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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姚波

转载 长篇悬疑惊险探案传奇《大唐“救时宰相”——姚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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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3 11:5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张怀宝早已看出冯占海是衙役里的异己,是县衙里少数几个真心帮助王县令的衙役之一。可是,冯占海

    武功太高,张怀宝等人无法用暗杀的手段解决冯占海。所以,张怀宝早早就安排顾呈平时伪装正派,经常与冯占海

    和赵六等几人一起议论痛斥县衙里的腐败,并刻意与赵六交好,平时总在一起活动。张怀宝把这叫做“放长线钓大

    鱼”。

      王县令被害后,冯占海因无法脱去嫌疑而被关进监狱,张怀宝立刻定下了一条毒计。受张怀宝的指示,顾呈故

    意经常给冯占海偷偷地送来饮食,并告诉冯占海外面的最新动向。渐渐地,冯占海已经完全信任了顾呈。

      就在越狱发生的那一天,顾呈照常来到监狱接班。他先来到冯占海的牢房外,装模作样地对冯占海吼了几声,

    然后趁其他衙役不注意,悄悄地告诉冯占海:“大哥,今天一定要小心,我今天在外面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已

    经定下了毒计:决定今天下午一定要杀死你!决不能留下你这个活口,要永绝王县令一案的遗患!”

      冯占海会意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低声说道:“让这帮孙子来吧!看看到底谁死!”

      顾呈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其他衙役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过了午饭时间,县衙方向起火大乱,杨武终于决断去县衙方向增援。等杨武一走,顾呈和三四个衙役就凑成一

    群溜溜达达走到了冯占海的牢房前。自从冯占海入狱以来,那些原来在冯占海面前走不了几招就被放倒、对于冯占

    海只来了很短时间就位居他们之上感到不满的衙役们,纷纷借机跑到冯占海牢房前来看笑话、说风凉话。这已经成

    为这些衙役们茶余饭后闲极无聊的一项消遣。此时,这些衙役们又腰挎腰刀,跑来围观冯占海了。

      正当他们又围在冯占海牢房前说着讽刺挖苦的风凉话、极尽口舌之能时,顾呈突然在他们背后拔出佩刀,一刀

    先砍死了一名衙役!一声惨叫,鲜血飞溅到其他人身上,没等这几个衙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顾呈已经又砍死了第

    二名衙役!第三名衙役刚刚来得及震惊地扭过头来,还没来得及拔出腰刀,顾呈已经当胸一刀,将他杀死!

      已经扭过身看到这一切的第四名衙役刚刚抽出腰刀,冯占海已经从身后的牢房里伸手一把勒住了他的咽喉!不

    等冯占海决定怎样做,顾呈已经趁势一刀深深捅进了这名衙役的腹部!就这样,不到一会儿功夫,四名衙役已经命

    丧黄泉!


      顾呈急切地说:“大哥,你快点走!我已经在大门口安排了一辆马车等你,驾车的是我大伯,他会带你到我给

    你安排好的藏身之处。这些天我已经发现了王县令遇害案的关键证据,大哥你先随我大伯藏身,我拿完证据马上就

    来找你!”

      冯占海急切地说“我跟你一块去!我比你武功高,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顾呈摇头说:“只要把监狱大门紧锁,外面人暂时还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我已经杀了这些衙役。

    所以,我现在短时间内还可以公开在县衙大院内走动,而你就不行了。你武功再高,大白天在县衙大院活动也很容

    易被别人发现。所以你还是马上先跟着我大伯去藏身之地,再说马车在监狱门口等久了也会引起外人怀疑的!”

      冯占海毫不怀疑,说道:“好!”就急匆匆向外走去。

      正在这时,关在另一间牢房的王曲看到顾呈正带着冯占海往外走,不由得着急了。王曲并不知道顾呈和张怀宝

    的阴谋,却只知道顾呈是和他们自己在一起分过钱的同伙!于是就匆忙冲到牢房前大喊大叫:“顾呈!你带冯占海

    出去,怎么不带我出去!顾呈,快把我也带出去!”

      顾呈见王曲已经处于着急的半癫狂状态,唯恐王曲说话没门、将自己是张怀宝团伙中人泄漏出来,顿时就起了

    杀心!他假意走到王曲牢房门前,好声好气地说道:“王曲你别急,我这就也来救你。”说罢掏出钥匙打开了王曲

    的牢门。

      王曲喜悦万分,刚要走出牢房拥抱顾呈,却见顾呈突然拔出朴刀、一刀捅进了王曲的腹部!王曲只来得及说出

    了几个“你!你~~你”,腹中的鲜血就已经喷得遍地,倒地气绝!

      顾呈收回刀,狠狠地骂道:“妈的!你们平时狼狈为奸,作恶多端,你也是杀害王县令的重要成员,还有脸叫

    我救你?!”


      冯占海看见了这一切,还以为顾呈真的是除掉一害,一点没有怀疑。他跟着顾呈急匆匆走到监狱门口,上了顾

    呈安排好的带蓬马车迅速离去。

      顾呈却并没有走,他看着马车远去,就轻拍了三下手!不远处一个院门突然打开了,张怀宝鬼魅般钻了出来,

    迅速溜进了监狱大门!此时县衙大院附近浓烟滚滚,谁也没注意张怀宝离开现场跑到了这里。

      张怀宝问道:“都办妥了吗?”

      顾呈点了点头:“那傻逼已经完全相信我了。后面我们可以按计划进行了。”

      张怀宝满意地说道:“很好!这件事你完成得很漂亮,组织已经把八百两银票划到你账上。那些囚犯都看见了

    是你杀人,而非冯占海杀人,所以一个也不能留!”

      顾呈答应一声:“是!”


      张怀宝和顾呈两人手持利刃,一一闯进牢房,将所有牢房里的囚犯全部杀害。当张怀宝提刀走进范可的牢房时

    ,蜷成一团浑身发抖的范可惊慌地站起来,哆嗦着嘴里说道:“张,,张领班,,,”话还没有说完,张怀宝手起

    刀落,范可脖子上鲜血如注,缓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瞪着张怀宝,一张嘴巴还张得大大的。。。

      之后,张怀宝说道:“按咱们的计划,为了让你摆脱嫌疑,把口供报告给姚县令,兄弟你得忍一刀了。八百两

    银票已经打到你账上了。将来事成之后,还会有一千两银票到你账上。”

      顾呈咬了咬牙,说道:“妈的,这一千八百两银子,拿得可真不容易!以前哪次拿钱也没这么代价。。。大哥

    ,下手轻着点,千万看准了,别砍偏了~~”

      张怀宝手舞钢刀,在顾呈背上砍了一记刀口很长、看着颇吓人、实际深度却有限的刀伤。顾呈啊呀一声惨叫,

    趴倒在地。

      张怀宝到门口张望一下左右无人,迅速消失。


      当顾呈交代到这里时,姚崇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张怀宝!其实范可在生命最后之所以这样说话,原因也很简单——只怕是你们俩早已认识吧!在我上任的第

    一天下午,范可就故意恶人告状、诬陷朱建。其实这并不是偶然现象,而是那天下午你或者你的同伙找到他、让他

    这样来告状的!

      对不对?”

      这句话如同一道炸雷,又把在场的衙役们说得全晕了。

      姚崇慢慢地说道:
      “其实当天晚上我就感到十分诧异——我微服上任,又未大张旗鼓、吹吹打打、张贴布告,县衙外的老百姓当

    时应该根本就不知道新任县令已经到任了。道林县处于县令空缺已经几个月了,可是这个范可怎么就在我上任的第

    一天就知道新任县令上任了呢?

      这让我感到十分诧异,因此想到了很可能是有衙门里的人告诉了他。可是官场里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衙门里的人为什么要告诉范可新任县令已经到任、让他来告状呢?”


      张怀宝一声不吭,只狠狠地盯着姚崇。

      姚崇继续说道:
      “尤其是当我很快发现范可的疑点、侦破了他才是倒打一耙恶意告状之人时,就更感觉奇怪了!一般人来告状

    ,都是因为确有冤情,而这个范可却是倒打一耙、诬陷他人。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衙门里的人却还要告诉他新任县令已经到任、让他来告状,这到底有什么原因呢?而且从

    范可告状的内容看,他完全是随机地在街上遇到了朱建,就随机地污蔑朱建欠债不还,而非一个事先计划周密的诬

    陷案。

      这就更显示出范可是在听那个衙门里的人授意之后,临时刻意在街上制造事端,以便到县衙里告状的!正是由

    于他是临时找事,所以来不及把案件制造得特别完善,本来只是想尽力拖住我而已,却没想到被我抓住那些破绽将

    其侦破。

      我没说错吧,张怀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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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3 11:5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怀宝鼻子里不甘地哼了一声,喘着粗气,没有回答。不过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姚崇对范可告状这件事的判

    断,又是对的。想不到一个看似普通的告状案,背后却是整个阴谋里环环相扣的一环!

      姚崇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到,这个衙门里的人之所以让范可来告状,就是为了故意制造一个疑案来绊住我的

    步伐,使我按照律令,不得不先抽时间处理这个一团乱麻的疑案,从而为你们做某件事争取时间!而我本来想要急

    着做的事是哪一件呢?就是迅速踏勘王县令遇害的现场!

      想到这里,我就完全想明白了:这个衙门里的人之所以布设出这样一个圈套疑案,就是因为他必然与王县令遇

    害一案有着直接关系!而他们犯罪分子在王县令遇害的现场可能遗留下了一个重要的证据,他们需要尽可能多拖住

    我一阵时间,为他们销毁罪证创造时间!

      可是我也想了很久都不得其解:在我到任之前,道林县有长达几个月的县令空缺时间。这个时候这些犯罪分子

    完全有充足的时间销毁罪证,为什么会拖到我到任时还没有完成呢?这时我就想到:王县令遇害一案很可能留下的

    是一个非常隐蔽而又非常重要的证据,而这个证据到底放在哪里了,这些犯罪分子也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搜索!但

    这个证据就留存在王县令住过的衙署里!


