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上回乡的高铁【姚茂椿】

姚波

乘上回乡的高铁【姚茂椿】

2015-04-12 08:49:21 湖南日报   

　　□姚茂椿

　　我家乡在湘黔边界，千里迢迢，地处偏远。今年春节前，家人从网上买票，想早点坐上运营才一个多月的高铁。多年艰难的回乡之路，终于变成美好的旅途。

　　这天阳光灿烂，我们乘上一辆的士，提前去长沙火车南站。家人没坐过高铁，要去车站转转。我们兴冲冲从步行楼梯下到售票处。眼前，几排取票的长队，在几台自动售票机前有序流动，人工售票处也挤满了归乡的队伍，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出站口，携着大包小包的旅人，波浪似的一阵阵涌出。

　　离出发还有20分钟，我们踏上自动扶梯去候车室。过了安检，再乘扶梯上行，进入宽敞明亮的候车室。从热闹的负一楼上到二楼，像进入一个安静的世界。人们秩序井然，等待检票上车的喇叭响起。

　　上车后，在柔和欢快的乐声中，大家舒适地坐好。很快，车子就开动了。

　　多年来，回乡的千里长路，已让我们许多节日的欢愉，化为了不少遗憾。归家难，难在路途远。登上都市的高楼，我脑中曾出现“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的诗句。眼望迷蒙的星空，我对“月是故乡明”有着不断加深的理解。长年身居闹市，我有时期望身边如水的月光，能携我“轻舟已过万重山”地归去。

　　简洁明快、干净舒适的高铁车厢，让我想起多年前乘坐蒸汽机车回家的情景。在一节节粗笨破旧的车厢里，挤满了人和行李。臭黑的煤灰一点点落在人们身上，缺氧的空间让人昏昏欲睡。一浪一浪地挤，一站一站地停，白天变成黑夜，环境之差车速之慢，使人不时陷入焦虑。

　　我们也曾搭汽车回去，峰回路转，山高水长，一次次体验思念着的家乡是多么遥远。“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汽车横过湘江，闲庭信步般经田原穿丘陵，经益阳到常德已过半天。在桃花源或官庄的路边小店吃中餐，继续在沅陵群山中无尽的弯道上，晕晕乎乎地前进。有些年，我们从湘中的南部走。汽车慢吞吞过了湘潭娄底邵阳，我们紧赶慢赶，到洞口县山里的小店吃中饭。在下午汽车翻越雪峰山时，我们将在弯急路险中深刻地体会回家的艰难。每次，我们都赶在天黑前后到达怀化，第二天又继续回家的旅程。

　　近年沪昆高速开通，我们半天可以到家。但在数百公里的高速公路上，眼见悬挂省内外车牌的小车竞相追逐，庞然大物似的货车加速行进，让我们在人与路、车的努力和谐中，不断为春节出行冒出虚汗。

　　高铁时代名不虚传，我们不知不觉过了湘潭韶山，又过了娄底邵阳。才一个多小时，怀化那些熟悉的山水，就在视野里飞速地向我们奔来。那是绿如春天的茶山，那是丰收过后的橘园，那是非常亲切的鼓楼风雨桥，那是美丽清澈的(氵舞)水……

　　故乡就在前面，一栋栋木楼砖房，早已装扮一新。沉寂一年的闹年锣鼓，被擦得发光闪亮。家里的老人，又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年味，有乡间的鸡鸭鱼肉，有浓郁的米酒，还有那些很土却又无比美味的盘子粉、糍粑、灰碱粑……

　　“新晃西站就要到了，请大家……”车行两个小时，车厢响起了甜美的声音。一路很是享受的家人似乎没有反应，看样子是嫌路程太短。

　　回乡千里路，从坐火车汽车需要两天，要经历难受的拥挤和倒胃的摇晃，到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钻山穿洞的半天，再到驰骋飞速的两个小时，我们多年来回家团聚的愉悦期盼，终于成为舒适美好的现实。

　　手机一阵唱响。家里人打来电话，他们在出站口广场，等我们走出这趟意犹未尽的高铁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