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强 改革路上的包头足球

姚波

改革路上的包头足球

2014-10-28 08:04　来源：包头日报　

□文/记者张富博图/记者宫伟恩

很多人有过姚志强式的叹息

为期八天的内蒙古自治区校园足球四级联赛紧张进行，场上对阵双方分别是赤峰宁城县八里罕中学男足和包钢一中男足。此次比赛有来自12个盟市高中学校共29支球队参赛，是自治区历史上规模最大、参与人数最多的学生足球赛事。

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姚志强认真地看着比赛，在包钢一中男足越来越平静的进球庆祝后，他不停地摇头叹息。

如果说包头有个足球圈的话，姚志强可以说是这个圈里的殿堂级人物。作为包头市足球协会秘书长，他曾把包头草根球队带进过国内业余足球的最高舞台。今年3月底，姚志强带领包头南郊联社足球队打进中国足协杯。在包头奥体中心体育场，两万三千多名球迷到场助威，创下了中国足协杯首轮比赛球迷上座率的最高纪录。

但今天，姚志强在情感上更支持客队，因为这是他的母校，他在这所学校与足球结缘。随着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八里罕中学男足0:10落后于包钢一中男足，而就在上一轮比赛中，乌海一中男足以10:0血洗八里罕中学男足。

随着一声叹息，姚志强对记者说，八里罕中学男足在内蒙古的位置，就像是内蒙古足球在中国的位置，中国足球在世界的位置。

如果把八里罕球迷扩展为中国球迷，不计其数的中国人都有过姚志强式的叹息。

时间回到18年前。1996年，姚志强从八里罕中学考入包头钢铁学院，入校后技术出众的姚志强很快成为了钢院球场上的明星。

1998年，包头足球发展遭遇巨大挫折，曾经创造内蒙古足球最好成绩，踢入中国乙级联赛的包头带钢足球队宣布解散，我市从此与职业足球渐行渐远。

同年，包头南郊联社足球队成立，起初是包头南郊信用联社的职工足球队，后来职工球员越来越少，球队反而聚集了一批真心喜欢足球并能够投入这项运动的佼佼者。

2000年，姚志强加入了南郊联社足球队，从球员到队长到球队的教练兼总负责人，曾经球场上的毛头小子，成长为包头民间足球发展的代表性人物。

十多年里，包头市有近30支像南郊联社足球队的业余球队在顽强生存，艰难成长。如果把他们比作振兴中国足球的星星之火，他们已经燃烧了十多年，但仍未燎原。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足球场边，26岁的张航陪着姚志强一起看球。同样的爱好，让两个相差十岁的男人成了挚友。

张航，2005年加入包头南郊联社足球队，是球队的中场核心。2006年，他考入吉林体育学院足球专业。大学毕业后，班里60多名学生只有一人从事了与足球相关的工作，而张航的职业是一家担保公司的职工。

“张航可能是咱们内蒙古技术最好的球员，但他现在每个月只能拿3000多元的工资，向老板请假踢比赛。”姚志强感叹，“我们是一支最草根的球队，没有一名职业球员，工作五花八门，每次打比赛都需要大家凑钱。”

这些年来，职业是高级白领的姚志强为球队贴了近40万元，姚志强身边的朋友都认为他疯了，还有一家报纸的记者在采访完姚志强之后，留下了一个醒目的标题——“足球狂人”。这位记者感叹，我们身边这样的狂人太少了。

近五年来，南郊联社足球队是内蒙古唯一一支连续参加省外比赛的球队。“刚出去比赛时，输五六个球很正常，到现在我们逐渐可以和外面的球队抗衡，有自己的进攻。”张航回忆，有一次比赛，他听到别人这么评价南郊联队，“内蒙球队也能踢出这水平？”为球队的进步自豪之余，张航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

今年春节期间，在中国足协杯资格赛中，南郊联队两场全胜排名小组第一，奋斗多年终于获得足协杯正赛资格。中国足协杯是中国足坛历史最悠久的赛事，重要性仅次于中超联赛，冠军可以参加中国足球超级杯和亚洲冠军联赛。

为了这场球赛，姚志强印制了2万多张门票，而且基本是免费发放。但在筹备过程中，姚志强和队友们仍然经历了重重困难，当对手在全力备战时，南郊联队却因为场地、安保、赞助等事宜忙得不可开交。最终，他们1:3负于中乙球队贵州智诚。

比赛结束后，客队主教练张军赞叹：“我没想到足协杯首轮比赛居然能够有2万多名观众，这在全国都很少见。包头这么好的城市，这么好的足球氛围，应该拥有一支职业球队。”

半年多过去，那场比赛山呼海啸的主场气氛让人记忆犹新。“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这振奋人心的横幅让人想起了13年前沈阳五里河足球场，中国队战胜阿曼获得世界杯出线权的情景，当时场边“中华足球，从这里崛起”的标语，让多少中国球迷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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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我更想赢得比赛，但赢得认可更为重要。从备战之初的两眼茫茫，到今天会有更多市民在谈论足球，会有更多赞助单位愿意伸出援手，这种认可对于我很重要。”姚志强感叹，民间的认可给了他信心，而自上而下的足球改革则给了他更多希望。

