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乎才”的问题。事实也正是这样,作家只有准确的反映客观的现实,充分地表现主观的性情,并有才能将这两者和谐的统一,恰当地展现,才能使作品通向艺术之真的大殿。因此,我们不能不说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梅曾亮对于“真”的论述是相当显眼的。
至于方东树的诗论专著《昭昧詹言》,自有不少精义,已经被人们所注意。但是他的文法之论,还不被人们充分重视,且容易给人以照搬桐城三祖陈说的印象,故有必要在这里稍加说明。其《切问斋文钞书后》云:“夫有物则有用,有序则有法;有用尚矣,而法不可偕。”今综观他所理解的古文之法,实际上是偏重于古文的写作技法。当时,对于古文之法的批评与总结,主要表现在一些评点之中,象刘大櫆《论文偶记》一类著作是极少的。评点,本是我国古代文学批评的一种独特形式。宋明以来,古文家在评点方面已做了不少工作。特别是酮城文人所崇拜的归有光,也曾将《史记》等加以五色圈点,从中揭示了所谓“全篇结构”、“逐段精彩”、“意度波澜”等“治文之方”。因而,方东树对于这类著作非常重视,认为它们可以使“传法不废”,“不如是不足以明也”[xxix]。他针对有人片面地否定评点之学,否定总结古文技法,在《书归震川史记圈点评例后》针锋相对地指出:古文有法,识精者能识其法,且有必要总结这些法,而圈点抹识正是总结古文之法的一种有效的“日新之物”,应该予以珍视,以求得文章的真传。他的观点,对于简单地否定我国古代颇有特色的评点之学,否定探讨文章技法,是一个有力的回击。
但是,治古文毕竟并非揣摩、掌握一些成法所能了事,还必须有作家自己的个性和创造。方东树在《答叶溥求论古文书》中就指出:“必师古人而不可袭乎古人”,要“善因善创”,在学习古人的成法和精神时,“惧其似也,而力避之”,做到“无一字不自己出。”因此,“文章之难非得之难,为之实难”。他于此以水以喻,说明江河中所流之古水、今水有相同的一面,又有不同的一面。比之文章古今之文尽管面目各异,但气脉相同,为文之方无费同。正因为古今为文之方无费同,所以有师古之必要。但古今相续,时势推移,各个时代的作家“道术不同,出处不同论议本末不同,所纪职官名物时事情状不同,乃至取用辞字句格文质不同”,所以不能袭其貌。他认为,假如“徒剽袭乎陈言,渔猎乎他人”,那只是“假他人之衣冠笑貌以为之”,就丝毫没有自己的艺术个性,其结果只能是“将见子不复识其父,弟不可辨其兄,群相怪惑,无能求审此人而目之真,而已安在哉!”因此他又说,“为文之难非合之难,而离之难”,即为文之难难在独创,而不在蹈袭古之成法。由此可见,方东树在论文之法时,既强调学习、总结“古文传统”、“为文之方”,但又重视“善因善创”,不被成法所拘。他的这些见解,也发展了酮城三祖的理论,对以后的桐城古文家进一步探讨古文技法,总结创作的经验是有所推动的。
综上所述,梅曾亮、管同、方东树、姚莹等“姚门四杰”,作为姚鼐的“高第弟子”,他们师承了桐城三祖的“义法”之说,也喜欢鼓吹桐城的道统、文统,俨然以桐城派的嫡传自居。但是,急剧变化的时代教育了他们。各自独特的经历、交游和思想,使他们对先辈的理论有不同的理解和发挥。我们应该从某种偏见中解放出来,挑开他们所披的桐城派的面纱,去努力认清其真面目。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以及整个近代桐城派作出符合历史实际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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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欧阳生文集序》曰:“姚先生管而主钟山书院讲席,门下最著者,上元有同异之、梅曾亮伯言,桐城有方东树植之,姚莹石甫。四人者,称为高第弟子,各以所得传授徒友,往往不绝。”也有称管同、梅曾亮、刘开、方东树为“姚门四杰”者。
[ii] 姚鼐《与胡雒君书》。
[iii] 方宗诚《仪卫先生行状》。
[iv] 《姚石甫文集序》。
[v] 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
[vi] 《姚石甫六十寿序》。
[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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