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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姚波

转载 长篇悬疑惊险探案传奇《大唐“救时宰相”——姚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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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0: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蒲自中答道:“本无什么大事。卑职只是忽然想起昨天忘了向王县令汇报齐家村两大宗族村民聚众斗殴一事的处理情况。”

      姚崇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齐家村两大宗族村民聚众斗殴一事?能否讲来给本县听听?”

      蒲自中说道:“我县西南齐家村有齐、张两大宗族,平素关系紧张。前些日又因一些邻里矛盾,双方发生聚众斗殴。双方都动用了锄头和铁铲等一些工具。”

      姚崇追问:“可有伤亡?”

      蒲自中答道:“重伤两人,轻伤二十余人。”

      姚崇说道:“此事是如何处理的?”


      蒲自中回答:“县衙将两宗族族长叫去谈话,勒令双方不要继续冤冤相报。将带头打架的两宗族三人关了几天。现在事态已经完全平息。”

      姚崇仔细地看着蒲自中的表情,缓缓地问道:“在王县令中毒身亡的那一晚,你与王县令一直在一起,你认为王县令有可能是怎么中毒的?”

      蒲自中身体不由一震,急忙说道:“我虽然与王县令那一晚在一起喝茶吃饭,但真的不是我搞的鬼啊!我真的不知道王县令是怎么中毒的啊!”


      问完问题,姚崇命令衙役将蒲自中带到县衙院内另一间指定房间住下。

      方太守转头对姚崇说:“姚县令感觉这个蒲自中的应讯如何?有什么疑点?”

      姚崇拱手说道:“卑职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有一点奇怪——按照蒲县尉所说,他们四人在王县令衙署谈论的不过是品茶和家乡这么普通的话题,那冯占海有什么理由非不告诉我们?”

      方嘉礼也说道:的确是这样啊!这个冯占海与蒲自中之间的说辞,似乎从逻辑上有所矛盾啊!——如果他们四人那天谈论的不过是这么普通的话题,冯占海确实毫无理由只用他不记得了来敷衍!”稍停了片刻,方太守又问道:“你觉得这个蒲自中本身是否有什么疑点?”

      姚崇谨慎地回答:“卑职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他应讯的时候迟疑的次数格外多。而且我当时提的问题又很普通,并不应该有这么多迟疑的必要啊——所以,对蒲县尉,我们还需后续继续调查。”

      方太守嗯了一声,也不再问起。




      就在大堂上的询问正在进行的时候,在何府花园里,何佳秀和婉儿两人坐在院内亭子下聊着天。婉儿说道:“小姐还记得昨天那个新官上任的县令吗?”何佳秀脑海中立刻回想起前天晚上酒宴上喝得东倒西歪的姚崇。何佳秀微蹙了一下眉头,一股微微的厌恶油然而生。她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就是那个在大排场的宴席上喝得醉醺醺的县令?”

      婉儿也忍不住笑了:“想不到那样一个家伙居然可不是个草包哦!——昨天晚上叔父回来后,说那个新任县令竟然出人意料在两天之内连破奇案!”何佳秀却有些不相信,只淡淡地说道:“一个小小的道林县能有什么奇案?破了又有什么稀罕——”

      婉儿着急地说:“谁说没有什么稀罕的?——可稀罕了!昨天晚上叔父回来后,在堂上与夫人交谈,我恰好路过——听到叔父说——新来的那个小年轻县令,就是那个姚崇,竟然刚到任第二天就把县衙里闹了好久的闹鬼事件给破了!”


      何佳秀几乎有些不相信,惊讶地说:“啊?就是那个二十多岁的新任县令?就能把那个闹了好久、好恐怖的闹鬼案给破了?他是怎么破的案?”

      婉儿抢着说:“婶婶也是这么惊讶啊,她也是这么问的。可是叔父说,这新来的县令真是后生可畏——而且神神秘秘的,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破了闹鬼案!”

      何佳秀更不相信地撇了撇嘴:“既然是已经破了案,叔父身为县丞,怎么会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怎么破的呢?”

      婉儿也不满地说:“是啊,是啊,当时婶婶也这样问。可是叔父说——哼!那姚县令竟然不告诉我们——他说是什么‘昨日饮酒过度,醉意甚重,所以始终也未能听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简直是胡说八道!如果他自己也始终没明白怎么回事,能抓住罪犯吗?!以为我们像小孩子一样好骗吗?他分明就是对我们存有芥蒂,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破案的法门!”



      见何佳秀一时还没有说话,婉儿又抢着说道:“连婶婶都不高兴了,说这个新来的县令怎么这样?对同僚竟然这样——他既然不说破案的法门,可是别人又怎么相信他抓住的真的是装鬼案的罪犯呢?你猜猜,叔父说什么?”

      何佳秀也好奇地说:“叔父怎么说?”

      婉儿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腔调说:“姚崇在那个罪犯身上留下了黑灰色的痕迹,而且搜出了物证——”

      何佳秀听婉儿讲着姚崇破案的片段,不由得也微微好奇:“那个姚崇居然用在那个罪犯身上留下了黑灰色的痕迹的方法,来破了案?这真是匪夷所思啊,他怎么能做到呢?如果他先不知道罪犯是谁,又怎么在罪犯身上留下痕迹呢?而又用什么方法让那个罪犯自己一点都不知道呢?”



      婉儿也说道:“就是啊,就是这么奇怪啊!”

      何佳秀回想起前天晚上酒宴上张怀宝汇报的恐怖的闹鬼案,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她自言自语道:“那个青年县令竟然能破了这么恐怖的闹鬼案,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啊!”转眼间,何佳秀又想起了她亲眼看见的姚崇在酒宴上就已经醉醺醺的情景,不由又微蹙了一下眉头,说道:“那个新任县令那天明明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我看他连自己走都走不稳了,他怎么可能那天夜里抓住了罪犯呢!”

      婉儿也不信地说道:“是啊!就他那样儿,还能破案——真是让人说什么也难相信啊!可人家就确实破了啊!”

      何佳秀不由得也十分好奇,思考起姚崇到底是怎么破案的来。可想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头绪。何佳秀温婉地说:“我们知道的情况太少了,这样硬猜是怎么也猜不出来的。要是能知道更多细节就好了。”



      婉儿急迫地说:“就是啊,听到了这么个破案故事,却遮遮掩掩不说清楚,真是让听的人都急死啊!”

      何佳秀好奇地说:“哎,那到底闹鬼案是怎么回事啊?到底罪魁祸首是谁啊?难道真是有王县令的冤魂?”

      婉儿得意地看了一眼何佳秀,说道:“——什么王县令的冤魂?其实就是衙役张天涯、张天际两个合伙装鬼!姚崇昨天一大早先抓了张天涯、张天际,中午又抓了衙役王曲!”

      何佳秀不由陷入了沉思,还在猜测姚崇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破的案。婉儿又说:“我昨天还听到婶婶说,张天涯还经常到咱们家坐坐、送礼呢!”

      何佳秀不由微微一惊,说道:“叔父怎么说此事?”




      婉儿说道:“叔父啪的一声把茶碗放到桌上,生气地打断了婶婶的话——什么经常到咱们家的——现在张天涯刚被抓起来,你却乱说什么他常到咱们家,你莫非唯恐不让咱们家惹上麻烦啊?!你这傻老婆子,这张嘴怎么尽胡说八道啊!——”

      何佳秀也不由有点嗔怪地说道:“叔父说婶婶,就没你这个小丫头什么事了?你也不要到处乱说。”

      婉儿不满地说:“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说说嘛,怎么能算乱说呢?而且我就觉得那个县令姚崇搞得神神秘秘的,怎样破案的,什么细节也不说~~”

      何佳秀温婉地一笑:“傻丫头,查案破案,是要抓住为害一方的坏蛋,岂是给你当故事听的?这个新任县令不说,可能也有他的考虑。”

      婉儿兴致勃勃地说:“要不然我们去求叔父把案子情况问得清楚一点吧!”.



      何佳秀温婉地一笑,没有说什么。

      道林县衙大堂上,第三个问询的是主簿林佑行。这是一个面色白白的书生,戴着大大的木枷,显得如此不协调。一上堂来,就直接开始痛诉自己的冤枉,显然已经期盼了好久向新任县令诉说的机会!姚崇命令也给林佑行把木枷去掉。姚崇同样把问冯占海的一些问题又问了林佑行一遍。他们四人凑在一起是做什么,期间一起吃了晚饭,整个聚会的时间,饭菜是谁做的、茶是谁沏的、饭菜和茶水、碗筷、茶壶有无异常、当时各人反应有无异常,林佑行所言也和冯占海、蒲自中也一样。
      姚崇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们几人在县令衙署内从傍晚酉时到夜里三更,这么长的时间里你们都聊了什么呢?为什么如此废寝忘食?”



      林佑行也说:“王县令老家今年又捎来了新茶,我们几人坐在一起,聊的都是茶。王县令还谈起了他家乡的风景名胜,和他在家乡时的很多旧事。聊着聊着夜就已经深了。。。”

      姚崇直接追问道:“王县令有什么风景名胜?”

      林佑行答道:“王县令是江州灵溪县人,他告诉我们,他的老家山上有无数的竹林,夏季在竹林读书凉爽万分。风一吹过竹林,整个竹林都沙沙的响,整个山头竹浪轻摇,微风送香,真是美不胜收~~~王县令还说,他想回家看看了~~”

      姚崇说道:“看来王县令和你们三人交情甚深啊,讲到了不少私人话题啊!”

      林佑行黯然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林佑行有些伤感地回忆道:“略有一点吧。毕竟突然一下离从小生活惯了的地方这么远,总会有一些不适应。”

      姚崇说道:“那你和蒲县尉作为本地人,可有什么妙法帮助王县令适应?”

      堂上各人都觉得姚崇东拉西扯有点远了,但林佑行还是回答:“我们都没帮上什么。这种水土不服,哪有什么良招可办,只能是住得久了自然就习惯了。”

      姚崇又问道:“从王县令衙署出来后,你在哪里,干了些什么?”

      林佑行低声回道:“我回了家睡觉。此后直到第二天早上到县衙大院之前,一直都在家里睡觉。”

      姚崇说道:“哦?你也不住在县衙大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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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0: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林佑行回答:“正是。县衙里所有家在本地的人员,晚上都回家住。”

      姚崇又问:“道林县衙内有多少人是家住在县衙大院以外呢?”

      林佑行想了一想,回答:“蒲县尉、何县丞、卑职,还有张怀宝,此外还有十几名衙役不住在县衙大院内。”

      姚崇又问:“那你那天离开县衙回家的时候,可与蒲县尉同路?”

      林佑行答道:“不曾同路,卑职家住城南拴马胡同,蒲县尉家在城北桥市口。因此我们俩一出县衙大门就分两路走了。”

      姚崇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在家这个时间段可有其他人能证明吗?”




      冯占海也不回答,但嘴角露出一丝深深的鄙夷。姚崇看在眼里,心里不由暗暗奇怪。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同为公门中人的冯占海对这些官场上级如此敌视呢?但他知道,这个问题明着问是毫无作用的,冯占海也不会回答。

      姚崇又问:“你作为王县令的好友,经常在王县令衙署内吃饭吗?”

      冯占海简练地点了一下头,木木地说道:“是的。”

      姚崇接着问道:“那王县令外屋里的碗柜你熟悉吗?”

      冯占海不解地问:“你要问什么?”



      林佑行想了想,回答:“那只有我老婆和我父母能证明了。”

      姚崇又问:“第二天早上蒲县尉是何时来县令衙署的?”

      林佑行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姚崇点了点头,问道:“冯占海、蒲县尉与王县令关系如何?”

      林佑行诚恳地说道:“很好。”

      姚崇又问:“我听说冯占海原来外来的衙役。对冯占海怎么来的本县,你可知道?”

      林佑行摇摇头:“不知道。卑职是主簿,主管财务方面的工作。冯占海作为衙役,平时与卑职并无工作联系,对于他怎么来的,我确实不知道啊。”



      姚崇又问:“冯占海通过比武考核他力压众人,成为第一。你可知道此事?”

      林佑行点头说:“这个事,整个县衙人人都知道。冯占海的确武功很好,不但拳术短打或兵刃相搏,别人打不过他,而且还有一身飞檐走壁绝技。在整个县衙的衙役队伍里,也是没有任何人能比他的武功的。在我们全县衙,都是很受大家佩服的!”

      姚崇一听,不由更加感兴趣了:“哦?冯占海会飞檐走壁?武功这么强?”

      林佑行说:“我也是听县里的衙役们说的。他们都说开了眼了,想不到能在我们小小的道林县看到武功这么强的高手!都说一定要和冯占海学几招!”

      姚崇笑道:“这么说,冯占海和衙役们关系很好了?”



      林佑行说道:“那卑职可不知道。卑职只是听衙役们说冯占海武功高强。”

      姚崇嗯了一声,又问到另一个问题:“冯占海说他从王县令衙署里出来后,整个夜里一直在衙署周围巡逻保护。据你了解,冯占海一直有这个习惯吗?县衙大院到了晚上就门庭紧锁,难道需要还在县令衙署外面专门加岗巡逻吗?”

      林佑行摇摇头,回答:“卑职真的不太清楚。当时冯占海确实没有和我们一起走,但卑职并未多想过什么。”

      姚崇又问:“在王县令遇害之前,县衙大院内闹过鬼吗?”

      林佑行说道:“没听说有这种事。”

      姚崇又问到那个问题:“第二天早上进屋发现王县令遇害后,你站在哪里?其他人站在哪里?”


      林佑行脸上露出了难以回首的表情:“门一开,见到王县令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我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我跑到了王县令床前,想把他扶起来,可是王县令,,,王县令,,,他已经不行了~~~”说着林佑行不由潸然泪下。。。

      好一会儿,林佑行竭力克制住如涌泉般的情绪,尽量用平静一点的语气说道:“王县令,,,他真是个好官,不知是谁这样丧心病狂要害他。。。当时其他人的位置,,,卑职记得冯占海和也冲到了王县令床前,此外还有两个衙役跑到了王县令床榻附近,蒲县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哦,还有一个衙役在房间中部。张怀宝也在房间进门一步的地方。”

      姚崇又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你作为王县令的好友,经常在王县令衙署内吃饭吗?”



      姚崇又问:“平时你们四人聚会吃完晚饭,大多是谁洗碗刷筷?”

      林佑行毫不犹豫地回答:“一般是冯占海洗碗次数较多一些。其实这也很正常,我们三人都算是官员,是冯占海的上司,因此饭后通常就是冯占海主动洗碗刷筷了。”

      姚崇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蒲县尉那天早上卯时就来找王县令,蒲县尉经常在上堂前这么早来找王县令吗?”

      林佑行答道:“这个卑职不太清楚。蒲县尉的工作范围与卑职不同,卑职从未过问过这些事。”

      姚崇又问:“你也与王县令交情甚笃吧?你是否会这么早在上堂前来找王县令汇报呢?”

      林佑行想了一想,说道:“卑职自己一般不会。但卑职的工作与其他人不同,所以其他人是否会这样,不能以卑职的情况来概论。”



      姚崇仔细地看着林佑行,缓缓地问道:“在王县令中毒身亡的那一晚,你与王县令一直在一起,你认为王县令有可能是怎么中毒的?”

