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荣华在指导学生查字典。
学校藏在陆川沙坡镇白头山的一个山旮旯儿里,是1988年建立起来的。
那是怎样的一个山旮旯儿?从山脚下开车上去需要半个多小时,兜兜转转绕好几个大弯;那道路,越往内里走就越窄,刚开始小车还能开进去,后来就只能骑摩托车,最后只能依靠双脚攀爬崎岖的山路。坡岭很陡,就像一个中年男人,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腰板开始渐渐倾斜那样。
学校周围没有人家,只有学校孤零零坐落在这里。门前那用一根木杆撑起来的红旗,依旧在风中骄傲地飘舞;学校不大,建筑面积10平方米左右,用一堵墙隔成了两间房,大的做了教室,小的那间做杂务房;学校的门很简陋,一把生了锈的小锁头似乎就能阻断外面的世界。
学校周边几里范围内人家很少,原先生活在周边的村民就不过两百多人,后来搬迁走了一半,人烟就更少了。贫困,让大山里的人像逃难一样,纷纷逃离大山,告别祖辈艰辛谋生的小山洼。
学校的名字叫做白头山分校,54岁的姚荣华是这所学校唯一的老师。学校建成之初,他就在这任教,如今已经走过27个年头。姚荣华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更多的孩子送到外面去,不用再回到山里过贫困的生活。
三十五年的坚守
姚荣华后来感到欣慰的是,白头山村这些年来出了好几个大学生。
1980年,姚荣华从县职中毕业。那时候,白头山分校还没有建立起来,村里有一所老旧的砖瓦学校,姚荣华就在这里当代课老师。几年后,砖瓦学校被一场大暴雨冲塌了,当地村民集资建校,这就是白头山分校,姚荣华此后就一直在这里教书。
“家乡真的很穷,很难!在最困难的时候,连温饱都成问题,地里产不出多少东西来,那时还要缴粮食税。”姚荣华回忆,“山里气力强壮的,就到山上砍竹子,挑到山的另一边去卖。”姚荣华留在家乡的初衷,就是想让后代子孙走出大山,过上幸福的生活。他曾经有过走出去的机会:十几年前,镇上的初中想把他抽调去当中学老师,但他决意坚守在大山里。
“我走了,山里孩子谁来教?”姚荣华想法很朴素。对此事,家人都说他太傻。而姚荣华最愧疚的是,因为自己没有离开大山,自己的小孩失去更好的受教育机会,早早就到广东打工了。
分校五个小孩两个年级一个老师
“这个字念liang,言字旁,做一个京!”5月7日上午,当记者来到白头山分校时,姚荣华正在给孩子们上课,耐心地教其中的一位学生查字典。
如今,在白头山分校只剩下5个学生了,最大的10岁,年龄最小的只有5岁。姚荣华既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又是他们的数学老师。而一天的课程也很简单,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在黑板旁边的墙壁上,记者看见了这五个小孩的成绩单。在最近的一次期中考试里,三个学生的成绩都超出90分,另外两个正在上幼儿班,暂时还没有参加考试。
“平常,我上三年级课程的时候,两个幼儿班的就要求他们安安静静地在那看书。两个年级的孩子,只能轮流着给他们上课。”姚荣华说,“山里的小孩子听话,虽然也有淘气的时候,偶尔将手放到桌子底下,在那里弄来弄去。但是懂事得早,老师一批评,就不敢再做小动作了。”
姚荣华有烟瘾,因而在教室的窗上,放了一根水烟筒,是用塑料瓶自制的水烟筒,吸嘴早已黑得像墨炭。下课后,他要到教室外面过上一把烟瘾。学校里没有铃声,所以姚荣华需要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时间一到,就猛吸两口烟,回头给学生继续上课。
二十七年不曾请过假
自打在白头山分校任教,27年来姚荣华没有请过一次假。这一点在中心校校长那里得到了证明。
“除了节假日以外的时间,都不得不去学校看看,就怕孩子出事!”姚荣华说。
但令人尴尬的是,孩子生病总是难免的。有时,孩子病得厉害,姚荣华就不得不丢下课程,带孩子去看病。“也没办法的,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外出打工了,家里就只剩下老人,老人又怎么背得动这些小孩?”姚荣华说。过去道路没有修好的时候,姚荣华背小孩子去看病,几里的山路,来回便是三四个小时。
“现在好多了,有摩托车了,方便很多。”姚荣华说。
想给孩子们最好的教育
几年前,有人提议要将白头山分校并入中心校,但村民们不同意,理由是孩子太小。
“我也想让这些小孩到中心校去读书,这样他们就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但乡亲们的心情也可以理解,那么小的小孩走几里山路去上学,哪个做父母的能放心?”姚荣华说。
姚荣华只好继续在这任教,但他担心自己的知识结构已经老化,生怕自己教给孩子的东西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在将来升学时对孩子不利。因而,每年他都要抽时间到县里去听讲座。除此以外,他还自费订了一些教学杂志,以更新自己的知识系统。“我就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传授给学生最好的东西。”姚荣华说。
其实,姚荣华最担忧的是:自己退下来后,还会有人接班吗?如果没有,这几个小孩又该怎么办?
“有时候会想得很多,但想了也是白想,总之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姚荣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