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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姚波

历史小说:《千古帝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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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3:5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唐尧归天


    冬日。天空阴沉沉的,四野显得肃杀萧条。


    老态龙钟的帝尧躺在病塌上,形容枯犒。女英坐在病塌前,娥皇用一陶碗倒出熬制好了的药,端到帝尧面前。


    “阿爹,吃药好吗?”


    帝尧吃力地睁开眼睛。女英把帝尧扶起垫高枕头,帝尧半躺着,娥皇把药喂进帝尧嘴里。


    帝尧刚喝完药,虞舜急急地迈进了房间。


    “帝可安好?”虞舜问候。


    “老喽,离天远了,离地近了。昨夜还梦见天上一条赤龙飞向我,要载我上天。”帝尧说完直咳嗽。


    “帝父躺下说话好吗?”虞舜跟女英一道扶帝尧重新躺下。


    “到过龙门了吗?治水的情况怎样?”帝尧喘着粗气,说话很吃力。


    “文命治水很得法,很卖力。为了劈开龙门,想了很多办法,民工情绪很高,工程进展很顺利。”


    “那就好。水患不除,总不放心啊。”


    “帝父啊,把丹朱召回来吧。”


    “为何?”


    “丹朱是帝父的长子,有些事应该让他知道的。”


    “重华啊,我将天下授你,则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倘若授予丹朱,则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我终不会以天下病而利一人!”


    娥皇插话:“阿妈还在世时,长兄就离开了家,现在阿妈都过世好多年了,长兄还没回过家,令人怪想念的。阿爹让长兄回来一下总可以吧?”


    “是啊是啊,阿爹也该给长兄娶个嫂子了。”女英说。


    帝尧心里涌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苦,眉毛夹得起了疙瘩,有气无力地说:“都别提……丹朱……好吗?”


    虞舜、娥皇、女英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





    摄政帝虞舜回到家里,夜不能寐。


    打自五十岁开始做摄政帝,花开花落不觉八年。八年里,虽然说好了他只做摄政帝,帝尧是掌握最后权力的人,帝国的所有政令都以尧的名义发表,但是在事实上,帝尧根本就没有再认真的管过事。虞舜倒是想严格地只做负责陶唐古国实际管理的工作,但是帝尧对他说:“虞舜啊,表面上,你只是摄政帝,真正操作起来,你跟我之间就用不着区分得那样严格了。我已经老了,精力不济了,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你办了就是,要发表什么政令你尽管以我的名义发表就是,用不着告诉我的。”虞舜理解帝尧让他进入角色早日成熟的良苦用心,感激之余却依然故我:凡涉及国家大事、凡发表国家政令、必先报告帝尧,尽管每次都遭到帝尧的指责和批评。每次,帝尧都心甘情愿地只把自己作摆设,对虞舜提出的一切只是同意,概不另行发表半点具体意见,可虞舜还是照常请示汇报不误。帝尧当然理解虞舜的大忠大孝,但是还是声色俱厉地发了火:“虞舜你是下定了决心不让我清闲是吧?要我早死就给我一杯药酒得啦,何必要如此折磨我呢?”虞舜只得照帝尧的想法去做。因此说白了,帝尧早就把陶唐古国十分放心行地交给了他虞舜,他早就在全权领导着陶唐古国的一切。


    而今,帝尧眼看着不行了,虞舜把四岳、契、皋陶、垂、巫盐、籛铿等一应大臣都召集到了仁信殿。


    摄政帝虞舜说道:“我这次带了垂亲自到文命的的治水工地巡视慰问,看后心里非常欣慰。文命前些年平水土,疏河道,清湖泽,劈三门,在治水中取得的成果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眼下只要凿通龙门,黄河的治理就算大功告成,各地再疏浚好一些支流,水患就结束了。希望诸位继续竭尽全力支持文命,切切不可懈怠。”


    众人异口同声:“是。”


    虞舜继续说:“帝当今已经一百一十八岁,身体日益衰竭,特别近日来情况不好。为此,我有意将丹朱从外放之地丹水召回来,以备不测之虑,众位以为如何?”


    巫盐:“昨夜我观天相,天相朦胧,紫薇暗淡,料必帝瓜熟蒂落已在指日。丹朱为帝长子,理应召回。”


    皋陶:“帝已病重,召回帝子,看起来情通理顺。但是,眼下南方三苗蠢蠢欲动,水患又未从根本上根除,人心不稳,丹朱一向以来不守本分,倘使再起人祸,如何应对?召不召回丹朱,还请摄政帝三思。”


    契:“前日我前去探视帝,曾经与帝议及过丹朱,帝没有要把丹朱召唤回平阳的意思。”


    垂:“丹朱之失德人所共知。摄政帝决不能只为顾及自己的名声而不顾国家的前途啊!”


    四岳:“众位说得很对。我等去探望帝时,帝也明确说了不要召回丹朱。既然帝并无此意,这事不议也罢。”


    摄政帝虞舜见众人都这样说,自觉帝意难违,众意难违,只好说道:“既然如此,此事暂时就不议吧。





    远山朦朦。近处矮岭中一条黄泥土路上,一架马车没命的跑着。丹朱乘坐车上,不时地催促着。车夫尽管已经汗流浃背,仍然一个劲地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马虽健壮,但是气喘吁吁,车轱辘扬起灰尘老高。





    另一条伸向京都平阳的山路山也跑着一架马车,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禹,另一个是弃。


    弃说:“帝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如果帝驾崩,文命对形势如何估计?”


    禹叹了口气:“按照摄政帝做人的一向风格,恐怕他不会轻易登临帝位。”


    “这样的话,国家怕就会动乱。”弃说,“帝子登位,人心会不服,夏伯以为如何?”


    禹颇有忧虑地说:“如果丹朱践帝位,国将不国,恐怕是肯定了的。”


    弃问:“夏伯会隔岸观火,坐视不顾吗?”


    “这,到哪山唱哪山歌吧。”禹回答,想了一想又说:“从炎帝神龙氏到我先祖黄帝轩辕氏,到颛顼高阳氏,到帝喾高辛氏,有一个道理明摆着:有德者多助,无德者寡助,历经数百年,概莫例外。你跟摄政帝相交甚厚,想必知道摄政帝会怎样处理。眼下我们还是集中精力治好水吧。”


    弃不再说什么。





    另一条山道上也扬蹄飞奔着两匹马,骑者前面一个是共工孔壬,须发都白了,精神却不错。另一骑者是放齐。


    放齐最先听到了帝尧行将驾崩的消息,本当派员从幽州到西北三危以将消息告知孔壬的,考虑事关重大,就不顾路遥年迈,晓行夜宿亲自到了三危。放齐跟孔壬对帝尧跟虞舜将其流放到北狄西戎都耿耿于怀,都以为东山再起的机会到了,一商量,就决定一同动身前往南方崇山之中找驩兜共谋大事。





    夜沉沉,平阳京都城楼上比较往日多了不少值岗守夜之人。街巷中,一队队士兵在巡视。气氛显得较往日紧张。


    平阳帝尧居所。


    帝尧生命垂危。虞舜、娥皇、女英、羲仲、巫盐、契、弃、皋陶、籛铿、夔等都在。帝尧的几个儿子也在,都跪伏在帝尧病塌前啜泣。


    丹朱从外面突地闯了进来,扑到帝尧身上“阿爹阿爹”地干嚎。


    虞舜尊帝尧的意思,并没有派谁去丹水传召丹朱,因此,丹朱的突然出现众人都很吃惊。


    “阿爹,儿对不起你啊!愧对列祖列宗啊!”丹朱仍然在干嚎着。


    丹朱的哭声使帝尧回光返照。尧吃力地睁开眼睛,目光睥睨着丹朱,并不说话。继而把目光转向了虞舜,用干枯的手拉住虞舜的手,吃力地说:“重华啊,别忘了龙衔河图,龟负洛书。天命莫违······记住,莫违······”


    虞舜表情痛楚,失声抽泣。


    丹朱表情尴尬。


    帝尧口里喃喃:“丧事,从简,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


    虞舜诺诺连声。


    “赤龙来了,母亲,来了······”帝尧断断续续地说着,拉着虞舜的那只干枯的手松脱了,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帝尧病塌前有一盏灯,灯火原先忽闪忽闪,这会忽地熄灭了。


    虞舜放声大哭,紧紧抱着尧:“帝啊!帝啊!”


    娥皇、女英、帝尧的儿子们、在场的众位朝臣,无一不痛苦失声。





    帝尧的灵堂。


    烛光映照,香烟缭绕,人影幢幢。


    陶唐仁信殿里在商讨着帝尧的丧事。


    虞舜说:“帝的丧事如何办?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


    在场的都戴着重孝,气氛十分沉闷。


    虞舜说道:“帝生前曾对我说过安寝东山之阴。”


    东岳:“遵遗诏办理就是。”


    丹朱:“阿爹一生,仁德如天,天下皆知。爹之丧事乃是国丧,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


    众人议论纷纭。但是都说不出究竟应该办到什么程度才叫适宜,因此没有一个发表具体意见。


    虞舜说道:“我为帝之女婿,跟长兄丹朱的心情一样,也巴望着把帝的丧事办得体体面面。但是帝临终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叮嘱:丧事从简,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


    契说:“帝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能降。国受洪水困扰数十年,民众困穷,帝在生尚且粗布褴衫,粗茶素食,以帝之德行,死后岂愿意留下个奢侈浪费的形象?”


    皋陶说:“理应崇尚帝节俭之德。”


    丹朱不同意:“阿爹在世之时,你们一个个俯首贴耳,如今阿爹尸骨未寒,怎就这样薄情寡义?”


    皋陶来了气:“这怎么叫薄情寡义呢?我等薄情寡义,那你的一切行为叫什么呢?”


    丹朱:“我的行为怎么了?你得给我说清楚。”


    皋陶:“还需要我说吗?父母生时不孝,如今装什么装!”


    丹朱脸气得煞白,“嗖”地拔出了青铜剑。皋陶也不示弱,也拔出了腰间佩剑。众人拦阻。


    “成和体统!”虞舜吼道,果决地说:“帝驾崩,死者为大。遵帝遗诏,丧事从简,衣衾三领,谷木之棺,葛以缄之。这是对帝德的最大维护,维护帝德,才是对帝的真情忠心。就按大巫师所掐算的,三天以后出殡吧。”


    众臣都主动戒食三日,以表达内心的悲痛与怀念。


    老百姓个个如丧考妣,自行罢市,服丧哀悼,哀悲之声处处可闻。四处绝音乐之声。


    铅云低垂,朔风怒号,满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大地银装素裹。雪白的大地,雪白的原野,雪白的远山,雪白的近水······白雪中行进着一支送葬的队伍。整个场面都很普通,只有跟在棺椁后面微微摆动着的两条赤色布龙,才使人想起“庆都与赤龙合婚,生赤龙伊神,尧也”的谱牒记载。再就是先时自觉分列在路两边、待棺椁过后又自发跟在后面加入到送葬队伍中的无休无止的人流,才自然而然地使人知晓了死者的身价。其它与平民百姓办丧事没有甚么区别。


    群臣跟百姓送至平阳城外就打住了,哀哭之声惊天动地,目送着帝尧远去。





    虞舜俯伏在尧陵前感念帝德,哀哭不止。由于几日里寝食具废,他几近昏厥。


    数只白鹤在帝尧陵之上低空盘飞,而后落在幕碑及坟头再没离去······


    帝尧打自二十岁即帝位,在位九十八年,享年一百十八岁。《尚书》曰:“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於变时雍。”《史记》记载:“帝尧者放勋,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驯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又有书载:帝尧“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仁昭而义立,德博而化广,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治。”
        到后代,人们为了祭祀唐尧圣帝,在谷林修建了尧陵,陵高四丈五尺,广二十余丈。东汉永康元年(167年),济阴太守孟郁又在尧陵建了尧庙。
       《水经注》云:“今成阳城西二里有尧陵,陵南一里有尧母庆都陵,于城为西南,称曰灵都,乡曰崇仁,邑号修义,皆立庙。四周列水,潭而不流,水泽通泉,泉不耗竭,至丰鱼笋,不敢采捕。前并列数碑,枯柏数株,檀榆成林。二陵南北,驰道径通,皆以砖砌之,尚修整。尧陵东、城西五十余步中山夫人祠,尧妃也,石壁阶墀仍旧,南西北三面,长栎联荫,扶疏里余。中山夫人祠南,有仲山甫冢,冢西有石庙,羊虎倾低,破碎略尽,于城为西南,在灵台之东北。” 尧陵尧庙都是后人为纪念帝尧所修,并非帝尧之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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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3:5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避让丹朱


    帝都平阳仍然龙罩着因为帝尧崩驾而产生的悲凉。


    有如北极星般的帝尧陨落了。普天下的百姓悲伤哀痛,就如同死了亲生父母一般,很长时间里,人们都深深地沉浸在追思和哀悼之中,天南海北断绝了音乐之声。在这个崇尚音乐、人民喜爱音乐的国度里,全然听不到埙、管、鼓、笙、弦、磬、钟、柷敔八音中任何一种乐器的声音,人们以无声之哀深深地怀念帝尧。


    陶唐议事的仁信殿里,四岳、契、弃、皋陶、禹、垂、夔等一应大臣都在。虞舜仍然坐在摄政帝位置上,上首正中帝尧的位置空着。


    契跪伏在地说道:“摄政帝,时下水患未除,三苗蠢蠢欲动,国民人心思稳。而今先帝已驾崩,摄政帝理应考虑继承帝位才是。”


    巫盐:“先帝乘龙归天,按理我等应该为其守孝。然世事多变,还是不给他人觊觎帝位机会为好。”


    丹朱表情甚是愤怒。


    虞舜:“大司徒与大巫师说的虽然都很有道理,但是,丹朱是先帝长子,还是让帝子丹朱即帝位吧,众位以为如何?”


    皋陶:“不可,先帝在时,就曾多次动议禅位,是摄政帝高风亮节,多次谦让,才以摄政帝之名管理国家,算来摄政帝年三十被尧举用,经受了司徒、司空、司马、太尉各个职位的历练,年五十作摄政帝,而今已经八年,事实上就已经是帝。我们怎可违背了先帝遗愿?丹朱德薄能低,不能跟摄政帝同日而语。”


    皋陶话说得甚为直白,半点不给丹朱留情面,丹朱怒目圆瞪,拔剑而起。


    皋陶也拔出了腰间的青铜剑,轻蔑地看着丹朱说:“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禹见状出面制止,说道:“朝堂之上,不可乱来。”


    丹朱怒气未消,但也与皋陶同时收剑入鞘。


    垂说道:“先帝刚乘龙归天,即位之事缓些时候再议也罢。当下第一要务就是治水与防范三苗作乱。”


    弃见一时难以说服虞舜践帝位,就说道:“帝驾新崩,我等理应为先帝守孝三年。继承帝位之事就等三年以后再定吧。”


    禹说了话:“国不可一日无帝啊!还是把即位之事定下来好。”


    丹朱心想禹跟虞舜有杀父之仇,一定会反对虞舜称帝,见禹说了话,就抱着期待的目光等待禹的下文。


    禹接着道:“先帝早已经在其太庙举行过了仪式,摄政帝都已经做了八年,其实早就是帝,陶唐古国人人皆知的。我等愿意拥戴摄政帝。”


    丹朱大失所望。


    一直沉默的四岳说了话:“当年先帝在祖庙里举行仪式,其实就是决定储帝。摄政帝如果不是帝,也就不会在泰山封禅。泰山封禅时已经祷告过了天地日月星辰,后来经过巡狩,普天下共同拥戴。如今先帝驾崩,摄政帝即位情通理顺,自然而然,还有什么好争论的呢?”


    巫盐:“何况尚有龙衔河图,龟背洛书的天兆。”


    虞舜:“先帝归天,其仁德犹在,我已经决定为帝守孝三年,我看还是让帝子丹朱即了帝位吧。”


    众人齐声说不可。契、弃、皋陶忿忿然,转身就要离开议事厅,虞舜只得宣布暂时休会,等待日后再议。


    夜,风悠悠地吹着。虞舜端坐堂前弹着五弦琴。琴声抑扬顿挫,幽思绵绵。


    女英在收拾行囊。


    娥皇拿着一件长衫给虞舜披上:“夫君心事重重,好叫人心疼。可千万别伤了身子啊!”


    虞舜长叹一口气:“行将离开平阳,不由就思念起了先帝的器重和教诲。”


    娥皇依偎着虞舜:“夫君设法让位给长兄,忧国忧民之心,苍天可鉴!为何又黯然伤神呢?”


    虞舜又长叹一声:“先帝待我,胜过亲生父母。当初我接受摄政,就是要在融和华夏、东夷、南蛮各族民族情感和民族大团结方面尽绵薄之力。为将来的新帝打好基础。我跟你姊妹联姻,就有了华夏族跟东夷族融和的平台,但是跟南蛮、三苗之间的沟通还不理想。本当接过先帝重担,继续努力促成,又恐丹朱作鲠,联合三苗作乱,陷黎民入水深火热。”


    娥皇动情地说:“夫君的心思为妻怎会不知。只是众人对长兄成见颇深,我担心日后恐要生出事来。”


    虞舜说道:“正这样我才要避让,以便大家接受丹朱兄。”


    丹朱在家里烦躁得很,坐立不安,自酌自饮,喝着闷酒。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醉意,不时摔倒一张凳子,摔掉一个陶碗或者陶杯。


    夜深了,驩兜、共工、放齐三人越墙而入,偷偷溜进了丹朱家里,叫醒了伏在桌上酣然入梦的丹朱。丹朱一见三人,惊愕不已,酒也醒了。


    “怎么是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都?”丹朱吃惊地问,“都知道你等永远不得回中原的定论,你们胆子忒大,难道不怕虞舜借故杀了你们?”


    “先帝死了,我等回来奔丧难道也有错?”驩兜反问,“没料想得到消息迟了,没有赶上。”


    “先帝死了,虞舜匹夫岂奈我何?”共工说。


    “先帝死了,不知帝子有何打算?”放齐问。


    丹朱眼睛一亮:“不知三位有什么好办法?”


    驩兜说道:“你得设法继承帝位啊!”


    共工说道:“决不能让虞舜匹夫得了帝位!”


    放齐说道:“我等明日上朝,向虞舜匹夫晓以厉害,逼他让位。”


    共工说道:“不可,我等是罪臣,若说奔丧,虞舜纵然心里不同意,也没有理由说什么,若要干预朝政,虞舜恐怕不会允许。群臣也会通不过。这事得由帝子出面,我等在幕后为好。”


    丹朱说道:“听虞舜口气,倒是愿意将帝位让给我。就是契、弃、皋陶、巫盐、四岳等都不同意。”


    “崇伯鲧之子文命在朝吗?”放齐问。


    “在。”丹朱说,“可文命也支持虞舜登临帝位。”


    “是吗?”驩兜怀疑,“文命会忘记他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杀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子。”


    共工说:“文命是当今治水功臣,只要文命出面支持你,事情就好办了。我们立马就去文命家里找文命说去。”


    驩兜、共工、放齐、换了衣服,乔装打扮成丹朱随从模样,跟在丹朱后面到了禹的居所。


    禹的居所即是当年鲧的居所,因久离京都,居所显得很是破败。此刻已经很晚,禹已经睡了,听说丹朱深夜来访,早料到了是为帝位一事。爬起床来,却见驩兜、共工、放齐跟丹朱在一起,这是禹始料不及的。


    “文命世侄一向可好?”共工问候禹。


    “三位前辈什么时候来了平阳?”禹问。


    “听说先帝驾崩,我等奔丧来了。”放齐说。


    禹心里揣摩着三人此次来平阳的目的,心想一定不会安有什么好心。


    “夏伯,没想到你的居所竟然如此破败,回头我叫人过来给你修整修整。”丹朱说。


    禹说:“谢谢帝子盛情,只是我也很少居住京都,修了不住,无人管理,也是白修。不知帝子跟各位世伯深夜造访,为了何事?”


    丹朱:“也没有什么事。他们几位回平阳奔丧,知道夏伯治水辛苦,顺便带了点御寒避暑物什送给夏伯。”


    丹朱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件鹿皮衣和一件狐皮裘递给禹。


    禹打个拱手:“帝子煞费苦心,文命怎敢白受了。”


    丹朱道:“区区薄礼,不必挂齿。”


    驩兜问道:“先帝已逝,不知文命有何打算?可否想过为父报仇之事?”


    禹警觉地盯着须发已经雪白的驩兜:“我父治水,劳民伤财,自尽报国,自作自受,也算罪有应得,无仇可报。小侄弄不懂世伯的意思。”


    共工说道:“文命差矣!若论我之治水,倒是有玩忽职守之处,若论你父崇伯治水,可谓尽心尽力。先帝对我尚且不治死罪,崇伯死罪何来?还不是虞舜匹夫捣的鬼。”


    放齐说道:“此话不假。”


    “我当如何做才好?请诸位世伯赐教。”禹试探驩兜等的意图。


    “我等齐力拥戴丹朱即位,文命可做太尉。如若这样,何愁大仇不报。”共工说。


    “众臣都反对,帝子如何即位?”禹继续试探。


    “众臣由帝子跟你力劝。你以不让丹朱即位就放弃治水逼宫,我等在外部拥兵起事相要挟。以虞舜凡事都求‘和’的办事风格,事情就会成了。” 驩兜说。


    “如此我就试试看。”禹说,“不知三位世伯居住何处?可告知于我,以便联系。”


    “我等拟连夜出城,回到各自处所,弄出点动静以呼应帝子跟文命。”共工说。


    禹说:“指不定我一出面事就成了。几位就在帝子居所暂住几日以观动静如何?”


    驩兜说:“恐不安全。”


    禹说:“这事想来只有天知地知我等五人知,有什么不安全的呢?难道是对我相信不过不成?”


    “这话从何说起!”共工说。


    丹朱说:“三位就按文命所说的在我处居住几日再作商量吧。”


    驩兜、共工、放齐点头同意。


    待丹朱领着三人走后,公鸡已经打鸣。禹再难入眠,他把虞舜跟丹朱、跟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比过来比过去,论一个“孝”字,没有谁能够跟虞舜相比;论一个“德”字,没有谁能够跟虞舜相比;最后的结论还是一如先前:当今陶唐古国,惟有虞舜是继任帝位的最佳人选。


    禹决定把丹朱四人密谋之事连夜报告虞舜。以便立马行动,抓捕驩兜、共工和放齐。


    禹到达虞舜居所之时,公鸡已经打鸣三遍,东边已经现出黎明的曙光。


    虞舜居处大门虚掩着,禹推门而入,大叫着摄政帝,没有任何响动。不大的院落里空空落落,禹不但没有能够见到虞舜,连一只猫一只狗也没有看见,在中厅彻夜长明的灯光下,只有桌子上一封羊皮子书信,十分显眼地、静静地摆在那里。


    禹拿起书信看,是虞舜手笔,上面写道:


    虞舜起于畎亩,乃一匹夫,全蒙先帝洪恩,


    得以摄政。若干年里,为解万民之困穷,释先


    帝之虑忧,勤勉恭谦,不敢懈怠。如今先帝归


    仙,国不可一日无帝。然古往今来,社稷皆传


    子传孙传同宗,故尔虞舜鼎力推举丹朱,丹朱


    不承帝统,虞舜诚惶诚恐。为使新帝尽早脱颖


    而出,免新帝后顾之忧,虞舜宜辞平阳远去,


    诚望诸臣念我心拳拳,饮水思源,莫忘先帝恩


    泽,齐心辅佐新帝,倾力治水强国,遂舜此愿,


    当永生感恩戴德。


    禹当下看过虞舜留书,惊讶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决定立马去找四岳。


    四岳看了摄政帝留书,立马叫人找来了大巫师、大司徒、大司农、籛铿以及皋陶和垂、夔商量,大家传看着虞舜的留书。


    契说:“诸位以为如何是好?”