      姚崇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就执意要住到与王县令被害现场、县令衙署一墙之隔的小院。有人就告诉我,自从王县令遇害之

    后,县令衙署里就老是闹鬼,非常恐怖!这让我更坚定地明白了,这个县令衙署里真的有文章,那些犯罪分子不希

    望有人靠近它!于是我就更加执拗地要住在县令衙署一墙之隔的小院里,以便监控王县令住过的衙署。

      到了晚上,张天涯果然不期而遇,到我的小院来装神弄鬼,企图吓唬我远离王县令的衙署!这就达到了我想要

    的目的——我本来并不知道与王县令遇害有关的犯罪分子到底是谁,但通过抓获这个前来装鬼之人,我就可以找到

    第一个线索!

      于是,我就如愿抓获了第一个内奸张天涯!又从包庇他、帮助他进行诡辩方面入手,抓获了第二个内奸张天际

    !”


      张怀宝死死瞪着姚崇,充满了困兽犹斗的神情。

      姚崇接着说道:
      “这是你们团伙完全没有想到的,完全打乱了你们整个部署!但我毕竟是新上任第一天,你们认为我不可能掌

    握更多证据,于是你们心存侥幸,还想让张天涯蒙混过关。你们开始着急地查看我到底抓到了张天涯什么证据,而

    我故意在一开始不露出我对张天涯全部罪证的掌握,而故意留出一些破绽。这样,你们就认为张天涯并不是无法可

    救!

      于是你们就让王曲在监狱里探问他,问他还有什么证据没来得及销毁。张天涯告诉王曲,他没有来得及销毁面

    具等装鬼时所戴之物。而王曲果然从监狱里一出来,就鬼鬼祟祟直奔张天涯的宿舍。而我早已布置杨武暗中跟踪从

    监狱出来的人,果然就在王曲试图转移罪证时顺利抓获了县衙里第三个内奸王曲!我手上有了这么多你们的同伙,

    我就已经打开了局面!”

      张怀宝绝望而又仇恨地看着姚崇,他完全明白了,这个年青的对手太可怕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自以为巧妙非常

    ,其实却全都落进了这个年青人布下的圈套!


      姚崇继续缓缓说道:
      “抓获这三名内奸之后,我就急切地想从这三名内奸身上打开缺口,同时,作为侦办王县令遇害一案必然的过

    程,我也要询问有重大嫌疑的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三人。其实,我原本就已料到,你们会利用内部关系,与被

    抓住的那三名内奸内外串供,巩固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死不承认!我本来想通过在县监狱埋伏眼线,看谁与这

    三名内奸接触,谁就可能是下一个内奸。

      但是,我来道林县以后发现,道林县衙内部的问题极其严重,衙役队伍的问题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而我

    新来乍到,不知道有何人可信任?而县衙内部的清流人物,当时也不能完全信任我,因此为了保护他们自己,也都

    不对我给予任何主动配合。

      这样一来,我身边可用之人就只有一个杨武。如果杨武到监狱里去潜伏,那么你们很容易就会发现。甚至可以

    利用此时我身边没有护卫的机会,前来直接刺杀我,从而将我已经掌握的一切线索全部消灭。”


      姚崇接着说道:
      “因此,我思前想后,只能忍痛放弃了利用这三名被抓获的内奸钓鱼的想法。我明知你们在猖狂地内外串供,

    通风报信,但我也只能装作不知,争取在其他方面打开缺口。

      正在我努力查案之时,你们也逐渐感到了威胁的逼近。所以你们加紧行动,发起了制造火灾混乱、在监狱和县

    衙救走同伙的一石三鸟之计!你们这个连环计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把重点怀疑对象彻底落实在有多个疑

    点的冯占海身上!表面上看是救他出狱,其实是把他骗去,坐实了他是内奸的罪行!

      最后当你们奸计步步得逞之后,再令他重新自投罗网,到时候已经完全坐实了冯占海杀人越狱、是县衙内的内

    奸、杀害王县令的一系列罪名!他就注定只能成为你们一系列罪行的最大替罪羊,来为此案的结尾画上一个你们满

    意的句号!”


      一位衙役佩服地说:“姚大人神机妙算、步步在握,我实在是钦佩得很!但是有一事我很好奇。在我印象里,

    冯占海是一个很孤傲、很不会隐藏自己的人,县令大人这些天一直带着我们高调地追捕冯占海,抓捕和提审冯占海

    的时候,冯占海甚至当着大家的面辱骂了姚县令~~县令大人是怎么让冯占海如此默契地配合出每一个细节的?真想

    不到他竟然也能这样成功地误导我们大家啊~~”

      冯占海一听就忍不住了,大着嗓门说道:
      “狗日的,你才是演戏误导大家呢!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姚县令的计谋,这些天都一直以为姚县令不是个好东

    西,我在心里都骂了他祖宗八代一千八百遍了!”


      众人一听,无不觉得既尴尬又好笑,可谁又都不敢笑。

      姚崇一听到这话,也甚是尴尬。过了好一会儿,竟无人说话。倒是姚崇自己颇为洒脱,说道:
      “冯占海性情豪爽仗义,不是擅长表演之人。所以这种事只能先瞒着他,绝不能让他先泄底了~~”

      刚才问话那名衙役还是有些诧异不解,他又问道:“既然冯占海真的这样憎恨姚县令,那你又是怎样看了一张

    纸条就信任姚崇了?姚县令这个小小纸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一张小小纸条如何能说明这么复杂的情况呢?”

      姚崇笑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你还是问冯占海吧!”


      冯占海直爽地说:“我当时一看,纸条上只有几句话:
      我知汝不是凶手,凶手即将前往灭口汝等!钥匙和匕首带去,汝和王县令一案沉冤得雪在此一举,望配合!”

      众衙役一听纸条上竟然只有这么简短几句话,无不大感意外,甚至都感觉不相信!

      那名衙役不信地问:“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你怎么就能相信姚县令了呢?”

      冯占海瞟了一眼他们,大声说道:“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姚县令明知我的武功,又见我所谓越狱过一次,

    只要把枷锁给我打开,我就可能越狱而走。他却依然能把短刀和钥匙给我,可见所言不虚。什么废话都不用说,我

    就信!”


      姚崇也为冯占海这种斩钉截铁的信任而有些感动,他诚恳地对冯占海说:
      “自从王县令遇害一案发生以来,你受了很多苦和冤屈!~~你为了能侦破王县令一案,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忍

    受着别人的误解,甘于长期被关押接受调查。你武功高强,面对如此的环境,本来随时可以脱身离去。如果你受不

    了别人的误解甚至加害,而硬行离开避祸,别人是难以阻挡的。

      客观地说,如果没有你一直留在县衙配合调查,今天我也是不可能这样顺利就破案的!你虽然不知道我的计划

    ,但你的留下,使我整个计划有了一步步往下开展的先决条件。也正是你的留下,使我能够一步一步钓出真实的凶

    犯!”

      冯占海豪爽地说道:“只要真凶能够被抓获归案,我冯占海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面对冯占海这样的态度,姚崇也更加感动。他接着说道:“虽然我早已看出你蒙受冤屈,但为了尽快破案,让

    王县令在九泉之下也瞑目,我也不能过早地为你洗刷,以便让真正的凶犯放心大胆地行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尽

    快地让真正的凶犯自己暴露。这一点,我不但发自内心地敬佩和感谢你,也必须要请你谅解!~~

      你的操守,让我改变了对整个道林县衙役队伍的看法。像你这样的衙役,才是我们公门队伍里杰出的榜样!道

    林县衙役队伍出了你这样的人,是整个道林县衙役的光荣!”

      听了这席话,冯占海这位壮士忍不住热泪盈眶。多少天来他受到的委屈和冤枉,多少天他忍受的愤怒和郁闷,

    多少天他感到的无奈和无助,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种释放!他真切地感到,姚崇县令完全理解了他,而且完全拯救了

    他的命运。。。一向坚强的冯占海忍不住声音略显哽咽,只说了几句:

      “只要王县令遇害一案今天能告破,那个荼毒道林县的贪腐团伙能依法受到严惩,我冯占海吃的这点苦就都是

    有意义的!”

      姚崇也深为感动,他拉住冯占海的手说:“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定一查到底,那个贪腐团伙的成员们也必

    然受到严惩!朗朗乾坤之下,岂能丧失国法纲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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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0:59:06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占海感激地上前两步,躬身拱手向姚崇行礼:“占海自王县令遇害以来,无故受屈,看尽人间世态!想不到却是素昧平生的新任县令大人能看出占海的冤屈,还能这样信任我!”

      姚崇赞赏地笑了笑,双手扶住冯占海:“占海不必客气!你在此案之中的作用,待会我还要讲到!”

      冯占海心中感激,一言难尽,哪里能就此礼罢。姚崇一笑,也真诚地问道:“占海,我也有一个疑虑,一直盘桓在心头。不知可否请占海全盘讲来?”

      冯占海痛快地说道:“姚大人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姚崇慢慢说道:“本县这是初到道林县上任,以前与你也没有任何瓜葛。本县是真一心想要侦办王县令遇害一案的,可你第一次过堂时,为何对本县十分敌视,一点都不对本县道出实情呢?”

      冯占海“嗐”了一声,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还不都是张天涯那厮煽呼的!”

      “哦?”姚崇不由有些诧异:“张天涯一贯张扬跋扈,恶名远扬,你平时应该也是很看不上他的吧!怎么会听信张天涯煽呼呢?”

      “嗐!”冯占海追悔不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我确实看不上张天涯那厮……但他们设计的这个计策实在是太狡猾了!”

      冯占海带着一脸的歉疚,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姚崇。


      原来,王县令遇害后,凶案现场又毫无线索,经过几番查勘,何县丞等人都找不着半分头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此案震动巨大,各级上峰官府的公文如同雪片,接踵而至,严加斥责,吓得何县丞等人坐立难安!何县丞本就是办案无能之辈,无计可施之下更加病急乱投医,葫芦僧乱断葫芦案,认为“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是最后与王县令吃饭之人,难逃嫌疑!”