      林佑行一惊,着急地辩白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卑职一介书生,对于查案是一窍不通,卑职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县令出事之后,何县丞和张领班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卑职关押起来,还给卑职戴上沉重的木枷。卑职在见到新任县令大人前,这几个月内一直受到罪犯一样的对待,可是卑职真的没有犯案啊!!卑职的冤屈,几个月来一直无处诉说啊!今天得见新任县令大人,,,”

      正在这时,张怀宝连忙插话辩解道:“林主簿!你不要抱怨了,卑职对你三人实行管制措施,也是迫于无奈,这是上峰大人的命令,我张怀宝也不过是依令行事。实在是破案的压力!”



      姚崇接着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蒲县尉那天早上来找王县令的时间是卯时,那也很早啊,还远远不到上堂的时间。这是为什么呢?”

      冯占海一时说不上来,只有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县令大人还是问蒲县尉自己比较合适。”

      见此,姚崇命令衙役将冯占海带到县衙院内指定房间休息。何县丞又向姚崇拱手汇报:“县令大人的命令,卑职定当执行。但是,卑职还是向新任县令啰嗦禀报一句:这冯占海武功高强,全县上下的衙役,无一人能够制得住他!如果将其放在县衙院内,确实无法有效看管。这冯占海在案发现场时间最长,疑点很多,难以自清之处也很多,实为当前第一嫌疑人。如果他乘机逃跑,将造成本案难以挽回的线索失去!而朝廷对此案高度重视,如此紧催,如果重要人犯出现差错,我等全体官员必将难逃责罚!所以虽然触犯新任县令大人的命令,但卑职还是斗胆啰嗦几句,请县令大人三思啊!”

      说罢又赤诚地重复道:“卑职这也是为了道林县全体官员、尤其是姚县令大人的身家前程考虑、稳妥起见啊!冯占海如果暂时住在道林县监狱,既便于看管,又可断绝内外串联,有利于破案!姚县令所言极是,冯占海尚未定罪,因此不应作为罪犯对待。但让他暂时留在道林县监狱里,只是为了查案和安全起见,冯占海可以不按囚犯饮食待遇、不戴枷锁,可以每天仍按县衙工作人员饮食标准送饭。不知这样可行否?”



      站在一旁的何县丞也很恼火,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我下令暂时关押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三人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地查案而已。又不是为了平时有什么矛盾!林主簿你为何如此不能顾全大局?此案如此恶性重大、朝廷震动,牵涉全体同僚前程~~”

      林佑行悲愤地冷笑一声,打断了何县丞的长篇大论:“顾全大局?说得好动听——何县丞为何不把你自己关入监牢来顾全大局?”

      何县丞顿时火冒三丈,扯着嗓子说道:“我又没有在王县令遇害之前那一晚与王县令最后一起吃饭喝茶,凭什么就要扯到我?~~”

      方太守看不下去了,生气地说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何县丞为破案起见暂时关押了这三人,但姚县令已经正式命令不得将这三人直接看作罪犯,要改善待遇。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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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0: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姚崇也命令衙役将林佑行带到县衙院内另一间指定房间住下。方太守转头对姚崇说:“姚县令感觉这个林佑行的应讯如何?”

      姚崇沉思了良久,说道:“蒲自中和林佑行都表示是冯占海拿的碗筷。”

      方太守嗯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

      姚崇沉思着说道:“如果冯占海在碗筷上做手脚,的确是可以达到几个人一起吃饭都没事而只有王县令中毒的效果。可是查验结果却是碗筷没有问题。”

      方太守接茬说道:“是啊~~这似乎就可以排除冯占海在碗筷上下毒的嫌疑了。”

      姚崇却突然一摆手:“暂时还不能这样过早地下结论。由于整个晚上只有冯占海在王县令衙署附近,如果他趁夜将当时所用下毒碗筷换掉、用事先准备好的同样碗筷替换的下毒的碗筷,事后仵作就依然在碗筷上查验不出问题。因此冯占海的嫌疑并不能轻易排除。”


      方太守也沉思了一会儿:“姚县令言之有理!还有一点我很奇怪,蒲自中和林佑行都回忆那天是冯占海去拿的碗筷,冯占海怎么却说自己从没注意过碗柜里放着什么东西呢?难道他拿碗的时候却看不见碗旁边的东西?”

      姚崇沉思道:“这的确有几分怪异!”

      方嘉礼关切地问:“姚县令想到了什么?”

      姚崇面色严峻地答道:“其实我看太守大人也已经想到了~~”

      方嘉礼会心地呵呵一笑,不再多说这个话题。



      姚崇又严肃地转向何县丞,问道:“何县丞,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三人关押在何处,是否都由你亲自过问?”

      何林一拱手,说道:“正是卑职过问的。”姚崇关切地问:“哦,是这样。那你在看管这三人的时候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何林答道:“卑职考虑,本县监狱面积很小,即使将这三人都关进不同的牢房,也彼此都能望见和说话,实在无法做到将隔离以防串供。因此,卑职只有将他们分别关押在不同地点,其中蒲自中、林佑行两人身为官员,犹未定罪,卑职因此将他们优待关押在县衙监狱之外的可靠院落。”

      姚崇点点头,说道:“原来你果然知道此事。”



      何林拱手说道:“当然知道。这件事本就是卑职安排的。”

      方太守又转问姚崇:“通过刚才的问询,你对林主簿怎么看呢?”

      姚崇拱手说道:“卑职目前还没有什么看法。”

      方太守也就不再问起,而是说道:“这个案件似乎还要一些时间,本官身负永州要职,也不能长时间在道林县跟随侦办此案。姚县令如一时不会有重大进展,本官也就需要回永州去了。相信有姚县令这等英才,定可侦破此案!姚县令以为如何?”姚崇连忙起身相送。

      退堂后,杨武跟着姚崇走回他们的小院。在房间内,杨武见姚崇手捻胡须沉吟不语,忍不住低声问姚崇:“姚兄感觉这三人今天的回话怎么样?除了你和方太守在堂上所说以外,可还有疑点?”



      姚崇微捻胡须的手突然停在了那里,偏头反问道:“杨武你有何感想?”

      杨武侃侃谈道:“我看那个冯占海说话多有不实不尽,他明显对我们隐藏了许多事实。听他的话,他明显对我们很不信任,有一种敌意,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对我们说实话。但我就纳闷了,他为什么对我们有这么大敌意呢?”

      姚崇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样。”

      杨武又说道:“最奇怪的是,他自称那天夜里彻夜在王县令衙署外守卫,但却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这岂不是一个极大的疑点?而且,冯占海既然声称四人在院内的谈话都只是闲谈,没什么要紧内容,可为什么又回答具体全都忘了?即使具体怎么说的记不清了,但起码谈的话题——茶和王县令对家乡的思念还是应该有点印象吧?冯占海的回答,漏洞百出,疑点很多!”


      姚崇笑道:“杨武你所观察到的问题,也正是我所注意到的。”

      杨武听了正高兴,姚崇却突然问道:“杨武,你会飞檐走壁不会?”

      杨武愣了一下:“姚兄怎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飞檐走壁应该是轻功的一种,应该属于内家功夫了。我只练过短打格斗和兵器搏斗,主要是外家功夫,对于轻功并无深厚功底。以我的身手,快速地上个房、越个墙、蹿个高都没问题,但要想在建筑物之间飞檐走壁,还是不行的。要想练好轻功,那就不但要练拳练刀,更要练好内功了。”

      姚崇点头应道:“嗯。而且听他们说,冯占海的格斗技艺也很高,在比武中轻易战胜所有衙役。这说明他练的不只是飞檐走壁的轻功,而且也没有荒废格斗技能。”杨武正不明白姚崇为什么说到这个,姚崇就已经慢慢地说道:“可是以他这么高的武功,为什么要来这小县道林县衙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衙役?”


      姚崇又沉思着说道:“ 杨武你的身手算不错了,在道林县你一出手,制服所有衙役也没问题,但你也不能做到飞檐走壁。冯占海这么高的武功,到大理寺投考高级公差都足够了,为什么却要满足于到这么一个小县当这么小一个衙役?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杨武恍然大悟,佩服地说道:“姚兄所言有理啊!你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个最反常之处!这件事真是有反常之处!”

      姚崇沉峻地说道:“其实他身上奇怪反常的情况不止这一件。最奇怪反常的事还不是这件。这个冯占海在回答问题时还有另一个特别重大的反常之处,通常人们绝不会像他这样回答。。。”

      杨武一惊:“哦?还有什么?”


      姚崇手微捻着胡须,两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忽然发出一种炯炯发亮的目光。杨武知道姚崇必然抓住了重大线索,期待着姚崇往下说。就在杨武期待的表情里,姚崇眼睛里那种炯炯发亮的目光忽然平淡了下去,慢慢地说道:“不过这一点,我还没有完全想清楚。等我完全理清头绪后再说吧。”

      姚崇又问道:“你对那个蒲县尉的回答怎么看?”

      杨武想了很久,说道:“蒲县尉给我的印象,比冯占海回答更实在,所言更多。可是,这个蒲自中有些说法也有些奇怪,按规矩,县尉是县衙里直接主管衙役的官员,可是蒲自中在说到冯占海的来历时,几乎是一问三不知,所提供的信息和其他普通官员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最后全都推到是去世的王县令亲自选的人上。这总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而且他和王县令、冯占海、林佑行三人都是至交好友,经常在一起喝茶聚会,可是怎么会冯占海没有任何的了解?这很反常啊!”



      姚崇也点了点头:“不错。这也正是我想到的。”

      杨武受到鼓舞,更加来精神,继续说道:“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夜深以后,几人起身离开县令衙署屋内。可是冯占海自称那一夜都留在院外守卫,而蒲县尉竟说不太清楚此事!这是我认为他身上最可疑的地方——听他们话里说得很清楚,蒲县尉和林主簿一起走出县衙之外,然后各自回家,而冯占海根本就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如果冯占海留在王县令院外守卫,蒲县尉怎么可能不注意,他为什么会觉得此事没有什么可奇怪呢?他是专管衙役的官员,怎么能用不太清楚一句带过呢!”

      姚崇大喜,轻轻拍了一下杨武的肩膀,说道:“好!你注意到的这个问题,和我完全想到一起去了!冯占海说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王县令衙署,那么也就是说,蒲县尉和林主簿走的时候他也依然就在衙署院子附近。如果蒲县尉真的对冯占海留在县衙内做什么一无所知,他临走的时候一定会奇怪为什么冯占海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休息,而怎么会泰然处之,连问都不问一句呢?这件事确有疑点!”



      姚崇停了片刻,又说道:“蒲县尉还说他第二天一早上卯时来找王县令,是为了汇报一个齐家村村民斗殴事件。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齐家村村民斗殴事件既未死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治安事件,值得一个县尉比上堂提前一个多时辰、大清晨到县令衙署专程汇报吗?”

      杨武也连连点头:“嗯~蒲县尉自己解释的那天早上为什么那么早赶到县令衙署外面,的确还有疑点。”

      姚崇手捻胡须,又沉吟道:“此外,王县令的回答里似乎还有一点让我感到很奇怪,,,”

      杨武忙问:“是什么?”

      姚崇却又摇了摇头,说道:“目前我对此还没有把握,,,还是在查证之后再说吧!”话题突然一转,又问杨武:“你对这个林主簿感觉怎么样?”

      杨武思考了良久,才说道:“这个林主簿,,,我没听出他的答话有什么问题。。。但是,从他诉说王县令出事后何县丞和张怀宝立刻将他三人按照罪犯对待关押来看,似乎何县丞和林主簿、蒲县尉、冯占海三人似有矛盾冲突。。。”

      姚崇微微点头:“不错,从何县丞的反应看,也确实有欲盖弥彰之感。”

      杨武问道:“姚兄,那你觉得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矛盾呢?”

      姚崇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我可不能凭空猜测出来。现在我们初来乍到,道林县上上下下很多人都对我们言之不尽、言之不实。我们明明是来查案的,可似乎道林县上上下下许多人都有许多情况瞒着我们,刻意不对我们说。你看,我问那个蒲县尉,县衙里还有哪些人住在县衙之外,他竟然说他不太清楚。可是那天晚上林主簿明明和他一起出的县衙、各自回家,蒲县尉就算不知道别人还有谁住在县衙之外,起码也知道林主簿住在县衙之外吧!而他却这么回答,可见所言不实、不尽!谁住在县衙院外,本来与案情关系不大,可就这么一个简单问题,竟然也得不到准确如实回答,真是令人费解。本来此案就扑簌迷离,这道林县众人似乎还另有隐情,刻意对我们隐瞒。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查起案来,就更加困难了~~~”



      杨武也急得直搓手:“姚兄,那可怎么办?我们怎样来解决这个问题?”

      姚崇手捻着胡须,沉思一阵后说道:“这样不利条件,我们只有从三条路出发解决了。一是加强自己搜集情况,从其他途径了解情况。他们不告诉我们,对我们封锁情况,我们就要尽可能自己多了解一些情况;二是力争在已有人犯中打开一些突破口,打破这种消息封锁;三是以诚相待,让道林县众人相信我们确实是来秉公办案的,逐渐赢得他们对我们的信任,让他们愿意全盘告诉我们一些现在隐瞒了的事实。”

      杨武连连点头:“还是姚兄高明。。。哎,可是,,,具体怎么来做呢?”

      姚崇的手再次停留在胡须的半截,眼中冒出一种果断的眼光,坚定地说道:“只有先从装鬼作祟被捉的张天涯、张天际和包庇犯人的王曲入手突破!”



      这一夜,姚崇和杨武睡了一个大觉,再无宵小敢于装神弄鬼前来捣乱。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毕,姚崇突然告诉杨武:“不用在县衙里吃早饭了,你我再到县城外三十里那个小店去吃。”

      杨武先是一惊,随即就想明白姚崇必是利用这种方式到城外过客汇集之地探听消息。两人立刻备马,再次来到了距县城三十里地方的那个饭铺。虽然是一大早,但城北的官道上,已经是大车往来,辘辘不停,尘土飞扬。姚崇暗暗对杨武说道:“这个道林县的官道,果然是繁忙啊!道林县这样一个穷地方,到底是什么商贸如此繁忙?不知你能否暗中查看一下?”


      杨武笑道:“这个我拿手,姚兄看我的吧!”

