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前天 07: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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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3217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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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3 10:5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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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热恋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萧家也觉得我人品好,为人处世面面俱到,确实招人喜欢,大家慢慢都接受了我。
1951年底,二舅妈一家都搬去了上海,外公也跟着一起去了。大舅妈一家在1952年秋天也前往上海与大舅会合。我就将舅妈等人原来居住的房子转租了过来,跟萧三姑娘家仅隔了七八户人家,直线距离只有二三十米远。
外公等人搬走后,我一个人住,生活不太方便,萧三姑娘看到这种情况,就热情地让我去他们家中吃饭,免得一个人开灶比较麻烦。我当然求之不得,那样,我跟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我们天天呆在一起,卿卿我我,感情也日渐深厚。但晚上还是回自己房子里睡觉,毕竟还没有结婚,在当时比较封建的年代哪里敢公开同居。
萧家人对我好,我对他们也很不错。萧三姑娘的二姐有痛经的毛病,每次一到例假就疼得在床上直打滚。我知道后,到潮安批发纸钱时就特意到药店去帮她买治痛经的药,后来竟然把她的痛经病给治好了。从此,萧二姑娘愈发喜欢我这个“妹夫”了,她对我的情感甚至还胜过了自己的亲兄弟。当时二姐通过叔叔介绍,与香港国际货运公司老板的少爷姚达威订了婚。在那时的社会环境下,我内心也很渴望可以有机会到香港这个资本主义社会去发展,可惜后来却棋错一着,错过了二姐的这层社会关系。
萧三姑娘当时在靠近县政府的潮阳女中读书,我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学。早上我先送三姑娘去女中,然后才又急忙赶往自己所在的学校。通常,我七点钟准时到三姑娘家中吃早餐,但有时晚上看书看得太晚了,早上睡过了头,三姑娘就会让她的小妹或者丫环过来叫醒我。放学之后我又赶紧骑着自行车前往女中接她一起回家。萧三姑娘的同学见了,全都掩饰不住内心的羡慕甚至是妒忌之情,让她们羡慕的不仅仅是风光的自行车,还有我们这对金童玉女之间的美丽爱情。
萧三姑娘有时候也会跟我到学校去玩,当她看到我的作文被当作范文贴在礼堂上时,喜悦之情、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心里比自己得了奖还要高兴、还要甜蜜。奖状是学校给我的精神嘉奖,一个个热吻则是萧三姑娘对我最好的奖励。我每次从学校里得了奖状回来,三姑娘都会温柔地鼓励我再接再厉,争取更好的成绩。对于女人而言,最大的成功就是幸福!而女人的最大幸福又是来自于自己男人的成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女人更倾向于在男人的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
我跟三姑娘的感情日益深厚。古人描述恋人分别之后度日如年的情感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是我觉得我跟萧姑娘之间可是“一时不见”就“如隔三秋”了。除了上课时间、休息时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退守到台湾的国民党残余势力还时不时派飞机来轰炸大陆,潮阳也经常遭到空袭。当局很重视,经常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在文光塔上发出防空警报,群众就得马上躲到路两旁有遮挡的地方,静静地呆着。每当听到那凄厉的警报声,我跟三姑娘就赶紧从单车上下来,跑到路旁的屋檐下跟大家一起躲避。我们双手紧握,紧紧依偎在一起。我尽量用自己有力的臂弯保护着萧三姑娘的纤体,这让萧三姑娘惧意全无,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觉得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无法将我们分离,即使被炸弹炸中,死,也要死在一块。
