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长篇纪实之自传体）(原创）

安徽宿松姚氏

                     第一章    第一节      向这个星球报到
    公元一九五五年十月八日（农历乙未年八月二十三日），正是金秋时节。天刚蒙蒙亮，一个叫社寺庙的小村庄，一排三间低矮的土砖瓦屋门口，那棵大枫树上，一只喜鹊突然叫过不停，惊醒了不知多少梦中人！张林英老人（我奶奶）已从地畈里背回来一大筐草皮筋（从草皮上抖下来的草根，晒干可做柴火）。她把那筐劳动果实一股脑儿倒在地上铺开，望了望树上那可爱的鸟儿，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难道昨晚做的梦是真的？送子娘娘真要给俺送来了一个白胖孙子！
    上午，天高气爽，日丽风和，正在生产的二媳妇（她昨天就开始肚子疼）房里，早已是人头攒动，聚满了妇女和儿童。接生婆满头大汗，大娘大婶进进出出。堂屋里，男人们有的焦躁不安、骂骂咧咧，有的闷闷抽着大烟袋，只有孩子们照常在打打闹闹。特别是我父亲更是急不可耐，不是摔盘子就是摔碗。我奶奶跪在灶前的地上，嘴里叽咕着什么（她是在向灶王爷祈祷啊），已有一个多时辰了。正午一过，不知从哪里飘来几丝浓云，滑过了太阳。堂屋里，房间里，哭叫声、谩骂声，有增无减，连空气都紧张了起来。大约到了午后两点多钟吧，一声清脆而尖利的啼哭声终于响在了小山村的上空——我在妈妈的痛苦声中降生了！奶奶闻讯一下子冲到房里掀开我的小腿，舒眉展眼，说：“你这小子，终于来了！”是啊，我来了，来到了这个我从未见过的世界；来到了这个让我时而高兴，时而痛苦，时而茫然的世界！

    第二个冲进房里的当然是我父亲。据说当时他笑着说：“这孩子哪里像我啊？”“怎么不像？太像了！”可大多数人都说我像我母亲，也有的说像我奶奶，众说纷纭。后来听人说，嗓门最大、评价最有权威的是我那位二大妈（父亲们都称她二嫂），她说：“你们都是瞎扯！这娃最像他母舅。”一句话让大家嘴上的油门熄了火。听母亲说过，我舅舅长的很英俊，聪明灵活，能写能算，在当地小有名气哩。只可惜他在我两岁零六个月的时候，被那个多灾多难的大跃进年代过早的夺去了英年，就连他的妻子和不满八岁的儿子也被饿死了。在我们那里，人们都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外甥像母舅就会有出息，将来定会大富大贵的！（不知怎么回事，已经两鬓斑白的我，咋没有富贵过一回呢？)