    皋陶:“大巫师卜算一下摄政帝会去何处,我们去寻找他回来才是。”


    益说:“我们是得赶快把摄政帝找回来。”


    籛铿说:“既然摄政帝主意定了,要找到他一是怕很难。即使找到了,他也不会轻易答应继位。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妨就拥戴了丹朱做天子。”
        弃说:“籛铿此话差也。先帝以天下为公器,坚持帝位传贤。在没有得到虞舜之前,为传位问题操碎了心,得到虞舜之后,忧虑方解。如今先帝崩,我们拥戴了丹朱,令先帝苦心付之东流,先帝九泉之下其心何安?我等其心何忍?”


         垂说:“大司农的话说得很对。不过,摄政帝如果有意避让,恐怕一时间也很难找到。”


    弃说:“肯定是回了妫汭,回了历山。”


    巫盐:“碍于丹朱觊觎帝位,重华一向倡导以和为贵,因之不愿为帝,这个想法由来已久。我们纵然找到他,我看他也未必会回来即位。”


    籛铿说道:“无论如何,待我先去将三个恶人拿了。”


    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作声,这时说道:“我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四岳说道:“摄政帝外避,我等群龙无首,不如先以退为进,假意拥戴丹朱,但以为先帝守孝三年为由,不同意立马即位为帝。然后我等再暗暗寻访,把摄政帝请回平阳拥立为帝。”


    禹同意四岳的意见,说道:“可先不打草惊蛇,对兜、共工、放齐谋反之事权当不知,谅丹朱一时还不敢犯众怒而将他们留在平阳。待时局稳定后再兴师问罪,各个击破。”


    春夏之交,青山滴翠。


    一辆马车奔驰在原野里。


    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沿着蜿蜒的河坡晃晃悠悠的走着。牧童扯着童音唱着歌,虽然既不成腔,也不成调,却纯真无邪。


    明明上天,灿若星辰;


    日月光华,弘予一人。


    日月有常,星辰有形;


    四时顺经,万姓允诚。


    虞舜赞道:“童稚清音,这歌好听!”


        娥皇:“这地方红桃绿柳,田园山村,景致迷人。我们下车休息一会吧。”


        女英:“均儿都睡了一路,也该给他讨点水喝了。”


    车停了下来,虞舜走到牧童身边,亲切地问道:“小兄弟,你的歌子唱得很好听,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呢?”


    牧童睁大好奇的眼睛:“大爷连这歌子都没听过吗?这是讴歌舜帝的歌哩!人人都会唱的。”


    “哪个舜帝呢?”虞舜明知故问。


    “就是教给我们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那个人呀。对了,他名字叫重华。”牧童说。


    “你家住在哪里?能带我们去讨口水喝吗?”虞舜说。


    牧童懂事地点点头:“好哩!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就跟我来吧。”


    虞舜复回到马车边,叫娥皇、女英带了义均重新上了马车,而后拉着马缰跟着牧童翻过一个小山坡。眼面前另一个山坡上,出现了一个静静的村落。牧童跳下牛背,朝路边一张房里喊着:“爹——娘——来客人啦!”


    “是哪里来的贵客?”一个男声问询着,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在门口。


    虞舜愣住了。从屋里出来的男人五十多岁,眉毛粗黑,面庞轮廓硬朗:“你,你不是石头么?”


    “你,你是重华!”石头也认出了虞舜,“重华,重华!”


    虞舜:“真是石头!好多年不见,认不出来了。怎么来到了这里?”


    “你离开历山后,我就回了姚圩。后来发洪水,淹了土地和房屋,只好随族迁徙,就到了这里,至今十多年了。听说你在平阳做了大官,也想去找你,可总也没有去成。”石头兴奋地说着。见过了娥皇、女英后又朝正跟义均玩着的儿子叫道:“牛头,快去地里唤你娘回来弄菜,告诉你娘,是我常说起的重华哥——也就是摄政帝来了。”


    牧童名叫牛头。指着虞舜问他爹石头:“他就是你说的舜帝吗?”


       “是呀是呀,快去快去。”石头很兴奋,目送着儿子拉着义均跑着去叫他娘。


    虞舜想起秋草,问道:“秋草怎样了?”


    石头说道:“都多年没见了。听说一直都没有嫁人。”


    虞舜心头掠过一阵愧疚。


       “石头。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好吗?”


       “为什么?”


       “帝尧归天了你知道吗?”


       “怎会不知道。普天下都很悲哀,都给戴了孝的。听说尔后就是你掌管天下,悲哀之余又都觉得更有希望。”


       “先帝驾崩,就应该是先帝长子丹朱即位才对。”


       “丹朱恶劣,天下人都知道的。”


       “那是少不更事时候的事。现已成人,未必就不行,再说,还有好多贤臣会辅佐他。”


       “丹朱怎能跟你相比。没听见过普天下的老百姓怎样讴歌你吗?明明上天,灿若星辰;日月光华,弘予一人······”


        两人正聊着,牛头拉着他娘回到了家里。石头逐一把虞舜、娥皇、女英作了介绍。义均跟着牛头玩,娥皇、女英跟着牛头娘进了内室。虞舜跟石头继续聊他们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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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4:0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姚波 于 2013-11-26 14:09 编辑

    第二十章   人心归舜

    按照常规,虞舜离了平阳理应直接回归历山,历山是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地方,那里有他年迈的父母,有他割不断,理还乱的亲情与友情。但是虞舜没有这样做。虞舜的目的在于把众臣之心引到接受丹朱、能够拥戴丹朱继承帝统。到那时,如果需要,他愿意再回帝都为国效劳。因此,虞舜之所以没有选择回历山,就是下定了决心不让人能够找得到他的行踪。


    告别了石头后,虞舜带着娥皇、女英晓行夜宿,到了黄河的上游南河。这地方,河水由西奔腾向东,远离平阳,崇山险峻,荒山延绵,人烟稀少。虞舜决定就在这里住下来。于是就在背山面河的半山腰一处废弃的神庙里暂歇。
    清晨起来,虞舜打算四处走走,找户人家了解一下这地方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跟娥皇、女英打好招呼后便离了家,刚出门,就听见对面有歌声传来:
    明明上天,灿若星辰;
    日月光华,弘予一人。

         虞舜偱着歌声走过去,见一个老者正在锄地,不远处一个年轻后生吆喝着牛,在耕着一块山坡地。便问道:“老哥子是本地人吗?”

    老者六十好几年纪,形容枯槁,面带菜色。回答说:“迁来南河好多年了。这地方土地贫瘠,收成虽然并不好,可是不会遭水淹。”


    “老哥子刚才唱的歌叫什么?”虞舜问。


    “这是讴歌舜帝的,普天下人都会唱的。难道你不会唱吗?”老者满腹狐疑地问,“你是域外人吗?”


    “嗯,”虞舜含混地答应着,“听说虞舜还只是摄政帝,为什么称他为舜帝?天底下人多得很,为什么要讴歌他呢?”


    “虞舜早就是人们心里的帝王了。天底下人是多,像虞舜一样孝感天地的有吗;像虞舜一样厚德载物的有吗?像虞舜一样追求天地人和的人有吗?像虞舜一样重教化,轻诛杀的有吗······”

    虞舜打断了老者的话:“其实虞舜出生贫民,莫过一介庶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比起帝尧来说可就差得远了。”

    “你们域外人哪知道啊。若论起仁信,帝尧是很不错,可是舜帝的德能更不错啊!”老者听了虞舜的话后显得很是着急。

    虞舜不再说什么,就询问了一些想要知道的事情。

    平阳陶唐议事的仁信殿里,丹朱坐在帝尧当年坐的位子上。一应大臣除了禹、弃、益因为治水而不在朝中,其它都在。

    丹朱满面惓容,懒洋洋的样子,问道:“四岳,你们不是派出了人找虞舜吗?找着了没有啊?”

    四岳回答:“我等无能,就想请摄政帝回来辅佐于你。以为他回了历山,可他没有,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丹朱冷笑了一下:“虞舜看起来是不愿为我做事喽!我很伤心的,思来想去,还是把驩兜、共工、放齐三人召回来算了,你等以为如何?”


    皋陶忿然说道:“万万不可!驩兜、共工、放齐都是先帝时候的罪臣,臭名昭著。”


    契说道:“当今之计,重在稳定人心,召回他三人,恐怕只会冷了众人的心,乱了朝纲。”


    四岳:“先帝跟摄政帝对于天下的治理宏图大略早已敲定,帝子只要不改变他们的做法,天下就不会大乱。”

    丹朱表情不以为然,口里却说:“算了算了,这事以后再定。”

    丹朱回到居所,吩咐摆上酒席,就搂着一个妖冶妩媚的女子,一边对斟对饮,一边欣赏歌舞。

    音乐妙曼,红颜温柔,舞女多姿,丹朱却是一脸愁容。打自虞舜出走,不觉有了一段日子,众臣一方面遵照虞舜的留书让他坐在台上,表面上坐的是先帝的位置,一方面又说为先帝守孝三年期满方能正式即位,他就有一种坐在空中楼阁之中的感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说他无权又是当今陶唐古国第一号人物,说他有权又处处受人制肘难以施展;处处顺着先帝时期的众臣的意思办事吧,又觉得太窝囊,另起炉灶吧,一时又难以成气候,于是每天都在搅尽脑汁地想主意,每天都闷闷不乐。


    忽然有护卫来报告说共工与放齐求见,丹朱喜不自胜,挥手将舞女乐师屏退了,忙说:“快请,快情。”

    共工、放齐向丹朱施礼。丹朱问:“二位世伯来了?”


    共工说道:“呆在平阳城外久了,一直未见帝的消息,心里很是着急。”


    放齐说道:“也不知帝什么时候能召我们回来?如果一时不能,我们就先回西戎、北狄了。岁数大了,诚惶诚恐地过日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丹朱听了二人的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那些人还是不同意把你们三人召回来。他们已经几次派人去找虞舜,我是心急如焚啊!”


    共工说道:“帝子即先帝之位,上合天意,下合规制,情通理顺,你就大胆使用你的权柄,把我等召回来,我等在你身边,随时听从调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放齐说:“我有一个主意要秉告帝。”


    放齐看看左右护卫。丹朱会意,挥手让护卫们退下。放齐说道:“众臣不顺从于你,完全因为虞舜。派人去杀了虞舜,则风平浪静,万事大吉矣。”


    丹朱一愣:“这恐怕不行。他都已经走了,我再杀他,不仁不义,岂不遭天下人唾骂?天下人都视虞舜为神,我若杀他,必然会犯了众怒。”


    共工说:“帝差矣。我们合计了很久,唯如此才能消除后患。普天下三大民族集团,如今是你华夏族一统江山,驩兜率三苗融和南蛮策应于你,虞舜之东夷族未成气候,把握机会,杀了虞舜,灭了东夷人脉,没了后顾之忧,天下从此政归一统。倘帝畏首畏尾,失了良机,恐会后悔莫及。”


    放齐说:“要成大事,得当机立断!”


    丹朱端起一杯酒欲饮又放下,忧郁地说:“可虞舜终究是我妹夫,天理良心,他对我还算不错。”


    共工大声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无毒不丈夫。这事你权且当作不知,由我安排人去做便是了。”





    南河通往历山的路上,虞舜赶着马车在疾驰。娥皇、女英陪着义均在打盹。


    虞舜在南河已经数个月了,估计丹朱已经理事,就决定回历山看看。路上跑了好几日,眼见得历山在望,虞舜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打自那次陪帝尧巡视顺道回家探视过父母后,不久就做了摄政帝,从此担子更重,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半点空余时间处理私事家事。日出日落,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有九年时间没有回过历山,对历山的思念之情难以用言语表达。


    历山遥遥在望。虞舜凝视着连绵的山峦和如带的妫水,眼面前有浮现出了二十多年前那些日日夜夜:放火畲荒,象耕鸟耘,历山让畔,一年成聚,两年成邑,三年成都,友情亲情,青年都君······一切都还历历在目,时间一晃竟然就是二十多年了。


    虞舜想起了母亲握登。就先把马车赶上了母亲的墓地。远远地就看见了母亲坟墓四周的舜华树开得一片火红。虞舜想起了母亲临死时的话:“虞舜,娘在生最爱舜花,娘死后你一定要在娘的坟头栽上舜华树。”虞舜没有忘记娘的嘱咐,亲手在娘的坟头栽上了第一棵舜华树,从第二年春天开始,舜华树就满树舜花,火红耀眼。尔后,每年娘的忌日,虞舜都要在娘的坟头添栽一株舜华树,到离开历山时候,竟然栽了近三十株,每年从仲春到初冬,舜花开了,火红一片,陪伴着娘,这时候,虞舜往往就有一种跟娘相依相伴的感觉。此时此刻,看见红得亮眼的舜花,虞舜眼前又出现了娘亲切的笑容,慈祥的目光。虞舜把马车停稳后,就从车上先抱下义均,又扶下了娥皇、女英,在母亲坟前虔诚跪拜,久久默哀。


    马车快进历山时,就被人发现了。一会儿,村口就站满了迎接的人,都齐声喊着:“我们的都君回来了!”


    虞舜老远就看见了父亲瞽叟,“吁”地一声把马车停住,小跑着到了瞽叟面前就跪下了,口里说着:“孩儿不孝,好长时间没回家看你跟娘,父亲一向可好?我娘可好?”一双眼睛四处搜巡着,“娘呢?娘呢?”


    瞽叟热泪滚落:“我很好。你娘她······病了。”


    “病了?病得厉害吗?”虞舜急切地问父亲。


    瞽叟点点头,说:“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娥皇、女英带着义均见过了瞽叟与众乡亲。虞舜扶着瞽叟,娥皇、女英与年长而相识的历山人边走边寒喧着到了家里。


    年迈的后母躺在病塌上奄奄一息,听见有人进来,无力地睁开眼睛。瞽叟、虞舜、娥皇、女英都到了后母病塌前。


    瞽叟的眼睛曾经因为虞舜的舐舔复明,现在年岁大了,视力又低到了极点,此刻他几乎是摸索着俯身对壬女说:“孩子他娘,是重华回来看你了。”


    壬女有气无力地说:“是,重华吗?重华,在,哪里?”


    虞舜跪在后母旁边:“阿娘,我在这里。我回来看你了。”


    娥皇、女英也跪了下来:“娘啊,我们回来看你了。”女英又对义均说:“均儿,快叫奶奶。”


    义均叫着:“奶奶。”


    壬女眼角边滚出了热泪:“儿啊,我怕是,不行了。想起从前······我就闭不上,眼睛······”


    虞舜见后母瘦骨嶙峋精神委琐的样子,禁不住满眼泪水充盈:“阿娘,是儿子不孝,惹娘生气,娘教训重华是正理。往事就如云烟,别再说了好吗?”


    壬女头无力地摇了摇,泪水顺着腮帮下流:“我,有愧······”


    虞舜说道:“阿娘,你是偶感风寒,不要紧的。”


    壬女头摇得像微风摆柳,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自言自语叫着:“象儿,象儿。”


    虞舜懂了后母的意思,安慰说:“阿娘,象弟跟着禹治水,很出息的。赶明儿我叫人把他叫回来就是。”


    壬女头微微点了点:“象儿,娘,有,话,要,对,你,说·······”


    瞽叟说道:“重华,你后母是对你弟象放心不下,你如果做了天子,别忘了给象一块封地。”


    虞舜压低声音对瞽叟说道:“土地爵禄是国家专门用来赏赐给功臣的,天子不可能随便滥封的。”


    瞽叟说道:“天底下那有哥做天子,弟为匹夫的道理。”


    后母壬女听到了虞舜与瞽叟的对话,吃力地说道:“你是,兄长,是,仁······君,原谅,象。”


    看到后母那副样子,虞舜心里很凄憷,安慰后母说:“象如今变好了。兄弟是手足,我不会计较的。”


    “那,我,就,放心······了。”壬女说话越来越吃力,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已经撒手人寰。


    虞舜、娥皇、女英等人都失声痛哭。瞽叟也嘤嘤哭了起来。





    南方,崇山峻岭,古木阴森。驩兜的营地建在深山密林之中。密林里可见来回走动着的巡查士兵。驩兜、共工、放齐聚集在一起,一边畅饮,一边密谈。


    放齐一口喝干一陶碗酒,阴阴地笑着说:“虞舜匹夫,真是比牛还愚蠢。帝尧将帝位禅让给他,竟然三番五次不受。那丹朱小儿有什么资格能坐帝位呢?


    共工说道:“想我共工氏,从炎帝开始做水官,功劳卓著,先祖才敢与颛顼争为帝。天道不公,先祖一怒之下,以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位,地不满东南,水潦尘埃复归,有谁敢说我共工氏没有帝王的威仪?天不助我,治水劳而无功,总也不比丹朱差到哪里去。他是黄帝之曾孙,我乃炎帝之血脉,凭什么帝位就非得让他坐?”


    驩兜不悦,冷冷地说道:“我三苗是缙云氏之后,如此说来我缙云氏就永远没有资格为帝?”


    共工狡黠地笑了笑,没做正面回答。


    放齐知道驩兜拥兵自重,素有觊觎帝位之心,弄得不愉快,分散了力气,就会一事无成。忙忙说道:“当务之急,是先保丹朱把帝位坐稳了,以后再取而代之就好办了。”


    共工说:“是这话。”


    驩兜脸色好看了许多,道:“虞舜不是走了吗?丹朱不是管事了吗?”


    共工与放齐就把跟丹朱商量谋杀虞舜时的一些想法和做法跟驩兜说了一遍,驩兜表示赞同。共工就说谋杀虞舜之事由他负责,组织黑苗、黄苗、蓝苗以及联络南蛮集团随时准备起事之事就由驩兜负责。





    四匹快马在大路上飞奔着。骑者一个是契,一个是垂,一个是益,还有一个是象。契为了不引起丹朱疑心,假说要视察各地五典之教施行的效果,联合四岳出面征得丹朱同意,在外行动自由。一段时间里,契实际上一直在外面暗中寻找虞舜。垂负责为采矿、冶炼、打造治水工具和兵器,益一直在治水工地,垂与益不在帝都,不在丹朱眼皮子底下,来来去去的很是自由。


    契曾经到过历山,那时候虞舜还在南河之南,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虞舜所在地,等他们赶到南河之南时,虞舜却又回了历山。于是契就邀了垂往历山跑,二人绕道到禹的治水工地把平阳近来的情况以及四岳、皋陶等的想法和做法跟禹通报了,恰逢龙门很快就将凿通,禹就派益跟契、垂一块去历山向虞舜报告,顺便安排象跟随几人回家探视父母。


    契、垂、益、象突然出现在虞舜家门口,这是虞舜没有想到的。又特别是弟弟象。后母撒手人寰后,虞舜想起了象,就问瞽叟弟弟是否知道娘病重的消息,瞽叟说,象是因为犯事而遭处罚去治水工地的,估计也不会有回家的自由,再说,千里迢迢,也没人能给送个信。虞舜就后悔在亲自目睹了象已经改过自新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安排象回来探视父母。如果在后母已经断了气后再派人到龙门去叫象回来,一来一往没有一个月怕是不行,那样的话后母的尸身在这赤日炎炎的盛夏早就腐化成一滩尸水了,因此就没有再派人去叫回象。虞舜正为没能让象弟见上他亲生母亲而难过,宛若冥冥中的神灵庇佑般,象竟然在母亲还没有入殓之时出现在眼面前。


    象多年前离开母亲,再见到母亲时已经是天地两隔,虞舜满以为象会痛哭一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象并没有哭,非但没哭,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落,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注视着已经穿戴齐整的母亲,表情很复杂,令人捉摸不透。是在回忆着旧日母亲对自己的放纵而心生记恨,还是因为隔离太久亲情已经随岁月流逝而变得淡漠了?


    虞舜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心里怪怨着象不懂孝悌,走到象身边压低嗓子对象说:“象弟,快给母亲跪下磕头。”说着便自己先跪下了。但是象仍然顾自站着,脸上毫无表情。


    待契、垂、益对死者悼念毕,虞舜方与他们打招呼,走进内室分宾主坐下后,虞舜问道:“几位怎么会来历山?”


    契说:“我们一直在找你,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南河,到南河去找又说你回了历山。”


    虞舜问道:“丹朱即位了没有?”


    垂说:“自从你离开平阳以后,元老们遵照你的意思暂让丹朱管理国家,你猜他怎么样?不懂朝事有众人帮扶也还罢了,每天饮酒作乐就太失体统了。夏伯就曾多次当着我面咬牙切齿说要及早废了丹朱。”


    益道:“是啊,夏伯说有好多事要向你报告,只苦于找你不着。这不,听大司徒说你回了历山,立马就派我来报告治水情况和他的一些想法。”


    虞舜笑了笑,笑得有些凄苦:“而今母亲已死,就只想专心伺服好老父,你们有事要向丹朱报告啊。”


    契道:“丹朱形同虚设,长此下去国将不国,难道众人所信赖所拥戴的摄政帝,就真的忍心让老百姓重陷水深火热?”


    垂说:“请摄政帝别再犹豫了,天下各诸候都在等您回去即位呢。”


    契说:“各方诸候几十个,到平阳找你报告工作,没见你,又不愿意见丹朱,就又回去了。”


    益说:“有的诸候在赶赴平阳的路上听说您不肯即位,就都转身回去了。”


    垂说:“天人归心啊!”


    契说:“天下百姓盼摄政帝举政,有如久旱盼甘霖。如再不肯答应,何以面对天下苍生?何以对得住先帝呢?”


    虞舜低头不语。


    正这时候,一人跨进大门,声音圆润地叫道:“重华兄可好。”


    虞舜吃了一惊,仔细打量来人。看到来人鬓角那块红巴,顿然想起三十多年结识的朋友晏龙。那时晏龙十七八岁,比他少十多岁,为人诚实,很守信誉,后来才得知晏龙与伯奋、仲堪也是好友,可却一直没见晏龙行踪。多年不见,晏龙乍一出现在眼前,虞舜说不出有多高兴。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虞舜说道:“晏龙弟,想不到是你来了,稀客啊!稀客啊!”


    晏农说道:“我听说你登临大位了,特到平阳看你。怎么又回了历山?还是舍弃不了历山畎亩么?”