处于恋爱中的男女,其心思都较常人敏感而多情,自然美景对我们的吸引力很大,一草一木都能引起我们的触动。我和三姑娘也是如此,我们携手同游了周边的美景,如莲花峰、东岩、西岩等等,到处留下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每次见到美丽平静的水面,我总喜欢玩打水漂的游戏。那薄瓦片或破碗片如蜻蜓点水般,“噌、噌、噌”掠过水面,在平静的水面上连续击起数朵小浪花,最终沉入水中。我每次最多能打出六朵浪花。萧三姑娘看了不甘示弱,也学着我的样子甩出手中的石子,谁知那石子“扑通”一声马上沉入水中。我在一旁乐滋滋地偷眼看着,看到萧三姑娘不解地嘟起了小嘴,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萧三姑娘不干,撒起娇来,缠着要我教她怎样才能打出美丽的水漂。
我这才教她,打水漂的话一定要选择好工具,一般要用薄瓦片或破碗的碎片,最好要平坦的。然后我从地上拾起一块合格的瓦片,手把手地教萧三姑娘怎么用拇指跟食指捏住瓦片,中指应该怎么托住瓦片,然后把瓦片在手中拿平了,选好角度,这才用力把它甩出去。
在我的耐心教导之下,萧三姑娘终于能够打出两个浪花了,她高兴地拍着手跳起来。后来,竟然能够打三个了,她更是乐得搂着我团团转,犹如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美丽的大自然见证了我们美好的恋情。潮阳虽只是一个小镇,但风光宜人,特别是海滩,别有一番风情。就在海滩旁,面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我们一起立下了美丽而沉甸甸的誓言:这辈子只爱对方一个人,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要永远在一起。
萧三姑娘那活泼可爱、充满生活情趣的个性最是让我喜爱。
在大热天里,西瓜是解暑的佳果。当时还没有冰箱,萧家就让丫鬟打来冰凉的井水,将西瓜浸泡在井水中“冷冻”。萧三姑娘假装很积极地去将西瓜洗干净,其实却是在动着“歪脑筋”,等她的手“冷冻”到一定程度时,她趁我不注意,猛地将双手插进我的衣服里,贴在我的背上,冷得我倒抽一口凉气,而萧三姑娘此时却咯咯地笑着跑开了,好像赢了头彩一样。我反应过来就马上去追赶她,在无人处追上了就“强吻”一个以示“惩罚”。
类似这样的小恶作剧举不胜举。萧三姑娘是我生命里的小精灵,让我平淡的生活变得阳光灿烂。我们经常在花园中读书、唱歌、吟诗,追赶嬉戏。高兴忘形的时候,我会一把将萧三姑娘抱起来,转圈圈,直转到萧三姑娘说头晕才将她放下来。
我常常趁萧三姑娘不注意时偷偷吻她。有时事先被萧三姑娘觉察了,就跑开不让我吻,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绕着花园中的假山、花圃、树木等转来转去。我们嬉戏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花园。
萧三姑娘经常亲自给我削梨子,有一次她不小心划破了手,殷红的血马上涌了出来,染到了梨子上。我看了马上跑去拿药水和纱布,细心地为她包扎。看到为自己紧张得不得了的恋人,萧三姑娘的心里甜滋滋的,她觉得有这么一个知冷知暖的爱人呵护,是她这辈子的幸福。包好之后,我仍然心疼不已,捧着三姑娘的手连连吹气,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她的痛楚,我真恨不得把伤口转到自己的身上来。看到这种情形,萧三姑娘越发觉得受这点小伤实在是值得。但她仍不失时机地撒娇说:“都怪你!都怪你!”一边说一边嘟起了小嘴。
有时候我无意中惹萧三姑娘生气了,她也会板起脸孔不理我。我做错事或说错话也只得在一旁笑嘻嘻地赔不是,说自己哪里哪里做错了,下次不敢了,请萧三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萧三姑娘有时候就是偏偏故意不理我。我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讲笑话、做把戏等等。每次萧三姑娘到最后都忍不住会扑哧笑出声来,我就知道她原谅我了。笑过之后的萧三姑娘又觉得太便宜我了,于是就伸出嫩白的手指轻轻地捏捏我的鼻子,揪揪我的耳朵“教训”一番,我一边答应,一边故意“哎哟哟”直叫疼。
我从小鬼心事就特别多,经常捉弄人。在我们家附近有一对姓杨的小姐妹,跟我们年纪相仿。姐妹俩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平日里少言寡语,只知道埋头在家门口做女红。只有在熟人跟她们打招呼时才点点头“嗯”一声。姐妹俩在门口绣花的时候,她们家的老黄狗总是趴在她们身旁半梦半醒,大气不出。这在大家看来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无声日子。
有一天,我跟萧家姐妹俩在杨家对门的杂货铺谈天说地。说笑过后,大家都觉得有点无聊了,眼睛都在往外看。我生怕冷场,正搜肠刮肚地寻找新的话题,这时,萧三姑娘的妹妹突然笑嘻嘻地扭头跟我低声说:“轩哥,你要是能够将她俩逗笑,我就说你有本事。”她边说边用眼睛示意正在家门口的树荫底下做女红的杨家姐妹。
突然被萧三姑娘的妹妹挑战,我愣了一会,然后信心十足地回答说:“那完全没有问题!你们就等着瞧吧。”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再补充说:“嘿嘿,小妹,我待会不仅要先让她们发笑,接着还要让她们发怒。你信不信?”