      正说着,一队十几辆大车停车靠边了,十几个赶车伙计和押车伙计跳下车来准备吃早饭。杨武眯眼一扫,就说道:“这帮人不简单。”姚崇一见,果然如此,虽说是伙计打扮,却人人带刀,飞扬跋扈。姚崇二人跟着他们进了饭铺。饭铺里本来正有十来个客人在吃早饭,有说有笑,忽的一见这帮人进来,立刻声音小了很多,很快就停息了。杨武暗中一拉姚崇的袖子,往他们的大车上一指,姚崇立刻会意地看到:那辆领头的大车上插着一面小旗,正是个“朝”字。



      只见这帮人气势嚣张地扎堆进了十字大路口的饭铺,出来接待的不是上次那个店小二小虎,也不是第二个沉默寡言的伙计,而是店老板。店老板屁颠屁颠就跑到这帮人身旁,连忙领位搬凳子。那领头的一名大汉也不答话,大咧咧一坐,气粗地说道:“还是老样子,拣好的上!”店老板满脸堆笑地应酬道:“张哥亲自光临照顾小店的生意,小店自当竭力招待!咱这儿有刚出锅的肉包子,热腾腾的豆浆、红枣稀饭,今年的新茶也管够,马上就给您几位上~~”说罢忙不迭地给小虎等伙计打手势,让他们赶紧上菜。

      小虎和另一名伙计连忙端着各色餐食开始上菜,连店老板也忙着搬这搬那。转瞬之间,六七样小菜和香气腾腾的肉包子、热滚滚的豆浆稀饭就都开始上桌。那伙人开始拉开了架势开撮,小虎和另一名伙计这才有空给其他桌客人上菜。可就在这时,那领头的张哥突然啪的一声巨响、拍了桌子!只见他扯着嗓门喊道:“我们这几桌还缺一屉包子呢!你们看见没?让我们怎么吃!看不见是吗?!”说着手指直指向了另一桌,小虎正端着一屉包子给那桌的客人上菜。

      小虎委屈地说:“本店铺面小,一锅就只能出来十几屉包子。您几位一来,立刻给您几位上了十几屉,这桌的客人早都来了,要了两屉包子,等了半天,我这锅只给他们留了一屉,让他们也先吃着。。。您几位已经有了十几屉先吃着,剩下一屉等你们吃得差不多时自然也就熟了。不耽误您的事。”



      话还没说完,那领头的张哥已经又拍了桌子,啪的一声、震得四座客人都无心吃饭。

      那张哥张嘴就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们来了就要马上吃,管他妈的其他桌个鸟事!你给老子马上把一屉包子端过来,耽误了老子吃饭赶路,老子要你小兔崽子好看!”

      店老板在后厨听到声响不对,连忙跑出来,此时一见这势头,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拱手作揖:“张哥息怒!张哥息怒!他一个屁吗不懂的小毛孩儿,不懂规矩,混账该揍,您张哥大人大量,千万别动气~~~您这样身份,犯不着搭理他小毛孩儿~”说罢一扬手,做了个要打小虎的姿态,但手下来时却只是不轻不重地意思了一下,吼道:“小懒鬼!厨房的炉火该添柴了,都要熄了,还不快去!看我待会儿不揍烂你的屁股!”说着顺带着一推,让小虎马上回后厨去。。。

      那张哥却凶恶地说:“嘿,嘿,嘿,站住!哪儿去?就这么就跑了,拿你大爷当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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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5:39:38 | 显示全部楼层

      店老板面露为难之色,一时不知怎么好。旁边各桌客人都知道这小伙计可能要遭殃,可无人敢插话。就在这时候,一位中年客商从旁边一桌插话了:“王老板,你这小伙计如此不懂事,我看你至少得扣这小伙计一个月工钱!给这位张哥消消气——看这小伙计以后还能不长记性!”店老板连忙跟上:“对对对!这小子竟敢怠慢张哥,我这就扣他两个月工钱!让他长长记性!回头我还得痛揍他一顿!”那张哥脸色这才略微好了一点点。

      接着,店老板三步两步走到那客人那桌,快速作了个揖,说道:“对不住您两位,这包子您稍候一下,待会儿小店把这包子给您免单!”说着已经将这一屉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的包子端到了张哥的桌上。那桌两位客人也是正当壮年,可是居然都一声没吭。那张哥却啪的一声又拍了一次桌子,说道:“不吃!你这屉包子是在他那桌上放过的了,居然拿来给我吃?!你把你张哥当什么人?叫花子?”

      店老板脸拉得惨白,连连说好话:“张哥您别在意,我们后厨马上正给您蒸着呢!小伙计不懂事,我这是也被他气糊涂了!唉,这个小混球,干不了好事,整天尽添乱!待会儿我非得抽他一顿屁股,厨房的火都要被他怠慢熄灭了!这小子,我非得揍他!”

      那张哥脸色一点都没好转,依然仰着头说道:“正蒸着?那我们这饭耽误了时间怎么算?嗯?!”


      店老板满脸赔笑:“小店有昨天刚到的城南永佳酒坊的五年陈酿,待会儿给您和兄弟们拎上两壶。张哥和兄弟们路上辛苦了,还经常照顾本店生意,小店一点心意。此外,小店的绿豆糕、酥皮饽饽也也拿上几包,路上填填肚子。。张哥,您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老客户了,还能太计较这点不懂事的小毛孩不是?我知道您这趟送货日程紧,等您和兄弟们回来时,小店一定盼着再好好招待大家一顿!”

      那张哥不急不慢地低头吃着肉包子,连看都不看店老板一眼,只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下,说了一句:“下次那小屁孩再不长眼睛不懂人事,你要是教导不好他,我替你教育教育他,用不?”

      店老板连忙挤出满脸笑容:“哎呀,张哥,您放心,您放心!这小子,我一定教导好他,让他懂规矩!谢谢您大人大量,不愧是张哥啊!”



      姚崇和杨武看着,都暗自觉得这张哥什么人物?怎么这样蛮横霸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全店客人都低头吃饭,无一人敢吭声。趁此机会,杨武悄悄离开桌,到那帮人的马车附近转了一圈。

      那伙人旁若无人,又吃又喝,大呼小叫。姚崇一面吃饭,一面低头听着旁边那伙人说话。不过那帮人所说几乎全无半点价值,他们居然在议论道林县里秀红楼妓院里姑娘们的好赖。正当姚崇倍感无聊之时,这伙人也终于吃得差不多了,纷纷站起来走人。可是那店老板却不过去要饭钱。

      姚崇更加偷眼观瞧,只见那领头的张哥翘着二郎腿,叼着根牙签,大喇喇地说道:“明天我们朝远号还要有一个商队过来吃饭,带队的是小六子。你让他连这一顿一块结账!”姚崇一听,哪有这样荒唐的事?你吃完了饭,让明天来吃的人结账?而且今天的饭钱今天不结账,明天万一要是不来呢?或者要是来了也不结账呢?可那店老板还是挤出一脸的笑容:“哎,好嘞!谢谢张哥大驾光顾啊!~~”说着还一直送到门口,还没忘送上两瓶五年陈酿。那张哥继续叼着牙签剔牙,连手都没动一下,旁边两个伙计接过来酒和几包点心,咋咋呼呼地走了。


      眼见这帮人走远,那店老板这才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回到店里。正见到小虎又出来上菜,不由恼火地用手指一点小虎脑门:“嘿,都是你这臭小子不长眼力,非要招惹朝远号那帮大爷,没挨上一顿打算是好的,还搭上我两瓶老酒、几包点心!没你那多事,我能搭上这么多吗?~~~你怎么就这么倔,我真想扣你工钱!”

      那小虎倒是一声没吭。刚才插话那位客商又说话了:“算了算了,遇上这伙人,这孩子也不容易!刚才我说让你扣他一个月工钱,是为了帮你把这事先搪塞过去,别让那伙人当场又砸又打。现在那伙蛮横的家伙也走了,你也就别扣小伙计钱了——要么你非得扣的话,我这里替小伙计把这钱出了。”说着,就要拿出一贯钱放在桌子上。

      店老板连忙把这钱推回去,着急地说:“郭大哥,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

      姚崇忍不住笑着说道:“老板,那帮人在你店里吃了饭不给现钱,你也不急着要。此时倒是和这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店老板见有客人说他,也叹了口气:“唉,这位客官,你就别打岔了。谁不急着要钱,但我要的着吗?一看你就是外乡人,别来掺和此事了~~~”

      刚才插话帮了小虎的那位客商嘿嘿一笑,也说道:“嘿嘿,一看你就是外地人,还不知道朝远号的厉害!~~还要钱?不打你一顿就是好事!你听那张五科煞有介事说明天找带队的小六子结账,就以为真的能结账啊?呵呵,他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你要真是去要钱,以后可有你好看的了!”

      姚崇惊讶地说道:“这朝远号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怎么这样横?”


      另一位客商也开口了:“呵呵,你还不知道朝远号啊?不知道朝远号,就别来道林县做生意。朝远号从茶叶、山货、再到木材、石料、粮食、货运,无所不做!在道林县谁要敢挡了朝远号的财路,绝没你好果子吃!”

      一位青年客商气鼓鼓地说:“好果子吃?不请你吃暗刀就不错!朝远号在道林县那就是黑白通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另一位中年客商也叹了口气:“原来王县令在世时,道林县还算有些改观。起码县衙那帮人和朝远号都有点收敛,不敢太公开那么搞了!可惜啊,好容易来了位王县令这样不贪财、不同流合污的县令,还莫名其妙地遇害了。道林县这个地方有多黑,就能看出一些了!”

      旁边其他客商也打开了怨言的话匣子,纷纷议论起来。旁边另一位客商也气愤地说:“朝远号和道林县衙之间关系有多深,是个人都知道!偌大个道林县,甭管什么生意,只许他朝远号四处优先!”


      另一位过路客人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天新任县令到任了,不知这新任县令怎么样,能否改变我们道林县这种情况?”

      一位中年人没好气地说道:“哼,当今官场浑浊,四处乌鸦一般黑!官官相护,利益纠葛,这个新任县令就算想做点好事也没那么容易!咱老百姓与其指望他们,还不如低头凑合着过吧!”

      相邻一桌另一位客人也说:“就是!这官场上污浊不堪,串通一气,都是坏人得势,好人受压。王县令不就是个例子吗?这新任县令就算不是个腐败分子,但在官场呆上几年不也就都同化成一样了吗!这个朝远号,不过是一个商号,还没有直接的官职,如此横行不法多年,历届县令都毫无办法。可见官场已经黑暗透顶、无药可救。对官场还有什么好指望的!咱们小民啊,还是少关心这事为妙!”说罢结账起身走了。

      姚崇听到这里,不由心里难过:“想不到这里的老百姓对官员已经如此毫无信任,官府在民间形象之差,更是短时间内无法弥补。可见道林县积弊之严重,问题之深刻,老百姓已经到了几乎无法容忍的地步~~”正当姚崇暗自沉重之时,却惊愕地听到了一句令他更加讶异万分的话!



      只听得一位看起来见多识广的读书人愤愤然说:“你们还指望那个新任县令??王县令遇害后派下来的新任县令能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上面会专门派一个能干的官员来揭穿他们自己屁股下的龌龊?这时候派来查案的必然是他们自己的同伙!这样才好互相包庇,不了了之,随便找个替罪羔羊完事!你们连这都看不穿吗?”

      一时间各桌客人都纷纷点头称是,还有的痛骂姚崇必不是个好官,一定是腐败团伙的同谋犯!姚崇听了不由难过万分,可又无法出言为自己辩解。

      而令他惊愕的还没有到此为止——一位穿着考究的胖胖的客商这时低声说了:“说到这新来的县令如何,,,呵呵~~~前几天晚上我在道林县城内最大的酒楼——月枫楼吃饭,平时都是很快就上菜了,结果那天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上菜!可是这月枫楼的大大小小人员,放着我们这些坐在大堂里的客人不管,却一个个走马灯一样往外面跑。我当时就火了,就问他们:哎,你们这生意怎么做的?!店里有客人不管,都往外跑?我常五爷也算你们这儿的老客了,就这么怠慢啊!结果你猜他们说什么?”

      众人都好奇地问:“他说什么?”“哪有这么奇怪的事,有生意不做?”“这是为什么?”


      那胖胖的客商摇着头说道:“他说——那会儿正是道林县衙点了酒宴,专为新任县令姚大人准备的。一桌的标准是纹银一百两呢!!县衙一出手就在得月楼订了六桌!得月楼哪里能错过这好生意,再且说了,这可是巴结新任县令大人的好机会,和这相比起来,我们这些散客算什么啊?这年头,天下当官的谁不是为了钱和享乐?来哪个县令能有多大区别?你们啊,就会幻想来个好官,,,真是没见识!”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议论纷纷:“啊?!一百两纹银一桌?就算我们经商之人,小有积蓄,也不敢这么吃啊!”
      “就是就是!他们这帮当官的都吃什么了?一顿饭顶普通小民家一年的收入啊!”
      “什么普通小民?你年入一百两纹银还算啥普通小民,真正的普通农民之家一年能有六两纹银收入算很好的年景了!你都已经算是中上家庭了,也经不起这样吃法啊!”
      “妈的,这帮只会消费民脂民膏的王八蛋,哪天吃死他们才好呢!”
      “这群官府的混蛋,真是腐败无比。他们这样可劲儿造,还把老百姓当什么?”

      还有人骂道:“这新来的县令一来县里就如此高调地大吃大喝,与王县令简直是天上地下!人品没法比了!”
      “这个新任县令一定不是好东西!贪腐集团的一条狗!指望他能破了王县令遇害一案,简直根本没门啊!”

      姚崇不由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哪里能告诉大家,那天晚饭是自己的上级太守大人安排的,多少钱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而且官场之中身不由己,自己的上级太守大人安排吃饭,自己身为新官上任,岂好不给面子、直接推辞?听着众人怒骂纷纷,姚崇不由心中痛苦不已,可又哑口无言,只好低头吃饭。

      那店小二小虎端着一盘子饭菜走来,也听到了这些客人的话,不由得义愤填膺:“这群官府的坏蛋,就没一个是好人!好容易出了个不贪不坏的王县令,还让他们给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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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5:4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此言一出,四座都跟着叹气。一位中年人劝了一句:“小孩子可别说这种话。王县令怎么死的,你能拿出啥证据?老百姓底下瞎议论,当不得真的!要是被官府的人听到,还有你活头?”

      那小虎激动得气呼呼的,却也拿不出什么话反驳。店老板听得小虎又瞎说话,不由得着急地跑了过来,断喝一声:“小坏蛋!端你的饭菜就是了,客人们闲聊有你什么事?非要多嘴!该揍了!”说罢,店老板扬起手轻轻地打了一下,把小虎赶回后厨去了。

      姚崇一言不发地听着,心里已经觉得这个朝远号商号与王县令之间存在着某种人尽皆知的矛盾。而这,正是他在官场上绝对打听不到的东西。在官场上,没有人会冒着自己仕途受影响的顾虑,对一些敏感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因此如果想从官场上调查了解这些,势比登天还难。民间的传言虽缺乏真凭实据,但却也往往不都是空穴来风,颇有一些线索可用。

      姚崇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客人的议论,虽然偶尔有一两句又是痛骂姚崇的,但总体而言,还是听到了一些有益信息。尤其是那位自称在月枫楼吃饭时遭遇冷落的客商常五爷,颇有见多识广的气度,又在以见多识广、冷眼看透真相的神情,对同桌一位朋友说道:

      “嗤,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们也不看看现在大家都是为了什么当官?要是当官不能带来实惠,不能升官发财、全家沾光,还有人当官吗?”

      旁边那位朋友也点头称是:“嗯,对对对!这人么,都要为己,寒窗苦读当了官,谁不得图点什么!”

      常五爷更得意了:“其实那个前任县令王治涯也真是找死啊!~~听说他和官府一点儿都不合群,从一开始上任就既不拜会上司,也不接受接风洗尘酒宴,弄得风波好大!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名臣在世!”



      旁边那位朋友崇拜地说:“老常啊,连这你都知道!”