    “说来话长。”虞舜说道,将契、益、垂介绍给晏龙。好一阵子寒暄后,舜才将自己避位的事告诉了晏龙。


    晏龙说道:“重华兄,帝尧遗愿,百官意愿,民心所向,这个天下还非你坐不可。”


    虞舜说:“此话怎讲呢?”


    晏龙说道:“帝尧遗愿自不必说。就说这百官意愿吧,我不乏做官的朋友,兖州牧、青州牧、黄山侯都是,都给我说过你如何如何了得。听说你不愿即帝位,所以特地到平阳找你,就是想以朋友身份劝劝你。到平阳后,又听八元兄弟们说了朝官对你如何如何言听计从。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想眼前的大司农等三位,大概就是来请你回京都的。再说民心所向吧,我这一路走来,耳朵里灌满了赞歌童谣,都是讴歌你的。你的仁德已经深入人心了。天人同一,九州归心,你还避什么?”


    虞舜沉思。换个话题问晏龙道:“你我多年不见,一向在做什么事情?”


    晏龙说:“我的嗜好您是知道的,志在文章琴瑟,多年研习弹唱,此外编编谱牒,练练书法,活的自在快乐。我曾找过您的老师纪后和务成昭,可一直无缘相见。这次出来,是专找你的。”


    虞舜说道:“眼下朝廷用人之际,不知晏龙兄可否出来做事。”


    晏龙摇摇头:“我只会鼓唇摇舌而已,没什么实际本事。”


    虞舜说道:“看看,刚才还劝我。轮到你为朝廷效力时就打退堂鼓了。”


    晏龙想了想,忽地改变了主意,说道:“如果你登临帝位,我就愿意鞍前马后效力。”


    虞舜说道:“你就先跟了大司徒回平阳,先在他身边做事,其它的事等以后再说好吗?”


    益和垂说道:“晏龙兄就了听安排吧。”


    晏龙看见契慈祥和蔼而充满期待的眼睛,想了想就答应了。





    虞舜生母握登的坟边,又添了一个新坟。虞舜之所以把后母跟生母葬在一起,主要是为了方便祭扫,方便生者对死者表达孝敬与念想。


    祭祀安葬完毕,虞舜对一同参加安葬活动的契、垂、益、晏龙说道:“几位都辛苦了,朝内事情很多,都忙,几位就请回朝吧。”


    契说道:“一己之事是小事,天下之事才是最要紧的。摄政帝一日不回朝,朝事一日不得安宁哪。”


    益道:“眼下治水工程即将完结,百事待举。丹朱绝对不是做大事的料子,令人烦心哪。”


    虞舜说道:“眼下只要你等齐心竭力辅佐丹朱,何愁事情会办不好呢?”


    契说道:“不显惟德,丹朱有吗?”


    垂说道:“请摄政帝三思。”


    虞舜道:“到此打住吧。适当时候我一定考虑回去辅佐我长兄丹朱的。”


    契等只得告别,仍然绕道先去龙门治水工地,一是与回龙门的伯益结个伴,二来契想再见见禹,动员禹抽出时间再到历山请摄政帝回平阳。象没有跟益一块走,被虞舜留下为母亲守孝。


    契、垂、益带了晏龙走了才两天,冀州、豫州的州牧又到了,他们是要找摄政帝报告水患得以治理之后老百姓的生产生活情况的。虞舜听说了水土肥沃的冀州民众从高山土丘回到平原安家落户后桑麻丰收、贡品质优的情况和豫州没了水患后漆、丝、细葛布、苎麻、细锦全面丰收的情况,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高兴之余虞舜没有忘记叮嘱两位州牧到平阳去向丹朱报告。两位州牧却说只认得他摄政帝,不认得丹朱,死活都不去平阳。虞舜左劝右劝都劝不听,心里便无比担忧。


    虞舜送走冀州、豫州的州牧,皋陶、夔、仲熊、梼戭又到了。几人直接从平阳出来后,拣近道直奔历山,路上并没有与契等相遇。一阵寒喧之后,皋陶、夔、仲熊、梼戭四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丹朱偌多不是,说了不少无论如何都请摄政帝回京都继任帝位一类话。


    虞舜心里有了矛盾。想起沿途老百姓只讴歌他而不讴歌丹朱的情景,想起近日群臣和诸侯知道他在历山后都到历山来以天子礼朝觐他而不愿去见丹朱的情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担心这样发展下去国家无法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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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章   裂土封侯





    鸡鸣过了两遍,已经是后半夜了,虞舜辗转反侧,仍然不能入眠。忽然,左厢房外小树林子方向一片打斗之声传入虞舜耳膜。那是皋陶等四人歇宿的地方。虞舜一头爬起,从枕下拿了青铜宝剑就要开门冲出去,娥皇,女英惊醒了,黑暗之中问是怎么回事,虞舜压低声音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叮嘱不要慌张,不要点灯,指定女英保护好义均,娥皇到外间照顾好父亲。又叫娥皇、女英把门栓了,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门,说完虞舜就冲进了黑暗之中。

    夜虽黑,但是户外还是看得清楚近处的人。虞舜看见了皋陶跟

    梼戭正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在与一群面戴傩具的人在激战,二人左冲右突,戴着傩具的人在皋陶和梼戭的攻击之下一个接一个的被击倒。虞舜冲进人群后,迅捷地与皋陶、梼戭背靠背站着,形成一个三人战阵,就少了腹背受敌之虑。三把青铜剑冷气飕飕的在三人手里挥舞游动。

    虞舜问:“怎么回事?”

    皋陶道:“来者不善,估计是谋杀。”

    梼戭道:“我起来小解,发现了这群人正蹑手蹑脚向房子靠近。”

    虞舜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做声。

    黑暗中,十数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重新发起了进攻,外围有人鼓噪呐喊:“杀死虞舜!杀死虞舜!”

    虞舜、皋陶、手中剑舞动之间,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这时候,仲熊、象、夔闻声都来了,跛足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夔手里拿着一把翻地的踏锨参加了战斗。

    梼戭龙腾虎跃,枪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皋陶辗转腾挪,剑气先声夺人,半点不留情面。

    仲熊、象、夔个个奋勇当先。

    虞舜大多只是抵挡,剑尖并不轻易杀人,口里不住地叫着:“缴械者不杀!”

    顷刻之间地上躺满了尸首,剩下的发一声喊转身就跑,虞舜说了一声:“捉几个活的!”话没完,就见皋陶,梼戭又撂倒了好几个。有两个挥刀戳进了肚子。有两个被捉住做了俘虏。

    一场杀戮接束了。虞舜叫象点亮了灯。灯不太亮,仲熊、索性搬来些柴火烧起两堆大火。夔把地上的死尸点了点数,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六具,连同两个被捉的活口,总共二十八个杀手,应了二十八星宿之数。

    里屋,娥皇、女英、象陪着父亲瞽叟和义均。

    堂屋里灯光闪烁。皋陶在审问俘虏。虞舜、仲熊、夔都坐在一旁。梼戭手里握着长柄大刀,威风凛凛地站着。

    皋陶:“说,是谁派你们来这里的?”

    两个俘虏都不做声。

    皋陶:“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说呀!”

    两个俘虏还是不做声。

    梼戭性格急躁,早已忍耐不住了,暴跳如雷地吼道:“说不说!”说时迟,那时快,手起一刀下去,一个俘虏的一只耳朵没了,血流如注,痛得杀猪一般嚎叫。另一个俘虏吓得瑟瑟发抖,口里连连说着:“我说,我说。”

    俘虏交待了共工训练他们刺杀虞舜的过程。原来他们经过了数个月的严格的训练才被派往历山,事先对虞舜的行踪了如指掌,执行任务之时会遇见皋陶和梼戭等,这是出乎意料以外的。

    皋陶激问:“你说是共工派你们来刺杀摄政帝的?”

    俘虏答:“是的,小人不敢讲空话。”

    梼戭吼道:“共工罪该万死,我要杀绝他家九族!”

    在梼戭吼叫声中,方才被削掉耳朵的俘虏打了个寒颤,虞舜、仲熊、夔都看在眼里, 梼戭也看见了。

    皋陶问:“还有其它人参与了吗?”

    梼戭将手里的刀嗖地抻到少了只耳朵的俘虏面前。

    被削掉耳朵的俘虏吓得五体投地,连连叫着:“饶命,饶命。我说。我说。”俘虏浑身颤栗着,“这事驩兜跟放齐也参加了的。我们负责谋杀,驩兜随时准备造反。这都是京都丹朱安排的。”

    皋陶激问:“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我,我······”

    梼戭再次把长刀抻到他面前:“说不说?”

    “孔壬是我爹。”被削掉耳朵的俘虏说完耷拉下了脑袋。

    虞舜倒抽了一口气。如果说是共工、驩兜、放齐三凶要杀他,他能够理解,长兄丹朱也要杀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因为什么。你觊觎帝位,帝位不是让出来了吗?你怕我不好使唤,人不是躲避出来了?你不需要我回平阳我不回就是了,还巴望着在历山重操旧业乐得清闲哩!虞舜漫无边际地想着,他在想,要不是命不该绝,恰逢皋陶、仲熊、梼戭等在,怕早就做了刀下之鬼。想着想着,就对自己在帝位问题上的态度和做法产生了怀疑,觉得有了不妥,甚至有了对不起良臣贤将们的愧疚,有了对不住民众厚爱的愧疚。于是,虞舜重新萌动了为民立极的冲动,就觉得浑身又涌生出了在帝尧时代就已经充盈了的活力。

    皋陶、仲熊、夔见虞舜久不做声,也不打断他的思路,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恰在这时,一匹快马汗晶晶停在虞舜家门口,一个青年军官翻身下马,气湍吁吁,急急地敲打着院门。

    娥皇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问:“什么人?”

    青年军官拱手施礼:“我从京都来,有急事要见摄政帝禀报。”

    虞舜、皋陶、仲熊、夔听到马蹄声时就已经警觉,这时候走了出来。青年军官慌忙跪伏地,施礼毕,说道:“摄政帝,四岳、夏伯、篯铿伯差我日夜兼程,快马禀报,他们决定废了丹朱,着我来保护摄政帝回平阳。我带的百骑如今已经在山外等候。”

    虞舜看看皋陶、夔、仲熊、梼戭,再没犹豫,说道:“走,立马回平阳。”

    仲熊、疑惑:“立马?天都快黑了。”

    虞舜十分果决地说:“立马。”

    皋陶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兴地对梼戭说道:“没有听见吗?赶快备车。”

    一行人整装待发。

    梼戭驾马车以保护娥皇、女英和商均,虞舜就骑了梼戭的马,象请求跟着一块走,虞舜不同意,对象说:“娘刚死,父亲老了,你就暂时留在家里,一来为娘守孝,二来照顾父亲。文命治水已近尾声,你就别回治水工地了,待我回京都把事情安排好后,再派人接你跟父亲。”象点头答应着。

    虞舜、皋陶、夔、仲熊、青年军官五人骑马,梼戭驾着双辕马车,一行人告别了瞽叟和象就上了路。日夜兼程,回到了帝都平阳。

    闻说摄政帝回来了,满朝群臣都兴高采烈奔走相告,京都百姓个个喜笑颜开。丹朱紧张得要命。虽说在朝有些日子,可满朝文武都向着虞舜,丹朱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关系,共工、驩兜、放齐处又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丹朱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势单力薄,每日里沉醉在酒色之中,昨日又遭了软禁,现在虞舜这一回来,就更觉得诚惶诚恐了。

    是夜,四岳、巫盐、皋陶、契、晏龙、夔、籛铿等都聚集在虞舜的住处,皋陶把丹朱勾结孔壬、驩兜、放齐谋杀摄政帝的来龙去脉说完以后,众人无不义愤填膺,都主张立即拿下丹朱正法。虞舜不同意,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一支队伍由籛铿率领,浩浩荡荡往南开拔,以防备驩兜;一支队伍由梼戭率领,浩浩荡荡往西开拔,以防备共工;一支队伍由尨降率领,浩浩荡荡往北开拔,以防备放齐。

    平阳城里岗哨也明显比往日增多了,丹朱的居地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虞舜与四岳、禹、皋陶、弃、契、垂、巫盐八人聚集在虞舜的居所,围坐在一起,详细地研究、讨论、制定着治国方略。

    虞舜对职事问题虽然早已经深思熟虑,但是还是首先说道:“先帝意愿,众人力举,虞舜不才,天意不敢违。虞舜即将践帝位,最要紧的是重新任命官员。先帝时期,职官虽有,设置有必要调整、完善。我打算首先组建内阁,拟设置首辅、百揆、大司农、大司徒、百工、士官、虞官、稷宗、典乐、纳言、天官、大巫师职位,诸位都是虞舜的手臂,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请诸位给我谋划谋划。”

    大家好一阵接耳议论。

    虞舜首先对四岳说道:“四岳,你从先帝手里任职,至今多年,作风踏实,办事老辣,我打算任命你为首辅,协助我掌管国家政务。”

    四岳起身意欲跪伏谢恩,被虞舜制止住了。虞舜说道:“今天是议事,这儿不是朝堂,大家就不必拘泥礼节了。”

    四岳说道:“臣才疏德薄,恐有负重托。”

    虞舜说道:“不必多言,一如继往也就是了。四岳,你认为当今谁人可以出任百揆,总领百官,辅弼我成就帝国的事业呢?”
        四岳胸有成竹,不假思索地说道:“大司空伯禹应是最合适的人选。”

    虞舜说道:“前些年里,国内最大的事莫过于治水。文命既有平治水土之大功,也有统率将佐和州牧之雄才,文命做百揆是再合适不过。”

    禹真诚地说道:“平定洪水,乃是众志成城的结果,文命只是做了一点应该做的事、弥补了一下先父的过失而已,比起弃、契、皋陶三人对国家的贡献来,真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就从他们三人中挑选一个做百揆吧。”

    虞舜说道:“文命呀,你就不要再谦让了,众望所归,你就担任起这项职务吧。”

    禹没法再推。

    虞舜敲定了两个首辅之臣后,目光锁定了弃。虞舜说道:“弃啊,你就继续担任司农,管理农林事务吧。但是我想将司农改为司稷。稷者,乃秋种、夏熟、历四时、经阴阳的高产谷类,为五谷之长。司稷虽与司农职司相同,但是意义不一样。希望你能致力兴农,严格按照节气变换,及时指导、督促黎民百姓种好各种谷物啊!”

    弃稽首受命。

    虞舜又对契说:“契啊,你就继续担任大司徒,掌管天下的教化吧。”

    契说道:“老臣不会辱没使命的。”

    虞舜把目光移到皋陶。皋陶主动说道:“我管理刑律多年,有了足够的教训和经验,就让我继续主管国家刑律吧。”

    虞舜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四岳说道:“皋陶可谓刑律专家,主管国家刑狱甚好。”

    虞舜点头赞许。说道:“文命身为百揆,乃国家首辅,任重道远,得轻轻担子,把水正所管之琐事分出来。根据实际情况,我想设一人专门掌管百工,恢复过去的共工之职官。大家想想看,何人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众人一致推荐垂。舜帝就说:“垂精于冶金铸造百工,再加上这管理水利,辛苦你。垂就做共工吧。”

    垂谦虚地推让:“臣年迈力衰,臣部下的殳戕和伯与跟随我多年,正值壮年,才干卓越,请帝考虑在他们两人中择一用之最好。”
        虞舜说道:“垂啊,他们两人未必就肯僭越你的职位的,你就不必让了。”

    垂不再说什么。

    虞舜说道:“由谁来担任虞官,管理高原湿地,山林湖泽,草木鸟兽和鱼鳖一属呢?”

    契说道:“隤皑是最佳人选。”

    禹说道:“论做虞官,隤皑是不错,但是他身染重病,恐力不从心了。益随我治水,走遍海内外,奇山异水、奇花异草、奇禽异兽无所不见,颇有研究,并根据所见所闻,著有《山海经》一书,依我看,益出任虞官最为合适。”

    益方二十几岁,东夷族人,一向很被虞舜看好,考虑资历方面的原因,虞舜并没让通知他参加这次核心会议。禹的推荐与他的构想不谋而和。
        虞舜说:“很好,益年轻有为,是块好料,就让益就做我的虞官吧。日后我还得抽时间拜读拜读他的《山海经》。”
        四岳说道:“伯虎、仲熊、叔豹、季狸随隤皑效力多年,可考虑由他们担任益的副手。”
        虞舜说道:“副职就交由益去挑选吧。”又问道:“哪个能出任国家祭祀事务的最高礼官,主持天神、地祗、人鬼三大礼仪呢?”
        皋陶说:“伯夷于礼最有研究,他最合适。”

    大家也齐推伯夷。
        帝舜说:“不错,伯夷!就由你来作秩宗吧。”
        伯夷逊谢,推荐夔。

    虞舜说:“不必推了,夔另有重任,″

    伯夷拜谢受命。
        纵观三皇、四帝时代,挚不能很好地守业而遭废黜;丹朱有口不道忠信之言,顽嚣而偏好争辩,往往以悖谬为常而不为帝尧重用,放齐、共工、鲧、都是帝胄,却都不是骄横淫乱,流被深远就是毁败信行,恶其忠直。因此,把王子王孙,贵族子弟培养成人至关重要。帝舜早有主张,打算通过诗歌、音乐等学子都感兴趣的艺术教育手段来塑造胄子及后生和谐的,审美的人格,使他们成为正直纯良的有德之人。因此拟专门设置一个典乐官。而担任这种责任,夔是最佳人选。

    于是虞舜对夔说道:“夔啊,你就负责礼乐教育吧。”

    夔自小脚跛,天资聪明,国中除了虞舜之外,夔是独一无二的音乐大师。帝尧在世的时候,夔就作过《六列》、《六英》、《咸池》,用美妙的乐曲来歌颂帝尧的仁德。现在虞舜把艺术教育的任务派给他,夔的心情十分兴奋,豪迈的情致溢于言表,十分自信地说:“帝啊,如果我敲起磬石奏起音乐,那鸟兽都会感动得纷纷起舞的啊。”

    虞舜说道:“是啊。是啊,你就好好地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吧。”

    夔说道:“我不会辜负了帝的期望的。”

    虞舜说道:“国家大政之所以谬误,在于耳目闭塞,我拟专设一官名叫纳言,也即是国家喉舌,其职能是传达敕命和政令,广纳百官建议,黎民意见。并拟在宫门之外,十字路口遍设诽谤木,广开言路,广纳民意,清除朝弊。我想让晏龙出任此职。我三十年前结识晏龙,他为人耿介,公正诚实,善于文书和表达,不知诸位以为可否?”

    众人都表示赞成。

    虞舜又说道:“黄帝时代,设了史官,苍颉为左史、诅诵为右史,负责记载国家大事和君主言行。后来就间断了。虞舜在先帝时节庸二十年,做摄政帝八年,承诸位同僚谒诚匡佐,深表感激。因此,我刻意特制了一简册,已将近年国之大事、诸臣功事载于册上。新政之始,我拟要秩宗伯夷与纳言晏龙兼任史官。待后我就将册交给史官,伯夷与晏龙可续写下去,一作百官奖掖根据,二为写史根据。”   

    晏龙没参加会议,伯夷代表其受命。

    虞舜最后说道:“天官职事不变,大巫师职事不变。”

    尔后又议论了册封事宜。

    人事问题研究完,一干人又就国号、国家区划、职官考核、国家刑律等等逐一做了研究论证。
        平阳城里平静了好多天之后的一个吉祥的日子,当红日从东天升起来慢慢地高挂天际时候,仁信大殿门外的敢谏之鼓响了起来,好久没有听到这样遒劲的鼓声的群臣急忙忙赶到了议事大厅。丹朱也到了,丹朱似乎已经从鼓声中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仍然故做姿态地低着头大步走着,往日般直接走向帝尧坐过的位置,却被拦住了。丹朱抬头看时,先帝位置旁边原先摄政帝的位置之上稳稳地坐着虞舜。丹朱被安排在与虞舜对称的位置坐了。

    丹朱与虞舜打招呼,虞舜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点点头。

    今天的人到得特别整齐,在京都为官、但在京都之外尽职的诸臣都到齐了,各诸侯、各州州牧一个不缺,各部族首领也到了不少。

    九声敢谏之鼓响过,四岳趋步走上台阶,朗声宣布:所有人员静候片刻,待摄政帝先到帝尧太庙祭祀祷告完毕后,有重要国事宣布。随之宣布了一大批陪同祭祀祷告人员名单。

    仁信大殿里众臣早知道了今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虽然议论纷纷,但是并不惊诧,仔细听来都是一片赞叹叫好之声。

    丹朱表情尴尬,坐立不安。

    四岳、禹、弃、契、皋陶、垂、益、伯夷、夔、晏龙、羲仲、羲和、叔仲、叔和、巫盐和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梁州。荆州、豫州、雍州九州州牧以及三个部族之长陪同虞舜进入太庙。

    太庙里披红挂彩,烛灯通明,高香袅袅,三牲端端正正摆放在香案上。神龛上除了黄帝、颛顼、帝喾金身和神位之外,新添了帝尧金身和神位。虞舜毕恭毕敬地进行祭祀。盥手、上香、敬酒、三拜三跪三稽首,一切礼仪做完,又默默祷告良久,重口许下诺言:光大先祖德泽,打造尧天舜日。

    一行人众星捧月般拥护着摄政帝虞舜离了太庙,回到仁信大殿。

    又是九通敢谏之鼓遒劲响过,四岳再次趋步登上台阶朗声宣布:

    先帝赤龙归仙,摄政帝守孝已届

    三年,今日祷告先祖,遵循帝尧遗旨,

    凛然继承帝统,称舜帝,国号虞。

    仁信殿一片欢呼之声,众臣齐呼:明明上天,灿然星辰。日月光华,弘予一人。

    羲仲继续宣布:

    有虞舜帝,继承先帝伟业,修正治国方略:

    一、 敕命有虞国人事

    首辅四岳,  掌管政务。

                     百揆伯禹,  总领百官。

                     大司稷弃,  掌管农林事务。

                     大司徒契,  掌管国家教化。

                     共工垂,    掌管工程、建筑、织造百工。

    士官皋陶,  掌管刑狱。

                     虞官伯益,  管理草木鸟兽鱼鳖。

                     稷宗伯夷,  掌管礼仪、祭祀、事奉神鬼。

                     典乐官夔,  掌管礼乐教育,负责音律

                     纳言晏龙,  掌管百官意见,黎民下情。

                     东天官羲仲、南天官羲叔、西天官和仲、北天官和叔,  掌管天文历法,兼任四方诸侯之长。

                     巫盐仍为有虞国大巫师。

                     伯夷、晏龙兼任史官。

                二、 理顺区划

                     改九州为十二州。

    鉴于冀州南北之间跨度太大,拟从冀州划出一部分设立并州;梁、徐两州过于辽远,拟在梁州之内新设幽州,在徐州之内新设营州,与原九州共为十二州,十二州之长统称州牧。并州、幽州、营州州牧分别由仲容、叔达、季仲担任。其它九州州牧不作变更。

                三、 封丹朱于丹渊,准建丹朱城。

    封象于有庳。

                四、 设制系统官制和职官考核察举制度

                     三载考绩,三不黜陟幽明。

                五、 敬敷五教

                六、 象以典刑。

                七、 定五年巡狩之制

                     五年一巡狩。是年二月东巡,五月南巡,八月西巡,十一月北巡,形成制度。

                八、 刷新政治,纳言从谏

                     于十字路口,遍立诽谤之木,广开视听,从谏如流。

                     其它百官,另行封赏。其它事务,另行公布。

    四岳宣布已毕,议事大厅再次欢呼声雷动:明明上天,灿然星辰。日月光华,弘予一人。

    虞舜站起身来,环视众臣,朗朗开言:

    “有虞国的元勋重臣们:水灾行将得治,大患过去,百废待举。当务之急是光大德治,实现复兴。而今虞舜已重新任命内阁,以强化管理职能。虞舜要求内阁成员恪尽职守,殚精竭虑,千方百计,搞好农业,管理好山林湖泽,迅速恢复商贸,重审法制教化,彻底肃清边患,打击奸佞凶顽,安定国民。所有善行,不显惟德。惟有仁德最重要,惟有仁德才可以服人。我们要牢记先帝教命,厚待有德性的人,信任善良的人,拒绝奸佞小人。如果这些方面我们真正都做到了,那么,即使是有虞国现行方域之外的蛮夷,也一定会被真情所打动而归服有虞的啊!”