萧家姐妹俩听了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说:“你做到了我们就信。”
我于是兴冲冲地离开了,但我没有直接走向对门,而是走出了萧家姐妹的视线之外。姐妹俩虽然纳闷,但还是很好奇地等待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趣事。她们的位置刚好能够听到看到对门所发生的一切。
不一会,我出现了,看上去步履匆匆,似乎赶着做什么紧急的事儿。我的装扮非常滑稽,衣服倒没有换,只是在头顶上用红头绳扎了一个“冲天炮”,像一个呆呆傻傻的、没有长大的“大顽童”。我走向杨家,手里拿着四个肉包子。“怎么?难不成想让杨家姐妹为了几个肉包子而对他又笑又怒?”萧家姑娘纳闷了。杨家姐妹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满是好奇的神色,盯着我看。
让大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我完全不理目标人物——杨家姐妹,却径直走到那头老黄狗的身边,而且咚的一声跪在了狗的面前!我恭恭敬敬地将肉包子递到老狗的嘴边,故意嫩声嫩气地说:“爸爸,儿子不孝,来晚了,让您饿着了,请您原谅。爸爸,这是我刚刚买来的肉包子,您趁热吃吧。爸爸,快吃吧,吃饱点。”老黄狗马上不客气地吃了起来,难得的美味啊。杨家姐妹听到我竟然叫狗为“爸爸”,都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起来,想都没有去想其中的古怪。
等她们笑得差不多了,我很自然地转而跪向杨家姐妹,同样恭恭敬敬地说:“来,大妈妈,小妈妈,你们也一人吃一个吧。”杨家姐妹一听,顿时又羞又恼,知道上了当,马上站起来要追打我。看到对门的萧家姐妹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赶紧笑着逃了。
从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虽穷,但只要有爱情,有友情,也同样可以过得有滋有味,也同样可以有自己的欢乐,自己的享受。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于是,第二天,我又来到杂货铺,给萧家姐妹和杨家姐妹讲了起来——
李自成自小身强体壮,年轻时曾靠给有钱人家打柴为生。
他送柴的人家中有一户是卢员外。卢员外是远近闻名的大财
主,也是出了名的守财奴。虽然拥有万贯家财,但生活非常
节俭,甚至到了吝啬的地步。
李自成大老远送柴到卢员外家,卢家人招待他的永远是
一钵白粥加点普通小菜。对于胃口大的李自成而言,这只算
得上是小点心。
有一次,卢员外到比较远的村落去收租,不料走到长峁
村时遇到狂风暴雨,出于无奈,他们就到李自成家中去避雨。
有稀客上门,李自成自是热情款待。他用丰盛的晚餐招待了
卢员外跟他的随从。
望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卢员外非常意外,万分吃惊,
他疑惑地问李自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李自成也同样疑惑地回问他:“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
子啊,您怎么这么问?”
卢员外指着桌上的酒菜说:“既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为什么这么丰盛啊?”他心中原本以为李自成这个靠打柴为
生的人能招呼自己吃一两碗饭就已经很不错了,谁知他现在
拿出来的酒菜却比他们家在节日里吃的还要丰盛得多。
李自成豪爽地笑笑,回答说:“我平日也都这样吃。人
生在世几十年,不能太亏待自己。来来来,卢员外,我敬你
一杯……”
这一顿饭,卢员外吃得是百感交集。他在深深地反思自
己活得是不是太没意思了。整天忙着赚钱,却又不舍得花钱。
家中的财产是越来越多,可自己跟家人却仍旧连一日三餐都
省着吃。不出来看看还真不知道,想不到自己一个大员外却
吃得比樵夫还差。认真想来,自己实在是太傻了。钱财再多,
死了也不能带走,何必苦了自己跟家人去做一个不快乐的守
财奴呢?