      那名常五爷得意地说道:“这有什么?这是我和城西苏家苏大官人吃饭的时候听到的!那还能有假?”

      那常五爷又万事通地卖弄道:“你说这个王县令啊,真是不知水深水浅就往里办啊!咱们道林县虽小,但富家大户却非同一般,能做到这样的财富规模,哪家背后没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以为道林县小就没有道行深的人了?道林县虽小,但几大家族哪个出来跺跺脚,都能把道林县的山峰震得左右摆。几大家族哪一个要是点点钱,都够他县衙没见过的!你这个小小县令又算老几?连这个道儿都没弄清,就敢想办,他还能有好?~~”

      旁边那个朋友也说道:“是啊!王县令有点书呆子气,确实有些不看看自己实力啊!”说着两人又磕起瓜子来。

      这时候杨武也压低声音对姚崇说:“刚才我看过了,朝远号大车上装运的很重,都是石材。石材上面覆盖着席子,似乎不愿让外人看到。但具体是什么石材需要这样神神秘秘,我就不知道了,我在这方面不是行家。”

      姚崇点了点头,问道:“是什么样的石头?”

      杨武遗憾地摇摇头:“车上都覆盖着厚厚的席子,无法看到全貌,我也是用刀轻轻撩开了一道小缝,用手往里一摸才确定是石头,但具体是什么样的石头,我也没有看到全貌。”

      姚崇不由陷入了沉思。杨武也听到了常五爷和那人的谈话,暗暗对姚崇说道:“看样子这个常五爷知道不少事,,,看来王县令被害有不少内幕,至少牵涉到利益黑幕~~~要不,我们上去和他套套话,聊几句问问,我看必有收获!难得的线索就在面前了!”


      姚崇微微一笑,手捻胡须说道:“我早已想过了,不必。”

      杨武奇怪地问:“为什么?我看这常五爷虽然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但所言却有板有眼,井井有条,不像是临时瞎吹编出来的!”

      姚崇一笑,小声告诉杨武:“不错,我也知道他所言必有价值!但是你看这个常五爷,衣着光鲜,面色傲慢,眉宇间流露着一种粗俗的大户味道,必是牛皮哄哄、嫌贫爱富之人,,,你我现在身穿普通人家衣裳,与他相比是差距明显的。又只点了两份豆腐脑、几个火烧,与他桌上是差距明显的。你我这样上去搭话,必受他看不起,只会自取其辱,他不会和我们说什么的~~~你看在这小店之内,其他客人都互相闲聊、有说有笑,惟独他那桌只有他自己和同桌之人交谈,别人都不往里面插话。他若不主动发话,其他桌客人都不去与他搭腔,只有他先主动发话,别人才就着他的话题说话,可见此人平素一贯倨傲无礼~”

      杨武佩服地点头说道:“姚兄真是神机妙算!”


      不一会儿,那常五爷和同桌客人吃完早饭继续赶路了。姚崇抓住机会,与旁边一桌刚才帮小虎说话的那位中年客商聊了起来。刚才姚崇已经暗中观察了半天,这位客商面色略黝黑,显示出常年在外奔波的辛劳,应是小本生意人。面相沉稳,行为朴实,不是浮躁取宠失实之人。刚才看到小虎有危险,此人不动声色就帮小虎和王家忠解了围,可见是一个正直之人。议论到官府腐败之时,更是义愤之情溢于言表,也是性情中人。姚崇自忖这样的人正是适宜探询深聊的人。

      姚崇礼貌地拱手说道:“在下方兴中,家居安州,奉高堂大人之命云游到此。听您这位客商口音,也是安州一带人吧?纵使不是安州人,也一定是安州附近博州、韩州人士吧!”

      那客商果然大喜:“不错,我正是安州人!想不到在这道林县居然遇见了老乡。你是安州哪里地方人?”

      姚崇拱手道:“我是安州城关人。”

      那客商大笑:“好!我是安州城东程家村人,距离城关不过三十多里!千里之外见老乡,真是难得!”两人迅速亲热地并为一桌,聊起了家常。


      姚崇得知这位客商姓郭,名叫郭全胜,已经四十多岁了。而姚崇自称走遍四方云游的秀才,到道林县旅游路过。

      姚崇笑问道:“道林县也是个穷地方,郭大哥你到千里之外的道林县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客商也笑着答道:“兄弟,你可别小瞧了道林县!道林县虽然是个穷地方,但实际这里可全是宝,一点都不穷。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宝!”

      姚崇笑道:“老兄一定说笑了!这道林县普普通通,能有些什么宝呢?”

      那客商郭大哥一伸手指头,一个一个数道:“汉白玉,黄梨木,五步蛇毒,铁头蟋蟀,水陆码头!”



      姚崇忙问:“哦?这些东西竟有这么神奇?”

      郭大哥一拍姚崇的肩头,笑着说:“小兄弟!一看你就是不关注商业和玩品的,对这些东西都不熟悉啊!呵呵,这汉白玉洁白晶莹,结实耐用,百年不朽,乃是权贵人家建筑物几乎必用的材料。现在哪家权贵大户家里没有花园亭榭呢?要是没有大面积的花园亭榭,上哪儿去显示主人的品位呢?而这花园亭榭里的栏杆台阶,还有比汉白玉更好的材料吗?显赫富户人家花园里,要是没有汉白玉材料,何来显示自己的富贵呢?”

      姚崇奇怪地说:“可我朝好像有规定,汉白玉只能皇亲国戚、勋贵重臣家使用,一般商贾富户不得擅自使用啊!这是为了防止民间风俗崇尚奢华、虚耗民力,因此在各地方也不准许私人采购销售汉白玉,只有皇家造办司可以采购运输。为何道林县这里不受此限令呢?”

      那客商郭大哥仰头大笑,拍着姚崇的肩膀说道:“小兄弟啊,一看你就是规规矩矩的秀才儒生!所以才对这些事缺乏所知~~”


      郭全胜继续说道:“我朝的规定多了,但底下谁遵守啊?~~你不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吗?就是因为朝廷禁止一般富豪显贵随意使用汉白玉,所以才使他们更要以家里拥有汉白玉材料为身份的象征——那汉白玉已经不止代表财富,而且代表着与官府的深厚关系,官府有规定而可以丝毫不用受约束!这样一来,天下富豪无不争先恐后私下购买汉白玉,朝廷规定已成废纸,而汉白玉价格奇货可居!一方汉白玉从道林县运出,运到各道首府可以加价七倍左右!”

      姚崇不由迷窦大开,顿时明白了朝远号车上所拉必是汉白玉无疑。但他不露声色,继续兴致勃勃地恭维道:“那郭大哥一定也是在汉白玉上发了大财吧?恭喜恭喜!”

      郭大哥爽朗地一笑,连连摇头:“买卖汉白玉是违反官府规定的,沿途如被官府发现,就要重罚没收,还要坐牢吃官司。沿途之上官府的关关节节,稍有一关没有打通,也必遭重处!像我这等小本生意人,哪有如此财力和关系打通沿途官府方方面面?即使只是偷运一点,在沿途住店时也难免有人发现。如被人举报,我一趟买卖的身家利润就都没有了。而且这种暴利买卖,人家盯得也紧,但凡其他人敢做,定让你倾家荡产,甚至在监狱里呆上几十年。这种事,不是我等小民可以做的。”



      姚崇心领神会地指了指朝远号车队远去的方向,暗暗说道:“只有他们朝远号可以买卖?”

      郭大哥心照不宣地一笑,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否认。

      姚崇又笑着问:“那想必郭大哥可以在其他几样宝上大做生意了~~”

      郭大哥又爽朗地一笑,连连摇头:“惭愧惭愧!道林县这几样宝,虽然老哥哥都知道,但是一样也没有沾上边。呵呵,像我这等小本生意人,还是老老实实挣点辛苦钱算了,哪有那个暴富的命啊?小本生意人只能挣点辛苦钱,不能羡慕其他人。呵呵,老哥哥出来二十多年了,见到这方面腥风血雨的事也多了,这种事不是我等小民可以做的。”

      姚崇立刻追问了一句:“莫非这五个行当都被朝远号垄断了?只有朝远号可以经营?”


      郭大哥说道:“那倒不是。朝远号虽然垄断了道林县大部分暴利行业,但却并没有垄断这所有的几个。像那铁头蟋蟀,别人就都可以买卖。但我是觉得那行当弄得许多人倾家荡产,倾轧恶斗之事不断,很多家庭甚至为此妻离子散,我实在不愿意做那个行当。”

      姚崇一听,十分好奇:“一个铁头蟋蟀,怎么会造成许多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呢?”

      郭大哥叹了口气,对姚崇说道:“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刚来道林县不久,对道林县里有些事一无所知啊!这个道林县铁头蟋蟀,身材壮硕,生性好斗,远近闻名。民间就常以斗蟋蟀为一种游戏,最初只是大家玩玩乐呵一下。但是近些年来,一些远近大户闻名而来,纷纷购买铁头蟋蟀互相来斗。渐渐地就成了气候。这些大户把斗蟋蟀不止当做一种游戏,更成了他们夸富斗气比风头的一种竞赛。每年的集社时节,在道林县专门有场馆斗蟋蟀,远近而来的一些大户捉对相斗,所来的车马如云。一些大户家族之间彼此有些纠葛恩怨,更把在蟋蟀场上压倒对方的风头当做一种扫对方面子的暗斗,因此蟋蟀斗况都异常激烈。许多百姓也慕名前来看热闹,有人又趁机在场馆下赌注,押宝哪方获胜,战罢后赢者分红,庄家抽头,流水的银两不在少数!这铁头蟋蟀的价格也一路暴涨,好的蟋蟀由原来的三文钱一只,暴涨到五六两银子一只。铁头蟋蟀成了身份和财富的象征,大户人家在此不惜花费,极尽装饰炫耀,有的蟋蟀甚至用上好漆器盒子笼养,一个盒子就价值二十两银子!而这有赌就有输赢,据说有人一夜暴富,下的赌本翻了十几倍,而有人一下致穷,家产顷刻输完!这可不是有些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吗?”

      姚崇震惊地说:“一个小小的斗蟋蟀,竟有如此大状况?”

      郭大哥肯定地说道:“嗯。道林县每年两度的斗蟋蟀大会,已经远近闻名。所来的富豪大户,已经不止原来的道林县富豪,周边县里、州里府城、乃至远到道里的大富豪,都纷纷云集。斗蟋蟀大会期间,各富豪是挥金如土,炫宝斗富,尽显奢华气度,各地客商无不跟随云集,小心伺候。所以道林县虽小,但也有月枫楼、伴月楼两大顶级酒楼,丝毫不逊府城里的酒楼。还有秀红楼、蝶翠楼、风怡院三大妓院,一些富豪来时还看不上这三大妓院的姑娘,而是自带小情人。”

      姚崇越听越觉得这小小穷县道林县的水深得不可见底,没等他又往下问,郭大哥又叹了口气,说道:“原来王县令上任后,也感到斗蟋蟀大会上赌局盛行,许多百姓为此倾家荡产,因此勒令斗蟋蟀大会上禁止涉赌,并逮捕了许多违法设赌的人。一时情况有所好转。可是王县令却又不幸遇害,至今未能抓到凶手。以后斗蟋蟀大会是否又恢复原样,还不好说呢!”说罢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们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都数落官府办案的无能,至今毫无头绪破案。很多人更是直接质疑官府本就是一团黑幕,根本没有破案的诚意!姚崇暗暗难过,发誓一定要在规定期限内侦破王治涯县令被害一案!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喊那位客商郭大哥:“郭大哥,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了!”姚崇一惊,好不容易找到这位对道林县情况十分清楚、又豪爽敢言的客商,不想却要这样匆匆而别。可如果硬跟着郭大哥他们的商队而行,路上继续了解情况,又过于挂相,只怕反而引起别人怀疑。

      郭大哥面露遗憾地说:“哎,小老乡,本来还想咱们好好多聊几句,但生计所迫,我得赶路了。”

      姚崇也既遗憾,也感激,紧紧地拉住郭大哥的手说道:“郭大哥,你这一去,什么时候还回道林县啊?”随即,又想起来怕别人奇怪自己一个过路旅游之人怎么会问这句,又补充了一句:“我随后到附近几县游历,但一个月之内还会回道林县。”

      那郭大哥也觉得这一趟长聊很是投缘,豪爽地说:“我是做药材买卖的,所以每两周必定期来道林县收货一次。两周之内,我还会回道林县。我在道林县每次都落脚在城西的安平客栈。在下大名郭全胜,你到安平客栈柜台打听就能找到我。”


      二人拱手而别。

      姚崇还想在其他客商那里打听点什么情况,可是这些客商大多是一早赶路,走到这路口小店刚好吃口早餐,而生意人时间要紧,吃完早饭都匆匆上路。尤其是姚崇是一个陌生人,许多客商也不愿多答话。姚崇没能再找到这样合适的探询机会。

      回去的路上,姚崇思绪重重,沉思中冷冷说道:“看来这个朝远号和斗蟋蟀大会都不那么简单啊~~尤其是那个朝远号,我们必须立刻过去看一看!”

      杨武纳闷地问姚崇:“哎,姚兄,我看你刚才与那安州客商自称同为安州老乡。。。我就纳闷你几时变成安州人了?”

      姚崇呵呵一乐,手抚胡须说道:“这是办案需要。你就不要那么认真了。”

      杨武还是有些纳闷:“姚兄你是怎么学到一口安州话的?还说得那么正宗,连那个正宗的安州客商都被你唬过去了~~”

      姚崇又是呵呵一乐,说道:“你忘了我从小跟随父母游历天下,确实到过安州。而且咱们书院里的一个同学不就是安州人吗?他的口音我让还是很熟悉的。”两人快马加鞭,消失在返回县城的道路上。

      回到县城北门,北门附近的市场又正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时候。姚崇客气地向一位商贩询问:“请问这城里朝远号商号怎么走?”不料那人竟冷冷地看了姚崇一眼,答道:“不清楚。”就扭过头去,再也不理姚崇二人。

      姚崇又向第二位路人询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朝远号商号怎么走?”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姚崇,爱答不理地说:“不晓得。”姚崇刚想问旁边第三位商贩,那人竟然主动不耐烦地说:“二位客官,请不要挡住小摊的前面,影响小摊做生意。”

      杨武见状,自己找到一位路人,有礼貌地行了个礼,问道:“有劳您,请问朝远号商号怎么走?”那人本来也很有礼貌地回了个礼,但此时一听见朝远号这三个字,立刻脸上表情就像见到了屎一样——抑制着极度的厌恶,勉强答道:“这个我实在不知道,您问别人吧。”说着就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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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9 15:4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杨武又连连问了两个人,都是这种情况。



      杨武拉住一位中年男子,先作了个揖,小心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城里朝远号商号在哪里?”

      这位中年男子倒是没有像前几位那样立刻就走,而是略微打量了一下杨武,诧异地说:“朝远号在哪里?道林县到处都是朝远号啊,这城里几条主要街道都大半是朝远号的产业,你说它在哪里呢?”

      杨武一怔,连忙说道:“我是说,朝远号商号的总号在哪里?”那男子答道:“朝远号商号的总号当然在道林,道林就是朝远号。这是个人都知道啊!”