   话归正传。  房里的这些女人们，有的满头大汗，有的气喘吁吁，但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笑意。奶奶边笑边把一碗碗热腾腾的红糖水，端到她们这些功臣的手上。
    是啊，作为奶奶的大孙子，我的到来她怎能不高兴呢？伯父第一胎生的是女孩，奶奶早就盼望着在她有生之年能抱到孙子！唉，奶奶真命苦啊——十九岁嫁给我爷爷（爷爷也是少年而孤！）吃了不少的苦。她二十一岁生大伯父，大伯父七岁时患天花而殇；生下一个女儿，未满周岁就送给了人家；二十五岁生下伯父，随后生下我父亲、叔父；又因为家里穷怕找不到媳妇，为伯父抱了个弃儿做童养媳。她三十三岁时，爷爷不治身亡，撇下她和三男一女：伯父八岁，伯母四岁，父亲三岁，叔父才七个多月！历尽万般艰辛，总算把他们拉扯大。我二奶奶也是三个儿子，堂伯第一胎生的是男孩（比我大五岁），加之二爷爷健在，所以二奶奶总是在我奶奶面前显摆，凡事总要占上风。我奶奶没有少受她的气。现在有了我，她总算扬了眉，吐了气！唉，扯远了，还是接着说说我出生的事吧。
    我出世的第三天，要为我洗三朝了。据说那一天，奶奶为我请了很多客人。整个家族的大娘大婶大嫂以及奶奶们都到齐了（我们这里为孩子洗三朝只请女客）。按照惯例，她们决不会空手来的。有的拿三两个鸡蛋，有的包半把斤粗糖什么的，奶奶免不了与她们客气一番。工作开始了，她们端水的端水，拿毛巾的拿毛巾，忙前忙后，不亦乐乎。几个洗家婆把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好好地擦洗个遍（让我美美地桑拿了一回！）当然在为我洗澡的时候还要说一些吉利话，比如洗到我的手时，就说：这是一双会寻钱的拿钱手哇；洗到脚的时候，就说：这双脚将来走江走府坐衙门啦，等等（可惜我当时听不懂，要不然我要骄傲死的！）。洗好了，穿上奶奶亲手为我缝好的衣服（注意：妈妈辛辛苦苦准备的却没派上用场），把我放到襁褓里包好，奶奶拿来她早就备好的一条大红布带，让她们把襁褓捆好。奶奶还把一小段不知从哪里讨来的红绳，亲自系在我的小手腕上。然后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大家的簇拥下（我想那阵势，简之跟电视里皇帝出宫差不多吧），来到家门口，对着天和地各拜了三拜。又来到二爷爷家堂屋的祖宗牌位（也是我们这一大家子公共的）前，如法炮制了一番。据说一向特节省的奶奶，非要叫我父亲去买来一挂很长很长的 鞭炮，在堂前噼里啪啦放了一阵子（当然是在等我走了以后，她生怕吓着了她的心肝宝贝）。
     一切折腾完毕，就是吃三朝面了。据说那天我奶奶下了满满一大锅面条，盛面时她特意在每个人碗底放上两个荷包蛋（这些可是她那 唯一的一只老母鸡，下了两个多月积蓄起来的），奶奶把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她们手上。顿时，堂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响成一片，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突然有人说:“他伯母咋没来？”这时大家才发现一上午没见到我伯母的影子。有人说她一大早就下地去了，赶紧派人去叫她，可是她说没空，要做事。父亲就亲自去叫，她还是不回来，只好作罢。这时我二奶奶听到了，就说：“这个丁佬（伯母姓丁）真是。她不吃我帮她吃！”她是第一个吃完自己那份的。说时迟那时快，伯母的那份哗啦哗啦大半碗已经进了她的肚里。吃完了，她又把锅里那些残兵败将一扫而光（它们原本是留给我奶奶的），然后心满意足、千恩万谢走了。
   从此以后，奶奶就极少下地，整天把我抱在怀里（除非我在母亲怀里喝奶。据说她跟我母亲置气的时候，还要把我从我母亲怀中抱走，只不过将脸转向一边。真好笑），抑或要煮饭或弄柴火，宁愿把我捆在背上，也不交给别人或放到摇篮里，生怕有人从她身边把我抢走似的。就这样，我在奶奶的背上长到了三岁。（未完待续）     

姚波

期待下文啊

安徽宿松姚氏

姚波 发表于 2014-10-31 20:06
期待下文啊

  谢谢！就是胡诌，请您多多指正！

姚桂华

下文呢？

安徽宿松姚氏

姚桂华 发表于 2014-11-1 07:34
下文呢？

哈哈，还在修改中......

