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社之光 沧海遗珠

上海姚良官

南社之光 沧海遗珠

日期：2009-11-22 作者：姚昆田 来源：新民晚报

最近,纪念南社成立100周年的各种集会分别在北京、上海、苏州、吴江等地陆续举办。全国第一个上海南社纪念馆是2007年5月与上海金山姚光故居纪念馆同时面世的。最近在苏州虎丘张国维祠原址新建起的中国南社纪念馆也已揭牌。一股研究南社、关注南社的热潮正在各地掀起并将不断汇合，持续展开。上海是当年南社人士的活动中心，现在仍然是研究南社的一个重要据点。笔者参与了上述所有活动的开创、策划与推进，一直把重新认识南社，分析南社与弘扬南社，比作营建一项繁重的文化历史研究工程。也曾把南社比作一座蕴藏量非常丰富的矿山，但是至今尚未完整地加以保护与开发，也可以说南社是撒满中华大地乃至流失在海外的千百颗明珠。现在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搜集“沧海遗珠”，对遗珠上的许多污染物，尚须一一加以洗清，并把它串联起来，才能看到它在整体上的无比光彩。     壹  为高旭补遗         中国同盟会与南社一直被称为是辛亥革命时期的一双犄角。当年同盟会的会址设在日本东京，它要引导中国内地汇聚革命力量，并不断在清政府统治力量薄弱的地方发动武装起义，就得在大陆各省市秘密设立同盟会的分会（当时又称支部），担负起革命的组织工作、宣传工作，乃至军火的资金筹募与制造以及运输工作。而当时绝大多数分会的会长（见右表），后来都成为南社社员，由此可见，同盟会与南社关系之密切。         从表格中，可以看清同盟会中的江苏省分会具有重要地位，人数也最多，而其最早领头人就是上海金山的高旭（当时金山属江苏）。高旭于1904年瞒着家人东渡日本留学，一开始就与宋教仁结为密友，并创办了《醒狮》杂志。1905年孙中山由欧洲抵日本，就会见了黄兴、宋教仁与高旭。那年8月中国同盟会成立，高旭不但首先宣誓入会，而且立即被推为江苏省主盟人。接着孙中山就把一枚刻着“孙文”的印章授与高旭，并授命作为孙中山的全权代表在上海建立革命秘密机构，逐步扩展革命力量。也正由于此，后来高旭会同陈去病、柳亚子等创立南社作为同盟会在国内的重要配角。柳亚子与另一位金山人陈陶遗也都是由高旭介绍而入同盟会的。在1906年7月20日，孙中山由日本赴南洋，船泊上海黄浦江中，还秘密在船上约见高旭，高旭就同朱少屏、陈陶遗、柳亚子四人共赴，对国内革命形势及未来谋划有所询问与商议。由此可见孙中山与高旭的亲密关系是由来已久。中华民国成立后，高旭即被推为众议院议员，跻身政界，并一贯支持与拥护孙中山，对新旧军阀，一直抱着不合作与冷静观察的态度。这里就要谈到1923年10月5日在北京发生的所谓“曹锟贿选案”。         当时有一个非常笼统而又简单的报道，那就是上海的《申报》公布了550位参加选举议员的名单，其中有高旭的名字，然而这名单中却没有说明谁参与投票以及投了谁的票。后来人们就把这名单统称为“猪榜”，又把参与无记名投票的议员，统称为“猪仔议员”或“贿选议员”。当时在南方由柳亚子主导的一批南社社员在没有弄明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就动员舆论，对高旭予以严厉谴责。待到高旭南归后，因受到极大的打击，就回到家乡金山张堰镇杜门不出，决不在曹锟窃取总统职位后再参与任何政治活动，以表明他的心迹，实际上在此之前，高旭曾有一公开信给家乡人士，信中说“曹锟欲用金钱贿买总统，罪大恶极，令人发指。所幸投票之权，实操诸我，旭之铁腕尚在也。”不幸在此一年之后，也是在孙中山逝世不到半年之后，高旭也因得伤寒症，而过早去世。         现在当我们展开深入研究每个南社重要人物之际，即使高旭离世已达84年，仍然主张要深入考察各种历史档案，凭高旭与孙中山的亲密关系，根据高旭所具有的政治智慧与深厚阅历，都可以毫无疑问地说，高旭绝不可能去选曹锟为总统。当年高旭逝世时，南社知名学问家傅钝根就对他评价很高。而就在不久之前，我偶然在金山图书馆看到了一本高旭去世后的亲友哀挽录，其中有我父亲姚光对高旭写的一副挽联，联文如下：         功在中山遯初之间，是民国先觉，即革命导师，百世应兴微管叹；名与北海孝章为近，奈群蜚刺天，竟积忧成痗，千秋谁抄讼陈文。         我读了此联后，不禁猛然心惊。原来我父亲与高吹万（高旭之叔）都曾对高旭之参与贿选给予无情斥责，后来发觉与真实情况有误后，就认真加以纠正。且不说在这副挽联中，把高旭与孙中山、宋教仁（遯初）相提并论，同时比之于古代贤才微子与管仲；更为重要的是把高旭比之于东汉末年的孔融（北海）与盛孝章两位才智之士，而前者被曹操所杀，后者被孙权所杀，最后点出高旭是蒙冤而死。我反复读了这副挽联后，更感到每一个作为南社研究者，一定要甄别历史的真相，全面而又辩证地去评价每一个历史人物。     贰  为张西曼追美         南社在1949年4月新中国成立前夕，由柳亚子发起，在北平开过一次南社、新南社联合临时雅集之后，就算正式结束（当然不包括以后，特别是当前展开的各种南社纪念活动）。而在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之后，毛泽东到重庆与蒋介石进行政治谈判时期，当时爱国民主人士云集陪都，周恩来曾对柳亚子示意，南社可以重振旗鼓，但柳亚子却无意重作冯妇。