      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三人一听,无不大声喊冤!县衙其他人也议论纷纷,觉得此举颇有不妥之处。何县丞好言表示:“现在只是将你们三人暂且扣押,以待调查,以防真正凶犯逃脱。并不是说三位就一定是杀害王县令的凶手,还请三位勉力配合调查。只要一查清事实,三位如果是无辜的,立刻就可官复原职!”

      冯占海、蒲自中、林佑行正在犹豫,何林又面带狐疑地说道:“本县丞只是让你们配合一下调查,为何你们都如此推推延延?难道你们真的就是杀害王县令的真凶,心中有鬼?!”

      三人又是一阵喊冤,冯占海武功高强,完全可以凭武功逃走!但他自信无辜,又一心要留下来继续查案,为王县令报仇雪恨,因此没有反抗。蒲自中和林佑行也就这样被一起扣押了起来。


      然而被关进监牢后,冯占海就发现情况不对劲!自己虽然名义上只是“暂且扣押,配合调查”,但实际上却基本没有官员来问询自己。冯占海被戴上铁枷扔进监牢,有如大罪重犯一般严加看管。日复一日,不见尽头,甚至连蒲自中和林佑行两位同案嫌疑犯的面都见不到!冯占海虽然有些鲁莽,但却也不是傻子,此时也感到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当作了替罪羊!他急得心头火起,可此时已经丧失自由,毫无办法!

      更让他恼火的是,这天,竟然看见张天涯、张天际二人也加入了监牢的看守。这张天涯是何许人也,冯占海岂能不知?——在王县令秘密进行的反腐查案中,张天涯牵涉到的案子可以说数不胜数!张天涯堪称整个县衙衙役里最公开、最恶劣的一个狗腿子!而现在,自己反而成了阶下囚,而张天涯这个恶名昭彰的黑心衙役反而成了看守自己的人。冯占海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暗算了!他目瞪着张天涯,几乎要目龇欲裂!

      张天涯也看出了冯占海满腔愤懑,监牢里的看守其实都是他们的同伙,一个个看着冯占海在牢房里气愤万分的模样,忍不住个个暗自窃笑。张天涯平素为人猖狂,本就是小人得志的狗腿子,此时忍不住嚣张地发出了一阵笑声,得意地说道:“冯占海!你没想到吧?——你平素一贯诽谤我贪贿腐败,无恶不作,可没想到的是,现在却是你杀害王大人而被关进监牢,而我却负责看守你!不知你作何感想?”说着,又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


      冯占海气得七窍生烟,对着张天涯骂道:“放你妈的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王县令一定就是你们杀害的!就是因为王县令查到了你们的严重罪行,你们才杀人灭口!”

      张天涯发出了一阵嘿嘿嘿的冷笑,冷冷讽刺道:“证据?——你有什么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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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0: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占海激动地骂道:“证据老子现在拿不出,但如果把老子放出去查案,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查出你们就是凶手的证据!”

      张天涯不屑地发出一声长笑,磔磔笑道:“冯占海!你现在还做什么梦,还出去查案?——像你这样罪大恶极、杀害王县令,还想出去查案?!”

      冯占海气愤至极,怒吼道:“你们这群肮脏的混蛋!你们这样栽赃陷害,就算何林那昏头昏脑的昏官看不清,等新任县令一到,也必然能查清!”

      张天涯不由仰天大笑,笑声得意至极!这一回不但张天涯在笑,张天际和其他几名衙役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冯占海看到他们如此得意,心中也知道有些异常。果然,张天涯得意忘形地说道:“你还指望新任县令能替你洗刷罪名?嘿嘿,这个时候来道林县当新任县令的,会是……”

      他刚说到这里,旁边张天际赶紧捅了他一下:“哥!别说多了,小心说漏了嘴!”说着,又用眼睛斜着瞥了监牢里其他囚犯一眼。


      张天涯登时明白,立时戛然而止。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减半分得意。张天际又一拉张天涯,两人匆匆离去了。

      坐在牢里思前想后,冯占海也想明白了其中奥秘——他相信,张天涯之所以如此得意和嚣张,一定是因为他明知新任的县令定然是他们这个腐败团伙的同伙!一想明白这一点,冯占海不由心如刀割,自知自己更加难以幸免!

      过了一个多月,姚崇终于来道林县上任。他一上任,就严厉整顿道林县衙的松松垮垮风气,还重重责打了违法乱纪的陶力、蔡勇两人。然而,冯占海被关在监牢之中,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赵六不是监牢的看守,无法进入监牢内部。所以冯占海一点儿也不知道姚崇是这样一位县令,还停留在满心的糟糕里。

      正当他在监牢里千思百想、考虑自己该如何脱困、又该如何查清此案、为王县令报仇之时,监牢大门那边传来了一阵响动。原来是一名衙役送饭来了。不知不觉,又已经到了傍晚,都该吃晚饭了。冯占海强忍住心中的悲愤和烦躁,准备将就着吃一点东西。他心里深知,人是铁饭是钢,要是连续多日吃不饱喝不下,过些天需要自己大显身手越狱的时候也就没有力气了!而就在这时,他看见张天涯和张天际也遛遛跶跶跟在送饭衙役身后走进了监牢!


      只见张天涯满脸得意之色,脑袋都快朝天仰着了,背着手走到牢房外的过道。冯占海知道这小子准又没憋什么好屁,狠狠地瞪着张天涯,一言不发。张天涯得意地一声冷笑,清了清嗓子,故意犯坏地说道:“冯占海!你不是一直憋着要见新任县令吗?”

      冯占海一听这话,虽然已经觉得新任县令很可能不是好东西,但还是带着一点点期待,抬起了头!张天涯恶狠狠地一笑,趾高气扬地说道:“新任县令已经到任了。今天晚上,新任县令大人就要提审你!嘿嘿嘿,到时候你有什么话,可要对新任县令大人好好全说啊!”

      说罢,张天涯神气活现地一甩手,大摇大摆地离去了。看着张天涯如此嚣张,冯占海心头激愤交加,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他独自在牢房里暗暗考虑:“张天涯既然如此嚣张,如此肆无忌惮,说明来的新任县令一定就是他们的同伙!要不然,他岂能如此嚣张?”冯占海坐在牢房里,越想越沉重,越想越焦急。


      到了这天晚上,张天涯、张天际带着五名衙役,如临大敌,押着冯占海向县衙大堂走去。此时天色已黑,虽然冯占海戴着沉重坚固的大铁枷锁和镣铐,行动极为不便,可张天涯等人还是十分忌惮武功高强的冯占海。冯占海身旁,有两名持刀的衙役紧紧挟持,刀就架在冯占海脖子上。后面又有两名衙役持刀押送,出鞘的刀就顶在冯占海后心不远处。张天涯和一名衙役手持长枪,从稍远处盯着冯占海,冯占海稍有异动,就会一枪捅来。而张天际手持弓弩,走在几步之外,也是虎视眈眈。

      冯占海戴着沉重坚固的铁枷和镣铐,艰难地刚走到县衙大堂门外,另一名内奸王曲就从里面走出来。实际上,这天姚崇才刚刚上任,而永州刺史方嘉礼恰好带永州官员前来举办接风洗尘宴。大堂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办着酒宴,众人都正围着姚崇敬酒。王曲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伸手挡住了冯占海一行。张天涯故作不知地轻声问:“哎,什么事?”

      王曲打着酒嗝低声说道:“新任县令大人酒宴正酣,人家忙着呢!哪有功夫理这死囚犯?”

      张天涯故作惊讶地轻声说:“姚大人自己不是说今天晚上要亲自审讯冯占海吗?”

      王曲装模作样地往里一指,音量不高地说:“你看看,现在敬酒到什么时候了,气氛何等热烈!新任县令大人正在尽情一欢,哪有心思审这死囚犯?姚大人说了,等什么时候酒醒了,想起来再审!”


      冯占海愤恨地把头绕过王曲的身躯,往里张望。此时天色已黑,县衙大堂里却灯火通明,映如白昼。冯占海在外面一眼就看见了新任县令姚崇正喝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脚步踉跄,连官帽都歪了。而一堆永州官员正亲热地围着姚崇,还要继续喝呢!嬉笑声,谄媚声,恭维声,在夜色中传出老远。冯占海愤愤地重重长叹了一声,王曲立刻指着冯占海小声说道:“你们还不赶紧把他押回牢房?还留着这死囚犯在大堂门外干什么?”

      张天涯心领神会,立刻和其他衙役押着冯占海往回就走。而姚崇在接风宴那天晚上听到的叹气声、和随后的沉重脚步声,正是冯占海被押走的声音。然而,由于外面夜色黑暗,而大堂内却灯火通明,所以冯占海从外往里看姚崇很清楚,而姚崇在里面往外却看不清夜幕中的情况。所以当然也就不知道大堂外发生的这一幕。

      离开县衙之后,冯占海被张天涯等人押着往回走,不由长叹一声骂道:“这等贪腐黑心官!可惜王县令……王县令真是……”

      张天涯立刻呵斥道:“哪儿这么多废话!快走!”

      这时候,衙役武发却带着两辆带蓬马车匆匆而来。张天涯老远一看见,就会心地问:“哟!武发,你这么晚,干什么去?”

      武发故作神秘地回头看了看左右没有外人,这才低声说道:“嗐,你问这啊?——这不是新任县令姚崇大人长夜寂寞,所以专门从秀红楼找来了两位头牌姑娘,今晚陪宿……”说着,发出了一阵淫荡的笑声。

      张天涯故意走上前,专门掀开了马车的门帘——里面果然有两名国色天香的美女坐在车里,见众多衙役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露出了妩媚的一笑。张天涯故作惊讶地说:“昨天姚大人不是还在怡红院玩得开心吗?怎么今儿就换了秀红楼的姑娘了?”