备受刺激的卢员外回到家后,马上吩咐下人去宰一头猪,
再去自家的鱼塘捕一些鱼上来,给大伙都加加菜。
大家虽然非常意外,但都高高兴兴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了。不料,乐极生悲,卢员外在吃鱼的时候不小心被鱼骨头
卡住了,一紧张,一害怕,一口气没上来竟然一命呜呼去见
阎王了!
到了阎王爷那儿,阎王爷奇怪地问他:“咦,你的阳寿
还没有到啊,怎么提前来了?”
卢员外哭哭啼啼地说:“阎王老爷,我也不知道啊。我
只是看到我们家的樵夫李自成整天吃大鱼大肉,想到自己守
着大笔家财却舍不得花太傻了,所以回到家就让家人杀猪捕
鱼,不料吃鱼的时候被鱼骨头卡住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哇?”
阎王爷“哦”了一声,顿时明白了,他告诫卢员外说:“你
怎么能跟李自成比呢?你天生就是守财奴的命,如果学人家
大鱼大肉,你就无福消受了。”末了,看到卢员外可怜,他
悄悄地给他支招:“如果你以后真的忍不住想吃顿好的,那
就只有请李自成跟你一起享用,那样才不会出事。切记!切
记!”
说完这些之后,阎王爷就派人送卢员外还魂了。
四个姑娘听得津津有味又若有所思,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了一下,她们都很赞同。说也奇怪,从那以后,杨家姐妹似乎开朗多了,也懂得说说笑笑了。
琴姐经常跟我和萧三姑娘等人在一起玩耍,大家的关系很融洽。跟其他女孩一样,琴姐打心眼里喜欢我,经常有事无事都来找我玩,还常常有意无意地逗我,轻轻地捏捏我的鼻子、摸摸我的脸,蒙住我的眼睛,或者用脚趾头来夹我的小腿肚,等等。我当时的心思比较单纯,想着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亲热点都是正常的,并没有多想。但有一次,琴姐亲热的动作不巧被突然走进来的萧三姑娘看在眼里,三姑娘的脸色马上变了。琴姐也是一脸的尴尬神情。我正在看书,还不知怎么回事,只知道三姑娘来了,马上就放下书招呼她去了。碍于情面,萧三姑娘当时没有发作,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发作。
但第二天,当我约她出去玩的时候。萧三姑娘就拉长了脸,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我才不要去,要去就找你的琴姐一起去吧!”
听到这醋意浓重的话语,我刚开始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什么话啊?什么我的琴姐啊?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
“好姐妹?怎么够你们好啊?昨天你们不是还在那儿卿卿我我,爱意正浓吗?是我不识趣,走进去坏了你们的好事。”
我这才明白三姑娘话中带刺的含义。我真是哭笑不得。女人啊,女人,真是个打翻了的醋坛子。我不得不立场坚定地申明:“我爱的人只有你啊。什么我的琴姐?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们都是在一起玩大的,你还不了解?再者,她还是你要好的小姐妹呢。就凭她的年龄跟外表,我又怎么可能看上她呢?你怎么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呀?你这么说我,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萧三姑娘听到最后这句话,扑哧一声笑了:“好了好了,我只说了一句,你就说了那么一大通,还说什么比窦娥还冤。”
“看你那醋劲,我不多解释几句行吗?”