      杨武简直要哭笑不得了,只好又问:“哦,我是说:到哪里能找到朝远号的总号呢?”

      那男子似乎这才明白,很流畅地回答:“你到道林县衙吧,到了道林县衙就是到了朝远号了!~~”说罢挥挥衣袖,走了。

      姚崇二人只有讪讪地离开,杨武诧异地说:“朝远号这么大的商号,在道林县几乎是权势熏天。怎么会这些人都说不知道呢?”姚崇微微一笑:“看样子这个朝远号在道林县是称霸一方,对民众侵扰不浅,他们很明显都对朝远号心存反感,因此不愿意搭理我们。”


      杨武着急地说:“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回县衙去问问?”

      姚崇立刻摆手阻止:“不可!绝对不可!我们来朝远号摸底本就是秘密进行的,决不可让别人察觉我们对朝远号的怀疑。如果回县衙问路,岂非自己暴露意图于有问题的县衙?”

      杨武无奈地说:“那姚兄说怎么办呢?”

      姚崇微微一笑,说道:“你得这样——看我的吧!”姚崇胸有成竹地在路边观察了一会儿,看到一位大婶挎着菜篮子,刚买完菜准备回家。姚崇立刻上前一步,距离她两米远就深深一揖。


      那大婶不由说道:“哎,这位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好好说,何必这样客气?”

      姚崇用痛苦的语调说道:“这位大姐,我本是外地的客商,贵县的朝远号商号骗走了我的货,至今并未给钱。我只有到道林县找他们说理要债。可是我一个外乡人,不知道朝远号在哪里?刚才问了几人,他们也都不愿意带我去朝远号总号。。。”

      这位大婶一听,立刻露出同情的神色,喃喃答道:“又是被朝远号骗了的,,,这帮人可真是黑心作孽啊,没少干这种缺德事!佛祖谴责他们~~”

      姚崇一听大喜,连忙问道:“这位大婶,还劳您告诉小可,这朝远号到底怎么走?”

      那位大婶却又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不告诉你朝远号怎么走,也是为了你好啊~~要知道被朝远号骗了的外地客商不是一个两个,可这朝远号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啊!那就是魔王殿、鬼门关~~你这样去要债,只怕不被打死也要半死啊~~”

     姚崇故作惊讶地说:“朝远号这么横吗?难道官府不管管他们吗?”

      “管管他们?”那大妈继续说道:“道林县衙就是朝远号开的,,哦,不,应该说是朝远号就是道林县衙开的~~反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老百姓遇到他们就是小鸡仔遇见了大豺狼,没个好结果~~~这位小伙子,朝远号到底骗了你多少钱?如果不是特别多的话,我劝你还是头脑冷静,忍忍算了。这是为你好啊!几年前几个外地客商被朝远号骗了钱,一起到道林县朝远号总号来要账,结果被朝远号的打手抓进去一顿好打!听说当场就打死了三个!”

      姚崇忍不住气愤地说:“难道竟没有王法了吗?道林县衙竟然没有追查吗!”

      那位大婶接茬道:“那时候还是庞县令,衙门里出了几个人去调查,最后说查无实据。先开始那几个被打死的客商的家属还来道林县告过,但这几年连那几个家属都看不到了~~”

      姚崇愤慨地说:“这个朝远号在道林县到底是如何来头,怎么如此无视王法?”

      那大婶却自顾自说得起劲了:“这么多年,道林县只有上任王县令对朝远号稍微厉害一些,上任不久就查办了他们几次。可惜,你一个好官斗不过他们那么多贪腐人物,最后还不是被人家给~~~”刚说到这里,那大婶突然一下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左右有无人听见,赶紧说道:“哎呀,瞧我这张嘴,我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得走了。。。”

      姚崇连忙追半步问了一句:“那朝远号到底怎么走啊?”那大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姚崇:“就是东大街路口第二座,全城最气派的那个门面~~小伙子,我还是劝你,要冷静啊,钱没了也犯不着搭上一条命啊!~~”

      姚崇拱手致谢,想不到查清朝远号在哪里竟然也费了这么多力气。


      他和杨武二人立刻赶赴东大街路口。果然,离路口还有老远,就看到一座雕梁画栋的三层大楼气派震撼地坐落于东大街路口东侧。虽然也就三层,但层高高于周边建筑物好高一大块,果然是十分雄伟。楼上高高挂着三个一米直径的大红灯笼,上面各书一个楷书大字,从上到下依次是:“朝”、“远”、“号”。看来这里果然是朝远号总号了。朝远号的大门足足有两米半高,几扇大门合起来足有八米宽,可以走人,可以走车,确实是气势非凡。老远就看见门口两对雪白的大石狮子,恨不得有两米高,威风凛凛地瞪着外面的大街。

      大门两侧一水排开,有六名大汉,都是腰间挎着腰刀,端的是威风凛凛。姚崇二人走近一看,发现这门前的道上,是打扫得一尘不染,连一个纸屑都没有,也连一个行人都没有——过往行人走到这里都有意无意地往路中间走,显得朝远号门前格外的空。

      姚崇看了杨武一眼,打趣道:“县衙大门口才是两个衙役站岗,而这个朝远号大门口就有六名大汉站岗!还个个公然佩戴腰刀,比衙役丝毫不逊啊!”


      杨武不忿地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哼!瞧这个朝远号就不是个好东西,一个商号,弄得跟黑社会似的排场~~~瞧瞧老百姓走到这里都往路中间绕,都不走朝远号大门口!”

      说着,姚崇和杨武走到了朝远号的大门口,刚想往里面张望一眼,门口的一名彪形大汉就过来了,牛哄哄地说:“找谁的?如果不找人,这门口不让停留!别影响我们商号做生意!”

      杨武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在这门口过一下,影响谁了?”

      那彪形大汉一看杨武竟敢回嘴,不由得顿时横劲儿就上来了:“怎么着?你他妈的还要废话?叫你滚就赶紧滚得了,还你妈这么多话!”

      另两名打手握着腰上的刀,迅速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络腮胡蛮横地说:“怎么着?有找事的?就是这俩是吗?”第一个彪形大汉立刻更来劲了,嚷道:“没错!就是这俩!”



     络腮胡伸手就抓住了杨武的脖领子,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道:“小子儿!你不是要找事吗,来,里面请——今天爷请你进去——”那名彪形大汉更是伸手抓住了姚崇的衣领!

      这时候,何佳秀和婉儿恰好经过街上,远远地看见前面几个人气势汹汹要打架,连忙停步。由于姚崇和杨武此时背对着何佳秀和婉儿,所以何佳秀他们只看到背影,一时也没有认出是姚崇和杨武。但看打手这样欺负人,何佳秀也不由关切地向这边望着。

      与此同时,杨武不由得勃然大怒,这就要动手收拾这几个打手!正在这时,却突然见姚崇向自己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可动手。只见姚崇笑眯眯地说:“哎,这位朋友,咱们有话好说!我们主仆二人远道而来,偶然经过贵宝号门前,不识贵宝号威严,多有冒犯——我们这里赔礼道歉,还请各位朋友高抬贵手!”

      那些打手却更来劲了,揪住姚崇衣领的彪形大汉得意地说:“这时候你知道他妈的厉害了?——晚了!——甭他妈废话,有话里面说去!”说着,又一拎姚崇的衣领,要把姚崇拉进大门去。杨武顿时怒不可遏,他手往起一格一绷,络腮胡就踉跄着被格到了一边,杨武又一伸手、已经闪电般拿住了彪形大汉的脉门,只一下就把那家伙撩到了一边。

      那俩打手吃了亏,顿时也炸了窝!络腮胡大喊:“哟呵!点子硬啊!怎么着,今天遇上敢在朝远号门前牛逼的了!”朝远号里面顿时又跑出五六个打手来!拔出刀包围了杨武和姚崇两人!

      杨武冷冷一笑,哪里把这些流氓放在眼里?但姚崇却再次一拉他的袖子,呵呵一笑:“这几位朋友,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好朋友,别误会,别误会!”

      那络腮胡折了面子,粗野地说:“去你妈的!谁和你是互相认识的好朋友?”说着又要动手。

      姚崇从容地一笑:“我这位朋友,兄弟你一定认识啊!”说着,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到这名打手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络腮胡的态度忽然就开始松动,眼瞅着火气就开始降下去了。只过了那么一小会儿,络腮胡就变成了满面笑容:“哎——还是这位朋友会说话嘛!——你看看,你怎么刚才不请出这位朋友吗——咱们哪至于吗?——哈哈哈!”说着,就喜笑颜开地将银子揣进怀里。

      姚崇连忙一拉杨武,让他和自己一起赶紧走。可那第一个过来找茬的彪形大汉一伸手,拦住了去路:“慢着!想这就走了?他妈的只赔了那么点银子就想完事了?嗯?”

      姚崇知道是这伙人也要讹钱,可姚崇一摸怀里,没有带别的银子了。姚崇笑道:“几位,要不然这样——咱们大家交个朋友,改天我请几位大家一起坐坐!”

      那彪形大汉一听,故作惊讶地说:“改——天?今天这事,能改天吗?!”

      杨武气愤地斥道:“你们还讲道理不讲!我们两人从你们朝远号大门外路过,又没进你朝远号门里半步——你就说我们朝你朝远号门里看了,影响你们做生意!现在就要打我们!——这天底下还有这理吗?”

      那彪形大汉恬不知耻地说:“你他妈的还敢废话!从我们朝远号大门前走,就得服从我们朝远号的规矩管!”

      杨武反唇相讥:“你们朝远号的规矩?请问我们两个路人从你们门前过、看了一眼,到底犯了哪条规矩?这大路是你们朝远号的还是公家的?走公家的大路却为什么要服从你们朝远号的规矩?”

      那彪形大汉顿时哑口无言,随即就蛮横地叫嚷:“哟呵!你妈的还来劲了!来,弄进去!”说着,这伙打手就要动手!而收了钱的那络腮胡只管袖手旁观,也不劝解。周围过路的百姓都知道情况不妙,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纷纷躲得远远的。

      何佳秀和婉儿见一群打手这样欺负人,也很有些不平。婉儿气愤地说:“大白天的,他们这伙人怎么这样欺负过路人?这不是恶霸吗!”

      何佳秀对朝远号打手也很气愤,但顾虑到自己是女孩子,也没有办法,所以一时并未答话。没想到婉儿竟已经心直口快地走上前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两个过路的人,还拿着刀,还讲理不讲?”

      众打手一听到有人竟敢指责自己,不由得全愣了!周边的百姓也吓呆了,心知情况不妙!那彪形大汉先斜眼过来,流里流气地说:“哎哟呵!——我还以为是哪位大佬这么牛气,敢管我们朝远号的事了!——原来是个丫头片子啊!”说着,色迷迷地走了过来,靠近婉儿和何佳秀,轻薄地说:“不过还真别说——这个丫头片子长得可还真不错!”

      何佳秀心里责怪婉儿惹事,但此时也不能不管婉儿,不由得挺身而出,从容地说道“:那两个路人不过是从你们门前经过,又没有招惹你们什么,你们何必要围住人家要打?大路这么宽,各走一边,做生意和气生财,何必多搞那些事——”

      但那彪形大汉无心理她,而是色迷迷地伸手在婉儿脸上摸了一把。婉儿不由惊叫一声,连忙用手打开彪形大汉的手。那彪形大汉反倒色迷迷地笑道:“小丫头,还和哥哥玩这?”

      何佳秀气愤地说:“你们干什么?放尊重一点,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们耍流氓吗!”

      那彪形大汉见何佳秀比婉儿更漂亮,又不怀好意地伸手过来。何佳秀毫不犹豫,气愤地将他的手打开!这时,那络腮胡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哎哟!——这位小丫头比刚才那位小丫头一点不差啊!老霍啊,人家刚才说你不尊重人家,要不咱们把她们请进去尊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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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0 11:43:12 | 显示全部楼层

      说着,络腮胡突然从背后一推,想把何佳秀和婉儿推进朝远号大门!与此同时,一堆打手嬉皮笑脸地围上来,要把何佳秀和婉儿推进朝远号大门。这时候,杨武终于按捺不住愤怒,伸手一拨,就将那彪形大汉拨拉得一踉跄!

      婉儿这才一下看出原来是杨武和姚崇,不由惊喜地脱口而出:“你,你们不是——”

      姚崇连忙摇摇手指,暗示婉儿不要说破自己的身份!何佳秀也认出原来是杨武和姚崇,不由有几分诧异。姚崇不等她说话,也连忙摇了摇手指。婉儿顿时觉得有了救星,指着姚崇和杨武,急切地说:“你们是——县——”
      姚崇连忙打断了婉儿:“唉!这两位姑娘为我们说好话,我们两个过路的客商真是感激不尽!但小可之事,千万不要牵连两位姑娘!还请各位朋友们高抬贵手、行个方便、不要难为我们和这两位姑娘啊!本人非常愿意下周末在咱们县最大的月枫楼摆一桌酒席,与各位朋友结交一下啊!”

      那彪形大汉没好气地说:“又改成下周末了!——今天的事——能让你拖成下周末吗!你这小子儿死活不老实,莫非是找打!”

      婉儿见原来是县令大人在此,不觉有些有恃无恐地说:“你们敢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县——”
     不等婉儿说出来,姚崇就连忙说道:“这位姑娘仗义执言,让我们两个外地客商真是感谢!可是这位姑娘,你千万少说两句——千万别再多说了——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大家以和为贵!”

      那彪形大汉看见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斜着嘴坏笑着说:“哦——我说你们这俩小姑娘怎么居然在大街上为这两个过路客商说话——原来他们竟然是你们俩相好的——果然是有奸情!”

      何佳秀出身大家闺秀,家教极好,对名誉一向珍惜看重,一听此言,气得花容失色。婉儿更是气得都要跳起来了:“你胡说八道!你,说什么呢!”

      那彪形大汉咂摸着嘴唇,流里流气地说:“哟!——捍卫情哥哥还挺英勇的!你们做得,本哥哥还说不得!”


      婉儿气得一指那家伙,骂道:“你臭流氓!”

      而那彪形大汉打手却邪里邪气地上下看了几眼婉儿,然后才流里流气地说:“现在这小姑娘就是喜欢小白脸,瞧这边两位,文绉绉地——与其说像商人,还真有点像文人——再看看这两位小妞——啧啧——果然是天造地设,勾搭成奸啊!护郎之意——”

      何佳秀再也听不下去,气愤地打断了那家伙的胡言乱语:“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要不干不净侮辱别人名声!”

      那彪形大汉却淫邪地笑了一下,不阴不阳地说道:“我怎么成了不干不净了——不知道是谁不干不净呢!——刚才那个小姑娘亲口说的——他们是你们的相好!”

      何佳秀气得花容失色,一时还没说出话来。婉儿已经气恼地抢着骂道:“你胡说八道!你不要脸!”姚崇也严肃地说道:“我们和这两位姑娘并无什么特殊关系,请各位嘴上积德,不要随便诋毁人家姑娘名誉!”

      那络腮胡不耐烦地说道:“霍哥,和这帮人废话什么?直接都弄进去,然后收拾!”那彪形大汉也得意地说:“对!弟兄们,把这两对奸夫淫妇抓起来!”