      武发豪气地一挥手:“你不懂!人家新任县令年少气盛,才子佳质,誓要睡遍咱们道林县几大妓院的姑娘!”

      张天际故作羡慕地说:“新任县令真是好艳福,今天一晚上就有两名美女相陪……”

      张天涯、武发、张天际都发出了一阵淫邪的笑声……

      冯占海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况,气得咬牙切齿,暗自骂道:“这个无耻之徒!这伙同流合污的坏蛋垃圾!”张天涯见目的已经达到,乘势一推冯占海,一群人将他押回了监牢。


      回忆到这里,冯占海实诚地说道:“我当时一看这种情况,觉得……这个新任县令可他妈太无耻了!简直是恬不知耻!这样看来,他也的确一定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同伙,这个时候被派到道林县来上任就是为了陷害忠良、胡乱结案的!”

      众人听到这里,早已个个瞠目结舌,没想到里面原来竟有这么一幕。杨武气愤地说:“这完全是造谣污蔑!哪有此事!绝对没有此事!”

      佟四海也连声说道:“这完全是张天涯瞎编造谣,姚大人这样一心查案的清官,却受到这样的诽谤!张天涯那伙人真是太无耻了!”其他衙役也都跟着议论起来。

      听到这样离奇的对自己的诽谤,姚崇也同样不由目瞪口呆,脸面上都烧得热烘烘的,心头一股怒气没地方撒,但他却仍保持着头脑的冷静。他一指那穿黑斗篷的人,严厉地说道:“这些,也都是你设置的诡计吧!在你们团伙里,恐怕只有你能设计出这么毒辣无耻的诡计来!”


      此言一出,衙役们又一次惊呆了,连杨武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不明白。姚崇压抑着满心的气愤,一指那穿黑斗篷的人,严厉地说道:“你怕冯占海在我面前说出实情,尤其是道出王县令生前最后时刻一直在暗中调查你们这个贪腐团伙的内幕——所以你就想出了这条毒计!首先令我的形象完全丧失,变成一个酒色财气无耻贪官的形象,从而破坏冯占海对我的信任!那样,他自然就认为我是你们的同伙,从而对我一句实话不说!”

      听到这里,杨武不由恍然大悟,气愤地说:“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冯占海深信不疑新来的县令也是和他们一样腐败的贪官、是他们的同伙!”

      佟四海忍不住也气愤地说:“这一招可太狠毒了!一下子就使本应全力配合县令大人办案的冯占海把您当成了敌人!”


      姚崇愤怒地点点头:“他们正是此意!张天涯原本以为,他们在上级官府的同伙可能会派一个同路人来当这个新任县令,因此在冯占海面前肆无忌惮。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来上任的却是本县!而这名内奸主谋却想出了补救办法,先布置张天涯继续在牢里得意洋洋、态度嚣张,用话暗示新任县令就是他们的同路人……”

      杨武不由气愤地说道:“原来这都是反间之计!”

      姚崇恨恨地说道:“接着,这名内奸主谋又命令张天涯故意声称我要在那天晚上审讯冯占海——其实本官从来没有告诉张天涯要在到任那天晚上提审冯占海!这一切本就是这内奸主谋自己编造出来的!”

      杨武气恨恨地说:“是的!我证明!上任第一天,县令大人忙得转不过身来,尤其是刺史大人亲自到县衙来,县令大人必须奉陪,哪里还有工夫要审?这都是张天涯他们故意编造的!”


      姚崇克制了一下激动的心绪,缓缓说道:“他们之所以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为的正是利用冯占海从监牢走到大堂之外这段,让冯占海亲眼看到我正与众官员喝酒作乐,从而证实我是一个贪财好酒庸俗之徒的印象!然后又利用冯占海从大堂之外走回监牢这段,让冯占海亲眼看到所谓给我准备的两个美女,这样又一次坐实了我是一个无耻色鬼的印象!而这两名妓女,实际也都是内奸主谋安排来的!”

      听到这里,佟四海不由恍然大悟,愤慨地说:“他们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抹黑陷害县令大人!真是太无耻了!”

      姚崇愤然看着那穿黑斗篷之人,愤慨地说道:“这些,都是你安排的诡计吧!而我真得感慨,你布置诡计圈套的能力真是很强!制造谣言来达到自己目的的能力更是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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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0:59:3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穿黑斗篷的人见诡计已经完全被拆穿,不由得无可奈何花落去地长叹了一声,耷拉下了脑袋。冯占海惭愧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县令大人,我误中了他们的奸计,竟然完全错怪了县令大人!我,我,我……我实在是有愧于姚大人!”说着,深深地躬身拱手施礼。

      姚崇走上一步,扶住冯占海,诚挚地说:“占海不必自责!这确实怪不得你……这个贪腐团伙的诡计圈套确实太厉害了!”

      冯占海火气十足地冒了两口粗气,恨恨地瞪着那黑斗篷之人,又说出了一个秘密:“大人!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

      姚崇略微有点诧异,说道:“请讲。”

      冯占海惭愧地说:“您刚到任的时候,我为什么不信任您,还有一段刚才我没讲!”


      杨武有点诧异地说:“哦?还有没讲的?”

      冯占海惭愧地说道:“正是。占海这就一一道来……”

      原来,就在张天涯到监牢里臭抖了一圈、声称今天晚上姚崇要提审冯占海之后,冯占海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浑身烦躁,恨不得马上越狱逃走!可戴着的大铁枷锁和镣铐却沉重结实,即使冯占海如此武功,也难以摆脱。正在他又急又躁之时,顾呈却悄悄走来。只见顾呈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确定其他几名衙役都在休息房间打牌之后,这才走到冯占海牢房前,故作声势地大声嚷嚷道:“冯占海!你如此重罪,还不好好吃饭,晚上去受新任县令审讯?”

      冯占海却知道,这又是顾呈的障眼法,顾呈一定是又给自己传递消息来的。果然,顾呈走近牢房,低声说道:“冯大哥!你一定要小心,这个新任县令也是一个贪腐无耻之人,很可能要置你于死地!”


      冯占海痛苦地睁大了眼睛,低声说道:“这世道怎么如此不公平!”

      顾呈低声说道:“赵六今天从外面传进消息,让我告诉冯大哥。这新任县令姚崇乃是一个无耻之徒,还没上任就接受何县丞、张天涯等人宴请,在怡红院花天酒地得昏天黑地!到了道林县已经好几天却不着急上任,而是先在妓院里玩得开心过瘾!”

      冯占海气愤地低声说道:“此事当真?”

      顾呈信誓旦旦地点头说道:“那还有假?!张天涯得意忘形,好几天都没上县衙当差。别的衙役问起来,他自己才说出陪着新任县令到怡红院去玩耍去了……还说新任县令果然是风流才子,玩得好尽兴啊……”

      冯占海一听,顿时心中再无希望,气愤至极地低声说道:“这他妈个无耻之徒!真是烂透了!”


      顾呈神神秘秘地提醒道:“冯大哥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还有,今天晚上新任县令姚崇审讯,你一定要格外小心!这个姚崇很可能早已经被收买了——张天涯说了,姚崇在怡红院嫖妓所花的五百两银子都是挂在朝远号账上,一分现银也没出!”

      冯占海沉重地点点头,难过地说道:“这我早已经猜到了!新任县令如果真是要向我了解案情,为什么不白天堂堂正正问?非要拖到晚上过堂,这架势看着就有猫腻儿!”

      顾呈装作同情地点点头:“大哥今晚一定要小心!”

      冯占海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了。我武功高,一般的动刑只能给我造成点皮外伤,伤不了我的筋骨!”


      说到这里,冯占海悔恨地说道:“直到刚才,我还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帮助我的朋友,只是受了张天涯等人欺骗才这样说姚县令!我怕说出他这对大人不敬的话,让他得罪了县令大人,所以还特地隐瞒了这一段……”

      杨武恨恨地看了顾呈一眼:“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姚崇恍然说道:“也难怪你上当受骗,他们的诡计实在是太高明了,圈套一环扣一环!先布置张天涯继续在牢里得意洋洋、态度嚣张,暗示新任县令就是他们的人……然后又安排另一名内奸顾呈告诉冯占海,说本官不着急上任却在妓院鬼混、乐不思蜀……还泄露所谓本官嫖妓之钱都挂在朝远号账上……彼此呼应,相互印证,就这样一步一步,把我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无耻贪官!”

      杨武转向张怀宝,气愤地骂道:“你可真他妈够毒的!”


      姚崇又转向冯占海,平静地说道:“冯占海你不但先后听到张天涯、顾呈等几个人这样对我的描述,又亲自看到了所谓我荒淫悖乱的那一幕,自以为有亲眼所见,于是对我深恶痛绝!也就在堂上不对我道出实情,更不说一句有关办案的关键线索!”

      冯占海不由满心的愧疚,深深弓腰施礼,低声说道:“我,我……我真是没头没脑,误中了他们的奸计,冤枉了好人!要不是县令大人智慧过人,我差一点误了办案的大事!”

      姚崇伸手扶起冯占海,和蔼地说:“占海不必再自责了!这件事完全不怪你,这个内奸主谋耍弄阴谋的能力确实是太强了!但以后你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不但要武功高强,而且要提高分辨阴谋诡计的能力啊!”

      冯占海满面惭愧,真挚地答应一声:“占海记住了这次教训!以后一定不再这样轻易中歹人的奸计!”


      姚崇器重地说:“占海,若非你武功高强,这次最后侦破此案也不会这么顺利!最后破案,你还是居功甚伟的。以后,你就跟在本县身旁,跟随本县彻底铲除道林县这一贪腐集团!”

      冯占海却犹豫了一下,但随即满脸真诚,拱手说道:“占海愿意追随姚大人,铲尽这道林县为害一方的贪腐团伙!”

