合版：
姚合编选的《极玄集》像日月般光辉永存，
今日读它，仿佛穿越时空与古人相逢。
可叹我白发如边关枯草般萧瑟，
当年戍守报国的豪情，又有谁还记在心中？
看鸟儿轻偎着凋零的花瓣缓缓飞落，
清凉的风在庭院里流连，步履迟迟。
除非遇见郭有道那样真正的知音，
我才愿为他提笔，吟出这心底的诗思。


关键意象解析：
"边草白"：
以边塞枯草喻白发，暗示诗人年华老去却壮志未酬的苍凉。


"好鸟挨花落"：
"挨"字精妙——鸟与落花相依的静谧画面，暗含诗人对凋零的共情。


"清风出院迟"：
"迟"字拟人化，清风彷佛不舍离去，呼应诗人孤独心境。


"郭有道"：
借东汉名士郭泰（字有道）代指知音，凸显贯休对精神共鸣的渴求。


诗人潜台词：
此诗表面是读诗集的感悟，实为贯休的双重自白：


前四句：悲叹自己如戍卒老去边关，才华无人赏识；


后四句：以清风鸟花为伴，暗示甘于清寂，但尾句陡然转折——唯有真知音才值得赋诗相赠，暗藏孤高与不甘。


禅机点睛：全诗在"白发悲凉"与"清风鸟语"间形成张力，最终归于"知音难觅"的千古喟叹。


关键信息解析
版本来源：


《禅月集》为贯休诗文集，现存最早版本为 明末海虞毛氏汲古阁影宋抄本（二十五卷），属明末著名藏书家毛晋所刻，以精校精刻著称，版心镌“汲古阁”字样。


此本据宋代底本影抄，是后世研究贯休诗作的重要底本，今藏于国家图书馆。


文本异文与争议：


诗中第四句“谁念射声□”存在缺字，部分版本记为“谁念射声悲”或留空，可能因传抄损佚所致。


末句“知音郭有道”中的“郭有道”，或指东汉名士郭泰（字有道），喻指知音难觅；一说泛指德行高尚者。


诗歌主旨：


通过“发如边草白”叹岁月流逝，“谁念射声”抒怀才不遇之憾；


后四句以“好鸟落花”“清风出院”写自然静谧，反衬孤独心境；


尾联强调唯遇知音方愿吟诗，呼应姚合《极玄集》的隐逸诗风159。


作者与背景
贯休（832–912）：唐末五代诗僧，俗姓姜，字德隐，婺州兰溪（今浙江兰溪）人。七岁出家，晚年前蜀主王建赐号“禅月大师”。工诗善画，尤以水墨罗汉像闻名，诗风兼具禅理与批判精神，名句“一瓶一钵垂垂老，万水千山得得来”广传于世。


创作背景：此诗为贯休研读唐代诗人姚合所编《极玄集》（收录王维、贾岛等21家隐逸诗）后所作，表达对高古诗境的追慕与知音难求之慨。


毛氏汲古阁刊本价值
毛晋汲古阁以收藏、校勘宋元珍本著称，所刊《禅月集》具有以下特点：


版本权威：影抄宋代底本，最大限度保留原貌，校勘精审；


文献地位：被《中国古籍善本总目》收录，为集部别集类重要善本；


实物特征：半叶5行，版心刻“汲古阁”，钤有“吟香仙馆”“杨霂读书记”等藏印。


附：诗文简注
诗句        释义
至览如日月        姚合《极玄集》的鉴赏如日月般光辉不朽。
发如边草白        白发如边塞秋草，喻年华老去。
好鸟挨花落        鸟傍花枝缓缓飞落，写闲适之景。
知音郭有道        唯有如郭泰般的知音，才值得为之吟咏。
总结
此诗以凝练五言，融贯休对姚合诗学理念的推崇与个人禅思：前四句直抒时光虚掷、才志不彰之痛；后四句转以疏淡笔法写景，尾联点破“知音”为全诗灵魂——既是向姚合隔代致意，亦暗喻艺术共鸣可超越时空。毛氏汲古阁本《禅月集》的存世，使此类渗透禅机与士人精神的作品得以传薪，堪称五代文学与版本学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