    这天是陶唐历年十一月初一日,正好是甲子日,于是,虞舜就以这个月为正月,以这一天为帝舜元年元日,并布告天下。打自颛顼帝即位后,历经帝喾、帝挚到帝尧三代,共二百五十七年,一直以寅月为正月,没有改变过。现一改变,四时运行、季节变化、国家政事、民居生活都要重新与之适应,故而布告天下,让有虞国都按新历行事。

    舜帝对今后对百官的考核问题做了特别训诫。今后,有虞国帝君将每隔三年对四岳十二州的首长,各大诸侯以及朝廷高级官员考核一次;各州的州伯必须每年考核一次,各诸侯对自己的臣仆必须每季度考核一次。不论级别高低,综合三次的考核情况对其为政实绩作出结论,然后对贤能明智的官员给予升赏,对昏暗庸碌有恶绩者予以罢免,该削封土的削减封土,该撤消爵位的就撤消爵位。

    最后帝舜说道:“四岳、禹、契、弃、垂、皋陶、伯夷、益、夔、龙、四位天官、大巫师、及十二州的君长,你们各位大员都是国家的顶梁柱,今天虞舜已按先帝遗愿宣誓就职,从今以后,各位一定要忠于职守,顺应民意,辅弼我创立丰功伟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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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4: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丹水平叛





    仁信殿里,新任内阁以及十二州牧聚集在一起共商国是。

    舜帝说道:“各位元勋重臣,我们是国之栋梁,掌管着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我说过,在所有的言行当中,德行是最重要的。我们务必要培养淳厚的品德,厚待有德行的人,信任善良的人,拒绝任用那些花言巧语的奸邪小人。”

    舜帝开门见山,语重心长。他注视着重臣们,接着说道:“说到用人,封我弟于有庳问题,还得向各位说明。之所以封,一是我父母之愿,我不能不孝;二是我本人做了天子,弟弟倘使是一个普通百姓,就悖了五典之教中的兄友二字;更重要的是象已改邪归正,治水中有突出表现。把象封到边远南方五岭之地,一来让象去经受锻炼,自我教化;二来命他教化蛮夷,为国家建树功勋。虞舜这样做,不知道是不是滥封。”

    四岳说道:“商定裂土封侯之事,我们都参加了的。帝这样做很英明。”

    禹说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这正是帝英明之处,何况象被封在僻远的南蛮之地。”

    皋陶说道:“只是封地太远了些。”

    内阁的第一次扩大会议,舜帝还得对左膀右臂们叮嘱一番,让大家勿忘责任。舜帝这时将目光锁定了禹。

    虞舜当年做太尉的时候向帝尧推荐了禹,后来做了摄政帝,又以身家性命担保,推荐禹取代鲧负责治水大业。鲧逃亡羽山自绝后,虞舜又设法取得帝尧同意,让禹承袭了鲧的爵位,成为夏伯。舜摄政以来,对禹一直都很器重。如今帝尧驾崩,他需要一位有威望能力强的人当自己的帮手。

    舜帝说道:“文命呀,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可要更勤勉,更努力,辅弼我成就有虞国的事业!”

    禹点头称是,说道:“恪尽职守,肝脑涂地。”

    舜帝目光锁定了弃。弃名本叫稷。幼小时曾经多次遭遗弃,因此名叫弃。

    舜帝对弃说道:“弃呀,想想看,万民活命靠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食物吗?治国安民的根本就是要把生产搞上去,妥善地解决老百姓赖以活命的粮食问题,这样,国家才能安定。边远地区安定了,首都才得安宁。你从先帝手里开始任职,数年来亲睹了田地荒芜,谷物歉收,民众受饥挨饿的情景。现在,希望你发扬光大,管理好农林事务啊!”

    弃说:“民以食为天!弃谨记帝的教命,以民为本。”

    舜帝又对契说:“契啊,你要一如既往地敬敷五教,把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这五种伦理道德一抓到底。要记住,以仁德教化天下,要常抓不懈,推德怀远,一定要有诚心、耐心、恒心。”

    契答应着,说道:“谨遵帝命,纯化民风,决不懈怠。”

    舜帝定一定神,把目光转到皋陶:“皋陶啊,现在蛮夷诸族在南方侵扰有虞,攻劫杀人,有虞国内也有人乘乱打劫。内乱外患,令人焦虑。你担任法官,一定要保持我们以往的传统,进一步修改、完善法律,继续把五刑用图画的形式写在日用器具上广而告之。你要根据犯人罪过的大小,正确使用刑罚,坚持重教化,少诛杀,给犯法者改过自新机会。对那些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就杀一儆百。对于犯了大罪而不该死的官员,仍然坚持流刑,最恶劣的流放到万里之外的最遥远边疆;次一点的就流放到五千里之外十二州边沿的蛮荒之地;轻的就流放到千里之外远离帝国中心的地方,再也不允许回到京都。皋陶呀,今日的刑罚由你掌管,你一定要很好地把仁德与法制结合起来,公正明察,保民以德,治国以法,准确量刑,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帝国的德威,使人心服口服。”

    皋陶诚挚地说:“帝力举天人和一,神人以和,刻意谋求宇宙、自然、社会的和谐,用心良苦,皋陶早已感同身受。黎民百姓都把帝的象刑称之为‘戮’,把九黎之君的肉刑称之为‘刑’。臣谨记教诲,不敢辜负厚望。”

    舜帝问道:“哦,这‘戮’和‘刑’作何解说?”

    皋陶奏道:“有德之君用‘戮’而民不犯,无德之君施‘刑’而民不从,帝的仁德齐天,大可无为而治。”

    契重复着当年舜帝初创象刑时他曾经说过的话:“施刑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惩罚。受‘戮’的人往往为其廉耻之心所动,从此之后不再犯罪,而没有犯罪的人则加倍自勉,引以为诫。”

    舜帝心情愉悦地点头。

    对内阁几个重臣叮嘱完后,舜帝又问:“各位重臣和州牧有事要议吗?”

    禹奏道:“龙门近日即可凿通,从此治水大功告成,是否需要庆祝一下。”

    舜帝赞同道:“一定要庆祝。好好地策划一下,通过庆祝

    活动,鼓舞人心,激发斗志。”

    垂奏道:“帝委派我掌管百工,百工事多而杂,垂能力缺

    欠,需人帮忖,帝可否将殳戕和伯与给我担任副手?”

    伯益紧接垂的话说道:“益请帝恩准将八恺中的庭坚,八

    元中的仲熊、叔豹、季狸配给我做助手。”

    舜帝当即跟主管百官的禹商量:“文命以为如何?”

    禹说道:“这几人正直有德,办事实在,各有专长,可用。”

    舜帝道:“那就让这几人做你们的副手吧。”

    舜帝想起还得对夔的任务明确一下,就对夔说道:“夔啊,你负责礼乐教育,其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教导贵族子弟。你要记住,这些年青人是有虞国的未来,没有健康的人格精神,就担当不起大任。我们就用诗歌和音乐作为教科书吧。诗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是说诗是用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和意志的,歌是用心咏唱的形式来表达语言的,宫、商、角、徵、羽五种声音构成美的和谐,土、竹、革、匏、丝、石、金、木八音混响,五行八风抑扬交错,六律六吕六六相生,就象天地乾坤交替变换一样,感情流露,为情而发。诗、歌的旋律与心灵的宁静完美搭配,整体的平衡才永远不被破坏。这样一来,在和和美美的旋律之中,天地祖宗之灵与苍生百姓之心就能够达到真正的融合。只有这样的典乐,才是教育孩子们的最佳范本啊。”

    夔想,自己一个残疾之人,舜帝开一代用人新风,不拘一格,委以重任,竟然让自己进了内阁,心情已经激动了好多天。此刻,夔发自内心地说道:“帝啊,你才是真正的音律大师啊!你亲自创作的《箫韶》,简直是天籁之音啊!夔聆唱之余,如入仙境。倘若配器配乐,精心操练,必定会引来凤凰起舞,百鸟合音的。”

    舜帝言道:“那你就去配器配乐,打制成国乐吧。”

    夔应声诺诺。

    经过长达数十年艰苦卓越的努力,大洪水行将被平定,然而,亘古未有的洪灾却给留下了累累创伤。田野荒芜,农业凋敝,商旅难行,百业残废,边患连连,内忧日深,灾民流离失所,帝国满目疮痍。深怀忧患的舜帝为了迅速复兴国家而召开内阁会议,期待这些栋梁之材以光大德治,复兴百业为已任,千方百计搞好农业生产,管理好自然资源,恢复工商贸易,肃清边患,稳定社会,打击奸佞凶顽之徒,严明国法政纪。

    荆州州牧苍山报告了近来三苗作乱,骚扰不断,气焰甚嚣尘上的情况。舜帝陷入沉思之中。

    打自黄帝以后,国家最大的麻烦总是出现在南方。当初炎帝神农氏首先将火应用于农业生产,发明了畲种,出现了中国古代的农业文明。炎帝家族对人类是有大恩大德的。当后来黄帝家族旋风般兴起之后,以游牧为生计的部落与以农耕为生计的民族形成一种对抗力量。黄帝大战炎帝,大胜蚩尤,三战而定乾坤,成了征服者,得到了天下。黄帝家族接过炎帝的文明成果,由游牧部落摇身一变而成了农业民族的正统。然而,炎帝的后裔以及没有被完全消灭的蚩尤的后代却散落在南方崇山峻岭之中,沦落成了永远不服“王化”的蛮夷。除了蛮夷,还有三苗人。蛮人与三苗人各自为政,盘踞在长江以南广大地区,游离于监督之外,不时地与陶唐古国对抗。遥远的衡山是所有不驯服的部落的心脏地带。蛮夷以及三苗抱着敌对情绪,致使长江以南区域的治水工作处处受到制肘,难以统一调度。蛮夷与三苗不驯化的问题不解决不行。为此,时为摄政帝的虞舜就曾经多次深入到荆州、鄱阳湖、洞庭湖三苗活动之地对三苗人进行抚慰.

    舜帝征求重臣们的意见:“对于南方三苗问题,大家都说说看法。”

    禹站起身道:“三苗盘据蛮荆一带,年代已久,向来有不臣之心,滋事不断。打自驩兜那次离都后,遍发檄文,列陈先帝禅位于虞帝之不是,朝廷将他流放以后,他便命狐功为军师,与儿子驩苗招兵买马,积极备战。狐功出谋划策,捏造许多污蔑朝廷无道、虞帝平庸、治水扰民的谣言,到处传播,以此激起民怨。请帝允许我率兵征剿,一举消灭。”

    皋陶道:“三苗不灭,动乱不绝。用百揆的办法,可以消除后患。”

    垂说:“我保证尽快打造出些上好兵器。”

    众臣纷纷发表意见,大多主张武力剿灭。

    舜帝说了话:“ 征剿当然可以!但是必须看到,驩兜在苗蛮之地推行邪教愚民,使民不知有圣贤,只知其鹱兜。因此,重要的还在于改变苗蛮之地人的观念、思想和文化。虞舜一向主张德政仁政,反对暴力,除非事态逼迫,非使用暴力不可。”

    伯益说:“帝当年曾经将三苗人从江、淮、鄱阳湖、洞庭湖整体迁移到西北部三危地区,南方就平静了好多年。现今不过是残余死灰复燃而已。”

    伯夷说:“先礼后兵,可也。”

    一直沉默着的契说:“驩兜已经被流放到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与苗地相隔不近,难道三苗近期滋事,是驩兜从中挑唆操纵?”

    契的话使皋陶想起了在历山审问刺客时共工的儿子说过的话,皋陶说道:“不错,定是驩兜?”

    弃道:“驩兜挑唆,这是毫无疑义的。”

    同样一直沉默未语的夔说:“看起来驩兜才是元凶。”

    荆州州牧苍山说:“驩兜凶残成性,那如何是好?”

    禹坚持己见:“武力征剿,一举全歼,不留后患!”

    舜帝说:“大洪水之后,田野荒芜,农业凋敝,商旅难行,百业残废,内忧日深,灾民流离失所,国家创伤累累,满目疮痍。三苗虽可恶,但也是华夏子民,臣服三苗,以德可也。夔啊,我一直在想,伏羲听八风而授民,举六佐以自策,音乐起处,百鸟和鸣;炎帝作扶犁之乐,制丰年之咏,亲自操琴演奏,引得百鸟和鸣,白鹿击蹄,人皆共舞;那么,我们的士兵能不能执刀枪盾牌而舞,把武力化入音乐之中,产生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使人臣服呢?”

    夔拍手叫绝:“能够的,能够的。时下我创作了一种文舞,一种武舞,文舞叫干羽舞,武舞叫干戚舞,可以叫兵士进行排练试试。”

    舜帝大喜,当即说道:“籛铿,你所率兵士随夔排练。”又对雍州州牧说道:“你回去后负责在当年三苗集体迁居的三危地域精心挑选百名已经驯化的三苗人,立即送到平阳跟随典乐排练,待后跟随御驾南巡,抚服三苗。”

    内阁重臣们跟十二州牧一起,就五典之教的深入推行、象刑的完善、置诽谤木、作五明扇、辟四门、达四聪诸多问题,进行了详细的研究。



    帝尧时期,丹朱没有得到封地。现在被舜帝册封到地大、物阜、粮丰的丹渊,虽说做了鸡头,但是自觉得胜过凤尾,再加上丹渊人出于对帝尧的敬仰,对他也很客气,敬他,捧他,他心态一时还算平衡。可时间一长,身边小人一挑唆,埋藏在心底的怨情与失意就倾泻出来。他游山玩水、寻欢作乐,不理政务、不问民事,名誉大坏,封国境内百姓怨声载道。

    丹朱在丹渊的表现,早有人报告舜帝。一天散朝之后,舜帝留下契与皋陶商量应对办法。

    舜说道:“当初把丹朱封到富庶的丹渊,满以为他会因知足而改邪归正,没料想丹朱到丹水后不久就旧病复发。你二人看如何处置为好?”

    契说道:“丹朱不肖,先帝一再教导,可屡教不改,这才把他放逐到外面,不给他封地。帝不计丹朱谋杀之罪,宽宏大量,给他封地,意在治病救人。不想丹朱得了封地,仍然不思进取,朋比结党,寻欢作乐、不理正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过去他与先帝是父子,先帝忙于勤民,对他管教不够。如今,他成了一国诸侯,与帝有君臣之谊。是否可以考虑将他召之回都,严加诫勉?”

    舜舜说:“我也想过诫勉。但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估计作用不会大。”

    皋陶说:“依臣看,先严惩他身边那班小人,来个杀鸡吓猴。”

    帝舜问道:“怎么做呢?”
    皋陶说:“黄帝时候有一种官刑,是专门用来治三风的。”

    帝舜问道:“哪三风?”

    皋陶说:“恒舞于宫,酣歌于室的叫巫风;殉于货色,

    恒于游畋的叫淫风;悔圣人言,逆忠直谏,疏远耆德,昵比顽童的叫乱风。做臣子的犯了这三风,其家必丧;做君主的犯了三风,其国必亡。如果做臣子的发现君主犯了这三风中的某一风,不去匡正其君醒悟,就要受墨刑处罚。如今丹朱失德,丹渊的臣子非但不匡谏,反而还助长邪恶,罪加三等,臣以为可以将丹朱和他身边一干小人召进京都,一对那些小人狠狠惩戒,二对丹朱予以诫勉,兴许会起作用。”

         契说道:“皋陶不愧为士官!此法甚好。”

    舜帝听了,连声说道:“很好!很好!”

    虞舜就派了季狸去丹渊宣召丹朱和他的属臣入都。

    季狸一到丹渊,即向丹朱宣召,点了丹朱手下几个臣子的名要丹朱带了一并回京都。丹朱想莫过是娥皇、女英想念自己了而已,要带其它人干什么呢?就问。季狸说舜帝有事要安排。丹朱就带了几个被点了名的臣子走向帝都。他们一路走,一路玩。走到所辖丹渊境内的一个地方,见风景极好,便停下游玩,雇用劳工,花了九天九夜筑起一个大台。丹朱她们在台上、饮酒酣歌,赏月作乐,一连玩了三天三夜,任季狸劝说也无济于事。

    丹朱到了京都,季狸将一干人安排住下,即向舜帝复命,将丹朱沿途游玩、筑台取乐的情形一一报告。舜帝不悦,对娥皇、女英说道:“二妃得好好劝劝你哥,动之以情,打动于他,使他改邪归正。”二妃素知夫君对哥哥的一番真情,回答说:“夫君放心,我们会好好劝说他的。”
        第二天,舜帝召丹朱一干人上朝。当着满朝文武之面,舜帝扎扎实实将丹朱身边一干人责备一通,宣布对他们处以墨刑,当即叫人将象征墨刑的黑色巾布给戴在头上。

    散朝后,舜帝把丹朱召到居所,与娥皇、女英苦口婆心劝导。

    丹朱回到丹渊,想到到手的帝位得而复失,想到手下人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受到舜帝处罚的情景,心里对舜帝更加耿耿于怀。恰这时候,共工与驩兜派人到了丹水,一阵蛊惑之后,丹朱开始招兵买马,在丹江筑丹凤城,在丹浦筑丹朱城,在淅川下游筑丹水城,上游筑朱阳关。一切准备停当,又在丹朱城南筑建了九重灵台,假借祭祀先父声讨虞舜。

    这天,丹朱着装上了九重台,告天道:

    巍巍陶唐,高亮之丘。先父唐尧,仁智嶢嶢。

    帝驾崩殂,传宗授子,古来有鉴,天理昭昭。

    虞舜不义,窃国大盗。陶唐不再,丹朱泣呺。

    祈请上天,还我公道。恢复正统,日月重耀。

    丹朱祷告完上天,又下了九重台祭地。然后用柴祭方式,把牺牲放在熊熊烈火烧烤以飨天地。

    丹朱的告天文实际上就是一篇讨舜檄文,早有人报告朝廷,众臣纷纷奏请舜帝。

    伯夷首先奏道:“丹朱兴师动众采用封禅礼仪,此举大悖礼法,不孝不忠。”

    四岳奏道:“不登帝位,岂可封禅?丹朱此举,明显是与帝抗衡。”

    皋陶奏道:“丹朱怠惰傲慢,不听王命,今有反意,不早做打算,只恐后患无穷。”

    舜帝心里犹豫着。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娥皇、女英与丹朱的血脉之谊,兄妹情深;想起了先帝将他视为己出,弃丹朱而禅位于他之举的殷殷期待;想起了避让丹朱于南河之南后丹朱的所作所为;想起了群臣与黎民百姓对他的厚爱;也想到了洪水之后百业待兴,倘使再添人祸,黎民百姓重陷水深火热之中的痛楚······

    这时候禹奏道:“丹朱虽为帝之长兄,可是无德无能。偏偏又觊觎帝位日久,似这种人如不及早铲除,就等于养虎为患。”

    众臣都一致请求舜帝早下决心。

    舜帝心里顾虑虽有,但有一件事是铁定不变的,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愧对了天下臣民。他同意了派兵征伐丹朱,但还是主张仁德为重,说道:“这次征伐,就由四岳领兵,籛铿、梼戭为将。丹朱虽恶,至今终没酿成事端,念及先帝情谊,对丹朱还是勿施死罪,宜围而不剿,攻而不杀,逼其交权,将其逐出中原也就罢了。”

    四岳与籛铿、梼戭应声遵命。

    虞舜将丹朱谋逆昭告天下

    四岳与籛铿、梼戭率队伍抵达丹朱城,将城团团围困。丹朱自肆城坚易守难攻,站立城头,不听劝告,出言不慎。四岳忍无可忍,下令攻城。一时喊杀声震天动地。

    丹朱的士兵大多是新招的,并没有经过严格训练。朝廷的队伍越战越勇,很快就攻上了城头。丹朱城破了,满城都是舜的战士。丹朱骑着马左冲右突冲不出去。四岳暗中叫部队闪开一条道,放丹朱出逃。丹朱逃出丹朱城后,飞马直奔丹凤城,见丹凤城早被虞舜的士兵占领,又策马再奔丹水城,丹水城也已经沦陷。丹朱料想朱阳关也会一样,就没再奔朱阳关,向着南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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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4: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义服三苗





       仁信殿外,除了帝尧所设的敢谏之鼓仍然静静的横陈在大门口外,下了大门石阶,石板铺就的偌大广场中心,多出了一个东西,那是高高立起的一个谏木,其状以横木交于一立柱上端,横木似云板,取象二分二至卯酉子午交午,即是天地交和,立柱头状若莲花,形如桔槔,柱上雕琢着有虞氏的图腾凤凰。这谏木又称诽谤木,顾名思义,就是鼓励有虞国所有侯臣百姓,大胆进言,纵然是诽谤都行。诽谤木除了平阳帝宫之外立有,有虞国所有大路小路交汇之处都立有,足可以看出舜帝纳谏纳言的决心。

    仁信大殿里正在议事

    虞舜首先发话:“打自炎帝末期,西方炎黄族、东方东夷族、南方苗蛮族先后进入中原以后,中原就变得错纵复杂,黄帝习用干戈,败炎帝于阪泉,擒杀蚩尤于涿鹿,组成了以华夏集团为核心,以华夏民族和东夷民族为主体的北方民族,可是南方苗蛮集团并没有完全臣服。南、北两大民族的对立仍然存在。从我做司徒开始,就刻意于做南、北民族的融合工作。前些年,之所以把江、淮、鄱阳湖、洞庭湖等地的黑苗、黄苗、蓝苗人集体迁移到西北部的三危地区,目的显而易见,削弱南方苗蛮集团势力,融和南、北民族。前次讨论南征三苗事,之所以不同意武力攻剿,而要采取怀柔政策,修政偃兵,执干戚而舞,其意仍在德化,使之心悦诚服、以易其俗,最终实现民族大团结。因此,从大政方针计,想在最近做两件事:一是将帝都从平阳南迁蒲坂;二是龙门凿开,治水大功告成之日,举行庆典。众臣可广开言路,发表意见。”

    巫盐:“帝都是国之龙脉。先帝选都平阳,利于陶唐国。如今迁都蒲坂,利于有虞国。”

    禹说:“先帝时期,洪水没有得治,平阳地势高,自然定都安全。如今洪水既除,蒲坂临近黄河,与对面龙门隔河相望,地势平坦,土地更肥沃,交通更便捷,迁都蒲坂有百利而无一害。”

    四岳说道:“更有一好,京都南移,有利于亲善南方民族,有利于开疆拓土。”

    皋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迁都是好,只是工程浩大,怕会劳民伤财。”

    待众臣们各种意见都发表完后,虞舜说道:“众臣方才都说了自己的看法,迁都有利有弊,但是利大于弊,有虞国百事待兴,管理第一重要。既然都同意迁都,那就这样定了。皋陶的担忧我考虑过了,新京都一切基本建设从简,只建一议事厅,我们就叫他‘谐和殿’。官员居所从我做起,简之再简,能遮风避雨就行。”

    众臣齐呼:“舜帝英明。”

    舜帝又说:“举行龙门竣工庆典,旨在鼓舞人心,总结经验,凝聚情感,众臣是否有不同意见?”