而在此先后，中国各民主党派社团纷纷成立，现在回顾一下，却发现这些民主党派社团的主要发起人和领导人都是当年的南社名家。例如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何香凝与柳亚子，民主同盟的沈钧儒与张志让，民主建国会的章乃器，民主促进会的马叙伦以及九三学社的张西曼等都隶籍南社。其中除张西曼外，都在新中国中央人民政府及政务院内担任要职，而张西曼却在新中国成立前夕不幸早逝，年仅54岁，令人扼腕。今年是张西曼先生逝世60周年，毫不讳言，笔者就是在60多年前的学生时代，由于读了张西曼等人的许多进步著作而走上革命道路的。人们公认张西曼的一生就是为了追求和实现民主与科学而鞠躬尽瘁的，我们应该永远记住他在这方面所作出的巨大成就。现在不妨择要罗列一下他在这方面的主要事迹。         首先令人惊奇与仰慕的是他在13岁时（1908年）就由宋教仁介绍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是当时同盟会中最年轻的会员。1911年，16岁的他为了避遭清政府搜捕，到海参崴帝俄国立东方语文专科学校（后改名东方大学）学习政治经济学，同时与俄国革命党人建立了联系。同年12月，他受黄兴、陈英士（均属同盟会会员兼南社社员）的委托，孤身赴中俄边境的深山老林中招募反清骑兵，支援辛亥革命。由于他精通俄文，在1917年就创办了哈尔滨东华学校并亲自教授俄文。在张西曼的影响下，该校上世纪20年代就成为中共在东北建党的据点和许多革命青年赴俄留学的秘密中转站。1918年苏联十月革命后，张西曼再次赴苏联考察，并开始翻译《俄国共产党党纲》，该书的中文单行本，后来被陈独秀列为他主编的《康民尼斯特（共产主义）丛书》的主要作品，正式出版后在全国发行，影响深远。         1919年张西曼在上海谒见孙中山，直接提出了以社会主义内容改造中国革命政党的建议，被称为孙中山“联苏、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的前奏。那年7月张西曼到北京，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工作，因而与陈独秀、李大钊等发起成立社会主义研究会。1923年后张西曼加入新南社，同时在全国各个学院担任俄文及政治老师，宣传社会主义革命，例如北京大学的俄国文学系，中俄大学、武昌中山大学的俄文法政系以及北方交通大学与其他私立大学的俄文班，几乎都由张西曼所发起、推动并亲自任教，他真可以说是桃李遍天下，瞿秋白就是他在北京俄文专修馆任教时的学生；后来成为研究、翻译俄国文学的专家曹靖华，也是张西曼在北大俄文系任教时的旁听生。         1935年张西曼与徐悲鸿等在南京创办中苏文化协会，1938年迁重庆，并在湖南、湖北、广西、云南、四川、新疆以及山西与延安解放区成立分会。他始终为中苏友好、国共合作而四处奔走效劳。1939年国际反侵略协会中国分会在重庆成立，张西曼被推为首名发起人。同年，他还担任中国边疆学术研究会会长，他用这个学会的名义，积极营救被盛世才关在狱中的共产党人。1945年1月张西曼在重庆创办《民主与科学》杂志，任社长兼主编。又与柳亚子、林北丽（都是南社社员）以及田汉等（田汉之岳父易象亦为南社社员）创办革命诗社，实际上是继承与发扬了新南社的遗风。1946年2月在重庆成立中国民主宪政促进会，张西曼被推为理事长，同年5月4日九三学社成立，他又是主要发起人之一。1948年夏，他被列入国民党特务暗杀的黑名单，1949年3月，他在中共地下党的掩护下辗转抵达解放后的北京，却不幸于同年7月积劳成疾，离开了他长年为之奋斗而已获得新生的土地。他和南社中的所有爱国民主人士一样，值得我们永远纪念！     相关链接  南社综要         南社是中国近代史上爱国知识分子最集中、成员社会职业面最广、参加人数最多、以推翻专制政体、建立共和国民主国家并力倡弘扬中华优良传统文化、吸取西方进步文化、促进社会革新为主要宗旨的民间组织。         南社筹备于1907年，成立于1909年11月13日。         南社发起人：陈去病、高旭、柳亚子。         南社名称的由来：“南”是反对北方清王朝的暗喻，也是“操南音不忘本”的含义所在。         南社社员遍布长江三角洲地区，也远及华中、华南、西南、华北及东北诸省，有个别人来自海外。南社有苏、浙、闽、粤、湘、辽六个支社以及新南社、南社纪念会，其社员总人数共达1660余人。         南社的主要活动时期是在20世纪初至40年代。南社成立大会在苏州虎丘张国维祠召开，其根据地及活动中心是在上海。         南社先后两任社长：柳亚子、姚光。     中国同盟会分会会长（支部长）一览         地区    姓名（以任期先后为序）         江苏    高旭、陈陶遗、章木良         上海    蔡元培、姚勇忱（后并入江苏省）         浙江    张同伯         安徽    范鸿仙、孙竹丹         山东    蒋洗凡         湖南    宋教仁、黄兴、仇亮         湖北    居正、李书城         广西    马君武、邓家彦、冷御秋         云南    吕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