      众打手闹哄哄一拥而上!那络腮胡趁乱还想在何佳秀身上乱摸,杨武义愤填膺,一把拧住了他的手腕!那小子疼得“哎呀”一声嚎叫,手腕被制,直不起腰来。而与此同时,那彪形大汉想趁乱在婉儿身上乱摸,婉儿不由发出一声惊叫!姚崇虽然是个文官,但此时也连忙上前试图阻挡那彪形大汉,但人家仅伸手一推,就将姚崇推到一旁!

      何佳秀气愤之下,脱口而出:“我看你们谁敢无礼!我是道林县何县丞的侄女!”

      众打手顿时一愣,停在当场!但随即,那彪形大汉又嬉皮笑脸起来:“你是何县丞的侄女!那我还是县令的儿子呢!——咱们俩正好门当户对,凑成一双!”众打手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而那彪形大汉就过去要亲何佳秀的脸!杨武怒不可遏,一把放开络腮胡,飞起一脚将络腮胡踢出去两米之外!接着起身形快速抵近那彪形大汉,啪的一掌正打在他脸上,直将他打得倒退出五六步!

      那彪形大汉捂着脸,话都说不清楚了,气急败坏地大叫:“小子儿竟敢打咱们朝远号的人!弟兄们,抄家伙,今天不劈了他不能完事!”

      杨武威风凛凛地说道:“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们这帮流氓!”说着又快如闪电一脚踢在那家伙下巴上,那小子咚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众打手纷纷抡着刀冲上来,双方就要开打!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人从朝远号大门里快步走出来,断喝了一声:“住手!”此人一出来说话,众打手立刻就连忙住手。只见那中年人面白须稀,线条峻刻,动作不急不慢,却透着一种强有力的威严。他用一种沉稳的语调,平静至极地问道:“你们为什么动手?”那声调冰冷镇静,就好像动手了的、被打了的不是他们朝远号的人一样。

      那络腮胡打手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踢痛的腰,忍痛正了正几乎被踢掉的下巴,恭恭敬敬说道:“回报詹管事,这个小妮子在大街上自称是县丞大人的侄女,招摇撞骗,霍哥说‘你是县丞大人的侄女,我还是县令大人的儿子呢’!那小妮子这伙人觉得霍哥这句话是吃他们豆腐,就动手打人!”

      姚崇、杨武、何佳秀、婉儿一听这打手如此无耻颠倒黑白,无不气愤。杨武气愤地说道:“还有你们这样颠倒黑白的,你们还要脸吗!”

      那詹管事就像没听见一样,连看都不看杨武,直接问何佳秀,语气倒是颇为客气:“这位姑娘,你既然说你是何大人的侄女,那你可知道何县丞家院内影壁后是什么物件?”

      何佳秀不假思索地说:“是花坛,种着许多鲜花。”

      那詹管事依旧沉稳地问:“何县丞家的长廊,是在进门后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何佳秀毫不磕绊地回答:“左手边。”

      那詹管事面色一寒,连忙拱手见礼,礼貌地说道:“原来竟然是何大人的侄女!失敬失敬!手下的人无知,如有冒犯,还请何姑娘多多海涵!詹某与令叔父是多年老友,不想今天手下之人却因不认识姑娘而惹出这番事端。詹某实在不安至极!另择时日,詹某一定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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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0 11:4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婉儿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刚想要说什么,何佳秀却一拉她的胳臂,小声地说道:“算了,这事就这样早点过去吧。”

      詹管事体己地接过话茬:“詹某这就命令备车,送几位回去!改日定当登门,向两位姑娘道歉压惊!一切做得不妥之处,全由詹某担当!”那彪形大汉还心有不甘,一指杨武,嚷嚷道:“这两小姑娘——就算了——但那个小子,他不能就这么走了!他竟敢在咱们朝远号门前对咱们朝远号的人动手,踢倒了赵雄,还重重打了我的脸,詹管事您看,我这半边脸还都红肿着呢!”

      詹管事一言不发,不动声色,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另一名打手连忙凑上前去,小声向詹管事汇报当时的情况。詹管事先看了看姚崇,又看了看何佳秀,始终不动声色。姚崇冷静地看着这位詹管事,看他到底要发什么威风。杨武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冷冷注视着这位气派不凡的詹管事。


      詹管事缓缓地问那个彪形大汉:“霍森啊——你说刚才那小子打了你哪边脸?——”

      那叫霍森的打手气恼地一指自己的左脸:“就是这边!”

      詹管事慢慢地看了看霍森脸上的红肿,面无表情。詹管事又转头看了看杨武和姚崇,一言未发。突然,詹管事转回头,挥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霍森另一侧脸上!那打手霍森“哎哟”一声怪叫,捂着脸逃开一边。接着,詹管事转向杨武和姚崇这边,平静地拱手行礼说道:“在下平时对这些下属管教不够,多有得罪,还望兄弟海涵!改天到何县丞府上,定当一并赔礼道歉!聊表詹某心中的诚挚歉意,实在是过意不去!”


      何佳秀一听詹管事说要到何府去向姚崇杨武道歉,知道詹管事弄误会了,不由十分反感。她别扭地说道:“我们和这两位——男子,毫无关系。看那伙人刚才蛮不讲理,要动手打人,我才上前说话。如果你们要对他们两人道歉,可以自己找他们道歉,用不着到何府来!到何府,也找不到他们!”

      婉儿看看姚崇二人,又看看何佳秀,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不说破姚崇就是县令。詹管事却沉稳地一拱手,说道:“是!小人明白了!”

      众打手一听何佳秀说与姚崇二人毫无关系,又不甘放姚崇二人走,提着刀又围向姚崇二人。杨武不由冷冷一笑。

      何佳秀怕自己走后出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补充道:“但这两位——我们虽然与他们毫无关系,但你们也不应随意欺负人——也还是让他们也离开吧!”


      詹管事沉稳地说:“何小姐吩咐的事,小人一定会做!”说着,詹管事叫来的朝远号马车已到近前。詹管事一伸手:“请何小姐上车,我已精选了我们朝远号素质良好的伙计,送两位姑娘回何府!
      ”
      何佳秀反感地说:“不必了。何府离得并不太远,几分钟我们就走回去了。”说着,已经拉着婉儿走出了人堆。詹管事还恭恭敬敬跟在后面,躬身拱手说道:“今天手下行事不当,对何小姐多有唐突,詹某心里不安至极,改日定当上门赔礼道歉!”

      杨武不安地对姚崇说道:“两位姑娘是为我们打抱不平,才惹上这么些不愉快的!我们也应该护送两位姑娘回府,以免这些流氓又去纠缠两位姑娘!”二人在那伙打手极其不甘的眼神中,泰然加快脚步,去追赶何佳秀和婉儿。

      几人走了,詹管事回过头,冷冷地看着那彪形大汉霍森。霍森心中顿时发毛,浑身发凉,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多吭。

      詹管事面色自如地淡淡说道:“你过来。”那霍森刚才挨了一记耳光,也知道没有好事,有些害怕,但又不敢不听从,只好讷讷地靠近詹管事。詹管事挥手如电,只见手掌翻飞,啪啪两声,又是两个耳光,打在霍森脸上!詹管事这才狠狠地骂道:“成事不足、专门坏事的东西!”

      那霍森手捂着脸,连半声都不敢吭。

      在回何府的路上,姚崇和杨武终于追上了何佳秀、婉儿。姚崇一拱手,由衷地说道:“今天之事,多谢两位姑娘出来说公道话!两位姑娘虽是女流,但真是侠义心肠,竟然能不畏这么多流氓恶棍!”

      何佳秀心中很不愉快,只是“哼!”了一声,也不回话,反而加快了脚步。婉儿也觉得今天弄得太不愉快了,自己和何佳秀好好出来逛街,竟弄出这么些难堪的事!一时气愤之下,竟然顾不上姚崇的县令身份,生气地说:“你身为堂堂县令,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什么不公开身份、将这伙流氓捉拿严惩,反而处处退让、让这些恶势力如此嚣张!”
      姚崇也有几分尴尬,勉强拱手说道:“本官也知道今天之事多有不当之处,让两位姑娘受委屈了,小可心中也深为抱歉——但本官真的是有更深远的安排,不想因小不忍而乱大谋~~”

      婉儿气愤地打断了姚崇的话:“县令大人说什么?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你们自己被几个流氓打了算小不忍?难道我家小姐受这份调戏是小不忍?你不要说那一套文绉绉的了,我真不知道你堂堂县令为什么畏惧这种恶势力,为什么不敢亮明身份,将他们捉拿法办!像你这样的县令,道林县老百姓如何指望你们保护他们?——你们两个大男人,不但不打击恶势力、保护平民百姓,反而今天令我们两个女孩子——要不是我家小姐今天在大街上亮出与何县丞的叔侄关系,我们几人今天走得了吗?”

      姚崇听婉儿这样说,不由十分难堪。杨武脸上也挂不住了,十分恼火地说:“什么?我们怎么就走不了?!我施展开拳脚,就这几个狗东西有什么收拾不了?!”
      婉儿牙尖嘴利地说道:“你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之前不动手收拾那几个狗腿子,而要被人家围在里面?”

      杨武一时语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何佳秀气愤、但语调尽可能平静地说:“婉儿,不要说了!咱们只管回家~~”说着与婉儿加快脚步,向回走着。姚崇也十分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何佳秀不太客气地说:“姚县令请不用送了!这里距离何府很近了,没几步就走到了,那伙流氓也不敢在知道我身份后还纠缠——姚县令请去忙自己该忙的事吧!”

      姚崇更加尴尬,只得又说道:“何小姐,今天之事,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真是过意不去——”

      何佳秀不客气地说:“姚县令请不用送了!今天那伙流氓说的那些——流氓话,你也都听见了。你我二人毫无关系,你这样在大街上老跟着我们,更让人说不清楚了!县令大人,我请您止步吧!管好县里政务,捉拿流氓坏人,保护平民百姓,更是您的职责!还请您把时间都用在这上面——”

      姚崇一听,知道何佳秀对自己有误解、印象十分恶劣,不由得更加尴尬,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杨武还想要为自己和姚崇辩解一下:“我们绝不是怕那些流氓,更不是畏惧黑恶势力,我们只是——”

      婉儿气呼呼地说:“算了算了!堂堂县令被几个流氓揪着衣领子还不敢立刻将这伙恶势力一网打尽,还口口说好话~~不但不能保护两个民女,反而要民女靠叔侄关系来脱险,回过头来说不怕有什么用!”

      杨武也大为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何佳秀和婉儿却加快了脚步,拉大了与姚崇他们的距离。杨武看向姚崇,意思想询问该怎么办。姚崇尴尬无奈地说:“我们远远地跟在二十米外,看见何小姐她们进了何府,安全了,我们再回去吧。”
      姚崇和杨武只好远远地跟着何佳秀两人,直到她们俩进入了何府,这才转回去县衙方向。这一路上,姚崇和杨武的脸色都很难堪。杨武忍不住气呼呼地说:“今天上午真是~~郁闷啊!”


      姚崇勉强打起精神:“也不能这样说吧——咱们早上和郭全胜那帮客商交谈,还是大有收获的!而且,我们还知道了朝远号贩卖国家禁售物资,真是大有收获啊!”

      杨武看了看姚崇,简直哭笑不得:“唉!什么收获!——刚才在朝远号门前——唉!——那算是怎么回事啊!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现眼啊!——刚才那小姑娘说我们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姚崇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勉强的苦笑:“唉,也不能这样想——何小姐她们不了解我们办案,所以有些误解,在所难免——”

      杨武气愤地说:“朝远号那伙流氓如此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简直无法无天!何小姐她们作为过路行人,都能站出来主持公道,姚兄贵为堂堂县令,却不亮明身份将那伙流氓捉拿归案!——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将那些狗腿子抓捕法办呢!”


      姚崇也感觉有些难堪,但还是尽力保持着冷静,说道:“我们要对付的不是这种看门的狗腿子,而是狗腿子背后的大家伙!我们怎么能浪费时间与前面的狗腿子纠缠,而向狗腿子背后的大家伙暴露我们的意图!——”

      杨武心有不甘地说:“那姚兄刚才为什么也不让我动手将那些人渣痛打一顿离去呢?姚兄为什么也不亮明自己的县令身份呢?要不是如此,那伙流氓坏蛋何以能够如此猖狂嚣张!”

      姚崇长叹了一口气:“你动手痛打那伙流氓一顿,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但是和一群朝远号的小流氓小喽啰打斗,对于挖出朝远号整个案情,是有帮助呢还是有惊扰?朝远号的打手在朝远号总号门前被武功高手痛打一顿,他们能就此无声无息地罢休吗!他们一定会展开调查,找到那个武功高手是谁,从而查明你我二人的身份。”

      姚崇又接着说道;“我亮出县令身份不难,我也相信朝远号那伙流氓必然会收敛很多,但这对于我们调查朝远号的整个案情会有益处,还是会打草惊蛇?我当时最担心的,就是朝远号突然得知了我们的身份,从而发觉我们正在注意他们!以朝远号的能量和实力,在短时间内迅速消除一切证据,绝非难事!”

      杨武也忍不住长叹一声:“那我们就应该这么窝囊吗!唉——”

      回到县衙,姚崇对杨武低声说道:“百姓所言看来不假。这朝远号在道林县城内如此嚣张,县衙怎可能不知?看来这道林县衙确实有许多人必然是与朝远号相互勾结,充当他们的保护伞!你我在县衙之内要格外小心,说话办事都要不露声色,尤其是王县令被害一案看样子利益纠葛甚多,朝远号存在重大嫌疑,要谨防被县衙内的内奸向朝远号通风报信!你我去了哪里、正在查询什么线索,现在都不要向县衙其他人透露。”

      杨武一抬头,说道:“姚兄也觉得这道林县衙内还有内鬼?杨武一定谨记了。”

      姚崇又说道:“这个朝远号虽然肯定有问题,但是如果他真的参与谋杀王县令一案,也必然将罪证隐蔽得非常深。我们无法仅仅通过百姓的一些口头传闻和怀疑就定朝远号的罪。而如果要缜密侦查这朝远号方方面面的所作所为,就必然需要动用更多人手。而这道林县衙内又非常不可靠,十分腐败,到处都有朝远号的眼线内奸同伙,连民间百姓都知道。我们身处这种环境,既要努力解决迷难,侦办案件,又同时要防范县衙内部暗藏的大量腐败分子、犯罪同伙,还要防止他们内外勾结、提前暴露我们的意图,,,确实多有不便啊!~~~如果我们大规模侦办朝远号,县衙内部就必然会看出迹象,暴露风声,内外勾联,阻碍破案。所以,如果我们把朝远号作为案件的主要侦办口,必然耗费时日甚多。而现在破案期限紧迫,我们经不起时日的损耗,必须另外选择办案的突破口!猝不及防地打开他们犯罪的突破口!”
      杨武连忙接茬道:“那现在案件侦破应从何处着手?”

      姚崇手捋胡须,略沉吟了片刻,果断地说道:“提审给张天涯帮忙销毁罪证的衙役王曲!”

      杨武诧异地说:“明明那个张天涯才是更关键的人犯,连姚兄也说他是王县令遇害一案关键的罪犯!这个王曲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从犯,为何不先提审张天涯,而要先提审王曲?”