    众人都异口同声说没有意见。

    舜帝说:“迁都问题就由首辅四岳和大巫师负责策划,共工垂负责施工。龙门竣工庆典由百揆伯禹、虞官伯益、稷宗伯夷负责。”

    议事即将休会之时,荆州州牧苍山的副官快马赶到,在仁智殿外擂响了敢谏之鼓。舜帝叫晏龙将来人宣进大殿。

    来人将用红绸包裹的五寸躬圭呈上:“荆州州牧副羲畎见过舜帝。”

    舜帝问:“何事要谏?”

    副官说道:“羲畎奉州牧之命前来启奏舜帝,近日来,荆州边界,屡屡受到三苗侵扰。我们捉了一个俘虏,问明了情况。原来是丹朱到了南岭,与驩兜勾接上了,还做了驩兜的女婿。时下丹朱返回洞庭五水,正在加速做黑苗、黄苗、蓝苗中残部的工作,意欲重建三苗国。”

    舜帝很气愤:“这个丹朱,给了他活路他不知好歹。”转而问夔:“那个干戚舞干羽舞你与籛铿排练得如何?”

    夔说:“已经熟练。”

    舜帝道:“好!就照原订方案由我亲自南征,抚服三苗。皋陶、伯益、籛铿、梼戭、殳戕随我南征。这次任务特殊,夔虽腿脚不便,也得随我劳顿一趟。朝廷之事就由首辅跟百揆主持,择日出师。



    转瞬就是仲夏。舜帝择吉日起师,御驾南征。

    一杆舜字旗高高居中,舜字旗上表征有虞氏图腾的凤凰引颈而歌,明晰可辩。皋陶、夔、伯益、籛铿、梼戭、殳戕的族图腾旗簇拥着舜字旗,有如众星捧月。舜帝目光炯炯,威仪四射,手拊着长长的青铜剑,端坐在双辕马车上,两匹枣红骏马扬起四蹄飞奔着。

    娥皇、女英带了义均跟朝廷大臣一道与舜帝辞别后,目送着舜帝的队伍渐行渐远,直到消逝在广袤的原野,才依依不舍地返回住所。

    舜帝的队伍一路逶迤,到达黄河,改乘舟楫。时下河道已经通畅,队伍跨黄河、漂长江,入洞庭,到了洞庭湖南岸,重新步行。

    虞舜做摄政帝时,提出巡狩制度,由于当时长江以南常遭三苗滋扰,很不太平,而陶唐古国举国之力忙于治水,因此,第一次南巡只到过霍山。后来,三苗作乱,为了平息事端,虞舜也曾到过洞庭湖,这次再次为平息三苗而重返故地,舜帝感慨良多。

    过了洞庭湖,行了数日,就到了一处山岭、丘陵交错之地。

    这一日宿营后,舜帝带了皋陶、伯益四处走走,在一个山洞前看见一位鬓发皆白、长髯飘胸的老者手里拿了一册书简,坐在浓阴深处的一个岩洞外看书,便心想,此老者必是一个高贤,就上前施礼。舜帝尚未开口,那老者放下手里书简,起身施礼,说道:“舜帝亲临,失敬!失敬!”
        舜帝吃惊地问道:“先生怎么会知道我是虞舜呢?”
        老者说:“舜帝御驾南征,一路而来已有数月,三岁孩童都知道,老翁岂有不知之理。”见皋陶和伯益跟在舜帝身边,问道:“恕老翁孤陋寡闻,不知这两位大员是谁?”
        皋陶、伯益通报了姓名,老者打个拱手,说道:“一个是大法官,一个是著写《山海经》的大才子,久仰!久仰!洞中光线幽暗,就请在洞外这石上随便坐吧!”
        舜帝三人坐了,问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翁笑答道:“我姓好,叫好书。”

    舜帝估计老翁说的不是真实姓名,也不再问。只说道:“听先生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老翁叹息一声,说道:“我本住在南岭,驩兜被流放后,到了南岭,他四处散布邪说,毒害人心,尤其青少年受毒颇深。我以办学为名,与其对抗。近些年来,他们愈是嚣张,势力越来越大,除北方之外,东面已到彭蠡大泽,西面抵云梦大泽,南方直逼南海。对不同政见者,轻则镇压,重则诛族。我便成了他们的打击目标,被、驩兜指令三苗追杀,不得已才逃到这里暂时躲避。”
        舜帝说道:“虞舜这次亲自南征,就是要抚服三苗。”

    老翁说道:“再过去百十里,就是三苗之地了。”

    舜帝问:“三苗无道,我率正义之师讨伐,先生看我可以胜他么?”

    老翁摇摇头说:“硬打很难。从此处往南,崇山峻岭之中,水网密布。他不跟你硬拼,你来时他躲藏起来,你走了他又四处作乱,朝廷鞭长莫及,岂奈他何?”
        舜帝问道:“依先生看如何对待三苗为好?”
        老翁说道:“三苗被整体迁移一次后,剩下的本已经是一盘散沙,之所以沉渣泛起,全是、驩兜、狐功的蛊惑。如今宣传蛊惑时日已久,已经深入人心,加上历史原因,你使用武力讨伐,即使打胜他,一时半会想要征服其心,恐怕很难?”
         舜帝说道:“照先生看,如何处理三苗问题为好。”
         老翁言道:“三苗与南蛮生性倔犟,压服只能适得其反。依老朽看,长远之计,攻心为上。但得设法控制、驩兜。”

      舜帝连连称是。并说:“先生听说过丹朱吗?”

    老翁说道:“听说丹朱到了南岭,做了、驩兜的女婿。不过,丹朱无能,成不了大事。可虑的是军师狐功。”

    舜帝把这次南征采取的攻心之策说了征求老翁意见,老翁直说如此甚好。舜帝告别了老翁,回到营地。

    正是夏荒时候,长期经受天灾人祸的南国。丘陵与平畴相接的地方的茅屋炊烟不起,一切显得了无生气。

    舜帝很快就发现了人们缺衣少食情况,一问,都说粮食本来就少,又被西南山里的三苗人抢掠多次,而今只能吃野草树皮了。于是,舜帝就带领人们开荒平地,教导人们耕耘播种,把从历山带来的蔬菜种撒上。空闲下来的时候,舜帝就到山上为百姓寻找食物度夏荒,或者采集药材为土居人治病。一天,舜帝发现了丘陵之外的一座山,山上长满了枞树,就独步走进枞树林,发现枞树下长出很多蘑菇。舜帝认定蘑菇是山珍,有灵气的山岭才能长,就冒着危险尝试着吃,先时生吃,一股子闷味,很难下咽;就生了火用陶器盛了水煮,味道就正了。于是就带着士兵们上山去采蘑菇,采了后分送给村里的土居百姓,亲自教大家烹煮。都说既能充饥又好吃。
        听说期盼已久的舜帝为招抚三苗来了,远居的人们相约着从四面八方结队来看望舜帝。一天,舜帝带着士兵在枞树山中间的一个小山包上采蘑菇。小山包四面环水,圆圆的山顶上的蘑菇特别多。见来了好多人,舜帝好高兴,亲自把采来的一大堆蘑菇煮好,让大家尝鲜。人们虽然久住这里,还真不知道蘑菇也能吃,嗅着大陶盆里散发出来的香味,一个个流出了口水,于是举筷动手,一会儿就吃完了。

    大家围坐在舜帝周围,津津有味地听舜帝讲中原之地的趣事。忽然,有一人大声喊“唉哟”,蹲下身来捂着肚子十分痛苦地喊叫。接着人群中又有几人叫肚子痛,而且一个连一个地呕吐起来,有人还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舜帝大吃一惊,仔细地观察着汤汁,发现蘑菇汤有毒。舜帝想起前些日子攀登附近高峰,看见峰顶长有能解毒的百灵草,忙带着人向山顶攀去。舜帝回来时浑身被荆棘和尖利如刀的石头割破,鲜血溢出,他浑然不知,把采回的百灵草迅速熬好汤,和随行人员一道,喂进中毒者口里。

    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中毒者都清醒过来。
          舜帝犯了疑。山上的蘑菇他与随行的人不止吃了一次,为什么以前安然无事,今早起打的蘑菇就有了毒?舜帝叫人重新到山中采了蘑菇试煮,仍然有毒。舜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这地方有人对朝廷有意见吗?”

      舜帝这一提醒,人们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中年汉子说道:“山那头住着一个人叫石砣,常说一些难听的话,说朝廷这不好那不好。”

    另一个中年人说:“我曾经邀过石砣一块来,他不来,话说得不勘入耳。”

    舜帝根据大家七嘴八舌讲的情况一分析,断定这事与石砣有关, 就派人把石砣捉了来。一审问,知道了石砣的来历。石砣当年是三苗的一个首领,那年舜帝招抚三苗未成,就把三苗人赶到了更南的地方,石砣没有走,隐姓埋名潜伏下来。

    舜帝问:“你就忍心毒死乡亲?”

    石砣说:“我是要毒死你的士兵。”

    舜帝问:“谁叫你干的?”

    石砣说:“朝廷要剿灭我们三苗,我们没得活路,头就叫我设法下毒。我就将闹羊花熬成毒水洒在了蘑菇上”

    众人听后愤怒不已,叫嚷着:“杀了石砣!杀了石砣!”石砣哭了,说上有老下有小,祈求饶命。

    舜帝说道:“虞舜向来不轻易杀人,但你心怀歹毒,谋

    害人命,的确犯了死罪。不过,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不杀你。”

    石砣诺诺连声:“我老实,老实。”

    舜帝就问了一些关于丹朱、驩兜、狐工、驩苗、三苗的情况。舜帝所问,凡是知道的,石砣都如实做了回答。舜帝没有杀石砣,要石砣留下做向导,将功补过。

    按照石砣提供的情报,舜帝的队伍离开洞庭湖,溯湘水而到湘中,舍舟登岸,走过了两天后,进入一条狭长而灵秀的山冲。这地方位于荆州南部边远地区,是汉苗杂居之地,为三苗人所辖。石砣引路,舜帝与皋陶、伯益、夔、籛铿、梼戭、殳戕走在队伍前面,登上了一座高山之脊。忽听山下鼓角齐鸣,舜帝一看,山脚下黑压压都是人,男人女人都有,呼啸声嘈嘈杂杂,呐喊声此落彼应,一个个箭拔驽张。

    舜帝伫立在山脊上,徐徐清风拂动他的袍裾和发须。舜帝问石砣都是些什么人?石砣手搭凉棚细细观察后告诉舜帝都是三苗人,从服饰看蓝苗为主,也有一些黑苗和黄苗。舜帝手一挥,籛铿指挥兵士排着整齐的队列冲下山。三苗人的箭镞飞蝗般射出,女人们将手里装了石灰的陶罐等摔出。士兵们一边举着盾牌隔挡着,一边以排山倒海之势推进,有人倒下了,队伍却阵脚不乱,前进速度不减。

    舜帝箭阵中的士兵们虽然个个张弓搭箭,却只摆着姿势,箭并不射出。

    这一带的三苗人,南有衡山,北有歧山,左有洞庭。右有彭泽,向来仰仗崇山之固,水网之险,不服王化,气焰嚣张。这回受了丹朱挑唆,更是甚嚣尘上。

    当舜帝的士兵迫近的时候,方才气焰嚣张的三苗人乱了阵脚,发一声喊转身就逃。舜帝的队伍这时候却并没随后掩杀,反而在山脚的平地上停住了,排开了阵势。

    跑过了一阵子,三苗人见舜帝的士兵并没追赶过来,心里好生奇怪,都停了下来,站在远远的地方看。

    几声遒劲的鼓声响过,士兵们手执盾牌和刀剑舞动起来,铿锵的锣鼓声夹杂着呼喊声震天动地,兵阵不断变化着。

    遒劲的鼓点响着,一槌一槌,就如同直接敲击在三苗人的心上,令人心惊胆颤,虎视眈眈的三苗人被震慑了。

    手里操着盾牌和刀箭的士兵们伴着锣鼓声舞过之后,一阵管弦之音响起,如丝如缕,如云如雾。音乐之中,五十名身着三苗服饰的女子手里拿着羽旄翩翩起舞,美丽的舞姿,妙曼的音律,宛如一阵带着舜帝体温的清风,柔柔地轻抚着每一个三苗人。

    三苗人先时被干戚之舞所震慑,后来又被干羽之舞所柔化,一个个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跳干羽舞的女子都是从雍州三危地区在南方迁居的三苗人中精选出来的,到三危地区数年,他们精神和情感都已经融入了北方民族之中。又接受了舜帝三个月的训练,都知道这次随舜帝南征的使命。当五十名同样精选训练过的三苗男子手里拿着扇子加入到干羽舞队之中的时候,百名舞者配合着,一边起舞,一边接近当地三苗人。于是,所有的三苗人都伴着磬石皮鼓节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在如醉似痴中经受洗礼。

    由于同族,语言相通,容易交流,随舜帝南征而来的百名三苗人就成了交流感情的中心,他们没有忘记使命,娓娓谈论着中原近年丰衣足食的生活,谈论着民族融汇的情趣,谈论着厚德载物的舜帝。土著三苗人表示再不接受丹朱等人的蛊惑,他们彻底臣服了。

    舜帝乘势前进,每到一处三苗人集居的地方,都命夔与籛铿指挥执干戚干羽而舞,然后采取同样发挥百名随之南征的三苗人的作用,土著三苗无不臣服。

    丹朱妄图利用民族情绪建立三苗国的阴谋被彻底粉碎了,望风而逃,逃到了极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与驩兜会合,再不敢轻举妄动。

    舜帝不战而屈人之兵。

    舜帝带着队伍一直到达了衡山。南方诸侯、各地酋长首领纷纷朝觐。舜帝率众人径直登上衡山,站在祝融峰上极目远望,群峰巍峨,气势磅礴,七十二峰逶迤八百里。舜帝不由得就对当年 “权把霍山当南岳”的无奈生发出了无限感叹,也产生了有朝一日必把衡山封为南岳的念头。心想如果真把霍山封作南岳,有虞国之疆域也未免太狭窄了!

    天地生机生发于东,成长于南,太阳在南方照耀万物,呵护万物生长。舜帝择地筑坛,先柴祭衡山诸神,再祭祀南方的所有山川河流.舜帝在这里按照有虞国新定的礼仪会见南方各路诸侯、部族首领、蛮夷酋长,宣讲天地、自然、人类和谐的重要意义,宣讲五典之教和象刑,重申了朝觐的五种礼仪,重申了历法、度量衡、音律的统一问题。

    衡山是南国的屏障,也是南方地区诸侯与部落荟萃之地。从此以后,衡山就成了舜帝五年巡狩时候南巡必到之地。

    舜帝办完政事,用过了中饭,就带了皋陶、伯益和籛铿,在当地部族长陪同之下,慕名走访民间贤人善卷。君臣到了离衡山不远的一座小山山脚。这里流水潺湲,古木掩映,竹篁数丛,鸟语花香。几间茅屋之中,有炊烟袅袅。

    舜帝等几人走过小桥流水,见一老者坐于茅屋前空坪上,专心致志地编织着小竹箩。舜帝向前施礼,问道:“可是善卷老前辈?”

    老者起身还礼,回道:“敢问诸位是何处贵人,找善卷老儿何事?”

    舜帝道:“我是虞舜重华。先帝在世之时曾经给我谈起先生饱学,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善卷鞠躬作揖:“孝祖圣天子驾到,未曾远迎,罪过罪过。”

    舜帝忙忙扶起善卷,口里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善卷说道:“神圣神圣,神接近天空,圣接近土地。当年的人皇伏羲是神,而舜帝你是圣,老朽由衷钦佩。”

    一小童从屋里早搬出了凳子,几个人坐了下来。舜帝与善卷如同一对故人,谈得十分投缘。善卷说治国以德的要义,说天地人如何才能有机融和的感受,夸舜帝无为而治的高明。善卷说了很多很多。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而不吐不快的愉悦。善卷最后说:“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啊!”

    舜帝重复善卷的意思说:“是啊,从古而今,谁不死啊!所以死亡并不可怕。作为帝王,最为可怕的是黎民对这个国家失去信仰以后的崩溃和涣散啊!”

    善卷由衷赞叹说:“德自舜明矣!”

    善卷留舜帝等四人吃晚饭,舜帝觉得与善卷谈的话题意犹未尽,就慷慨答应了。

    一盘竹笋,一盘蘑菇,几碟小菜,一壶老酒。舜帝吃得有滋有味。喝酒吃饭之间,舜帝又咨询了许多南方风情、蛮夷习俗、民间疾苦一类事。

    饭罢舜帝对善卷说:“如果我把天下让给你,你愿意出来挑这副担子吗?”

    善卷说:“我在宇宙之间,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絺,春耕种,秋收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心满意足了。”

    舜帝说:“先帝之所以推崇前辈,虞舜明白了。”说罢告别了善卷,带着皋陶、伯益、籛铿,跟着部族长,打着火把,返回住地。

    不久,善卷也离了衡山,回了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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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6 14: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龙门庆典





    舜帝班师回到平阳,已经是第二年的晚春,时处中国历史上的最后一个暖期的中原早已经是花红柳绿。

    治理黄河的最后一道工程已经在去年早冬完成,龙门一开,因其壶口、龙门狭窄而被阻遏形成的泥石流消失了,黄河之水就畅通无阻了。龙门通水的庆典活动也早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舜帝南征归来择日举行。

    舜帝一回到平阳,禹就全面而细致地向舜帝报告了全国的治水情况,又跟益、夷一起,报告了龙门庆典的准备情况。

    为君之道,奖罚分明十分重要。是得好好总结和表彰一下禹的功绩了。

    禹的功绩究竟在哪里呢?舜帝深深地思考着。

    禹的父亲是鲧,鲧的父亲是颛顼,颛顼的父亲是昌意,昌意的父亲是黄帝。算起来禹是黄帝的玄孙。

    禹受命于危难之中,与益、弃一起到任之后,命令诸侯百官发动民众,分治九州土地。

    禹治理黄河的考查是从帝都所在地冀州开始的。但是治理却不是自上而下,而是以壶口龙门为界,下游自下而上,从兖州碣石九河开始,而后才治理冀州泛滥的恒水、卫水、漳水、太岳山的南面,再到覃怀一带,当覃怀一带的治水工程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后,再治理黄河以北地区,治理梁山及其支脉,整修太原一带。壶口龙门的上游治水,则从积石山开始。最后治理壶口、龙门。

    兖州处于济水与黄河之间的三角地带。济水源出王屋山,时潜时现,以暗河流过一段,水源重发,再东流,在河南岸形成荥泽。济水东行,一直流入菏泽,与沮水会合后入雷夏泽,再向东北和汶水会河北流,再转向东流入大海。禹从王屋山开始疏导济水。

    大海到泰山之间的青州是一片地势较高的灰白色腐植质酸性土壤,是盐卤之地,是东方夷人居住的沿海地区。潍水与淄水的故道都已疏通,整个东方夷人地区的水利工程只花了较小的力量便完成了。

    黄海、泰山、豫州、淮河之间的地带的徐州东起大海,南至淮河北岸,北到泰山。这是一片土地较粘的红土。禹首先治理大野泽,向东治理泗水、沂蒙水、羽山;向南治理淮水;从桐柏山开始疏导淮河,使其向东和泗水、沂水会合,东流入大海。

    以大海为墙、淮河为障与荆州为邻的地域是扬州。经过整修以后,彭蠡泽已经成了能汇聚很多河水的大湖泊。松江、钱塘江、浦阳江等长江下游的几条江水可以顺利地导入大海,太湖的治理获得了成功。

    从荆山开始,到衡山南面是荆州。荆州邻扬州,抵南漳、接梁州、极五岭,地域狭长。这里是一片低洼潮湿的土地。禹自彭蠡泽西行治理洞庭湖及其支流沅,渐、元、辰、叙、酉、澧;资、湘九水,使之汇入洞庭湖。在长江北则先导荆山,流通沮水和漳水;在钟祥和荆门之间疏通沱水、潜水、汉水;治理云梦泽,疏通澴水、滠水、举水、巴水、浠水。

    荆山以北到黄河南岸的豫州又名中州,南有荆山,北有黄河。经过治理以后,伊水、洛水、瀍水、涧水四水相通,注入黄河,荥泽成了一个能够汇聚许多水流的湖泊,还疏浚了荷泽,修筑了明都泽堤防。

    华山南麓到黑水之间的梁州是一片黑色的腐植质石灰性冲积土。岷山和潘冢山一带经过治理之后,已经能够种植庄稼了。汉水和长江的许多支流也已通畅。峨眉山、蒙山一带的道路修通了。大渡河畔彝族聚居区的治水工程也取得了成功。

    黑水与黄河西岸之间的雍州的弱水经过治理已经向西流去,泾水汇入了渭河。修整以后的漆水流入沮水,沮水与渭河修通了,经过治理以后的沣水也流入了渭河。荆山、岐山的道路已经修通,终南山惇物山,一直到鸟鼠山的广大区域,也得到了良好治理,那些由水土侵蚀而形成的低洼积水地带,都通过导水工程得到疏通。山水自然而然地流入已经疏浚好的蓄水湖泽。天水、三危山一带适于人居,被流放到这里的三苗得以安顿,也就顺从了。

    禹懂得,山高水长,欲使洪水东流入海,则必须首先疏通水系;欲疏通水系,则又必须根据山脉走势与泻洪的缓急,或凿或破,随山浚川,开劈道路。

    在雍州,通过规划治理,水陆通道连成一片,在冀州,从壶口山到永济雷首山的道路开通以后,可以直达太岳山。三门山与析城山连接起来,可以直达王屋山。太行山——恒山——碣石山一线的水陆枢纽畅通以后,可使河水直入渤海。

    通过开劈道路,潘冢山与南荆山连接起来,内方山与大别山之间的道路也贯通了。从岷山的南面,可达衡山,越过了长江中游的支流,可以过洞庭到达庐山。

    由于江河贯通,百川都可入海了。

    黄河疏通以后,黄河水从积石山开始,跨越偌多高山,流经华山北面后东拐,到三门峡,到洛水入河口,北转后流至大陆泽。下游到兖州境内分为九大支流,九大支流的尾部又合为一体,最后流进渤海。

    长江疏通以后,长江水从岷山开始向东南,与沱江相接。继续东流,与澧水相接,澧水流进洞庭湖。江水出了洞庭,到达东陵,然后北斜东流,与彭蠡湖等多处湖泊汇聚,一直通至大海。

    除疏通了黄河与长江,禹对汉水、济水、淮河、渭水洛水等都进行了治理。汉水可以顺利进入长江;济水可以顺利进入黄河;淮河可以会合泗水、沂水,东流进海;渭水向东,可以与沣水相会,再向东与泾水相会,再向东流,与洛河相会,后汇入黄河;洛水从熊耳山开始,向东北方向与涧水、瀍水相会,再向东流,与伊水相会之后,再向东北流,汇入黄河。

    舜帝想,禹平定了水患,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随山浚川,开山劈路,贯通江河,重定九州,这大抵是禹功之一了。

    那么,禹的功绩之二又是什么呢?舜帝继续想着。

    黄帝置井田,就有了“贡”,进贡实则是纳税。据史载:“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享,也就是享礼,也就是四面八方向黄帝缴纳的贡献。倘使诸侯或部落长不按时纳贡,黄帝就会对他们征讨,然而到了帝尧,千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泛滥,阡陌井田一片滔滔,陶唐古国望洋兴叹,上至君王诸侯下到黎民百姓人人一筹莫展,哪里还拿得出东西纳贡?