      “好!——”姚崇不由满意地说道,亲切地拍了拍冯占海的肩膀。这一战下来,姚崇不但勘破了王县令遇害一案的真凶,而且还收服了这样一员武功高强的大将,心中真是十分舒畅!杨武见冯占海这次对姚崇心服口服,心里也十分高兴,知道从此以后,姚崇又多了一名武功高强的助手!自己的压力也可以减轻几分了……

      接着,姚崇又转向赵六,诚挚地说道:
      “你职务低微,也没有冯占海那样高的武功,在强大的贪腐集团面前,你本身也是很脆弱的。但是你依然能不怕危险、不计个人得失,冒着风险与冯占海一起维护正义。你这样的人,也是衙役里的一个楷模!”

      赵六感动得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歉疚地说:“姚县令,之前几天我还一直痛骂您糊涂,与贪腐集团是一伙的。一直到昨天杨武带给我匕首和钥匙,我才感觉姚县令是好人!之前我也错怪你了……”

      姚崇笑着摇摇手,说道:
      “这没什么,没什么!你们两个普通衙役为了侦办王县令遇害一案都能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冤屈,我一个堂堂县令为了办案,暂时挨两句骂又有什么?好了,事情已真相大白,你们两人也可以恢复原职、洗清名誉了!”


      姚崇命令将张怀宝、顾呈、陶力三人关进死牢,再将张天际交由大夫在狱中救治,严加看管。但姚崇并没有命令把另一名内奸梅通关进死牢。之后,姚崇转身,威严地下达命令:

      “从今天起,冯占海和赵六恢复职务,佟四海的表弟佟六山因重大立功,本县特批他正式成为一名衙役!原衙役领班张怀宝实为县衙内的内奸和凶犯,现已人证俱获,革职严办!从今天起,衙役领班一职,正式交由冯占海担任!冯占海和赵六为一组、佟四海和佟六山为一组,轮流带领其他衙役守卫监牢!”

      冯占海着急地一抱拳,说道:“姚县令对卑职的洗冤平反大恩,卑职永世感激!但占海为人粗鲁直率,不是适合在官场上混的人,只怕给县令大人带来麻烦。衙役领班一职,还请县令大人另外授予合适人选。冯占海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姚崇看出冯占海说的非常真诚,不由也暗自沉吟了片刻。但他还是坚定地说:“当前属非常时期,王县令遇害一案还在收尾阶段,我们面临的情况还非常危险和紧迫。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抓住这些罪犯,如果他们再次越狱或被灭口,后果将无法收拾!在所有衙役里,以冯占海你武功最高,又受到他们那个犯罪团伙陷害最深,对他们仇恨最大,对于办案有最大的坚定性和积极性。所以还请你不要过度推让,一定要承担起这个重任!”

      冯占海慨然拱手说道:“既然姚县令这样说,那占海就不推托了!”

      众人纷纷应诺受命,冯占海和佟四海分别商量选定了可靠的衙役守卫县监狱。



      回到小院,杨武不由擦了把汗,说道:“姚兄,这个大案终于侦破了!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十分担心呢!这些天,你让我不用顾虑你的安全,而放手监视监狱方向,并与佟六山联系。但是我们只有两人,我去监视监狱方向,就无法同时保证你的安全!我真觉得这是一步大险招啊!所幸张怀宝他们没有趁我不在而来刺杀你……”

      姚崇不由得笑了:“这一点你可没有看透——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来暗杀我的!”

      杨武奇怪地问:“为什么?他们曾经想假借县衙大院附近起火的混乱一石三鸟来杀死你,为什么此时他们就不可能暗杀你了呢?”


      姚崇手抚胡须,笑道:“那个时候,正是他们痛感张天涯、张天际、王曲等一群重要人犯都落入我们之手的时候,那个犯罪团伙感到了空前的不安全。那时候,他们感觉尽快除掉我、或者令我背黑锅下台已经成为一种当务之急!”

      杨武也信服地连连点头:“就是啊!”

      姚崇接着说道:“可是,到了冯占海被抓获之后,他们已经完全确信了我认为冯占海就是凶犯!这样一来,冯占海就已经完全成了他们的替罪羊,而他们就已经处于安全的境地。此时,如果他们前来暗杀我,岂不是制造新的案情,自己把本已接近结束的案情又重新兜出来了吗?”

      杨武真是心悦诚服,他发自内心地说:“原来是这样!姚兄的智慧,真的非常人能猜测!”

      杨武又想起了一件事:“姚兄,我们那天对梅通进行了审讯,梅通交代出了一些有关他们这个犯罪团体存在的事情。我们已经明明知道梅通是这个犯罪团伙的成员,梅通也知道我们知道他是。可是你为什么丝毫没有提梅通半句呢?”


      姚崇手捋胡须,说道:“我这样做,自有我深思熟虑的深意!我准备给梅通留条活路——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杨武由衷地说道:“姚兄的智谋,非寻常人能够想到!”

      姚崇手捋胡须,只是微笑不语。成功走到这一步,他也承担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困扰,岂能是现在知道结果后这种轻松呢?不过,随即,姚崇又面露沉思地说了一句话:
      “可是,冯占海身上还是有几个疑点,我一直很困惑……”

      杨武震惊不解地问:
      “冯占海还是有疑点?!那你还让冯占海主管衙役和管理犯人?这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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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0:5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姚崇手捻胡须,摇摇头,说道:
      “他不是那种问题,冯占海在这个案件里很清白,很可靠。我困惑的是他身上其他一些难解的秘密……”
      说罢,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第二天上午,姚崇马上提审了张天际。负伤的张天际躺在担架上,浑身缠着绷带,昨天经过了何老大夫的救治,但情况依然危急。姚崇说道:“张天际,我知道你伤得不轻,但本案事关你哥哥被害,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把真相讲出来!这样,才可以使所有真凶都受到严惩!要不然,你哥哥岂不是也白白地被害了?”

      张天际艰难地点了点头,十分艰难地断断续续开始了交代。原来,张怀宝这个犯罪团伙觉得王县令掐断了他们贪腐捞钱的路子,对王县令早已十分不满。得到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上峰下令杀死王县令后,张怀宝和张天涯更是跃跃欲试。


      然而从王县令遇害之前很久,张怀宝就已经发现冯占海这个外来的衙役来历不简单,竟然在暗中保护王县令!冯占海的武功却令他们不得不忌惮,于是张怀宝就想出了一条用毒药杀害王县令、嫁祸于冯占海的妙计。但是,具体安排谁下毒杀死王县令、用什么手法下毒,都是由张怀宝亲自单独部署的,张怀宝也没有告诉张天涯。

      姚崇问道:“在你们这个犯罪团伙里,各人都是按照张怀宝的部署单独行事?——互相不通气?”

      张天际艰难地点了点头。

      姚崇又问道:“王县令遇害之后,一直在县衙里装鬼、阻止其他人靠近王县令衙署的,是否你和张天涯二人?”

      张天际艰难地点了点头。

      姚崇又问:“是谁布置你们俩在县衙里装鬼的?”


      张天际仇恨地说道:“是——张怀宝!”

      姚崇接着说道:“你们这个犯罪团伙竟敢杀害县令,平时也是为非作歹,毫无顾忌,这一切只能说明你们的上面还有更大的后台吧!这个人,到底是谁?”

      张天际的嘴巴艰难地动了动,竭尽全力想说什么,可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旁人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姚崇看出张天际的身体状况正在越来越衰弱,不由得也异常着急。他快步走下堂,来到张天际身边。张天际艰难地断断续续说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哥虽然是团伙的二号人物,但这种……与上层的关系……张怀宝全都把在他一人手里……没有告诉我哥。张怀宝,非常狡猾……也非常把权……从不信任别人……每次都是他单独和上面的人……联系……尤其是涉及到给上面送钱和从上面手里拿钱的事……就……更是如此!然后他回来……布置给我哥,我哥再转达大家各干什么……再分配钱……所有秘密,全都在张……怀……宝……一人之手!”



      姚崇看出张天际已经生命垂危,不由得十分着急!他尽量平静地追问:“这个犯罪团伙还有哪些衙役,你是否知道?”

      张天际艰难地说道:“这个团伙平时组织很严密……各成员之间……并不完全互相知底……我也只知道其中一些……”

      姚崇看出张天际体力已经不济。他急忙打断了张天际的话,说道:“这犯罪团伙里还有哪些人在县衙里,你不用说话,就在我准备好的这张县衙全体人员花名册上指一指!”
      堂下众人的神色不由得更加紧张。张天际一言不发,忍着伤痛举手在花名册上艰难地指了大约七八下。他情绪激动,很想说话,但气力不支,嘴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声来。

      姚崇一眼看过,立刻在花名册上画了七八个圈,随即马上将这张花名册卷起收好放入怀中,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姚崇尽量平静地问道:“你哥哥张天涯有一年不是也替州府什么人在道林县办过事。这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张天际忍着伤痛,激动地要坐起来,他竭尽全力地说道:“是——”

      然而就在这一刻,张天际已经油尽灯枯,突然一阵抽搐,躺倒不动了。姚崇急忙去摸张天际的脉搏,发现张天际已经气绝身亡了。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杨武焦急地喊:“张天际!张天际!”

      然而张天际已经没气了……

      姚崇长叹一声,感慨道:“唉,张天涯、张天际,你们两人这样死心塌地为你们这个犯罪团伙卖命,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可悲,可怜啊!要是早早就向我交代出谁是主谋,我也早已将主谋捉拿归案,你们又何至于此!”


      接下来,审讯的是跟随张怀宝到监狱杀人灭口的陶力。那陶力上到堂来,就跪地哀嚎,老远之外都听得到他的哭号声,苦苦恳求绕他一命!姚崇一拍惊堂木,威严地说道:“你要想活命,就得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招来!”