“好啦,好啦。其实我也不相信你们之间有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有点……吃醋嘛!”萧三姑娘越说越小声,笑容满面的,完全变成了一种撒娇。
从那以后,为了照顾萧三姑娘的感受,我就尽量避免跟其他女孩过于亲热了。
部队进驻
解放军部队进驻潮汕地区,驻扎在萧三姑娘家附近的部队是后勤部队。在军队的军营尚未建好之前,这些人民子弟兵只能暂时借住在老乡们的家中,三个、五个这么分派到每家每户。他们睡在大厅里,白天就出去训练、执勤等。在我家附近的,原为吴崇荣医生所有的花园洋房,被团部所征用,一楼用作团部办公场所,二楼则居住着团长一家。吴崇荣医生的医术很高明,找其求医问药的患者众多。解放后,他却因为自己拥有不菲的家产而被划为资产阶级,他的花园洋房亦被地方政府没收,他们一家被安置到了其它房子。
萧家的大厅也住了五、六个大兵。这些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的兵哥们基本上都没有结婚,然而却到了应该成家的年龄。萧家姑娘的美貌是远近闻名的。兵哥们也是凡人,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看到漂亮温柔的萧家姑娘,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评头论足,有时还故意去借些杂物,没话找话说,套套近乎。男未娶女未嫁,大家都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后来,甚至连连长跟指导员都看上了萧家姑娘。
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个连长穿着军靴,每次过来都把地踩得嗒嗒响。他每次一进来,班长就喊“起立!”然后那些大兵会齐声喊:“连长好!”连长就故作姿态地摆摆手:“同志们好!”似乎威风凛凛的样子,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连长跟指导员,一会这个来借个指甲剪,一会那个又来借把剪刀,把三姑娘姐妹俩搞得不胜其烦。她们每次都让母亲或者小妹将东西递给借东西的人,自己不愿意露面。而且她们只要一听到连长那嗒嗒响的皮鞋声,就马上将房门上的竹帘子放下来,不让他看到她们。
我去找萧姑娘,必须经过大兵休息的客厅,所以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躲避,尽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每天晚上,只有等大兵们都睡了,我才蹑手蹑脚地悄悄溜进三姑娘的房间见面。这种暗地里的约会让我们既紧张又兴奋,倍感心跳加速。
连长每次在萧家看到我,都会严肃而详细地盘问,从姓名问到住址再问到出身,而后还特地到居委会那儿了解我的情况。事有碰巧,当时在居委会任主席一职的赵应春,刚好是我母亲的一个亲戚,我应唤他作“应春舅”。赵主席如实告诉连长,我的家庭成分是“贫民”,并且全家人响应政府的号召,移民到乡下去了。这样一来,连长就没有抓到我的什么把柄。虽然我的爷爷是贡爷,是旧社会里的乡绅,但到我父亲这一代早就已经赤贫了,完全符合“贫民”的认定标准,应春舅的说法也是完全符合现实情况的。
虽然进驻的大兵们都循规守矩,可还是让我和萧三姑娘等人感到诸多的不便。连长去居委会调查我的底细的做法也许仅仅是为了认真履行他的职责,可对我来说,心里还是觉得老大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有一天,团长在另外一个连长的陪同下,到我的住所查看驻扎在大厅里的大兵的情况。这个团长是从北方南下的干部,人长得比较儒雅,戴着一副全框的金丝眼镜。团长在视察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我的房间里有一张《八骏马图》,这幅画是当地的一位中学美术老师应王逸民老师的请求画的,王老师又将画送给了小姨,他当时正追求着小姨。小姨于1948年去了上海,这幅画就留在了潮阳。团长驻足观看,表现出极大的兴致。一边欣赏一边称赞,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喜爱之情。我看到这种情形,灵机一动,马上跟团长说:“团长,既然您喜欢这幅画,那就送给您吧。”
团长面露喜色,但嘴上还是说:“怎么行呢?那我岂不是夺人之爱了嘛。”
“怎么会呢?我也不懂得欣赏这玩艺,放在我这儿也可惜了,还不如将它赠与有缘人。您是这画的知音,我不是,所以您更配拥有它。”
团长听了我这么一番很得体的话之后,开始喜欢我了。在他的默许下,我马上将那幅《八骏马图》从墙上取了下来,交给团长。团长笑着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这样吧,我也不能白拿百姓的东西,改天我回赠你一幅山水画,我会让我的勤务兵拿过来给你的。”团长后来又问起这画画之人是否还在本地,他想跟他交流切磋画马的心得体会。我们两人交谈了好一会。
团长第二天果真派勤务兵送了一幅山水画过来,是黄山的风景图。对我而言,山水画跟骏马图都一样,我没这方面的嗜好。可正是因为这幅骏马图,我跟团长交上了朋友,我偶尔骑着那辆克家路自行车去拜访他,他见了很高兴,有时还跟我借车,骑上一会,过一过骑车瘾。他那个小女孩则每次见到我骑车都会缠着要我载她出去玩,他们一家人都喜欢我。熟络了之后,我在一次闲聊中跟团长提起,某连长似乎有意要追求我的未婚妻,团长听了骂道:“这简直是胡闹!我会把他调走的,你放心吧。”果然,不久之后,那个连长就被调到了其它地方。我跟萧三姑娘为此还乐了好几天呢。
萧家邻居
刚从香港回乡的时候,萧三姑娘家买下了邻居葛家的一些房屋。葛家儿子拿了那笔卖房子的钱到汕头去做生意了,葛老太却不愿意离开家乡。老人家嘛总是依恋故土,在家乡有她熟悉的也熟悉她的乡里乡亲,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了如指掌。落叶总要归根,她那么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到外面去漂泊。她的儿子劝不动她,就给她留了靠近井旁的两间小房子。小孙子阿富十多岁了,也留在祖母的身边,祖孙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葛老太常常拄着拐杖在马路旁看那人来人往,她在悠然地享受着自己的余生。萧三姑娘很喜欢这位慈祥乐观的葛老太,当他们家的果子成熟的时候,她总要摘一些给葛老太送过去。我跟三姑娘有时在井边嬉戏打闹,葛老太见了,总是笑呵呵地看着这对甜蜜的恋人。她说萧三姑娘调皮,言语中充满了喜爱之情。特别是看到萧三姑娘戏弄我,用沾着冰凉井水的双手贴到我的皮肤时,她老人家也笑得合不拢嘴。年轻人的快乐感染着她,或许她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爱恋了吧?