    禹平定了水患,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随山浚川,开山劈路,贯通江河,重定九州。国家再举农艺,黎民百姓富裕起来了,各州都按照自然物产与地力肥薄自觉自愿地纳贡。比如冀州,交通方便了,生活在东方沿海一带的夷人,就沿右边的碣石山进入黄河,到帝都平阳进贡皮毛服装;比如说兖州,就把漆、丝和彩色细绸作为贡品,走水路,由济水进入漯水,转入黄河,上行到达冀州平阳进贡;比如地域广大的青州,物产十分丰富,贡品也特别多,海盐、葛布、海产、大麻、铅、银、奇花异石等等。船队可以由汶水入济水,再由济水入黄河,到达冀州平阳进贡;比如说徐州,土地肥沃,山林繁茂,平川草长,耕地优良。就把筑坛用的五色土、尾羽徇丽其汤大补的滋补动物野鸡、制琴瑟的良材孤桐木、浮石制的石磬、淮夷的珍珠、纤细洁净的黑丝白绸作为贡品,走水路,由淮水转入泗水,由泗水顺南风而溯黄河到冀州平阳进贡;扬州有称之为“三色金”的黄铜、白铜、红铜,有美玉、宝石、竹箭、象牙、皮草、羽毛、贝锦、贡橘、柚子作贡品,这些贡品可以经由大海,转入长江,进入淮河、泗水,溯黄河抵冀州;荆州贡品有羽绒、耗牛尾、象牙、犀牛皮革,三色铜、椿木、柘木、桧木、柏木、磨石、 石、丹砂等,还有专供祭祀用的带刺的青茅草,专供王公贵族作头饰的五彩丝带与珠玉,以及九江出产、专供占卜预测用的神龟,进贡的物品先走长江支流沱江到达汉水支流潜江,再走一段汉水,登岸走一段陆路进入洛水而到达黄河,到达冀州;豫州贡品有漆、丝、细葛布、苎麻、丝绸和细锦、石磬和璞玉,进贡的道路十分便捷,从洛水乘船可以直接进入黄河抵达冀州平阳;梁州的贡品有美玉、铁、银、供镂刻用的钢铁、做箭头用的砮石,还有熊、罴、狐、狸四种野兽的毛皮,进贡可以先走汉水支流,然后陆行进入沔水,再走一段陆路后进入渭水,最后直达黄河抵达冀州;雍州的贡品以美玉美石为主,进贡时航船先从积石山下的黄河入水,然后到达龙门附近的西部黄河,再汇入到渭水湾里,贡品就可以送到虞舜的国都。

    昆仑、析支、渠搜等邦国也心甘情愿地将地毯纳贡。九州之外的西方部落都安定顺服了。

    舜帝特别感兴趣的是禹的治水策略。换了一般人,治水一定会先从冀州壶口和龙门开始,因为冀州是京都所在地,而且平阳也差不多被洪水淹过。更何况还有共工跟鲧为前车之鉴。先治理冀州,开凿龙门,就可以早见政绩。然而禹却并不这样,他只从治水的技术上考虑。当时洪水汹涌,势不可挡,纵使凿开龙门,黄河下游之水消受不了,水必溃决四出。这样,冀州和平阳洪水之灾虽可免了,可是下游的水灾会更厉害。所以,禹不要那虚无的政绩,不邀一时之功,不去骗取一时的名利,而是舍近求远,先决兖州九川之水,使之各通入海;又浚畎浍之水,使之各通于川;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归。禹治水先从低处下手,使下面之水能顺利泻出,这样上面之水就逐渐变浅了,治理起来也就方便了。

    舜帝就曾经问过禹:“文命,共工和你父鲧治水都从冀州开始,你为什么却要从兖州碣石九条支河开始呢?”

    禹回答:“兖州是河弯之处,河弯曲处两岸无山,皆是平地,所以溃决常在这里发生,洪水之患也特别严重。治水先从这里开始,九河疏通了,下面之水泄掉了,则导通黄河之功己及一半。”

    从禹治水的方略中,舜帝看到了禹的务实、睿智、尽责,看到了禹比共工跟鲧的高明之处。

    历经燧人氏、有巢氏、伏羲、炎黄一代一代艰苦卓绝的努力,上古文明刚刚从一片混沌里见到一点曙光的时候,尧唐古国就被绝情的洪水抹成一片新的混沌!长天与汪洋一色,灾民们栖住在高丘上奄奄一息。禹受命于败军之际,危难之时,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对治理大洪水划下了一个大句号。舜帝对自己当初力荐禹继承父业,而且当着帝尧许下诺言、不惜以身家性命担保的高瞻远瞩行为而感到自慰,心潮起伏难平。他尽心尽力支持禹治水、多次听取禹关于治水方案的汇报、毫无保留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期望,千叮咛,万嘱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今,禹终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不能不为之兴奋。

    黄河之滨,彩坊高扎,人山人海,龙腾狮跳,武舞铿锵豪迈,文舞妙曼优美。

    舜帝、禹、四岳站立在高高的庆典台上,三双深遂的目光深情地望着龙门与隐隐约约中的壶口。只见两山屹立,河出其中,上宽百步,下泻千里,恰似银龙吐水,两山相对如门,唯神龙可越。溯黄河远眺,从壶口至龙门峡谷,波浪壮观,自然风光惊险动人。回想起治水数十年的艰难困苦终于告一段落,遐想着构建有虞国和谐美景的未来,舜帝心旷神怡,发自内心地说道:“文命,你为了治水,身执耒锸,以为民先,新婚未了就赴工地,十三年三过其门而不入。美哉禹功,明德远矣!黎民百姓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就把这龙门命名为禹门口吧!”

    禹说道:“帝啊,没有你的识人之眼,用人之量,没有你的高瞻远瞩,文命岂有为国效力为民造福的机会?你才是平治水患的真正功臣啊!”

    舜帝深情地望着禹,忽然想起了一个考虑日久、却仍然有些举棋不定的问题:“文命啊,水患刚除,朝廷收受各州贡品,各地州牧、诸侯、黎民百姓,会不会有意见呢?”

    禹问:“帝担心会伤人的感情吗?”

    舜帝道:“虞舜贵为一国之帝,怎能不关注黎民百姓的利益。”

    禹深懂舜帝,说道:“打自先帝开始治水,共工跟我父亲弄了几十年。至今文命接手治水也已经十三年了。各地消除水患各有先后,受益亦有先后。而今,四面八方凡适合居住的地方,人们都已经在那里生息劳作,天下九大山脉都有道路可以通行了,九大水系都能东归大海了,九大湖泽能聚能散,不再漫溢,东方九夷,北方八狄,西方七戎,南方六蛮,天下四海所有部落,都可以沿着四通八达的水、陆路,前往京都汇聚。”

    舜帝道:“文命啊,天之历数在汝躬,你肩上的担子终将会越挑越重。”

    禹道:“谢帝青睐。帝是考虑天下一统,江山永固的时候了。”

    舜帝道:“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天下一统,江山永固,黎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禹道:“是啊,黎民百姓需要的是江山永固,永远地尧天舜日。江山永固,就需要强大的国力支撑。但是,大洪水肆虐多年,商旅不行,农业不兴,百业凋敝,国库空虚,急需补给。补给哪里来?就得通过兴农艺,举商贸,藏富于民,多创些赋税,多进些贡。”

    舜帝道:“理是这个理,总得让黎民百姓心悦诚服才好。”

    禹道:“为帝的有忧民之心,民心之中自然就会有国家利益。”

    舜帝道:“我在想,赋税应该据实际情况而定,要使黎民百姓承受得起。是否先将有虞国的土地按照统一的标准划定质量等级,分成三品九等,然后全国各地严格按照土地统一的三品九等交纳赋税。”

    禹道:“我在治水的同时已经做了一些调查,冀州地区土质柔和,土壤白色,疏松宜种,赋税可定三等,少部分上中二等;兖州土质黑色,地力肥沃,耕地质量在原九州之中可排第六。赋税可排第六等;青州地区地力肥沃,耕地在原九州中排在第三等,赋税可排第三等;徐州地区土地大部分是二等,赋税可排第四;扬州地区多雨,泥土潮湿,尚未开发好,耕地排在九州的下下等,赋税亦可排第七;荆州地区土地泥泞潮湿,耕地排第八等,赋税可排全国第三等;豫州是粘性极强的沙浆土质,耕地在九州排第四,赋税可排第四;梁州土地等级可排第七,赋税可排第六;雍州土质天下第一,赋税可排第二。”

    舜帝听禹说完,心里基本满意禹所做的调查,说道:“文命,据我掌握的情况,全国土地一至九等的排列顺序依次是:雍州、徐州、青州、豫州、冀州、兖州、梁州、荆州、扬州。你刚说对土地分等跟我所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赋税问题需要综合考虑,你的意见也基本准确,但就土地和赋税的关系而言,也还有值得商酌之处。比如说兖州,土质虽可排第六,但是因为所受水灾最为严重,恢复元气颇需时日,因此时下就可以免掉赋税;对青州要考虑海滨分布着大量盐碱地,赋税可由三等改为四等;徐州地区土质三、六、九等参不齐,赋税可由第四改为第五;豫州土质虽然排第四,但是因为是帝都所在地,非物质条件就好得多,要起示范作用,赋税可以定为上上一等。另外,新增的并州、幽州、营州三州组建时间不长,赋税比照冀州、梁州、徐州取低走执行。”

    禹道:“帝英明之至。”

    舜帝道:“这样定赋税准确与否,还得由土、木、水、革、器、货六大部门综合调查后再最后决定。”

    一直没有作声的四岳说了话:“我负责立即组织着手调查核实,羲仲、羲叔、和仲、和叔都参加。”

    舜帝道:“好,这事就由首辅负责。调查核实后,再由掌管土、木、水、革、器、货的六大部门各负其责,将赋税征收统管起来。”

    禹道:“为了使有虞国尽快强大起来,眼下收取赋税十分必要。”

    舜帝接过禹的话道:“我们都必须明白一点,收取赋税为了强国,但是必须以民为本,决不伤农。待有虞国富强之时,就免收农民赋税。”

    禹、羲仲都说:“帝忧国忧民之心,苍天有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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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7 11:4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清殿升歌





    有虞国将帝都迁到了蒲坂。

    新都蒲坂西濒黄河,南临中条山,向东延展百里之遥,平平展展,人口密集,雨量充足,气候温和,土质肥美,草盛水丰,易耕易农,宜稼宜渔,交通便捷,隔河相望,南连中原大地,西接八百里秦川,地理位置极好。

    蒲坂的主体工程谐和殿已经建设完成。谐和殿建于一高丘之上,整个建筑上圆下方,圆的表天,方的表地,“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使人由天圆地方想到天、地、人三才共荣共生的谐和关系。谐和殿前仍然保留了帝尧时期的敢谏之鼓,殿前高高地立着表征有虞舜帝纳言进谏、鼎力革新的诽谤木。

    舜帝打自施行严格的考核制度以后,帝国上下,正气肃然,吏治为之一新。舜帝敬天重民的初衷落到了实处,帝国方方面面的政事都出现了兴旺发达的景象。国家的疆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辽阔,东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西及辽远的沙漠,南抚交阯,北及戎、发、息慎,方五千里,至于荒服。

    舜帝把有虞国辽阔的国土分为五服,即是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

    距离天子都城五百里范围内称为甸服。甸的意思即是王田;服的意思即是服役。所谓甸服,也就是为王田服劳役,以帝都蒲坂为圆心,将其分为一百里范围内、一百至两百、两百至三百、三百至四百、四百至五百五个层次,为王田服劳役,分等第交纳赋税。

    在甸服之外五百里范围之内称为侯服。侯的意思是等候;侯服的意思就是等候王命以奉王事。甸服之外的侯服一百里范围内,为三等官员——相当于卿大夫类的采邑区,让他们为天子当差办事;两百里范围的,可在其中划出一块不超过五十平方里的土地,作为二等官员——相当于男爵类的封地,让他们和他管辖的人民为国家担当差役;三百里范围的,可在此范围内划出一快七十到一百平方里的土地,作为侯爵一类一等官员的封地,让他们和他辖区的人民在这里警戒放哨,为天子提供安全保障。

    在侯服五百里范围之内称为绥服。绥的意思是使之安靖;绥服的意思就是为王者绥靖安抚之事。舜帝在绥服三百里范围之内设立掌管文教的官员,对在这个范围内的人民推行文明教化;在另两百里范围内,则宣扬威武,保卫国家。

    在绥服以外五百里范围之内称为要服。要者,既有结诚信以维护该地区和平的意思,也有要约羁不使失和、避免兵戎相见的意思。要服在距离京都一千五到两千里范围之内,其内是绥服,其外是荒服,正处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与有虞国之间的缓冲边塞地带。因此,舜帝认为对那些居住在要服三百里范围内的人,应当予以积极引导,使他们尽快移风易俗;对要服中另外两百里范围内的人,只要他们能够作贡献,舜帝把他们的一切赋税都给予免除。

    在要服以外五百里范围之内称为荒服。荒服位于五服最外层,距离都城最远的达两千五百里。舜帝认为荒服以外的地区,尚未进入农业文明,其风俗教化不能跟其它四服同日而语,因此,对待荒服地区舜帝采取的基本原则是:在荒服内层三百里范围之间,居住的都是文化落后的蛮荒之人,对他们不必强行实施中原的礼节,就按照他们原来的风俗习惯治理就行;而在荒服最外层两百里范围的人,已经是游牧民族了,他们逐水草而迁徙不定,无论他们进不进贡,都不必介意了。

    帝都新迁,一元更始。舜帝在谐和殿召集群臣议事。时间尚早,群臣尚未到朝,舜帝、禹、皋陶、伯益却早早地到了,几个人坐下来稍稍休息。

    舜帝对三位说道:“文命、皋陶、伯益啊,大洪水的威协已经解除了,压倒一切的矛盾已经不再是大水,而是开疆拓土、治理内政了。为了国之强盛,民之安乐,虞舜必当尊重大臣,鞭挞邪恶,广纳众谏,有错则纠。”

    伯益说:“是啊,正因为这样,每每讨论国事,弥漫在朝堂之上的才是一种夹杂着相互鞭策、鼓励、批评、共患难、共太平的清新明朗的气氛啊。”

    皋陶说:“帝啊,只要我们能够由衷地信奉仁德,治国的谋略就会成功,众臣辅弼君王就会团结合谐,形成合力。方方面面的朝政都会相得益彰”

    禹说道:“你说得一点不错,那么,具体怎样实行好呢?”

    皋陶说:“无论帝王或臣子,首先要加强自生修养,严格要求自己,谨慎从事,坚持不懈。对待上至高祖下至玄孙的同族,不论辈份高低,都要宽厚仁爱。这样一来,人们才信任你,亲朋戚友,杰才俊彦才会聚集在你身边,愿意做你的羽翼和帮手。从自己做起,就可以由近及远,影响天下,治国远谋。”

    大禹受舜帝重用,一跃而成为百揆,担子重了,为人处世更为老成。他十分赞赏皋陶的高论,立马附合道:“你说得对极了,透彻明了而具体。”

    皋陶补充道:“除这些之外,为君的还应该能够知人善任,了解臣下,安定民众。才能官尽其责,人民安居乐业。”

    “哎呀,要是用你这个标准来衡量,莫说是朝庭的百官,四方的诸侯,就算是帝尧,恐怕也很难做得到啊!”禹提出疑问,稍肆停顿了一下,觉得意犹未尽,接着说道:“不错,能够准确把握每个人的秉性和能力,量材而用,这是大智大慧,非同寻常。我也承认,有识才的非凡智慧,有安民的大恩大德,就会受到黎民百姓的爱戴和怀念。既能知人善断,又能仁惠施恩,我们又何必要对驩兜深怀忧虑?又何必去流放三苗?对共工一类巧言令色的伪善小人又何必害怕呢?”

    皋陶见禹话中有话,提出质疑,略思片刻,说道:“啊,我的话也许比较抽象,容易看成绝对。具体地说,人行事于天地之间,他的德行究竟如何?可以从九个方面综合进行,全面观察,而不能仅仅凭一、二件个别的事得出结论。”

    大禹问道:“那么,你说的是哪九个方面呢?”

    皋陶说:“宽容大度而又坚栗威谨;温顺柔和而又独立自强;厚道随和而又恭谨庄严;干练多能而又审慎有序;驯顺服从而又刚毅果断;耿直不挠而又温和委婉;简大高放而又缜密廉约;刚烈内敛而又博学多才;英勇顽强而又行善仗义——如果一个人能显示出这九种美德,就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驯顺而刚毅,耿直而温和,刚烈而博学,如果卿大夫能够以九德中的这三德为目标,每天勤勉努力,那就可以使他采邑常保,家道不衰。宽容而严谨,顺柔而自立,随和而恭谨,干练而敬慎,简大而缜密,英强而善良——如果每天能够严肃慎重地做到九德中的这六德,那不仅可以助他建功立业,而且能够使他辅佐王事,保国安家。如果能够完全接受并全面施行九德,将九德在天下普遍推行,贯穿在一切事情当中,对才德出众的人大胆录用为官,官员们之间互相取长补短,踊跃向善,敬奉天时,辅弼君王,再纷繁复杂的政务也会形成统一的整体,各项事业都可以获得成功。”

    皋陶是一个以仁德为本,顺应天道人心,以古圣人贤达为榜样,辅君理民,协调万般的贤臣,舜帝很为赞赏。这时听皋陶论述九德,娓娓道来,就不住地点头。

    皋陶继续说道:“君王不贪图安逸才能拥有天下;诸侯就只有兢兢业业勤奋努力才能居危常安;对那些玩忽职守的瘟官要及时淘汰。为官的既然饮食天禄,就要辅君安民,严守其位。为官而昏庸无为,岂不是荒废了上天保佑万民的大事?”

    皋陶陈述九德,又对“天命”详细地陈述了自己的见解。皋陶说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伦常,对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民不同等级的五种礼仪和五种不同服饰,以及制裁罪人的五种刑罚都是“上天”规定的,没有什么事情上天看不到,没有什么声音上天听不到。上天奖善罚恶,好人坏人都不能逃脱天命。上天的意志就是万民的意志。上天的的举动和下民的民愿是上下相通的。虐待下民就是欺侮上天。正所谓天命难违。

    皋陶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口若悬河,问禹道:“也不知道我的这些看法正确不正确,可行不可行?”

    禹道:“你的这些观点一定可行,可以产生实绩。”

    皋陶谦虚地说:“其实,我既没有什么智慧,也没有什么见识,只是想尽心尽力辅弼君王。”

    舜帝心里十分明白皋陶实际上是在阐发和宣扬他舜帝的治国方略,他为重用了这样的贤臣而欣慰。这时候,他更想进一步听听大禹的见地。就对大禹说道:“禹,你也谈谈自己的高见吧。”

    大禹起身向舜帝拜谢,十分谦虚地说道:“帝啊,我有什么好说的呢,我每天勤恳努力地办事,一点也不敢怠慢,还怕不能把你交待的事情办好呢。”

    皋陶觉得禹过于谦虚,明知故问:“那结果呢?”

    禹说道:“为了治水,我辗转各地,陆地坐车,水行乘舟。遇到泥泞的沼泽无法行走,就坐橇板一步一步向前挪,用麻索作牵引攀缘高山,穿着钉鞋爬陡坡。长途跋涉,历尽艰险,交通工具仅是小车、小船、钉鞋、橇橇板而已。没有吃的,就去打猎;踏遍青山,摸山脉走势,走遍天下,找江河起源······而今,黎民百姓生计有了保障,人心安定了,天下由此逐渐走向太平。”

    皋陶说:“百揆劳苦功高!你平定洪水的非凡创举确实值得我们努力学习啊。”

    禹笑了一笑,嘴欱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帝舜感觉禹仍然有所顾虑,就说:“文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我之间,用不着顾忌什么。”

    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说道:“帝舜啊,如今天下已经走向大治,普天下非常需要将养生息,国家也需要恢复元气。臣以为近期不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为好。”

    舜帝说:“你的意见说得很有道理。”

    禹稍作停顿以后,继续发表意见:“帝啊,你身为君王,只有让天下保持安定,才是最大的善良、完美的仁德。如果用正直之人作为辅弼,大家就会闻风而动,对你言听计从。”

    舜帝说:“文命,难道你仅仅是我正直的大臣,而不是我最亲近的人?”

    禹来不及回答,谐和殿外敢谏之鼓敲响了,静候在殿外的群臣步入殿内,披红挂彩、气氛庄严的谐和殿顿然热闹起来。舜帝与群臣百官,济济一堂。

    参拜已毕,舜帝的目光环视群臣,说道:“君王和大臣是一个整体。大臣是我的膀臂和耳目。我要帮助普天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你们就要协助我;我想把天下万邦治理得太太平平,你们就要辅佐我;古人在上衣绣上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的图饰,下身绣着虎、水藻、火苗、粉米的图案,用五色丝线织成五种礼服,所有这些,我想看一看,也想穿一穿,你们就要使我如愿。先代的圣贤,审声可以知音,审音可以知乐,审乐可以知政,我也想全面地听一听黄钟、太族、姑洗、蕤宾、夷则、无射这六种乐律,听一听宫、商、角、徵、羽五种声音以及八种乐器的演奏,以便从中博采民风,审查得失,采纳众议。我要是言行有了过错,你们就要当面给我提出,切记不要当面奉承,背后又去乱说。各位亲近的大臣,你们一定要把我说的话谨记在心。至于那些好搬弄是非、恶意中伤的人,那就用侯射之礼来教训,还可以用鞭打和其它方法来警戒。做官要善于采纳意见,不能蔽塞贤路,下情不能上达者,就要惩罚。”

    大禹与皋陶等侧耳倾听,不时颔首。大禹听完舜帝教侮,说道:“英明啊,帝舜。帝国所有的黎民百姓,万国的诸侯,众多的贤人,都是您的臣民。您思贤若渴、唯善是举,广纳众议、奖罚分明,那么天下人谁敢不事仁德,不事谦让呢?对您的旨意,谁又会不虔诚恭敬地响应呢?”