      那陶力连哭带嚎,知无不言,交代了他所知道的团伙一切罪行。陶力也交代,张怀宝、张天涯分别是他们这一犯罪团伙的一号和二号人物。王县令遇害后第三天,张天涯曾经得意地对陶力说过:“王治涯这个迂腐愚蠢的老夫子,整天坏老子们的发财大事,今天终于死翘翘了!奶奶的,可算出了这口恶气!”

      从这话看,杀害王县令的,确实应该是张怀宝、张天涯团伙。但陶力反复哀叹,他在这个犯罪团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打手,因此他也不知道更多的情况。

      姚崇笑道:“你这个认罪态度还是不错的——你是否知道张怀宝团伙到底是以什么手段下毒的?具体到底是谁下的毒呢?”


      陶力慌乱地说:“这,小的确实没有听说啊!张怀宝、张天涯他们那么狡猾,什么事也不告诉我们啊!”

      姚崇威严地一拍惊堂木:“哼,看来你是不想彻底交代、立功赎罪啊!”

      陶力恐慌地说:“县令大人在上,小的知道的全都交代了!真的!我在这个犯罪团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跟班,只是跟着跑跑腿而已,更多的情况我实在也不知道了!”

      姚崇威严地一拍桌子:“哼,你交代的都不过是我们早已掌握的事实,就这表现,你还想立功赎罪啊!来人啊——”

      陶力恐慌地大喊起来:“县令大人在上,县令大人饶命!小的愿意交代一件县令大人还不知道的情况!真的!”

      姚崇这才平静地说道:“那就如实招来!”


      陶力连哭带喊地开始了交代:“小的交代,小的交代张怀宝让小的栽赃陷害冯占海之事!”

      姚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快快招来!”

      原来,王县令就遇害身亡那天晚上,冯占海被关押到监牢之后,张怀宝就来找陶力,命令他和蔡勇趁黑夜在冯占海所住房间里偷偷摸摸放入六百两现银,藏在冯占海床下。这样,第二天他们再唆使何县丞搜查冯占海的房间,就可以铁铁地坐实“冯占海收取赃款,谋财杀害王县令”的假象。

      第二天升堂,张怀宝就向何县丞建议搜查冯占海宿舍。何县丞本就是个稀里糊涂的糊涂蛋,几乎不问政事,在张怀宝等人的考虑里根本就没把何县丞当回事。但不料,这一次何县丞却缓缓地说:“什么?那是否还要搜查蒲县尉和林主簿的住处?”

      张怀宝稍一犹豫,觉得如果只搜查冯占海一人的房间,太露痕迹,最好还是把蒲自中和林佑行的家一并搜一下。于是他拱拱手,含糊地说道:“这几人身背嫌疑,自是应当仔细搜一下。”


      何林却慢腾腾说道:“本官与他们都同为县衙官员,要是搜查他们的住处,怕是以后不好见面,真是颇为难办……”

      张怀宝没想到竟然节外生了这么一枝,稍微有点着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向猖狂惯了的张天涯竟然不耐烦地多了一句嘴:“就算蒲县尉、林主簿身为官员,但冯占海只不过是个小小衙役,县丞大人先下令搜查冯占海的宿舍总没有什么不妥吧……”

      何林一听,却慢腾腾地说:“这三人都有嫌疑,如果光搜冯占海的宿舍,而不搜那两人的住宅,万一上峰问起……”

      张天涯一心想把冯占海早点弄死,却被何林横插了这么一杠子,心里早已十分恼火。他仗着自己上面有人,平时就看不上无能庸碌的何县丞,此时一着急,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上峰问起,现在上峰哪里问起这些事了?”


      何县丞见张天涯竟敢当众顶撞自己,不由得也十分冒火,他把桌案一拍,生气地说道:“只有县令才可以颁布命令搜查县衙官员的住处,我现在只是暂时代理县令的事务而已。而你一个小小衙役,更没有这种权力!这件事,是否搜查这三人的住处,我写进公文,待上级官府定夺后再说!退堂!”

      张怀宝见事情成了这样僵持,不由气得脸色发青。退堂后,他找到张天涯这里,二话不说,挥起手就是一个耳光,还唾沫横飞地把张天涯臭骂了一顿:“你小子怎么说话不过脑子!这个时候你他妈的竟然这样招惹何县丞,不是耽误了我们自己的正事吗!就算他是个废物,你就不能等利用完他这一次再蔑视他吗!你奶奶的,都是我平时对你太纵容,让你养成了这么骄纵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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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1: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天涯虽然也后悔,可是六百两银子已经偷偷摸摸放进了冯占海的宿舍,这可不是随便走一趟就能搬出来的。如果再搬出来,可能还容易被其他衙役发现,下次搜查宿舍时还要再提前搬进去,增加了暴露的危险!因此,张怀宝只能冒险决策:那六百两银子不再搬出来,把冯占海的宿舍门贴好封条,平时注意监管,等上级官府高级公差调查时留给他们发现。


      不久,刑部派出的高级公差终于到达了道林县,张怀宝和张天涯等人欣喜若狂,觉得这一下可能坐实“冯占海收取赃款,谋财杀害王县令”的假象了!不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在刑部公差进屋搜查的那一天,陶力、蔡勇亲手放进冯占海床下的那六百两银子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下原本冯占海放在柜子里的六两银子!张怀宝、张天涯、陶力、蔡勇四人都冷汗哗哗而下——银子没了,平白无故地丢失了这六百两银子对这个犯罪团伙倒不算什么,但还在刑部高级公差面前坐实了“冯占海房间内并没有赃银”的印象,简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件事发生后,张怀宝大为恼火,找到陶力、蔡勇二人臭骂了一遍,甚至怀疑到这笔银子是不是他俩贪污了?蔡勇知道在这种事上出问题,会引起组织的极大怀疑,他着急地连忙辩白自己和陶力绝不会这么坏事,也决不至于看上这么小小六百两银子而坏了组织的大事!

      听陶力说到这里,姚崇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六百两银子哪里去了,最后你们查清了吗?”


      陶力老老实实答道:“这六百两银子哪里去了,到最后我们也没弄清。可是这件事又不能声张,六百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数,因此最后也就这样了……”

      姚崇又敏锐地问道:“你们衙役年薪不过十两银子,这六百两银子对你们来说应该很不少了,为什么在你嘴里竟然不过是‘小小六百两’?”

      陶力只得答道:“我跟着他们干了一些事,最后分给我的那部分一共有一千多两银子。”

      姚崇听罢,不由感叹道:“你一个小小普通衙役,竟然能从非法勾当里获得一千多两银子!可见道林县衙役队伍内幕之混乱、之黑暗啊!怪不得你们竟然能发展到杀害反腐的县令的地步!真是利益驱动使然啊……”


      陶力又继续交代:上次放入冯占海宿舍的六百两银子不翼而飞之后,张怀宝担心如果日后直接在冯占海宿舍里再放进赃银,反而会与之前刑部公差搜查结果不符而令人起疑。所以,第二次才费尽心机地命令陶力和蔡勇把银票藏进冯占海宿舍外的夹道墙壁里。

      姚崇点点头:“嗯,这一次你的交代才算有一点点新鲜的……”

      陶力跪地哀求:“小人在这个犯罪团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跟班,只是跟着跑跑腿而已,更多的情况我实在也不知道。所有的坏事,都是张怀宝和张天涯他们逼迫小人干的啊!”

      姚崇命令陶力在口供上签字画押,然后命令将陶力押回大牢。


      最后一个上堂的,当然是这个犯罪团伙的主犯——张怀宝。张怀宝知道张天际对自己恨之入骨,一定是知无不言,自己已经没有抵赖的空间。但张怀宝虽然面如灰土,但依旧颇为死硬,上堂后承认了自己确实是这个犯罪团伙的主犯,也承认了前任王治涯县令确实是自己所杀,但别的就一概不说了。

      姚崇大怒,啪的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你是用何种手段给王县令下毒的?你现在已经难逃律法严惩,还不从实招来,何必自招皮肉受苦!”

      张怀宝阴险刻毒地冷笑一声,说道:“其实我是用四个时辰后发作的慢性毒药给王县令下毒的。当时王县令还在堂上办公,我趁其他人不备,偷偷将慢性毒药下在他的茶碗里……后来所有的官员都一心追查王县令最后一晚共同吃饭喝茶之人,嘿嘿,没有一个人想到慢性毒药!嘿嘿嘿,姚崇,你虽然侦破了我的罪行,但你也有想错了、输给我的地方!哈哈哈——”



      姚崇终于啪的一拍惊堂木,问道:“这么歹毒的毒药,你是从何处获得?是什么人给你提供的这种毒药?!”

      张怀宝混不吝地斜瞟了姚崇一眼,说道:“你休想知道!姚崇,你以后就永远活在防不胜防的恐惧中吧!哈哈哈——”

      姚崇不屑地问道:“你们这个犯罪团伙背后的后台,到底是谁?!”

      张怀宝混不吝地回答:“我就是最大的!”

      姚崇愤怒地指着张怀宝的鼻子痛斥道:“就凭我现在抓住的你的罪证,就可以直接将你判处斩刑!你不要幻想那种背后大人物还能拯救你——你如果死硬到底,不妨想想张天涯和张天际的今天!”

      张怀宝却无所谓地一撇嘴:“姚县令就请便吧!即使我张怀宝完蛋,我也不能乱攀咬其他人!”


      姚崇看着顽固不化的张怀宝,不屑地说:“你这是要重走张天涯和张天际的老路啊!昨天你对张天涯和张天际所做的,明天他们就会安排别人来对你做……可笑很快你杀人与被杀的角色就要转换了……”

      张怀宝傲慢地哼了一声,十分桀骜,一声不吭。姚崇命他将今天交代的情况签字画押,张怀宝一声不吭,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最后,姚崇命令将张怀宝押入死牢,严加看管。

      张怀宝被押下堂那一刻,众人无不感到由衷地轻松,几个月来一直困扰着众人的王县令遇害一案,到今天终于算是可以交差了。虽然张怀宝拒不交代后台,但对于道林县衙众人来说,凶手已经抓住了,就算起码能对朝廷有个交代了——撤职查办的危险是解除了!县衙众人个个暗自盘算,喜形于色。


      姚崇却看着满堂的衙役和官员,严厉地说道:“这次我道林县衙内出了如此重大的贪腐犯罪团伙,对诸君都有严重教训!诸位在堂下的,不要以为抓到了张怀宝,事情就与自己无关了……若非县衙内贪腐发展到这种程度,也断不至于产生张怀宝这样的犯罪团伙公然谋杀前任王县令!现在张怀宝等人已经抓了,但堂下诸君自己有没有事,不妨扪心自问一下!”