姚志强告诉记者，最近明显感受到官方对足球运动更加重视，如果有政府的支持和企业的赞助，相信包头距离拥有职业足球队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10月7日，在柳州结束的2014年全国业余足球联赛南区决赛中，以南郊联社足球队为班底的包头鹿城俱乐部南郊联社队进入前4名，他们将于11月底与其他大区共计16支球队参加在广州举行的总决赛，如果进入前12名，包头的球队将再次获得中国足协杯正赛的参赛资格。

姚志强说，明年再举办这样的比赛，肯定会比今年顺利很多，因为这座城市足球运动的环境正在明显改善。

然而比起再一次进入足协杯，从长远和根本上提高包头足球乃至内蒙古足球的水平，更加任重而道远。

不能让“中国梅西”开拖拉机

巴西世界杯期间，新华社一篇名为《三问中国队:为何“特能输”》的文章引起很多人感慨，文中说：“偏心的上帝为什么不赐给我们一个梅西？堂堂中国有13亿人口之众，果真没有如梅西者？有专家曾给出答案，中国有梅西，但可能在开拖拉机。”

在刚刚结束的仁川亚运会上，以1993年之后出生球员为主的中国队被同龄的泰国队全面压制，控球率刚刚超过30%，看着这样的场面，解说员感叹，这些孩子便是中国足球可以预见的未来。

尬尴的大背景下，包头的足球运动同样不能幸免。“这些年来，踢足球的孩子比过去少了，水平也在下降。”姚志强告诉记者，踢球不能为他们的生活提供任何帮助，很多踢足球的孩子没有好的出路。

足球专业出身的张航苦笑着说，“我是学足球的却在担保公司工作，而在很多学校里教孩子们踢足球的体育老师却没有踢过足球。”

每逢周末，在我市许多大中小学的操场上都有爱好者踢足球，他们以“70后”、“80后”为主，“90后”相对较少，“2000后”更是罕见。一位足球爱好者用调侃的口气对记者说，“现在踢足球的都是我们这些老汉，年轻人很少。”

30多年前，我们便熟知一个口号——“足球要从娃娃抓起”。30多年过去，愿景与现实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关注足球的人们迫切地期待改变。

9月18日，自治区政府召开常务会议研究我区足球运动改革与发展工作。会议指出，要在资金投入、队伍建设、基础设施建设、人才培养、足球赛事安排以及足球宣传等方面加大工作力度，科学编制我区足球改革发展中长期规划和3年行动计划，统筹抓好足球基础设施建设，合理设置各类联赛体系，大力发展青少年校园足球，积极推广足球运动，形成全社会关注足球、参与足球、热爱足球的良好氛围。

9月21日，2014首届鹿城杯内蒙古业余足球锦标赛决赛在奥体中心开赛。10月12日，2014年内蒙古自治区“主席杯”校园足球高中联赛暨青少年足球锦标赛在我市开赛，自治区校园足球四级联赛正式启动。与此同时，“谁是球王”中国足球民间争霸赛包头赛区激战正酣，包头的足球运动氛围正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几天前，家住青山区的公务员小李告诉记者，孩子班里要组织足球队，很多同学都踊跃报名。“开始我担心孩子摔伤，可孩子非常喜欢，最后我们决定支持他。”小李告诉记者。

或许，不久后的将来，这些孩子中会有人因为足球这项运动而出类拔萃。或许，不久后的将来，“中国的梅西”能够在足球场上有所建树，而不是在讨论拖拉机技术哪家强。

■记者手记让足球人才有发展有前途

世界杯期间，记者身边到处是球迷，但无论真球迷还是伪球迷，他们都习惯性地把自己同中国队球迷划清界限，仿佛是一种自我保护。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让人感慨，为什么这么多人关注足球，我们这座城市的足球运动在全国却属于落后水平。为什么我们国家拥有如此大的人口基数，如此庞大的球迷群体，可我们的足球队却如此不堪一击。

“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里面缠绕的问题太多了。”包头市足球协会秘书长姚志强感叹。记者本人有着相似的感受，因为没有能力在宏观上为中国足球廓清迷雾，指明道路，我只能谈谈身边的小球队，或许有以小见大的意义。

在职业身份之外，记者本人也是一名足球爱好者，也参加了一支球队。本人今年30岁，却是球队里最年轻的队员，因为没有年轻人的加入，我们的球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老汉队”，球队里有一名罗马尼亚籍球员——马里奥，他在包头工作，是一名工程师。在球队里，马里奥是绝对的最佳球员，当其他队员跑到上气不接下气时，马里奥依然满场飞奔，神采奕奕。在这支踢球风格像是“步行者”的球队中，马里奥是特殊的“超音速”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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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在我们国家足球水平最高的层面也有反映，俱乐部队里外援当道，国家队在比赛时常常出现体力问题，就连解说员都感叹，90分钟的比赛，可我们的队员只有60分钟的体力。而更令人担忧的是我们足球的未来，在1990年到1995年间，我国青少年足球人才数量达到历史最高的65万人；2000年至2005年，降至18万人，到2010年，中国足协注册的青少年足球运动员仅7000多人。

欣慰的是，在采访中记者看到，这样的情况正在发生改变，但如何使量变持续累积直至发生质变，却是我们必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改变自己对足球的态度，与其逞口舌之利不如上去踢两脚，哪怕水平有限至少还能锻炼身体。改善这座城市的足球氛围，让包头有天赋、有能力的足球人才有发展、有前途。如果你我能如此进步，包头能如此进步，那么中国足球一定会是另外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