    舜帝等禹说完,又告诫道:“切记不要象丹朱那样傲漫无礼。作为帝尧之后,只会游山玩水,寻欢作乐,笑闹嬉戏,聚集朋党,放纵淫乱,无事生非,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丹朱不能继承帝位,客居南方,罪有应得啊。”

    众臣颔首连连,表示一定要把舜帝的告诫谨记在心,严于律已,使舜帝的德教大大发扬。



    议事已毕,夔亮开嗓子发号施令:“乐师们啊,把玉磬敲响,让皮鼓共鸣,拔动你怀里的琴弦,吹响手里的笙、埙,让他们发出和声。放开你的歌喉,高声为舜帝的美德歌咏吧!”

    倾刻间鼗鼓摇动,管乐弦乐齐鸣。乐工敲柷,奏乐开始。乐师们演奏完歌颂唐尧的《咸池》以后,开始演奏舜帝亲自谱写的《大韶》。

    演奏《大韶》以管乐为主笙为首,辅以弦乐;打击乐器用金属制成的响器大钟为主,辅以石磬等石制响器。笙代表东方之乐,钟代表西方之乐,誉示万物生于东而成于西,东生而西成,天下太平,四方安定。

    演艺人员戴着傩具,扮着鸟兽,和着乐曲旋律,或蹦或跳,或扑或翻,模仿的各种动作踉跄起舞。引来了数十种鸟,集结在谐和殿外不远处树林里,翻飞啁啾,兴奋激昂,随乐而舞。

    冥冥之中,黄帝、颛顼、帝喾和帝尧的灵魂降临了。

    夔兴奋地说道:“啊呀,我双手敲打清脆的玉磬,各种各样的鸟兽都随乐起舞,请众位官员也都起身加入礼乐队伍,跳起和谐而融洽的舞来吧。”

    百兽率舞,百鸟来仪,百官应和,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此情此景,使舜帝浮想联翩。他环视众大臣,随口作歌道:“陟天之命,维时维几。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歌词的意思是:为天命而勤劳发奋的人啊,对国家安危的思虑,才是你时刻不能忘怀的事情啊!大臣们乐意尽忠哪,虞舜我振作发奋哪,各项事业就会兴旺发达啊!

    皋陶听舜帝兴奋而歌,忙向舜帝行跪拜大礼,感谢天子的英明。然后向大家高声说道:“让我们记住帝舜的这些话吧!君王带领大家

    振兴帝国,开创未来,我等当恭敬从命,尽职尽责。”皋陶说完

    和着舜帝的声律也作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意思是:元首圣明啊,股肱贤良啊,政事兴旺啊!

    清雅的音乐和激越的歌声使人感慨万千。众大臣纷纷作歌唱道:“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意思是:政务悠悠,元首不可顾小失大目光短浅啊!元首不圣明,大臣就会懒惰彷徨,什么事情都要荒废了啊!

    舜帝拜谢群臣,说:“对啊,对啊,那就请诸位各司其职,为国之富强,民之富裕,鞠躬尽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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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7 11:4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大爱千秋





    舜帝说要到民间看看多年来推行五典之教的效果,就叫了司徒契和一直协助契做教化的“八元”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同行。并没打算远走,就慢慢步行,一路走出蒲坂城,到了郊外。

    转眼又是孟春,原野一片翠色。田地里,大人们忙于春播。有半大小孩在山坡上或放牛,或放羊,有一些小些的孩子或跟在大些的孩子身边玩耍嬉戏,或跟在大人的身边捉蚂蚱青蛙。舜帝由此及彼,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往事。



    亲娘死后,父亲眼睛瞎了,后来家里的农活都靠后母操持。心胸狭隘的后母常拿他出气。邻居好心的秦伯看他明事理,就劝他父亲瞽叟送他跟秦伯的儿子秦不虚一块到名叫务成昭的先生处读书。父亲倒是没意见,可后母不同意,说家里缺劳力,舜得帮她的忙。秦伯就想了个办法,对他父亲和后娘说:“我儿子秦不虚由于要上学,家里的几头羊就没人放了,就叫重华给我放羊好吗?包吃包住,逢年过节我再打点小红包,你们看行不行?”后母看一眼大雪天仍然穿得单薄破滥的他,脑子一转,觉得既省了粮食,又能得些钱,很合算的,就同意了。

    秦伯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给他一个上学的机会。秦伯其实只有五只羊。

    秦伯叫他将羊赶到了一片小树林子,就听见有朗朗读书声从一间小屋里传出。秦伯对他说:“重华,你以后每天就把羊赶到这儿来放,早晨来早点,傍晚回迟点,早晚放放,中午我给你跟不虚哥俩送饭,吃过饭哥俩就抓紧时间割点草备着,其它时间就好好念书。”

    他说:“念书?羊跑了怎么办?”

    秦伯说:“傻孩子,以为秦伯真的缺人手放羊吗?我已经围好了一个羊圈,把羊赶进去就没事了。”

    他读懂了秦伯的心。秦伯带他圈好羊,就见了务成昭老先生。

    务成昭老先生是旷世奇才,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天文地理、人情世故无所不知。他从那里启蒙,第一天就知道了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

    务成昭老先生问学生:“你们有谁知道天和地是怎样分开的?”

    他跟秦不虚、东不訾、方回等所有学生都不知道。

    老先生说:“天地是一个叫盘古的用斧子劈开的。那时候,天地如同一个鸡蛋,混沌漆黑,一日九变,日长一丈,盘古在这混沌的气团里面整整呆了一万八千年。后来,这物体就被盘古用斧子劈开了,断裂了,酝酿在其间的阴阳两气其阳清之气上升为天,阴浊之气下沉为地。从此,宇宙就分成了天、地、人三部份。天地开辟之后,天每天升高一丈,地每天加厚一丈,盘古也跟着天地一块日长一丈。”

    他与秦不虚、东不訾、方回听得张开了嘴巴。

    务成昭老先生又问:“有谁知道天上星辰的奥秘?”

    学生们什么也不知道。

    务成昭老先生接着说:“天有九重,第一重离地最近,月亮在中间运行,月转一圈;第二重水星在其中运行,年转一圈;第三重太白金星在其中运行;第四重太阳在其中运行,年转一圈;第五层荧惑星在其中运行,二年转一圈;第六重岁星在其中运行,十二年转一圈;第七层填星在其中运行,二十八年转一圈;第八重三恒二十八宿在其中运行,每七千年转一圈;第九重无星,有气无形,瞬息千里。”

    他听得似懂非懂,却听得很认真。

    秦不虚问:“先生,听我爷爷说,三恒就是夜晚朝北看天所见到的太微星、紫微星、北斗星是吧?”

    务成昭老先生说:“三恒应该是太微星、紫微星、天市星。北斗星也就是紫微星。”

    他问:“九重天外还有不有天呢?”

    老先生说:“有!九重天之外有无际天,也叫非想非非想之天,这里是天帝和上仙居住的地方,无边无际。天外有天,不可限量。”

        务成昭老先生给他们说了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说了二十八宿等星相知识,还给他们讲了天皇、地皇、人皇、讲了黄帝、颛顼、帝喾,也讲了帝尧。
        跟务成昭老先生读了几年书,还知道了仓颉创造文字的故事;知道了伏羲与八卦的故事。

    他记得就曾经问过老先生:“先生,你教我们识的文字都是仓颉发明的吗?”

    老先生点点头说是。

    他又问:“仓颉凭空就能创造出字,他怎么会那么聪明?”

    老先生说:“自古圣人,天资聪慧,善于借物发挥。比如打仗所用的阵法,就是由蚂蚁争斗而演绎出的;同样,由蜘蛛结网编织出渔网;由劳动号子想象出音律;由鸟兽蹄印龟背花纹衍生出文字;比如伏羲创立的八卦,就源于孟津河中一只龙马身上的图点。伏羲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受龙马启示始作八卦。伏羲看见的龙马龙首马身,遍体有鳞,背上有图点,在水中行走,逐波斩浪,如履平地。伏羲将龙马背上的图点依葫芦画瓢描下,然后,细细揣摩,发现了图点后一六、前二七、左三八、右四九、中五十的规律排列。伏羲借图演绎,添上东、西、南、北、中及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分别用乾、坤、艮、巺、震、离、坎、兑表示八个方位,称之为八卦,卦中衍演出爻。从此八卦问世。”

    他特别关心关于仓颉,关于字,问道:“那仓颉造字就是受到鸟兽足迹龟背花纹的启发了?”

    务成昭老先生说:“重华你说得很对!黄帝一统海内,为了统一政令,命仓颉统一天下文字,以利传情达义,使历法律吕畅行,于是仓颉受河图箓字,穷天地之变,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

    务成昭老先生颇有感慨地给他们讲起了文字的利弊。讲起了仓颉造字时,“天雨粟,夜鬼哭”的情景。

    他问:“天既然为仓颉为人类造出了字而感动,人们为什么又会伤悲呢?”

    老先生说:“文字是开拓人的智慧的。自从有了文字,人就失去了先前的纯朴,邀功取宠者有之,文过饰非者有之,争权夺利、残暴杀戮,以致夜鬼哭泣。但是,人类又离不开文字,不会因噎废食。文字是好是恶,关键在于导引,在于掌握文字理解文字使用文字的正确方法。我兴学举教,教人读书识字,就想兴文字之利,除文字之弊,补偏救弊。”

    那时候,他对务成昭老先生讲的有的懂,有的不懂,有的似懂非懂,无论是懂了的或是不懂的,对于毕生,却是受用无穷的。特别令人永志难忘的是老先生说过的一段话。老先生说:“人活世上,来去匆匆,要成有用之材,立志就要早,不能虚度了年华。要敢于有超凡脱俗之想、敢于立匡世济民之志。要做顶天立地之人,就要有通古博今之知。通古博今之知来源于教化,来源于学习。”

    是啊,通过务成昭老先生的教化,他知道了鸿蒙初辟,皆是混沌的气团。是盘古开天辟地,身化日月星辰、山川万物,才有了天、地、人;通过务成昭老先生的教化,他知道了女娲造人之初,人少兽众,人不胜禽兽舌虫,圣人有巢氏构木为巢,以避群害;通过务成昭老先生的教化,他知道了燧人氏钻木取火,神农氏勇尝百草,黄帝一统华夏,嫘祖养蚕,仓颉造字。是务成昭老先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点燃智慧的火花,使他为天地神秘莫测而震撼,为人类无以穷尽的创造力而自豪。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胸开阔了,更加包容忧患得失,决心学习远古先贤先圣,尽己之力,去完善美好人格,去创造良好的人际关系,改善自身生存环境。

    回顾走过的历程,舜帝深深感到一个人对社会贡献的大小,除了先天素质之外,家庭教育、父母影响、社会因素固然有关系,但拜良师求圣学尤为重要,熏陶洗礼自身尤为重要。

    舜帝于是对契和八元说:“治国安民之道,首要在于人才。而人才的培养还靠教化。国家先前洪水泛滥,国无余资,民不聊生,在颠沛流离之中,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境,命都不保,接受教育之心自然淡化。如今大水得治数年,安服定国,江山一统,兴农艺,举桑田,物茂粮丰,国家富足,五典之教导化,民风大变。要使国家长安久治,就得继续重视教化,发展教育。富贵思淫欲,逸居不教,恶秽入侵,根深蒂固,错失良机,再矫弯则难,故尔虞舜有意学我师务成昭老先生,兴教办学,由国家聘请高师任教,先在京都办几所规模较大的学堂,无论是贵胄还是庶民子弟,都可以送到学堂里来求学问。京都学堂办起来后,再发展到州办学堂。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契说道:“臣以为再好不过。人之初,性本善,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好比一块葛布,浸入黄色染缸,则成黄布;浸入青色染缸,则成青布。开设学堂,择良师而授业,使人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近正直之人,闻正义之声,长凛然正气、长大必成国家栋梁之才。”
        “八元”听到舜帝表扬了教化之功,心中自然高兴,对舜帝提出的兴办学堂的想法个个都说好。
        舜帝说:“教育成功之本,在之宗旨和内容。教育宗旨,要言简意赅,容易理会,便于掌握。汝等都想一想,怎样提为好?”
        仲熊说道:“教育当提倡君子之风。一个‘让’字如何?”
        仲勘说道:“不显惟德,以德教为核心可也!”

    伯奋说道:“君子施仁,黎民讲义,仁义之风遍及四海,社会才得以和谐,用仁义二字如何?”

    季狸说道:“百事孝为先。孝生忠,孝生礼,孝生博爱,定一个‘孝’字可以归宗。”
         舜帝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季狸提的最为贴切。孝为天之经,地之义,治国以德,治家以孝,立德为本,立孝为始。先帝很看重‘孝’字,虞舜还想加一个‘悌′字。悌也者,敬爱兄长、尊敬长辈、恭敬师长也。”

    契说道:“孝悌二字简明、恰当,孝悌者,尊亲、养亲、敬亲、利亲,人人如此,家庭就会和谐,家庭和谐了,国家就会和谐。”

    帝舜说:“说得对,人随年龄增长知识,教育也要随人的年龄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中。仁、礼、信、义、智乃是人性之精粹,就以这五方面作为选择教材的依据如何?”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

    舜帝说:“明天我就召集内阁议事,按这个想法提出来,交由大家讨论决定。”

    舜帝带着契跟“八元”在田间和就近村子走了一圈,返回蒲坂城内,又走访了几户居民,几个老者,就回到了住所。

    第二天,舜帝在谐和殿召集内阁会议,把兴教办学之事提了出来,大家对开办学堂事没有异议,对于开设的科目和教材,讨论十分热烈。

    稷宗伯夷说道:“故人无礼则不生,百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礼’为制度品节,理当列为一科。”
        司稷弃说道:“民以食为天,农为国之基,农耕、农艺

    知识,应作为一科。”
        虞官伯益道:“君子博物,人与草木鸟兽鱼鳖切切相关,当学习人与自然如何相处。”
        百工垂说道,“懂得制器惠民的道理,人怀一技,可以安生立命,国有多业,可以兴工富民,当列一科。”
        典乐夔说道:“人与天,与神明勾通,除了美味醇酒,就是音乐,八音克谐,无先夺伦,神人以和。声依永,律和声,昔日帝命我典乐,教胄子,胄子大多变得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音乐必得作为一科。”

    禹见各大臣均从自己负责的范围提出了教育科目,觉得有些偏狭,于是说道:“学识无非天、地、人三字,天文、地理、人和的知识都很重要,都要教,都要学。”

    契知道舜帝的心事,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做声。

    舜帝环视一眼众重臣,说了自己的想法:“人生在世,避免不了人与家庭、人与社会、人与天地神明的关系。道产生于天,用道者却是人。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圣人有圣人之道。天道的根本是阴与阳,地道的根本是柔与刚,人道的根本是仁与义,德与孝。道是修身的根本,因此,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人伦道德、诚实守信的职业道德、公天下的政治道德、天地人和的宇宙道德都是人之必修。方才汝等所言皆有道理,就请大司徒会集‘八元’等,按照儿童的年龄特征,设置课程的科目、内容和深浅吧。”

    首辅四岳说道:“办学堂之道,论重要师长当属首选。为师者,道德人品第一,学问才识第二,故尔,择师当慎之又慎。”
        帝舜说:“是的,我正要说。论做人,师长是学生之榜样,论学问,名师方出高徒。此外,尊师同样重要。师尊道重。师之不良,责任首先在在国家,在官员,故要慎重择师。”

        众臣无不称是。


    一段时间里,大司徒率领八元筹建学堂、研究科目和教材,聘选

    先生。经过了认真权衡,报请舜帝同意,拟定先在帝都蒲坂开设两所

    学堂示范,一所小学,设在帝都中心,专收儿童,跑通教。一所太学,

    设在帝都郊外,专收有了学业基础的年龄大者。大司徒怕他们设在都

    城内学习分心,所以把学校设在了郊外,学生读寄宿。

    当契带着八元向舜帝汇报办学准备工作时,舜帝对契提出了另

    一个想法:分别把太学和小学附设庠,太学称为上庠,小学称为下庠,庠者养也,舜帝说要把一些老人领到太学、小学里奉养起来,每年都举行一次养老典礼,给学生们做个孝悌示范,企望敬老、爱老、尊老、养老形成风气。

    舜帝问:“你们以为我的想法如何?。

    契说了一连串好字:“臣听说大荒海外,有年过四十而被杀之食肉者。”

    舜帝说道:“这是背典忘宗,与禽兽无异!人生在世,有谁不

    老?老者虽体衰力弱,但是年轻之时多有建树,经历事多、经验丰富、学识广博,是国之宝贵财富。国家必须把他们养起来,让他们老有所乐,老有所为。”

        契说道:“帝开一代养老之风,国之幸也!民之幸也!

    舜帝说道:“我以为,老人可分为五类:一类是有封地爵位的朝贵,二类是其子孙为国效力死于非命者;三类是无爵,但曾为国效力者;四类是民间德高望众者;五类是庶人。对第一类,国家已给了优厚待遇,就不宜再到上庠享受奉养。对第二、三、四类老人,可以请到上庠,由国家奉养。对第五类老人,则请到下庠,同样由国家奉养。至于奉养老人的费用,你可以与弃商酌,可在国库中拨出谷米,专粮专用,在学堂边专修仓廪,另行存储。”

        契说道:“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这话不假!”


         学堂开学了。帝舜斋戒沐浴,率领群臣参加开学典礼,先到了太学。师生们摆队迎接,帝舜向各位师长一一行礼,然后进入校门。只见校园宽大,足可容数百学生。眼底下,绿树成荫,桃李成林,繁花满园。帝舜走进供奉着燧人、伏羲。神农,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和仓颉圣像的厅堂,舜帝恭请各位先生先向先圣先贤行礼,先生们都不敢,舜帝说:“众位是先知先觉的先生,名分是师,也是宾。师为先,宾为重,虞舜岂能僭越?”众先生不好再推让。一时间,鼓乐声起,先生们一一行大礼毕,帝舜才率群臣行礼。之后是学生按分班次序行礼。礼毕,舜帝亲自把诸位老师请至上首,又让众学生们面对先生排列到下首行拜师礼。礼毕,众学生退下,帝舜又一一向各师长稽首行礼。

    一切礼仪完毕,舜帝又对先生语重情长嘱托一番,然后离了太学,回到京都城里,参加小学开学典礼。一切礼仪皆如在太学。



    转眼到了深秋,收获季节,春华秋实。叔献、季仲、伯虎、叔豹留守在京都蒲坂筹备养老大典。大司徒契带着仲勘、伯奋、仲熊、季狸到各州布置办学,调查了解四种属于奉养范围的老人情况。本着事分轻重缓急,奉养分期分批办理的原则,三个月过去,契等用车带着二十几个老人回到了蒲坂,其中有一个老者是三苗人,一个来自南蛮族,契把老人们分别带到上庠和下庠,交给了叔献,就去找舜帝报告情况。舜帝听说各州都办起了学堂,都用诗表达志向,用歌表达心声,以音乐陶冶性情,以五典之教和仁、礼、信、义、智以及孝悌理念修养道德情操,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

    听说已经把第一批符合条件的老人接到了京都,舜帝说道:“可在已经找来的老人中,推出年事最高的八人来,其中年龄最高的三人就称之为‘三老’,年高且经历事情最多的五人则称为五更,待举行养老大典时,我要请他们坐在上首,亲自向他们鞠躬。”

    契应声诺诺。
        养老大典如期举行。
        这一天正是九月初九,秋高气爽,桂花飘香。四岳、禹契、弃、皋陶、伯夷、夔、晏龙以及相关大臣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舜帝来到太学门前,几十个皓首庞眉,白须鲵齿的老人正在门前翘首等待。帝舜向诸老一一施礼,和颜悦色问询,而后走到苗蛮二老面前亲切问候。

    太学操场上,供庆典用的宽阔平台披红挂彩,四周集聚了数以万计的民众。舜帝君臣在高台上面北坐定,“八元”把老人们一个个扶到圈定的平台上,“三老”面南坐定,“五更”面东坐定,其余诸老按年龄大小面西坐定。舜帝起身先给“三老”三鞠躬,再给“五更”三鞠躬,最后给其余老人三鞠躬,诸臣集体向诸老三鞠躬。礼毕,舜帝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三老”“五更”均有代表做了发言。

    仪程毕,“八元”指挥着在每人面前设了一席,小桌上,按照年龄大小菜肴的数量不一样,年龄在九十以上的六道菜;八十至九十之间的五道菜;七十至八十之间的四道菜。帝舜和各大臣面前也各设了一席,席面上却只摆了四道菜。中间桌上摆放着整羊一只,炖熟的羊肉香气四溢,逗得四周围观民众“啧啧”咂嘴。帝尧脱去外衣,挽起袖子,亲自用刀将羊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割在盘中,又亲自一盘一盘按顺序端到“三老”“五更”和诸老面前,然后拿了酒壶,给每位老人斟上一杯酒,方才退回自己席上。帝舜先敬了老人们一杯酒,再跟众臣一道,陪老人们慢斟慢饮。

    帝舜爱老尊老敬老的举动,感动得老人们个个热泪盈眶,围观的民众也被感动得不断唏嘘。

    “三老”“五更”一同起身,举起杯中酒说道:“尧天舜日,恩泽四海啊!我等代表天下所有老人和将老之人,敬孝祖德圣舜帝,恭祝长春不老,国泰民安!”

    舜帝起身回敬:“祝普天下老人寿比衡岳,国泰民安!”