      姚崇手捋胡须说道:“你所言不错,那张天涯的确是更关键的罪犯。但是,你没有注意到吗?那张天涯被抓住之后,却仍然异常猖獗,气焰十分嚣张,毫无担心伏法之意。过堂时花言巧语,厚颜无耻,竟然侃侃而谈,百般胡搅。这些迹象都表明:这个张天涯不但是王县令遇害一案的重要犯罪角色,而且在他们的犯罪团伙中是比较靠近核心的重要角色,在犯罪中必然从事了比较重要的勾当!他早已犯下重罪,在团伙中又是比较重要的角色,必然得到团伙的大力庇护,因此有着坚决的顽抗到底心态,并且自恃背后势力强大,有恃无恐,见到棺材都不见得落泪。”


      姚崇接着说道:“如果我们不先从其他侧面掌握到有力证据,就无法彻底打掉他的嚣张气焰!在审讯中,他就必然对我们胡说八道、插科打诨,白白消耗宝贵的时间!”

      杨武这才佩服地说:“姚兄高见,杨武实在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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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0 11: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随即,姚崇命令立刻提审王曲。然而却不是在县衙大堂,而是在自己暂居的这个小院之内。王曲被提到之后,一言不发,跪在下面,头也不抬。姚崇冷冷地问道:“王曲,你可知罪吗?!”

      王曲一下子抬起头来,嘟囔道:“我,,,我有何罪?~~~小人只不过平素与张天涯兄弟交情甚好,见张天涯兄弟出事,一时忍不住动了哥们义气,动了一下那衣裳,,,还刚一出门就被抓住了,也没办成。。。就算我隐匿证据,也属于未遂,能有多大的罪?”

      姚崇冷冷一笑,毫无先兆地突然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惊得王曲不由一哆嗦!姚崇紧盯着王曲,一字一字说道:“你这参与谋害王县令的重大罪犯,还敢在这里试图蒙混过关?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王曲不由大惊失色,结巴着说:“县令大,,,县令大人,您此言从何讲起?我实在听不明白,我怎么就变成了谋害王县令的重大罪犯了呢?”

      姚崇呵呵一笑,缓缓说道:“王曲,你身为谋害王县令团伙里的重要案犯,你们原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刚刚上任、涉世不深的书上,想利用装神弄鬼、冤魂作祟的手段恐吓于我,让我在侦办中魂飞胆散而不敢全力经办此案、或者误以为是冤魂作祟从而误入歧途。却不想装神弄鬼的张天涯反而失手受伤,留下了痕迹!而又被我顺藤摸瓜,还抓住了张天涯同屋的同谋张天际!你们在措手不及、慌乱之时,却看到我在初审张天涯时并未拿出最有力的证据,似乎仅仅是怀疑他受伤的巧合而已。因此你们就错误地以为:我并没有掌握张天涯就是装神弄鬼的内奸的铁证,你们认为他还有救!”


      姚崇冷冷地继续说道:“张天涯又是谋害王县令这个犯罪团伙非常重要的成员,知道团伙里很多内幕。如果任由其被逮捕和审讯,可能会牵出你们团伙的许多重大秘密!你们一定要勉力营救他!而张天涯那天晚上在始终没有弄清对手在哪里的情况下被击伤,这对于他心中造成的慌乱和震撼是巨大的,所以张天涯、张天际在夜里并没有将装鬼时的衣衫彻底销毁掉。而第二天一早,张天涯、张天际兄弟被我当场捉获,这使你们这个犯罪团伙深为震惊!由于事发突然,你们必然想到要去联络张天涯,问问他是否有什么证物来不及处理干净,也好让外面的同伙帮忙销毁罪证!于是,就有了你进入监狱,与张天涯串联通气,然后偷偷摸摸去帮忙销毁罪证!

      可是,我已经事先派遣杨武在监狱外监控,从你出来往张天涯宿舍方向走就一直跟着,所以顺利地将你当场抓获!而你,不是什么为了哥们义气一时糊涂,犯了小错,而是谋害王县令的犯罪团伙里重要一员,已经暴露无遗了!”

      姚崇连珠炮般继续说道:“张天涯装鬼就是为了掩盖王县令衙署里某些重要证据,他与王县令遇害案有重大干系。而在我公开宣布张天涯涉嫌王县令遇害大案之后,你却依然为他串供销毁证据,我也就可以断定你与王县令遇害案同样有重大干系!我现在就可以断你一个同谋之罪!”说到这里,姚崇手捻胡须,自信地一笑,突然断喝一声:“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番话如同当头一棒,那王曲的脸上早已由自若转为慌乱,此时已经变成一片煞白,豆大的汗水顺着脑门流了下来!浑身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就在此时,姚崇又啪的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其实在王县令遇害那天早上大家一拥进入王县令衙署之时,你就已经知道王县令昨夜已经遇害!你跟着大家进入王县令衙署之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第一时间探询王县令是否真的已经死了!那天,你假装关心王县令的样子,跟着跑到王县令床前,当别人去关注王县令的时候,而你却是先去扶王县令的手,为的是准确地看他还有无脉搏!事到如今,你还想欺骗什么!”


      此言一出,王曲的脸色彻底变得煞白,浑身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这种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难以受到衣服的遮掩!姚崇见到时机已经成熟,冷冷地又甩了一句:“现在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愿望了!怎么样?是等着和张天涯等人一起正法呢,还是抓紧时间立功,揭发同谋犯?你自己看吧!说吧,王县令遇害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曲终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突噜出一句:“我,我,我,,,真的不知道王县令是怎么遇害的啊~~~”

      杨武怒吼一声:“大胆罪犯!到了如今还敢抵赖!”

      那王曲满头是汗,坐在地上无力地说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王县令怎么遇害的啊~~~”

      姚崇看他此时的神态,不像是假的,于是就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那你就把到底是谁指使你进入监狱、并协助张天涯销毁罪证说出来吧!”

      姚崇接着说道:“你在这个犯罪团伙中并非主犯,,如果你揭发背后的指使者,我可以减免对你的责罚!”

      王曲听见,一下子抬起了头,眼中像是一下子具有了希望。可是转眼之间,那种希望之火又熄灭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乱如麻的神色,,,良久,王曲似乎是心一横,说了一句:“他们会杀了我的!”就终究死不吐口。

      姚崇察言观色,也冷冷地说了一句:“王曲,你参与谋杀王县令的重案,如若你死顶到底,难道就可以免于国法追究、逃脱一死了吗!哼,你要想好!”

      王曲头上的汗涔涔而下,但依然不开口。

      姚崇轻轻一笑,说道:“王曲!我劝你不要继续抱着幻想,你知道谋杀朝廷命官县令在大唐律法里是什么罪吗?那是大逆之罪!别说是主犯,即使你这样的从犯,如无戴罪立功表现,也照样必然是斩首!现在以你的罪行,即使你不揪出你背后之人,你这几个小喽啰也必然难逃死刑。你以为你们背后的人物会为了救你们几个小喽啰而会公然劫狱救法场吗?!”


      说到这里,姚崇不由从容地笑了一下:“那岂不是暴露他们自己吗?你们死了,正好结案,所有的罪行都在你和张天涯几个身上,他们就彻底过关了,难道他们会傻到来营救你们、顺便暴露他们自己?我劝你脑子还是放清醒一点,不要做那获救出狱的可笑大梦!”

      王曲的嘴唇倏地哆嗦了一下,这句话明显说中了他心里最害怕的地方,但他还是硬撑着一句话也没说。

      姚崇看出他此时心理已经全面动摇,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因参与谋害王县令而被斩首,你的家人和孩子怎么办?今天我已经向县衙里其他人打听过了,你是家住道林县城内的,你上有七十岁父母,下有老婆和三个孩子,其中两个还小。都是靠你的俸禄、当然了,还有你平时收的那些黑钱才能过着不错的生活。如果你被依法处斩,你的家人怎么办?你以为你那些同伙还会像以前一样按月分给你家一份黑钱吗?!”


      这段话,重重地打中了王曲的要害,王曲不由浑身一震,抱着头嘶哑着嗓子喊道:“别说了!别说了!我不听!”

      姚崇知道对手的心理防线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更不会放松这个机会:“到时候,你的家人恐怕要沦落街头苦苦谋生了。可他们整年靠着你收来的黑钱轻松度日,他们还会干什么?~~你想过他们将怎样艰难地为生吗?而这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以后他们这辈子,都得告别黑钱管吃管花、衣食无忧的日子,只能在这种艰难的煎熬中这样勉强地挣扎活了,忍受着别人像你们现在看待叫花子一样的歧视目光,只有到闭眼的那一天这种生活才算完~~”

      王曲的脸部已经痛苦得扭曲了,眼泪不由自主刷刷地流了下来。看样子,对王曲的突破,已经近在眼前!这个困难重重的案子的曙光,已经就在眼前!

      姚崇一言不发,看着这王曲逐渐崩溃,才缓缓说道:“怎么样?你想好没有?是和我合作、戴罪立功呢?还是替你背后那些人去慨然赴死、顺带自己贻害你的家人?!”



      王曲脸上突然流露出异常纠结的神情,甚至逐渐地越来越紧张、全身发抖!王曲突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你别说了!我,我,我~~~不能说!我什么也不知道!~~”说罢就忍不住失声哭出了声。

      姚崇冷冷看着他,继续追问道:“难道我不说了,你的家属就可以避免以后这种命运吗?难道我不说了,你的罪行就可以不处死了吗?嗯?!~~”

      王曲的神经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放声哭着喊道:“别说了!~~别说了!~~”

      姚崇紧紧地追着说道:“你现在的罪行,并不是罪无可赦了。如果你能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就算是有重大立功表现!按大唐律法,你就肯定可以免于一死!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从犯,而且我相信,王县令不可能是你直接杀死的。如果你帮助揪出这个巨大犯罪团伙的一角,功莫大焉,到那时,不但可以免除你的死刑,而且还可以大大减轻你的徒刑——我可以保证这一点!”


      王曲听了,却一抬头,绝望地哭喊了一句:“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终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我后悔啊!~~”

      从此之后,王曲就一直一言不发,任凭姚崇和杨武怎么追问,也一句话不说了。

      姚崇命令衙役将王曲押回大牢,严加看管。杨武着急地说:“这王曲明明已经罪行暴露,无处可逃,他为什么还不交待呢?”

      姚崇沉思着说道:“这只说明一个问题:他背后这个犯罪集团势力十分强大,手段十分神通,对他的恐吓作用甚至已经超过了国法里的杀人偿命!”

      杨武着急地问:“这个犯罪集团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在道林县怎么具有这样大的威力,居然都超过了县太爷的震慑力!”


      姚崇叹了一口气:“这个犯罪集团在道林县的存在,恐怕道林县里是人人皆知,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对我们系统地全盘地讲出来!”

      杨武气愤地说:“最可恶的就是这个道林县衙!不但不能给我们破案提供帮助,而且还尽是些内贼!我们还得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姚崇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而且我感觉,他们这个犯罪集团的规模还非常巨大,里面涉及的官员职务很可能相当高,所以王曲这种小毛贼都竟敢宁可无视我的警告,却极度恐惧于那些人的威胁!”

      杨武试探着问:“姚兄,你觉得这种涉及很高的官员,会是谁呢?方太守会是吗?何县丞呢?我看着他飞扬跋扈的样子就不像个好人,这种人在上官面前尚且如此,平时在百姓面前,会是什么样?”

      姚崇谨慎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能妄言。现在我还没有找出具体线索,,,因此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停了片刻,姚崇坚定地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犯罪集团在道林县衙除了已经被抓获的张天涯、张天际、王曲三人之外,以及可能是罪犯、现已被看管起来的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三人以外,还一定有其他内奸存在!所以虽然我们是在自己暂居的小院里单独提审王曲,他都依然恐惧万分,不敢吐露任何口风!”

      杨武也完全赞同姚崇这个判断,他烦躁地说:“妈的!这个道林县真是他娘的烂透了!怎么如此多的内奸,抓也抓不完~~”

      姚崇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一个地方吏治腐败,就必然是这个样子。整个官场许多人参与违法活动,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腐败窝案~~”

      随即,姚崇又充满信心地抬起了头说道:“你看到了吗?这个王曲虽然在第一次提审里没有交待,但是他的心理已经动摇了~~你看,尤其是说到他不是主犯,如果揭发背后的指使者可以减免他的罪行时,他的眼睛里明显露出了求生的欲望!这个人,我相信,假以时间,他一定会招供的~~他就应该是我们下一步重点突破的人犯!”

      说到这里,姚崇眼里冒出了一股火花,果断地说道:“今天夜里,我们再次提审王曲!今天下午,你就负责一直守在监狱的外面,并且故意晃荡晃荡,让外人看到。我让你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护王曲的安全,决不能让他被那个犯罪集团给灭口了!在我今晚赶到监牢之前,你都一定要牢牢地守在那里!晚饭你赶紧提前带上一点干粮,吃饭时也不要离开监牢门口!”

      杨武担心地问道:“那姚兄的安全谁来护卫?别忘了,几个月前,他们刚刚谋杀了王县令!”

      姚崇从容地一摆手:“现在我还没有发现那个犯罪集团的关键罪证,因此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大白天在县衙之内,他们也不敢公开杀我。”

      杨武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那姚兄就不要一个人呆在僻静地方了!一定要保证安全,尽可能出现在更多人眼前,令内奸无法下手!”

      姚崇点点头:“你提醒的极是!我今天下午就在县衙大堂提审张天涯、张天际,我知道这二人事关重大,但他们自恃背后有整个集团力保,所以顽固不化,死不交待。我今天提审这二人,他们必然又只有狡辩一番,耗费时间。。。但今天下午我在大堂上提审他们,为的就不是突破口供,而是为的在大堂之上、众人之间,那个犯罪集团即使气焰再嚣张,在我尚未掌握他们实际罪证之前,我想也不会公然在县衙大堂众目睽睽之下行刺于我!”


      杨武心悦诚服地一拱手:“姚兄真是神机妙算!杨武佩服至极!”

      这一天的整个下午,杨武都忠实地履行了姚崇的命令,一直守在县衙监狱外面。这一下午,也确实平安无事,并无外人进入监狱里面。也曾经有几个衙役从监狱外走过,但见到杨武在门口晃来晃去,这些衙役也都没有进入监狱。不知这只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不过杨武心里很警醒,这道林县衙的衙役只怕有很多人都与张天涯背后这个犯罪集团关系深厚,别看这些人都身穿公差衣服在县衙内堂而皇之地走来走去,不定谁就是这个势力强大的犯罪集团在道林县衙布下的另一个眼线,正寻找机会灭口王曲呢!

      杨武不放心里面的情况,担心王曲会不会被里面的衙役暗算,还曾两次走进监牢里面,看王曲是否无恙。那王曲独自一人坐在牢房之内,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长吁短叹,泪流满面。而各衙役均无心管他,任由他一人在牢房内叹气和流泪。


      杨武这才放心,又充满警觉地回到监牢门口,时刻注视着周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耳朵也时时听着各处有无异常动静,外表却看似若无其事地在监狱外面晃来晃去。监狱门口路过的一切人等和任何一点动作,都休想逃过杨武警觉的眼睛。

      正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慵懒的道林县衙里忽然起了一股风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杨武警觉地转头去瞧,重重房屋阻隔,看不见远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那混乱之声,却分明不是虚妄,而切切实实就在县衙之内!