      听到这话,堂下众人都默不作声,几个衙役甚至暗暗瑟瑟发抖不止。县丞何林倒是若无其事,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姚崇又一拍桌子,果断地说道:“今天我还要说一件事!——自从王县令遇害以后,我听说有些衙役又开始擅自设卡拦车、横征暴敛!我要警告你们这些人——不要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这事,更不要以为身在衙门就可以为所欲为!从今天起,如果再有敢擅自设卡拦车收费的,一律就地撤职严办!”

      众衙役无人再敢造次,都只得默不作声。能对道林县衙役进行如此一番整顿,杨武和佟四海却是十分高兴。佟四海率先振奋地拱手说道:“我等皆愿跟随姚大人,从此保境安民,维护一方平安!”


      姚崇手捋着胡须,平静中自带威严地说道:“既然此令已下,我就希望各位记住——不要有人再以身试法,明知故犯!”

      佟四海带头,众衙役又答应了一声。姚崇正准备退堂,一名年青衙役唐钢却出列拱手好奇地说道:“县令大人办案如神,小的十分佩服!可还有一事,小的还一直没有想明白……”

      姚崇和气地说道:“什么事?但问无妨。”

      那衙役唐钢一拱手,说道:“当初那场闹鬼案闹得沸沸扬扬,恐怖万分——又是无故落血,又是惨白人手,又是断手自己融化……而且那个鬼还用刀砍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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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1: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唐钢一说到这里,其他衙役也都在堂下小声议论起来,脸上又充满了恐惧。


      杨武不满地说:“县令大人现在已经侦破了是张天涯、张天际装神弄鬼,张天际临死之前也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可疑问的?”

      唐钢连忙说道:“小的不是不信,但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啊。张天涯他们到底是怎么制造出这样一幕的?

      姚崇手捋胡须,忽然笑了。这笑,笑得很灿烂,也很释然。正当众衙役迷惑不解地看着姚崇之时,姚崇突然慢慢笑道:“你还记得昨天在监牢里被杀的内奸有谁吗?”

      唐钢侧着头想了半天,依然满脸迷惑。姚崇慢慢笑道:“你好好回忆一下——死在冯占海牢房里的内奸衙役,有一个名叫李冬的,不就是那第一个自称遇到鬼的衙役吗?”

      唐钢一下子想了起来,摸着头说道:“是啊!可这与闹鬼有什么关系?”

      姚崇一笑,慢慢说道:“其实啊,闹鬼那天的真实情况——”


      就在那个闹鬼的漆黑深夜,道林县城早已寂静无声。整个县衙一片漆黑,只有值夜的衙役李冬手持灯笼在院里例行巡逻。李冬若无其事地走过王县令衙署附近,突然,张天涯在李冬前方花丛后出现!李冬和张天涯两人会意地点了点头。

      张天涯立刻在地面倒上了满地的鸡血。而李冬则逼真地开始表演,他先是表现得惊恐万状地嚷道:“谁?谁!”同时就将手中的灯笼扔落在地!

      张天涯立刻默契地发出一阵诡异的“呜——呜——呜——”如泣如诉声!李冬装作惊恐地带着哭腔乱挥舞着手中的钢刀,貌似惊恐万分地喊道:“谁?谁!是谁——在那里?”

      张天涯在对面看着李冬演戏。李冬貌似惊恐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我,我砍了你!”张天涯接上诡异地哭喊道:“啊——啊——我好惨啊——我好惨啊——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破案——你们为什么——呜呜呜——我好惨啊——哈哈哈——”忽然又诡异地笑了:“啊——啊——你不想着破案为我报仇——却还想着杀我——你们为什么——呜呜呜——我好惨啊——哈哈哈——”


      李冬装模作样惊恐地说:“别过来!别过来!我,我砍了你!”

      张天涯装神弄鬼地哭了:“呜——呜——我平时待你们不薄,你们却都不想着破案为我报仇——呜呜呜——我好惨啊——哈哈哈——”

      李冬装作恍然大悟,惊恐地说:“你,你是!”话还没说完,李冬就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张天涯又一次诡异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快点为我报仇——我实在是冤啊——你们不破案——我就无法轮回转世——呜呜呜——我好惨啊——再不加快破案,我就真的要找你们来作伴了——哈哈哈——”

      这时,县衙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衙役提着刀,拿着灯笼,快步跑来!张天涯从容地一转身,逃进了夜幕中。而李冬也立刻停止了自掐脖子的表演,装作昏倒在地。几名衙役跑到了李冬跟前,抱住了李冬。一名衙役喊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在哭嚎?”


      李冬慢慢睁开眼睛,装作魂飞天外地喊道:“鬼,鬼,鬼啊!——”

      那名衙役不信地说:“哪有什么鬼?我们一路跑过来,什么也没有看见啊!”

      李冬装作精神错乱地又哭又笑,惊魂未定地向众衙役展示自己脖子上的掐痕——深深的掐痕依旧明显!当然,那都是李冬自己掐出来的。而众衙役却不知道,无大吃一惊!

      姚崇叙述到这里,唐钢不由恍然大悟,惊诧地说:“大人是说这一切都是他编的?!”

      姚崇由衷地轻松一笑,缓缓说道:“他和装鬼的张天涯本就是同伙。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本就是任由他随便说了!”

      唐钢挠着头说:“那种种恐怖的情况——”


      姚崇笑着接过了话茬:“不错!什么一阵阴风吹到他后脑……什么一滴鲜血滴进他的脖领子……什么一滩鲜血洒落在他面前……什么里面还有一只惨白的人手啊……什么断手自己就融化了啊……什么灯笼突然忽明忽暗啊……什么灯笼自己熄灭啊……什么鬼用刀砍不死啊……什么鬼影的手臂从两米外越伸越长掐住了他的脖子啊——这还不都是他自己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恐怖就怎么说!”

      唐钢不由追悔万分地说:“原来说白了——就是他们串通好了演双簧啊!”

      姚崇轻轻手抚着自己的小胡须,笑道:“呵呵,正是如此!”

      可唐钢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还是有些诧异地说:“可是当时我自己也亲身经历过一次,真的是有鬼啊!”

      姚崇一偏头,问道:“你是在哪一次遇上的鬼?”


      一回想起自己遇鬼的事,唐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声音也有点哆嗦起来:“就是……就是那次我们埋伏起来捉鬼那次……当时我跟着其他几名衙役猛追那个鬼,可一追进假山后面,我们几个就不知怎么回事……就晕倒了……那可是我亲身经历的事啊!”

      姚崇点了点头,问道:“当时你亲眼见到鬼了吗?”

      唐钢犹有后怕地答道:“没有——可我当时确实无缘无故昏倒在地啊!”

      姚崇追问道:“当时的情况,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唐钢摸着头,想了半天,还是后怕地说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就好像是做梦一样,可偏就记不起梦里的内容……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怎么就躺在地上了……”

      姚崇接着问道:“你把你还能记起的情况给我说说……”


      唐钢皱眉回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当时我们就紧紧追赶那个鬼,可一追进假山后面,忽听得前面传来一声大叫,崔晨就先倒下了!我还没有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眼前一黑,后面的事……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崔晨?”姚崇却忽地眼前一亮,转头问佟四海:“那个去杀赵六、反而被杀的内奸衙役是不是就叫崔晨?”

      佟四海拱手说道:“正是。”

      姚崇眼里忽然冒出一股智慧的火花,立刻追问唐钢:“当时和你一起追进假山后面的衙役都有谁?”

      唐钢想了想,答道:“有崔晨,王明,蔡勇。”


      姚崇眼珠一动,忽然又转头问佟四海:“王明?是去杀冯占海、反而被杀死的那个内奸衙役吗?”

      佟四海连声说道:“正是!就是那个被冯占海的铁枷把脑袋都砸碎了的那个!”

      姚崇又问唐钢:“当时你们几人,是人人都拿着火把?还是只有一人拿着火把?”

      唐钢答道:“当时是崔晨和王明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刀。我是提着刀追赶。”

      姚崇手捻着小胡须,忽然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缓缓说道:“现在一切谜题都破解了——其实也很简单。”

      唐钢眉头紧锁想了一下,还是有些糊涂:“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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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1: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姚崇笑道:“很简单,当时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就在布置捉鬼的那天夜里,几名衙役从附近的灌木后跳了起来,手持钢刀和灯笼,照得院里一片光亮!鬼影却是不慌不忙,始终不紧不慢地在前面移动着。很快,鬼影就走到了县衙里假山的附近,停步回眸诡异地笑了一下!蔡勇、唐钢、崔晨、王明四人手持钢刀和火把,冲了上去!张怀宝停住脚步,大喊道:“小心有诈!”另两名衙役立刻也停住了脚步。

      崔晨却貌似勇猛地说:“哪里能有什么鬼?什么诈?老子偏不信这个邪!”说着,崔晨、王明、唐钢、蔡勇四人手持钢刀和火把,同时冲向鬼影!鬼影利用假山的遮挡掩护,其实是撒下一个小个石灰包砸在地上,一阵烟雾顿时升起,遮住了鬼影!崔晨带头冲过烟雾,追向假山内的小径!其他三名衙役也提刀跟上!