    一位三苗老人感激涕零,起身端起酒杯,手颤抖着说:“舜帝德加环宇,对三苗情深义重,小民代表苗蛮老人,敬圣天子一杯。”

    舜帝再起身回敬。
        酒宴毕,太学生一齐来拜见诸老,诸老对学子勉励一番。


         自此之后,每年秋天的重阳,舜帝都要亲自到称之为上庠的太学和称之为下庠的小学慰问。有虞国里,敬老、养老蔚然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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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3-11-27 11:5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奉天封岳





    光阴似箭,不觉又到了巡狩之年。舜帝把朝中政事托付给四岳和禹主持,自己带了巫盐、伯夷、夔、晏龙及一些乐工、侍从去巡狩天下,敕封五岳。娥皇、女英也一并相随。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舜帝东巡,羲仲跟禹率百官及百姓在京都东门恭送,黎民百姓自发结队送行。
        舜一行逶迤东行,一路经过诸冯、历山、姚墟等地,不胜感慨。回想当年少年求学、河滨制陶、历山躬耕、雷泽渔鱼时的情景,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秦不虚、东不訾、黄土、石头、秦伯、石户农、务成昭先生等人的身影,

    这次东巡,舜帝期望能够见到这些良师益友。

    经过姚墟时候,队伍短暂停留,舜帝与娥皇、女英到母亲和后母坟上祭拜。在母亲和后母坟前摆上香烛、祭品、水酒,烧了不少纸钱。

    抵达泰山时,东方各诸侯和部族之长已云集泰山迎驾,等候觐见天子。东天官羲仲,将舜一行安排到泰山下行宫下榻。

    次日,舜帝在行宫举行朝觐典礼。各诸侯、酋长朝觐礼毕,帝舜开始审乐。审乐可以知政,舜帝巡狩,历来通过审乐,查看官元政绩,查看民俗民风。羲仲安排了两个代表献乐,一个献的叫皙阳,一个献的叫南阳,歌舞俱佳,舜帝甚为满意。

    审乐结束,舜帝举行柴祭。他带领娥皇、女英、巫盐、伯夷、夔、晏龙、羲仲及众诸侯,酋长,燃起柴火牺牲。祭祀天地神祗和东方高山大川毕,舜帝宣读了封岳敕命:

    有虞国帝虞舜,叩拜皇天后土:

    巍巍高山诸神,福佑天下苍生。虞舜奉天封岳,

    志在世事澄明。泰山是为东岳,岱宗雄虹万里。

    叩拜——

    这次东巡,东方诸侯、部落之长齐聚岱宗,舜帝根据一路考察情况,评鉴功过之后,进一步协调了春夏秋冬四时节气,月之大小,日之甲乙。进一步统一了十二音律: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阴、阳各六,阳六为律,以统气类物;阴六为吕,以旅阳宣气。阳六为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阴六为林钟、南吕、应钟、大吕、夹钟、仲吕;一年十二个月,月月与律、吕对应。正月为寅,万物螾螾,律受太簇,簇而未出;二月为卯,茂茂然,律受夹钟,种始荚也;三月为辰,辰则振之,律受姑洗,陈去而新来;如此四月为已,律受仲吕;五月为午,律受蕤宾;六月为未,律受林钟,七月为申,律受夷则;八月为酉,律受南吕;九月为戌,律受无射;十月指亥,律受应钟;十一月为子,律受黄钟;十二月指丑,律受大旅;历法与音律对应,利于把握农时。此外,进一步统一了五度:一黍为一分,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进一步统一了五量:千二百黍为一仑,十仑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统一了五权:一仑为千二百黍,重十二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担。

    历法、音律、度量衡的进一步统一,人心更齐,黎民百姓对国家更有信心。

    朝觐祭祀均已结束,舜帝安排伯夷与夔去访旧友,娥皇女英留在行宫休息,自己带了巫盐和晏龙径直到山中石洞来寻旧日好友石户农。三十年眨眼即过,舜帝始终没有忘记石户农,数年前,他曾约了北人王择来泰山寻访,没有得见,心里总是挂记,这次,抱着试一试的心里再次找到了石洞。

    石洞外四根木柱依旧,其上覆盖的茅草是新换的,尚散发着野草的清香。一个年长女人坐在洞口干活,舜帝认得是石户农的妻子,便上前躬身行礼道:“老嫂子,多年不见,还认得我么?”

    女人看了看,起身还礼说:“不认识,几位客官有事吗?”

    舜帝说道:“我就是重华。石户农在家吗?”

    女人粗手大脚,嗓子很大,指着远处山脚说道:“哪,就在那边整田,”

    舜帝抬头远看,不远处一块地里,石户农正在埋头锄地。

    帝舜大喜,急急与巫盐、晏龙走下山岗,老远就高声叫道:“石户兄,重华来看你了。”

    石户农听说是重华,便定神打量。岁月流逝,都由青年变成了中年,体形有变,脸皮有变,脸轮廓却变化不大。石户农见果然是重华,大喜过望,说道:“重华兄,是你啊!”

    帝舜上前就要拥抱,石户农见舜帝衣冠齐整,有些拘束,舜帝却无所顾忌地紧紧拥抱了石户农,说道:“三十多年不见,我好想你啊!”
        石户农说:“一样,一样。久别重逢,真是难得。”
        舜说:“数年前我曾邀北人亡泽专程来访,你带着妻子走了,没见着,真遗憾!”
        石户农说:“散淡惯了,居无定所!”
        舜帝将巫盐跟晏龙向石户农做了介绍。石户农与巫盐、晏龙施礼后问道:“重华已贵为天子,怎有工夫来这里?”

    舜帝说:“定了五年巡狩之制,二月东巡,不敢懈怠啊!听说你重回到石户,封岳完毕就访访友,公私兼顾,见笑了。”
        石户农说;“圣天子垂爱,承情,承情!”

    舜帝与石户农在田埂上坐了下来。巫盐与晏龙见舜帝与石户农挚友重逢,亲密之极,不便打扰,二人就走进田地后面的小树林子那边河沿看风景。

    舜帝问道:“石户兄才高识广,重华想请你出山为官”
         石户农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悠闲自在惯了,哪是做官的料?懒问政事,懒问政事。”

    帝舜说:“重华庸政二十年,摄政八年,而今践帝位又已经多年,深感人才匮乏。若你能出山,可辅佐重华成就一番事业,重华纵使将帝位让给你也心甘情愿的。”

    石户农素知虞舜为人实在,言必行,信必果,说话做事并无假意,就笑着说道:“入仕做官,甚至当天子,多少人求之不得之事。容我考虑三天好吗?”
        舜帝说:“我在泰山行宫等你的消息。”

    石户农见日将正午,便说道:“本想请帝兄到寒舍用膳,又恐贱妻知道兄贵为天子,不知如何招待而怠慢了你,故而不敢邀请。见谅了。”

    舜帝哈哈大笑:“下了逐客令,重华只得告辞。”说罢叫了巫盐与晏龙,信步下山,临别叮嘱道:“别忘了三天以后给重华佳音。”

    眨眼三天即过,不见石户农回话,舜帝再次带了巫盐与晏龙进山到石洞造访,谁知走到洞前,推开石门,里面漆黑一团,空无一人。找来左邻右舍询问,说石户农收拾好东西,合家往东而去了。

    舜帝没请得石户农,不觉郁郁寡欢,带了娥皇、女英、巫盐、伯夷、夔、晏龙及一应从人、乐工离开行宫,沿泰山东北麓走,一路打听石户农的消息不得,只得转向西南面,继续前行。

    节令尚在三月,天气乍暖还寒,到衡山巡狩封岳时间尚早。路过霍山的时候,舜帝突然动了一个念头,要去看看霍山,看看天柱山。回想起刚做摄政帝时的第一次南巡狩,由于南边三苗人作乱,就没到长江之南,只到了长江北岸的霍山,那次南巡祭祀,只得在霍山的天柱山举行仪式,当时见天柱山之俊秀,也曾动过将来如登帝位,可以考虑将天柱山封为南岳的念头。可自从那次为抚三苗而南征,见识了衡山之雄险神奇,秀丽磅礴,就认定了敕封南岳非衡山莫属。这次路过霍山,心里就觉的对霍山亏欠了点什么,因此决定这次再上霍山祭祀一番,向天如实祷告更改初衷之原委。于是,一行人就顺路到了霍山、天柱山祭祀天帝神祗。

    事毕,伯夷向舜帝说道:“帝这次南巡狩,不妨再走走三苗集聚之地,看望苗山乡民,以践帝之前约。”
        舜帝说:“那次抚慰三苗后曾许诺再去看望他们的,这回自然要去。”
        于是,一行人越霍山,过徐淮,渡长江,辗转到了鄱阳湖边苗山。没有北迁的苗民见舜帝驾临,无不惊喜,男女老少齐到寨外跪地迎接。

    帝舜在苗山停留了数日,每天带了巫盐、伯夷、晏龙,挨家看望走访,了解生活情况,听取苗民意见。这地方有位老者已到上庠养老,舜告诉大家说老人一切都由国家照料,日子过得舒心展气,苗民听了,欣喜若狂,纷纷夸赞舜帝仁爱,信义。

    舜帝起驾离了苗山,到了瓯闽境界。数千年前,瓯闽原本淹在海中,地壳变化,渐渐成了陆地,此时眼底下但见万山重叠,嶂峦起伏,浓林密布,飞鸟穿梭。在丛林中行走的人,一个个步伐矫健,往来如脱兔,只是身上穿戴,甚为怪异。帝舜见了,很是奇怪,便问众人道:“你等过去来过这地方吗?”
        众人回道:“没有。”
        帝舜又问伯夷道:“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吗?”
        伯夷回答说:“不知道。”

    巫盐说道:“根据地理方位看,这地方应该是盘瓠子孙憩息之地。

    舜帝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务成昭老先生曾经说起过,畎夷盘瓠本来是帝喾身边的一个侍从。防王吴将军兵变作乱,兴兵侵犯帝喾都城宛丘,帝喾征而不胜,于是贴出榜文,访招天下能者,承诺,凡能取得吴将军人头、杀退防兵的,可以得千金,封邑万户,赐帝小女为妻。盘瓠默不作声,夜来化做獒犬,偷偷潜入防王营中。防王酣饮,醉卧军帐中.乘防王酣睡时,獒犬潜入军帐,咬下防王首级。遂化回盘瓠,返回高辛氏帝喾军营,报了救驾大功。防王既死,吴军不攻自乱。帝喾履行诺言,遂封畎夷盘瓠为定边侯,封会稽,将帝女嫁给盘瓠,并赏赐了一个侍女,且把瓯闽之地也封给了盘瓠。帝女和那宫女都成了盘瓠的妻子。三四年光景下来,帝女连生三胎,每胎两男两女,总共生了六男六女。宫女也连生三胎,每胎一男两女,总共三男六女。”

    巫盐插话道:“这地方大山连绵,这里的人称大山为瑶山,盘瓠的后代就称瑶民,也不知这称谓缘于什么?”

    舜帝说道:“因为盘瓠有奇功,被封为定边侯以守南疆,到南方后,被免除徭役赋税,族众自称莫徭,意思是没有徭役。盘王盘瓠带帝女到达封地南山,于是,不收关梁田赋徭役的南山便被叫做了莫徭山,简称瑶山,其裔民称瑶民。因为盘瓠被封王与獒犬有关,裔民又称猺民。”

    舜帝说完,吩咐晏龙找几个人来问问。可那些人一见生人便纷纷向山中逃去,其奔走速度比野兔、虎狼还要快。好不容易才追上一个,领来见舜帝。舜帝一见那人裸着上身,而腋下散发出阵阵狐臭,扑鼻难闻,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一双眼眨巴着,任问不说话。过来几个贩盐人,舜帝就问贩盐的,贩盐人说道:“这些人都是瑶人,是盘瓠的子孙。”

    巫盐说道:“由于盘瓠子女野性太重,不好教养,听说后来帝喾就命盘瓠把帝女生的孩子安排到各地山洞中居住,将宫女的子女送到了南岭。”

    伯夷说道:“听说盘瓠后裔后来分为了几支,有狗头瑶、顶板瑶、过山瑶等,大多居住在南方崇山峻岭中,很傲慢,抗粮抗税的,语音又不通,连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舜帝说道:“盘瓠死后,衍生出十二姓,盘、蓝、胡、侯、钟、田、雷、冉、赵、向、蒙、旻。其后裔好山岭,恶都市,织五彩衣,制裁尾饰,以纪念祖先,并由会稽南山溯长江而上,入住长沙武陵,穷极南岭,逶迤巴蜀、黔南昆湘,号称蛮夷。傲慢而抗粮抗税的,是盘瓠后裔中的小部分,他们会同蚩尤氏等裔民,形成了三苗势力。”
        夔说:“这类人怕会成为帝今后教化的重点。”
        舜帝说:“言之有理。教人化人,礼乐为先。同化他们,开疆拓土,也是我华夏族的使命之一。”

          舜帝一行离了瓯闽,一路巡视,不觉就到到了五月,芒种刚过,就到了衡山。帝舜照例举行朝觐之礼,审乐中所献贡乐一叫初虑,一叫朱干。柴祭地点设在祝融峰上,一切礼仪程序都跟祭祀泰山一样。祭祀天地神祗和南方高山大川完毕,舜帝宣读封岳敕命。

    有虞国帝虞舜,叩拜皇天后土:

    巍巍高山诸神,福佑天下苍生。虞舜奉天封岳,

    志在世事澄明。衡山是为南岳,雄控荆湘百粤。

    叩拜——

    封岳已毕,舜帝问有关诸侯酋长道:“逃到五岭的驩兜和丹朱如何?”
        南天官叔仲回道:“只有三苗中一些顽固分子跟在左右。丹朱有建朱驩国动向。南蛮偶有叛逆。”

    舜说:“驩兜行邪日久,流被深远,一时难以改变,你等日常要注意用心化导其羽翼,渐次使之孤立。”
        南方各诸侯酋长齐声应道:“是!”
        舜帝又问道:“玄都氏的遗民情况怎么?″
        叔仲道:“玄都氏遗民先前深受三苗压迫,令人见怜。现在散居,人数尚不少”
        舜帝道:“玄都氏曾是古国中一个大部落,无奈末代部落长昏庸,遂致亡族。既然时下人还不少,我欲施德政,将玄都氏遗民中众望所归之人封号封土,令其复兴本族。尔等归去之后,可以分头考察,奏报于朝。”
        叔仲及众诸侯酋长听了,齐声说道:“舜帝神明!”

        伯夷代表朝廷把进一步统一历法、音律、五度、五量。五权有关规制宣布一番。

    诸事完成,各诸侯、酋长纷纷离去,舜帝意欲再访善卷,问起善卷情况,叔仲说自从那次去了深山,已经音信俱无,莫知去处。舜帝惋惜不已,只得带了二妃、巫盐、伯夷、夔、晏龙,拜谒完祝融墓后下山离了南岳衡山,向北行进。

    晓行夜宿,不觉到了沅水。舜帝忽地想起先帝曾对他说过,这里有两座山,一叫大酉山,一叫小酉山,是轩辕黄帝藏书之所。就对巫盐,伯夷、夔和晏农说:“黄帝藏书在这一带。不妨顺便找找看。”
        巫盐等说:“好!″
        帝舜一行顺沅水而下。一路上,只见着瑶装的盘瓠子孙来来往往,就叫住了几个打听情况,居然能听懂话,而且谈吐也很礼貌,

    晏龙问道:“你们是盘瓠子孙吗?”

    一个着瑶装的年轻人说:“是的。”
    晏龙又问道:“你们知道黄帝藏书的石室在哪里吗?”

    年轻人说:“不晓得。有个善卷先生或许会晓得。”
    舜帝吃了一惊:“你是说善卷先生?”

    年轻人说:“是一个叫善卷的老先生教我们识的字。他

    那里有好多书。”

    舜帝迫不及待地问道;“善卷先生住哪里?快带我们去找他好吗?”
        年轻人说:“就在前面山上的石洞中。你们跟我来吧。”

    年轻人把舜帝一行带到一座山之南麓,舜帝见一个须髯发眉皆如雪般白的老者,正朝山下打望。舜帝一眼便认出了正是慈眉善目的善卷,就一边叫着善卷先生一边大步登上山施礼。善卷也认出了舜帝,忙还礼,口里说:“圣天子驾临,有失远迎,该死!”
        二妃、巫盐、伯夷、夔、晏龙都很奇怪,心中暗想:善老先生怎么会早知道圣驾光临,莫不是他也先知先觉。
        舜帝一行跟着 善卷老先生转过一个山坡,在一处悬崖边停下。舜帝看时,只见悬崖上有一石洞,洞口很小,洞外有数块大石有序地摆放着。

    爬过一段险道,善卷老先生请舜帝君臣在石上坐下。说道:“洞里黑,就在外面坐吧。”

    舜帝坐下了,问:“先生打那年避我而离了衡山,就一直呆在这儿吗?”

    善卷说:“不,老夫回了故地,来这里是想找黄帝藏书之所。还想在耄耋之年再添增点学问哩。”

    舜帝问:“找到了吗?”
         善卷说:“找是找到了,可已所剩无几。在小酉山这石洞中简牍本就藏得不多,离这十来里的大酉山石洞藏得多,可惜当年被三苗人当柴火烧了不少。也有被人窃取归为己有、至今散落民间的。后来盘瓠子孙到此繁衍,不知简牍古书为何物,又毁了不少。”

    舜帝与二妃、巫盐伯夷、夔、晏龙听了连连叹息。

    善卷又说:“老夫来这里后,对盘瓠子孙说及简牍古书的宝贵,并教他们识字读书,又收回来不少简牍谱牒。”
        舜帝说道:“先生又为天下人积了大德。”

    善卷说:“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舜帝又想到了禅让天下之事,善卷听了,说道:“旧话请帝不要重提。”

    舜帝见善卷对待入仕态度半点没变,不想再扫兴,就说:“请先生不吝赐教治世之策。”

    善卷笑着说:“帝尧之策,不教而民从之。现帝作韶乐以愚民心,以繁调八音乱民耳,以华服丽衣炫民目,以二妃艳姿张民色,天下之乱,恐会起矣。”
        舜帝受到指责,不觉满面羞愧。

    娥皇、女英表情尴尬。

    巫盐、伯夷、晏龙怒形于色。

    夔表情也不自然。

    舜帝见此情景说道:“先生所说,忠言逆耳。我立诽谤之木,意即在于能听到真话。这几年似乎当重华说真话的益发少了。先生教诲,我当深记,能学先帝无为而治最好。”

    善卷说:“其实,圣天子口碑极好,善卷之言,旨在提醒防微吐渐,不敬之处,还望见谅。”

    舜帝言道:“真想请先生入都,方便早晚聆听教诲。”

    善卷说道:“谢了,谢了。”

    舜帝换个话题,问道:“不知黄帝简牍书册在哪里?”

    善卷起身引舜帝等朝洞中走去。洞口十分狭窄,侧着身子方能进入。舜帝暗想倘使用石头将洞口堵了就成了天然密室,怪不得黄帝会将书藏在此处。洞内很宽阔,可见石几石桌石凳。见简牍谱牒都堆放整齐、整理有序,舜帝着实夸奖了善卷一番。

    善卷说道:“就请帝将这些宝贝带回京都如何?”

    舜帝以为听错了,问道:“先生舍得将他们献给朝廷?”

    善卷说道:“祖宗流传下来的瑰宝,本就属于天下,想来还是存在京都保险,将来或许会有人整理传世的。”

    舜帝欣喜若狂,就叫晏龙安排人一并搬下山,装上了马车。

    舜帝一行别了善卷,一直北行,到了云梦大泽,沿着大泽西岸,翻过了桐柏山,即进入豫州境内。再取道西行,又一月余,就到了华山。

    华山位于雍州华阴境内,有东、西、南、北、中五峰。东峰又叫朝阳峰;北峰叫云台峰;西峰也叫莲花峰,远望状若莲花,古语“华”与“花”通,华山即由此得名,这里也是传说中沉香劈山救母之处;南峰叫落雁峰,是华山主峰,山石最为险峻,峰上苍松翠柏,林木葱郁,栈道凌空,中峰亦名玉女峰。

    舜帝一行到华山时,早有西天官和仲和华山诸侯柏成子高前来迎接。柏成子高先祖黄帝时代即为官,为轩辕氏制造货币,被视为冶炼鼻祖,传到近代,他被先帝尧封在华山为侯。舜帝做摄政帝时初巡华山,就与柏成子高很谈得来。

    西方各诸侯酋长陆续齐集华山,帝舜就举行朝觐之礼。审乐所献贡乐一叫苓落,一叫归来。柴祭地点设在莲花峰上,一切礼仪程序都跟祭祀泰山、衡山一样。祭祀天地神祗和西方高山大川完毕,舜帝宣读封岳敕命。

    有虞国帝虞舜,叩拜皇天后土:

    巍巍高山诸神,福佑天下苍生。虞舜奉天封岳,

    志在世事澄明。华山是为西岳,镇邪貔貅一尊。

    叩拜——

    祭祀封岳已毕,舜帝问询各诸侯和酋长民间疾苦。诸侯齐诉西戎不守礼节、干戈相侵、民生涂炭、百姓遭殃情况。都担忧将来会成为国家之患,恳请朝廷及早防范。

    舜帝说道:“西方六戎,一向臣服,如今滋扰,必有其因。尔等当摸准状况,以教化为先。待回都以后,我即派大司徒率人前往陈述厉害,悉心教化,革除其恶习陋俗。”

    众诸侯酋长称是。伯夷照例宣读了进一步统一历法。音律、五度、五量、五权有关规制。
         次日,帝舜独自一人,到柏成子高住处。柏成子高把舜迎进门,即见一老者坐在堂前,鹤发童颜、神采奕奕。柏成子高介绍说:“这是先帝的老师子州支父。”
        舜帝忙鞠躬行大礼,说道:“听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先帝曾派人找过先生的,找而不见。先生一向在何处修仙?”
        子州支父道:“唐虞盛世,衣食无忧。鄙人糜鹿性野,随处皆安。云游四方,偶过华山,就造访柏成子高来了。”
        帝舜说:“先生德高望重,世人仰慕,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听说先帝初次与先生相遇,是在尹寿老师家中是吧?”

        子州支父说:“是的,是的。”

    舜帝又说道:“我受务成昭老先生启蒙之恩,没齿不忘,不知老先生可知晓我老师务成昭下落?”
        子州支父笑道:“务成昭名号甚多,忽而叫尹寿子,忽而叫无化子,忽而叫郁华子,忽而叫力牧子,忽而叫随应子,忽而叫玄阳子,忽而又叫务成子,随时变更,随地变更,让人不可捉摸。他为人豁达,扶正避邪,苍天不会随便让他死的,只是不知他现时在何处。”

    帝舜听了子州支父的一番话,方才知道尹寿老师就是务成昭。

    柏成子高说:“如此说来尹寿子即是帝师务成昭了。”

    舜帝点头说是,十分诚恳地对子州支父说道:“子州先生是先帝的老师,和尹寿老师又是朋友,不知是否愿意出山主政,我愿以帝位相让。”

    子州支父笑笑说:“过去,先帝也曾这样对我说过,我以有幽忧之疾推辞了。而今,年岁大了,幽忧之疾犹甚,就请圣天子见谅。”
        舜帝还想说些什么,柏成子高在旁边说道:“帝让贤之心苍天可鉴。可子州支父是决不会从政的,帝不说也罢。”
        舜帝只得作罢。

    子州支父告辞帝舜和柏成子高,远遁而去。

    帝舜和柏成子高交谈。柏成子高问道:“不知帝西巡后作何安排?”

    舜帝说:“即去恒山,北巡并封岳,后再到嵩山。”

    柏成子高笑笑说:“华山、恒山离得不远,帝巡狩日久,奔波劳累,二位嫂夫人怕也受不了,还不如先回帝都,休整之后再北巡。”
       舜帝想想柏成子高说的很有道理,次日就带领众人离开了华山,晓行夜宿,回了蒲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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