      杨武本能地用手握紧了刀把,不管县衙内怎么混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牢牢守在监牢门口,保护这现在看起来最有希望突破的一个人犯!只要王曲在姚崇手里,就不愁姚崇最终能够突破他的口供!

      这时候三名监牢看守也跑出来看热闹。杨武严厉地喝道:“有什么好看的!任何人都不准擅离职守,一定要牢牢守护好监狱大门!”那三名衙役答应一声,也都各自抽刀在手,加强戒备。


      可是县衙里那种喧闹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有人慌乱地跑动的声音,还可以隐约听到有人喊:“不要乱!大家不要乱!”“快弄清情况!”“是不是有人行刺新任县令了!”“保护县令姚大人!!”

      杨武听到这几句,不由心头乱跳。自从跟随姚崇来到道林县后,杨武已经深知道林县官场的险恶与复杂,知道姚崇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这道林县的官场暗流吞没,也深知县衙内奸的危险!姚崇在杨武心中,已经不止是一般的好朋友,姚崇秉持正义、决心克服一切阻力将这个横行道林县不法多年的巨大犯罪集团一网打尽,更让杨武对姚崇这一腔正气格外佩服。在道林县,他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任务,就是一定要保护好姚崇的安全!

      这时候,那喊叫声更大更乱了:“保护县令大人!!”“防止刺客!”“不要乱!”杨武不由得更加关切地向县衙望去!


      杨武越看越着急,可是如果自己离开监狱门口,就无法保证对王曲等囚犯的保护了。姚崇布置自己不管一切情况都要看好监狱的王曲,可现在情况有了新变化,可姚崇又不在旁边!

      可是,现在听响动,却是姚崇的方向有危险,刚才姚崇分手时所说的“在大堂之上、众人之间,那个犯罪集团即使气焰再嚣张,在我尚未掌握他们实际罪证之前,我想也不会公然在县衙大堂众目睽睽之下行刺于我!”不由又浮现在杨武眼前,此时却让杨武感到一阵阵巨大的不祥。。。

      此时,县衙方向已经更乱了,“抓刺客!”“保护县令姚大人!!”“大家不要怕,跟我上!”的喊声已经喧嚣一片,杨武不由越来越急躁!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杨武感到自己必须重新做出决断——到底是去县衙还是守监狱!


      就在这一瞬间,杨武做出了决断——他坚信:姚崇有着自己和其他一般人不具备的高度智慧和不畏权贵的坚定信念,只要有姚崇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可如果没有了姚崇,即使王曲这些人犯还在,也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杨武果断地命令看守监狱的衙役:“把监狱大门从里面锁上!在我回来之前,不管任何人来此,你们都不准打开!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那些衙役一起应声道:“是!我等遵命!”

      杨武又不放心再吼了一句:“在我或姚县令回来之前,不管任何人来此,都不许开门!否则别怪县令大人重手处分无情!而且如果你们不听,你们自身的安全也将没有保证!”

      衙役们又一次恭敬地答应。这时候县衙前面的混乱喧闹声更大了,嘈杂的程度显示事态可能已经失控!又传来“保护县令大人!”“弟兄们跟我上啊!”一阵混乱的喊叫声,杨武的心不由揪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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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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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0 11:4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眼看着此时几名衙役已经合力将监牢厚重的大门紧紧关闭。杨武拎起刀,飞速向县衙大堂跑去!

      杨武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县衙大堂,只见县衙大堂边的一个院子已经着起了火苗,火势倒不算太大,但是浓烟滚滚,人员来回乱跑,场面异常混乱!杨武顾不得这些,提着刀直跑向县衙大堂。

      在进入大堂之前,杨武特地警惕地放慢了一下,听听门里有无埋伏,防止冒冒失失冲进去受了敌人暗算!——杨武心中有数,这场火一定是有人为了某种目的故意点起来的,而那种目的就一定是趁乱袭击姚崇!杨武心里很乱:这个时候,没准姚崇已经遭了毒手!这个道林县衙的衙役不但都是些只会对老百姓作威作福的吃货,面对刺客可能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且更要命的是道林县的衙役很不可靠,很可能和这起巨大的腐败及谋杀案有着直接的关系!面对刺客,他们是否会选择认真地抵抗、认真地保护姚崇,都是个巨大的问号~~更何况,刺客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杨武心里焦急万分,但他还是用最后的清醒不断提醒自己——决不能乱!决不能毛糙!在这关键时刻, 自己如果冒冒失失、遭遇敌手暗算,就意味着姚崇得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甚至自己不但救不了姚崇,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一并白送!

      正是这种清醒,让杨武异常冷静,他诡异轻灵的身形迂回着突然跳入了县衙大堂,令人根本猝不及防!然而,令杨武吃惊得合不拢嘴的情况却依然呈现在他眼前!



      只见大堂之上一群人围在姚崇身边,而他们的表情神色,却并不像是要加害姚崇,而是显得格外尴尬——杨武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专门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堂上的局面,确实正是姚崇手握一柄钢刀,架在跪在地上的张天涯脖子上!

      旁边众多衙役个个神情尴尬万分,靠在一定距离外,没有一个敢乱动,纷纷都在劝“县令大人不要着急!外面情况很快就查清,千万不要冲动啊!~~”

      杨武简直觉得好笑至极,眼前这一幕并不是他设想的“众衙役威胁姚崇”,而是看似文质彬彬的书生姚崇手持钢刀、毫不手软地架在张天涯脖子上!只见张天涯脑袋上的汗一滴滴顺着脖子流下来,那张超厚无比的脸上紧张得几乎要抽筋了,不时难以自已地抽搐两下,可这一抽搐不要紧,脖子就有可能与锋利的钢刀亲密接触~~一向狂妄傲慢的张天涯几乎要撑不起自己的上身,眼瞅着要往下出溜……


      但张天涯那张死缠烂打的嘴此时还没有歇着,哆嗦着说:“姚,,,县令,,,你可不要乱来!~~小人并没有定罪,依照我大唐法律哪一条也不能问斩~~~你,你,你~~~姚,姚,姚县令,,,你要是乱杀了我,县令大人,,,你也,,,难逃,,,上峰追查!”

      张天际也着急地狂叫:“姓姚的你不要乱杀无辜!我哥哥还没有定罪,你怎么能乱加刑罚?”

      姚崇冷静地冷笑一声,说道:“张天涯你不用惊慌!我没有意要杀你!你是王县令遇害一案的关键罪犯,在案件查清之前,我自当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我现在这样做,正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张天涯在地上跪得已经越来越直不起来了,慌慌张张地说:“姚大人,刀,刀,刀离我远一些,,,不要一下子没拿好,正切到我脖子上~~~”


      其实在场之人中,除了姚崇和杨武之外,对眼前一幕都觉得无比诧异。只有杨武作为姚崇的同乡和同学,深为了解姚崇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并不是一个只能任人宰割的绵羊——早在家乡时,姚崇就热衷于跟着杨武学几招武术,当他有时间时还有板有眼练得相当刻苦。只不过姚崇主要还是忙于学习经史典籍、参加科举考试,武术只是业余爱好,又缺乏与人实际交手的机会,姚崇的武功真是十分稀松。

      但想不到此刻竟然制住了张天涯,从而控制了整个局面,这真让杨武也感到诧异。杨武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蹿过去,大吼一声:“老爷!我来了!”提刀赶到。

      姚崇见状也大喜,明显长出了一口气。杨武的武功明显高于道林县衙役许多,有他在场,即使这些衙役都上,也不是杨武的对手。姚崇从容地收起了刀,张天涯早已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用手一摸脖子,一道血痕,鲜血顺着他的手就流了下来。张天涯气得七窍生烟,张嘴就想要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只好在那里捂着脖子喘粗气。


      杨武提刀面向众衙役,怒目而视。姚崇笑了一声,说道:“不必如此。他们并没有对我构成什么危害!——嗯!”

      杨武听得姚崇言语之中似乎对这些衙役并无很大敌意,可那为什么刚才姚崇又手提钢刀制住张天涯?难道不是众衙役试图趁乱围上来击杀姚崇、姚崇被迫拿刀先架在张天涯脖子上、以挟制这些衙役?如果不是那样,姚崇这样一个极注重儒生礼仪的书生怎会使出这一面?

      正当杨武稀里糊涂之时,只听姚崇已经开口说话了:
      “各位,请各自回原班位置站好!不得混乱!”

      堂上众人只有纷纷回到原位站好。姚崇又和蔼地说道:
      “刚才外面突然起火,一片混乱,堂上也有些秩序失控。在这种情况下,我担心有人想要趁乱将张天涯、张天际二人劫走,所以就先抢了一把刀制住张天涯!并声言如有敢趁乱妄为、试图解救张天涯的,我就一刀落下,先将张天涯砍了!我这样做,是紧急情况时的应变,以便稳住局面。现在看情况火一时半会根本烧不到大堂里来,堂上众人都不得慌乱和擅离,听我差遣!”


      姚崇又转过头,对一名羞愧不已的中年衙役说道:“刚才不好意思!由于我随身并未带刀,所以临时抽取了你的刀一用。这也是为了防止重要人犯逃走,来不及多说。还望你不要介意,仍以公事为重!”

      那衙役惭愧地一拱手,回道:“县令大人言重了。县令大人一心为公,小的没有理由对借刀之事介意。”

      姚崇嗯了一声,立刻放眼向堂下众人望去。此时,众人已经各回原位,姚崇很方便地就一眼看到:堂上列队的人少了十几个。不知是否是混乱中先出去救火了。姚崇迅速把这十几个人的位置记下,然后命令一部分衙役到大堂外参加灭火,另一部分仍在堂上和自己一起看管张天涯、张天际。

      外面的火势其实并不很大,很快就控制住了。县衙建筑并未被火烧到,也还没有听到有人员伤亡,张天涯、张天际两个重要人犯也在看管之下。而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姚崇突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重重地跺了一脚地面,说了一声:“不好!”

      没等杨武明白过来,姚崇已经一连串地发布命令,命令衙役将张天涯、张天际二人戴上枷锁,立刻押回县监狱!与此同时,姚崇一马当先,跑在了最前面!杨武顿时心里也一激灵,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趁乱的行动,真实目的会不会不是刺杀姚崇,,,而是,,,意在县监狱里关押的王曲和冯占海两人?!

      想到这里,杨武脑子不由嗡的一下!他飞奔在最前,提着刀直扑监牢。而一到监牢门口,大家就不由自主都僵立在了当场!只见监牢大门敞开、凌乱不堪!姚崇脸色暗淡,已经猜想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杨武大叫一声,挥刀就往里冲,希望能赶得及弥补这一切!然而,一个衙役却出现在门口!

      只见这名衙役浑身是血,踉踉跄跄从监牢里面爬了出来,一见到众人,如同见到救星般强打着精神坚持说了一句:“冯占海趁乱越狱!所有的弟兄都被他杀了!”话还没说完,就头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杨武提刀跃入,希望能赶得及堵住冯占海。姚崇怕杨武一人进去有危险,连忙厉声喝令旁边几名衙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三名衙役也连忙提刀冲了进去。

      然而,几人进去后,好久,却没有一丝声息传出来。外面的人们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是,杨武等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即使其他衙役都是饭桶,杨武的身手不是随便可以击倒的,他怎么也不吭一声呢?

      正当姚崇焦急万分之时,却见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大门口!众人一见,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那人垂头丧气、悔恨不已,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原来此人正是杨武!随后,另一名衙役也悄然无声地站到了门口,一脸惊恐之色,一句话也说不出!

      外面的一名衙役急得喊道:“里面到底怎么样?”里面没有一个人回答……

      那名衙役急得又喊:“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啊!”

      杨武和那名衙役还是一言不发。那名衙役急得再也按捺不住,提着刀也要往里面进,而杨武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地按在了他肩膀上,这名衙役顿时动弹不得!杨武低着头、低低地说道:
      “不要进!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入内!”

      这幽幽的声音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到底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杨武如此处理?

      杨武抬起头来,对姚崇说道:“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了~~~”

      “什么?!”姚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死了?怎么会~~~里面除了王县令遇害案的几名疑犯,还有十多名其他犯人啊!难道~~”

      杨武黯然点了点头:“不错。他们全都死了~~~”

      众人一听,无不大惊失色!纷纷痛骂冯占海的狠毒凶残!姚崇的心情也沉重万分,王县令遇害大案还没有侦破,罪犯下毒手段和证据还没有找到,而冯占海竟然又从监牢里杀人潜逃!对于刚刚步入仕途、新官上任的姚崇来说,这不啻于当头一棒、打得他脑袋里嗡嗡响、一切犹如经历了一场噩梦~~



      破案的最后期限正在一天天逼近,而目前手头最重要的两个人犯冯占海和王曲又跑了!今后还要重新抓捕他们,而在很短的时间内,这谈何容易!后面的侦办又将陷入怎样巨大的困难~~~

      在这一瞬间内,姚崇第一次感到他的仕途变得如此动荡和不确定,不再像他多少年来一直充满信心的那样!更让姚崇痛心的是,不但冯占海和王曲两人逃走,而且在这小小的县监狱中的十几名犯人都遭到残杀!虽然这些人可能也都是因为犯罪才进的监狱,但毕竟他们大部分人都罪不当死,甚至里面可能还有一些尚未定罪、只是作为嫌疑的人,,,他们中有的人甚至有可能是衙役们误抓来的好人,,,而就在这一刻,他们的生命,被冯占海无情地不分青红皂白终结了。。。他杀害这些囚犯的时候,为什么竟然如此凶残冷酷!


      但姚崇还是竭尽全力保持着最后的冷静和理性。杨武做得很对,他拦住众人,不让其他衙役进去,就是为了保护现场,为自己查证留下最宝贵的真实现场!杨武虽然因没能保护住监狱而深受打击,但他还竭力保持住了这重要的清醒。想到这里,姚崇也竭力振作起精神,输理起头脑中的思绪。姚崇清了清嗓子,尽可能镇静地问道:“里面的人还有活着的吗?”

      杨武失落地摇了摇头。姚崇尽力冷静地说:“任何人均站在原地,不得任意走动!外面的人保持戒备!另外,立刻派人通知城门,全城城门紧闭,追捕冯占海和王曲!”几名衙役连忙奉命,飞也似的向四个城门跑去了。接着,姚崇撩起衣襟,走进了这个充满死人和鲜血的监狱。

      一进大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和阴暗的光线就扑面而来。三名衙役死在原本关押冯占海的大牢门口,再加上爬到门口的那一名衙役,当时留在小小的县监狱看守的四名衙役全挂了。原本关冯占海的牢门依然大开着,像是无情地嘲讽着官府的无能。其他十几名囚犯横七竖八地死在各自的监牢里,还保持着临终前恐慌畏惧的表情,监牢的墙上满是飞溅的鲜血,场面惨不忍睹。十几个人转瞬之间就死在这小小的县监牢里,鲜血浸润了他们脚下原本作为地铺的稻草,甚至一直流到了过道上,每走一步鞋底都黏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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