解放初期,全国都非常流行扭秧歌,男女老少们打着腰鼓,边唱边跳,庆祝新社会的诞生。连居委会主席的老婆,也就是应春婶,也常常在路上提着裤腿跳起那秧歌的舞步,嘴里还在兴高采烈地唱:“56 56 161 511 113 36 53 212……”(注: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扭秧歌的曲子)
居委会、学校、工厂、农会等组织,为了让群众们了解党和政府的政策,经常组织一些积极分子开会,开完会之后再由这些积极分子到群众中去宣传、讲解党和政府的各项方针、政策。有一次,居委会的人来调查群众们对新社会的了解情况,对党的政策的认知程度等等。那天,居委会的人经过葛老太门口的时候,她正像往常那样静静地坐在门口边上。居委会的人很敬业,他们不放过一个可供调查的人选,他们热情地问道:“老奶奶,你好啊!我们可以跟你聊聊,问你几个问题吗?”
老太太正愁没人跟她聊天,现在可好,一大帮人上前来帮她解闷,她很高兴又很大方地说:“好啊,你们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只要我老太婆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居委会的人很满意葛老太对他们工作的支持,有个女青年问了第一个问题:“老奶奶,请问你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吗?”
葛老太不假思索马上大声地回答:“知道,知道。”然后一本正经地唱道:“56 56 161 511 113 36 53 212……”
大伙儿一听,轰地一声全都大笑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我跟萧三姑娘正好也在场,萧三姑娘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肚子也笑疼了。
萧家隔壁还有一廖姓邻居,他家有个小女娃阿宝长得非常讨人喜欢,皮肤又白又嫩、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萧家人全都喜欢她,萧夫人们常常抱着她左亲亲右亲亲,像对待一件宝贝那样爱不释手。
萧家姑娘们也都喜欢抱着阿宝玩耍,多才多艺的萧家姐妹们经常教包括阿宝在内的孩子们唱儿歌、跳舞、背诵唐诗宋词等等。
其中,萧家姐妹们还教孩子们唱以前她们在海外时唱过的英文歌曲:
Jingle Bells
Dashing through the snow
O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Over the fields we go,
Laughing all the way;
Bells on bob-tail ring,
making spirits bright,
What fun it is to ride and sing
A sleighing song tonight.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O what fun it is to ride
One-horse open sleigh.
……
Over the rainbow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Way up high
There's a land that I heard of
Once in a lullaby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Skies are blue
And the dreams that you dare to dream
Really do come true
Some day I'll wish upon a star
And wake up where the clouds are far behind me
Where troubles melt like lemondrops
Away above the chimney tops
That's where you'll find me
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Bluebirds fly
Birds fly over the rainbow
Why then, oh why can't I?
If happy little bluebirds fly
Beyond the rainbow
Why, oh why can't I?
虽然萧家是大户人家,富甲一方,但萧继成为人处事都比较低调,性格随和。萧家人在他的影响之下,全都比较内敛,萧家姑娘们更是善良之辈,从不以富家小姐自居,不自以为是,不自命清高,富有同情心,待人接物和蔼可亲,与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相处得非常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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