      冲过假山后,崔晨率先惨叫一声“啊!——”,自己就往地上倒下,同时顺势将火把往湿软的泥地上一杵,火把顿时熄灭!王明随即自己也倒地,并将火把同样摔灭,躺在地上不动,再无声息!这时唐钢刚追过假山后面,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一哆嗦、停住了脚步!就在这时,走在唐钢后面的蔡勇从怀里掏出一根包裹着厚厚的布的棍子,从后面打了唐钢的脖子!唐钢当场昏倒。蔡勇藏好棍子,摔灭火把,也自己倒在地上!


      唐钢不由大吃一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当时怎么那么傻,就没有想明白呢?”

      姚崇一笑:“当你苏醒过来,往外爬出来后,由于当时被打昏,所以一时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这时候,那几个内奸却在你面前继续迷迷瞪瞪地进行表演,都惊慌失措地嚷嚷遇见鬼了,给你施加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你更加强烈地受到当时那种恐怖气氛的感染,从而更加深刻地相信当时是有鬼所为!”

      唐钢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遇见鬼之后,我的后脖颈疼了好几天——我还一直以为是我摔倒在地时摔的呢!”

      姚崇开怀一笑:“你明白了吗?张怀宝他们几个本来就是同伙。张怀宝选定的去捉鬼的那几个衙役中,本身就大部分是他们的同伙,只有你和少数衙役是被他们用来当目击者工具的——当你和其他三名衙役在前面追赶鬼影之时,张怀宝却说是有诈,自己停下来,并且拉住后面几名衙役。这样,进入假山之内的,就是他们三个内奸和你一个外人。当你在里面被暗算之后,那几个留在外面的衙役就成了真的有鬼的目击者!坐实了闹鬼的传说……”


      唐钢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姚崇接着笑道:“其实如果当时反过来,是你跑在后面,而其他不是他们同伙的衙役跑在前面,那么张怀宝也会把你拉住,而让那名衙役和他的同伙进入假山之后。然后,挨上一闷棍的,就变成那名衙役了!而你,就变成了他们目击确实有鬼的证人……”

      唐钢点点头,振奋地说道:“原来其实全是他们搞的鬼!”

      下面的众衙役听到这里,无不连连点头,心中对姚崇的推理探案能力钦佩不已。连何县丞也似乎在微微颔首不已,似乎也在心中推演着整个过程。

      退堂后,回到书房,杨武轻松地说道:“姚兄,王县令遇害这个朝廷关注的大案终于侦破了!哼,当时那个婉儿在咱们这儿说话的口气,仿佛不听她们的就办不了这案似的……”

      姚崇略微一愣,但还是慢慢说道:“其实那天何姑娘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杨武诧异地说:“可姚兄当时不是立刻反驳了何姑娘吗?”

      姚崇沉思着点了点头:“不错,我当时必须那样做!”

      杨武诧异地问:“这是为什么?”


      杨武诧异地问:“这是为什么?”

      姚崇慢慢道出了关键:“其实何姑娘刚一说到我那全县城排查的方法是在走一个费力最大、而收效可能最困难的途径——我就大吃一惊!想不到她也看出了这一点!”

      杨武惊讶地说:“啊?原来姚兄当时自己也觉得全县城排查是费力最大、而收效最困难的!”

      姚崇慢慢点了点头:“不错!”

      杨武不由也困惑起来:“那为什么姚兄还要大张旗鼓地——”


      姚崇慢慢说道:“这个全县城大排查的做法,其实只是表面上一个幌子——为的就是让真正的凶手感觉我已经完全坚信冯占海就是杀人罪犯!而我紧紧不放‘只要还有一个内奸没抓到,就不能结案’,也使得他们感到——如果一直拖到钦差到道林县追责的时候,他们自己的官职也将不保!我越是全县城大排查得紧,越是反复努力也找不到剩下的内奸,越让那个犯罪团伙也感觉到压力重重——所以,他们必然会想到要尽快布置一个局以结束此事——张怀宝不就这才行动了吗!如果不把事情声势做足,怎么能有压力促使他们去行动!”

      杨武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一转念,杨武又觉得有些诧异:“可你为什么要挤走何姑娘呢?”


      姚崇脸上又一次露出了沉思和困惑的神情,他手捋着小胡须说:“我当时已经从种种迹象看出冯占海不是真正的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必然仍在县衙中,而且必然是有权力能随意在监牢里活动的人物!而在道林县,最符合凶手这个条件的就很可能是张怀宝和何林两人里的一个!在最后张怀宝跳出来行动之前,我也不能肯定到底是张怀宝还是何林。而何姑娘恰恰是何林的侄女,这时候屡屡来分析案情,我怎能不多加小心?”

      杨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姚兄想得这么深远……”

      姚崇点了点头:“我一听何姑娘竟然也指出了我全县城大排查的做法不合理,就不由得大吃一惊!当时我弄不清这何姑娘来的真意,是真的有心帮助破案,还是何林看出了苗头,指使她到我这里来套问情况?如果要是被她看破全城大排查不过是个幌子,那么如果何林就是真凶——他就不可能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杨武会意地点了点头:“所以姚兄当时才那样做,不让何姑娘和婉儿看出任何异常和破绽!”


      姚崇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为了更好地掩饰这个关键问题,我也不能和她们讨论下去,所以只有尽快将她们轰走……”

      杨武不由也沉默了一会儿:“可是这对于何姑娘,确实不太公平……”

      姚崇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另外,还有一点,何姑娘说的也是有价值的——你还记得何姑娘提醒‘冯占海为什么要杀死牢房里全体囚犯’吗?虽然她当时还没有完全看清,却同样也看到了那起越狱案中最反常的一个疑点!”

      杨武问道:“既然真凶是张怀宝,而不是何林,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重新看待何姑娘了呢?”

      姚崇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现在凶手虽然是张怀宝,但何林是否涉案,还暂时无法完全厘清。”


      杨武不由有些为难:“那该如何收拾局面才好?”

      姚崇不由也陷入了沉思,半晌没有说话。

      杨武转念一想,又问道:“今天几人的口供,可以结案了吧?”

      姚崇脸上却毫无喜色,而是慢慢浮现了一种深切的沉重。他手捋着自己的小胡子,慢慢地说道:“现在远不是结案的时刻,反而可能是更危险的时刻!”

      杨武不由得懵了:“为什么现在反而可能更危险呢?”

      姚崇缓缓说道:“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弄清——张怀宝到底用的是什么毒药,是谁给他提供的毒药,以及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这家伙都死不交代!”

      杨武听了,神情也异常严肃起来:“张怀宝背后,一定还有大人物!我就不信就凭这么几个小小衙役,就敢谋杀前任县令!”


      姚崇也面色沉重地说道:“正是!恐怕他们背后的人物,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还记得王曲吗?他本无死罪,然而却连县令和国法死罪都不能让他吐露团伙内情半句,这种威慑力和控制力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以做到的!”

      杨武听了,心情也不由沉重起来,喃喃说道:“看来,这个贪腐集团的大人物绝不会坐视!”

      姚崇目光如炬,又说道:“别看张怀宝这家伙现在死不交代,只怕他背后的大人物此时已经想着要灭口他了!”

      杨武警觉地说:“我们一定要加强防范!”

      姚崇感慨地叹道:“最难的就是这个团伙的大人物始终躲在暗处,我们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而我们却在明处,这个贪腐团伙的首犯却可能随时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杨武忽然想出了一策,兴奋地说:“哎——那你说我们能不能用张怀宝这几个被抓住的内奸再钓出他背后的大人物?!”



      姚崇却慢慢摇了摇头:“我看很难!——张怀宝被我用这种方法成功抓获,而他背后的大人物一定会吸取教训,不会还中这种招了……”

      杨武不甘地说道:“那个张怀宝恶贯满盈,罪大恶极,姚兄在堂上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他呢,要按我说,先给他来个一千大板,再各种刑罚都上,我就不信这小子能死硬到底不交代!”

      姚崇却放下笔,摇了摇头:“你跟随我全程侦破了此案,对张怀宝的性格,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此人心狠手毒,而又诡计多端,对他人毫无眷恋仁慈,而且心地阴险,无所不敢为。如果对这种人动用刑罚,只怕打几下他就会招供,但是他一定会恶意攀咬,趁势诬陷平时与他稍有矛盾的人。到那时,本案牵连极广,殃及众多。而本案又是朝廷注重,到时上级官府宁严勿纵,很可能全部关押查问。那样,此案就失去明正典刑的意义了。”



      杨武连连点头,称姚崇想得周到。他接着问道:“哎,姚兄,陶力蔡勇放入冯占海房间的六百两赃银怎么可能不翼而飞?肯定是被哪个人发现后又偷偷拿出了。你觉得这个人会是哪一个呢?”

      姚崇正在提笔写报告,听见杨武的话,抬头说道:“我认为,这笔赃银的失踪,无非是两种可能性:一是县衙里同情冯占海的衙役发现那晚有动静后,暗中取出,以避免冯占海受人栽赃陷害;二是张怀宝团伙里的成员起了贪念,在后半夜暗中取出。但具体是谁,现在无关案件主体,我也暂时没有精力去查。”

      杨武随即就又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张怀宝团伙已被侦破,王县令遇害一案已破。姚兄被朝廷撤职查办的危险是过去了!”

      姚崇却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说:“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很紧迫!”


      杨武急忙问道:“什么事?”

      姚崇沉思中带着几分不安,慢慢地说道:“王县令遇害的衙署里到底遗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重要证据!——这个证据到底放在哪里了,而这个证据又到底是什么!”

      杨武也不由得一起陷于了长时间的沉思,他急匆匆说道:“我们要抓紧再搜查县令衙署!”

      姚崇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杨武也明白其中道理:“那县令衙署,张怀宝等人已经搜了无数次——如果真的很方便就能搜出来,张怀宝等人早已得手了!”

      姚崇和杨武二人都止不住感慨万千,陷入了新的沉思……


      第一部《县衙凶案》         终

      请看下一部《血衣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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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5-2-2 22:4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惊险,扣人心弦的凶案,更显示了姚崇超人的智慧和奇志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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