安徽宿松姚氏

                       白驹过隙（长篇纪实之自传体）(原创）
                         第一章     第二节    总得有个名字吧

    上次说到了为我洗三朝的事。三朝过后，还没有为我取名字，母亲为此在父亲面前唠叨了好几次。其实父亲在心里早已为他的宝贝儿子取了十几个名字，但都被他一一否定了。有的是不好听，有的是没什么含义，也不文雅等等。也实在难为他了，听父亲说过，他只读了三个月书，终因家里实在拿不出给先生的学费而作罢。伯父倒是读了三年私塾，也看过很多书，有学问，但伯母死活不让他过问。
     这一天，奶奶兴冲冲地颠着小脚来了。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昨天到朱家屋瞎子家，给毛尒（Nga，我们这里对新生婴儿的通称）算了个命，先生说我孙子的八字最好，将来一定大有出息。只是五行里缺金，取名字时要有一个金字。”她顿了一下，看了我父亲一眼，笑着说：“昨晚，我想了一夜，就叫‘金丑’吧。”我母亲连忙说:“太难听了。”----她很不高兴。“咋难听呢？金子多贵重，我娃又长得齐整（好看的意思。我们这里为小孩取名字习惯正话反说，比如长得聪明伶俐，就故意叫他‘孬子’等等，这样,孩子就长得健康些）！”说完，她很郑重地又看了她二儿子一眼：“老二，你说呢?”我父亲也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别扭，犹豫了一下。但他是一个孝子，从小就听他母亲的，他说：“ 好吧。”母亲生气地躺到床上去了。奶奶轻轻把我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金丑，我的好孙孙！”她老人家全然不顾我母亲的感受。
    后来伯父把我的出生年月和名字写在祖谱上的时候，不声不响地改成了“金楚”，（这是我日后翻伯父留下的那本祖谱看到的，这亦是他留下的唯一的一本书！）这一字之差，不仅与原来谐音，也意思相同（楚者，好看之意，如楚楚动人，《水浒传》上不是有“齐楚阁儿”一词吗？）而且显得文雅多了。由此略见伯父才华之一斑。
    “ 金楚”——我的第一个大名就这样新鲜出炉啦！
       一九五八年秋天，新生的共和国面临着第一次严峻的考验。这一年，老天爷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吝啬得连一滴眼泪也不愿落在大地上，庄稼几乎绝收。这一年，党中央把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这三面红旗插遍了全国，提出三年赶超英国、钢铁产量翻一番等口号。一时间，男女老少齐上阵，家家户户炼钢忙。家中只要是与铁有关的东东，对不起，都必须拿出来去炼。一夜之间，大小钢炉遍地开花，山上树木一砍而光！虽然老天爷不肯下雨，但地面上的各种风则愈吹愈烈：共产风、浮夸风，风转残云！大食堂、大跃进，大兵压境！已经三岁的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家门前的大路上有标语林立，田野山麓到处彩旗飘扬。似乎伟大的共产主义真的实现了！！！因我家房子临近大路，被公社收为办公用房，甚至桌椅板凳也不知分配给了谁家。母亲趁机带着我投奔在邻乡公社当官（政法部长）的父亲，并在大米加工厂做工（好像那个活很累）。这样，我在奶奶万般不舍之下，依依离开了她的怀抱——她可不想她的心肝宝贝遭到厄运！
     我的到来，让父亲喜上眉梢，也给他的单位带来了难得的欢乐气氛，叔叔阿姨们给我买来很多好吃的。我记得，床头柜上、枕头之下，经常有饼干、糖果之类。他们一下班就逗我玩，让我唱歌、叫我跳舞，更有喜欢搞恶作剧的撺掇我骂别人，哄我说出我父母之间极绝密的隐私之事。。。。。。唉！这些大人哪，真拿他们没办法！
     我还模糊的记得，那时父亲卧室的门口有一个有线广播，里面经常播送新闻或通知之类，我则常常掇把小椅子，站在上面与它对话；办公室的电话铃只要一响，我就抢着去接；母亲有时跟她们在田地里干活，食堂一开饭，我就赶紧举着广播筒（一种用铁皮卷成的喇叭筒），声嘶力竭地去喊她们。。。。。。
      打住吧，我又偏离了话题。
      我四岁那年，父亲因身体原因，从行政单位调到事业单位，担任本镇粮站站长（在那时那可是最热门的单位，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肥缺。可是我父亲做了二十多年了，却恁是没有给我们家带来一丁点儿福音！那是后话，以后还要讲到——作者注）。秋季一开学，父亲就把我送到小学幼儿园里去上学。我记得我的班主任是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她身材好像不是很高，但长得很好看，至于具体模样现在不记得，只记得很慈祥，很亲切，特温和，特善良。她待我特别好，课间发饼干之类时，总要偷偷多塞我一两块。听父亲说，在为我报名填档案时，她觉得我的那个名字太俗气，不响亮，要为我改一个名字，我父亲更是求之不得呢。她说，她想了一下，就叫“维平”吧，即“维护世界和平”的意思（这个动宾式短语，在当时是很时髦的，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幸运，幸运）。我父母很感激，尤其是母亲她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为了我那个别扭的名字，让她憋了一肚子气啊！此后，我就正式使用这个鼎鼎的大名了，而且一直沿用到今天！
     后来，我二弟、三弟的名字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二弟曰“维民”（即维护世界人民），三弟曰“维国”（即维护世界各国）。这样一来，我们兄弟三人可算是荣幸地肩负上了维护国家、民族和世界人民大和平的历史使命啰！
     我要感激我的第一位老师！虽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非常后悔没有在父母有生之年问清楚），不记得她的长相，也不知道她健在不健在，身体可好，生活怎样？但，我在这里要借助这能上天下地的网络，大声地说一声：老师，学生想念您！我在这里永远祝福您！
     读者诸君，我的第二个名字，也就是我真正的大名——维平，就这样灿烂地诞生了——见笑！（待续）   

姚波

安徽宿松姚氏 发表于 2014-11-2 17:34
白驹过隙（长篇纪实之自传体）(原创）
                         第一章     第二 ...

好  好

安徽宿松姚氏

姚波 发表于 2014-11-2 19:57
好  好

谢谢波波宗亲！多提宝贵意见哦。

上海姚良官

读来深感真实！有趣！亲切！感人！

安徽宿松姚氏

上海姚良官 发表于 2014-11-3 07:35
读来深感真实！有趣！亲切！感人！

谢谢良官宗亲奖励！写的简陋，请多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