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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酉山，又一朵湘西奇葩 姚传笑 从车辆尾气包裹着的喧嚣城市里走出来，沐浴在融融阳光里，徜徉于深深幽径中，寄情山水，探幽访古，敞开胸境，潇洒行走，确是件舒心惬意、陶冶性情的美事。 听说，离我们不远的沅陵县境内，有座二酉名山，山中有座千年书院，历史悠久、声名远播。然总是忙于俗务，无缘拜见。 辛卯年初春的一个周日，天气晴朗。好友相约，驾车从泸溪县城出发，明媚阳光下，一路憧憬、欢笑相伴，在吉常高速公路上向东奔驰了半个多小时后到达沅陵县城。再转向西南15公里，便来到沅陵县境内的酉水河畔。 下车抬头，眼前一座雄奇险峻、森林茂密的大山，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横亘在酉水河东南岸，挡住了我们的正面视线。我们在沅陵县城聘请的漂亮女向导这时兴奋地介绍说：“到了，对面就是二酉山了，你们看，美吧！”顺着她所指方向，远远看去，半山和山顶的几座飞檐楼阁、琉璃亭台或镶嵌于石壁，或隐藏于密林，虽然距离较远，隐约之中，也能望得见古朴典雅的雕梁画栋。也许是我孤陋寡闻的缘故吧！印象中，绵延起伏的武陵群山，幽静封闭，原始朴实。有如此大气建筑、独特风景，不由使我激动不已，荡起阵阵心浪，赞叹不止。 二酉山，我终于见到您啦！ 我的视线继续朝山脚移去，蜿蜒淸悠的酉水河，在早春的温意里水波不惊，自西而来，在此打了个转，由西南往东方向环绕，与二酉山依偎相依，朝夕相伴，静静地朝前流淌着。东南河面几艘小型机动船，或泊岸待客，或正忙着渡游人过河去二酉山；西面还有艘现已很少见的汽车轮渡，也在酉水河东西两岸间忙碌着。 据向导介绍，二酉山，位于沅陵县二酉苗族乡乌宿村，因酉溪与酉水在此汇合而得名。主峰海拔509.8米，山上植被可分为森林、灌草两种，山间气候四季分明，灵气十足，有丰厚的文化底蕴，是古今文人向往之地。 而酉水河，则发源于湖北宣恩，由重庆酉阳、秀山入湖南龙山、保靖县境内，经花垣、永顺、古丈，在沅陵汇入沅江，全长约六百多公里。 查阅资料，据《汉书·地理志》载：“酉源山，酉水所出，南至沅陵入沅，行千二百里”。据《山海经》、《水经注》等史籍载，古之九江，位在洞庭。酉水，即为古代九江之一。在距今两千多年前的秦汉时期，酉水就以酉溪之名著称于史，或称首于武陵“五溪”，郦道元《水经注》云：“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樠溪、无溪、酉溪、辰溪是其一焉”。 《酉阳直隶州总志》谓：“酉阳城东一百六十里有后溪河，即酉水也，又谓酉水即酉酬河。盖酉酬河自湖北施南府宣恩县发源，经来凤、龙山界流至卯洞而伏，复出于百户司，南至溪口，入酉阳州界，历酉酬、后溪至石堤会龙潭河入湖南保靖县，至辰州府（今沅陵县城）城南入沅水。” 在我们查阅“百度百科”时，里面是这样介绍酉水河两岸风光的：如诗如画的酉水河有“渝东南小桂林”的美称。笔架山林银子滩，三吾山下流清江，高碑夕照醉渔父，玉带深山尽喜狂。河岸春花灿烂，夏绿滴翠，秋枫绯霞，冬雪晶莹，伴以山雀噪动，鸣蝉鼓风，煞是宜人。一排排古朴苍劲的枫杨，一列列磷次栉比的吊脚楼，一曲曲悠扬撩人的木叶情歌，一条条通往历史隧道的青石板路，回荡着土家族的无尽情韵，让人流连忘返。 我不禁惊叹，二酉山旁的酉水河，源远流长，竟有这么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那二酉山呢？到底是座怎样的山？我和同行朋友们此时的心情，正像是已经坐在戏台前，等待一部传闻非常精彩的好戏却还尚未开演，迫不及待地只想解开这个“谜”。 说话间，我们已登上了去二酉山的渡船，在河中缓缓前行。座靠船边，童心未眠，低下头来禁不住双手戏起水来。酉水河水质清澈，澄亮透明。渡船滑行的阵阵微风，轻轻拂来，绿波荡漾，泛起线线细浪，翩翩而起。阳光照射下，粼粼微波、金光闪烁，光点处散发的耀眼光芒直刺眼球，有点像小时燃放的花炮，还有点像节日夜空的焰火。倒映在河中的二酉山似乎早已耐不住旷日持久的寂寞，也来凑起了热闹，在水中微微抖动着身体，像是在卖弄她的绰约风姿，亦像是召唤着我们这群迟到的游客，让我们感觉亲和妩媚，又更显其自身的梦幻诡异、神秘诱人，令人心旌摇荡、心驰神往。 过河登岸，山脚气势雄伟的四柱牌楼式大门凸显眼前，中间牌楼上方自左至右隶书书写着“二酉名山”四个遒劲有力的行书大字。左右两边门柱也是隶书，分别写着“学富五车”和“书通二酉”上下两联。为什么在此会有这幅对联？有什么特殊含义和寓意？边走我们边在心里猜想并假设着各种答案…… 买了门票，我们即向二酉山的第一道景观——“书天门”爬去。自下往上翘首张望，书天门红柱青瓦，飞檐翘角，傍山而建，颇有点镇山大门气势。超过五十度坡度，用红砂石砌成陡峭的三百多级台阶。两旁，一树树刚露出点点花瓣的桃花挂满枝头、含苞欲放；朵朵金黄惹眼、小巧玲珑的迎春花、野山花竞相绽开，随艳阳下的和煦春风，轻轻摇摆，上下抖动，似在向游人们点头致意，又似一个个身披黄色时尚马甲的服装模特，搔首弄姿，吸引着游人关注。女人爱花，确实不假，同行的几个女同胞们，无暇顾及攀爬的劳累，在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里及声声喘息中，情不自禁地竞相按动着相机快门。台阶两旁的栏杆差不多有一人高，用白水泥制作成竹竿形状，洁净漂亮、整齐划一。在我们登了多半台阶往下看时，感觉似在攀登着上天的云梯，视线开阔，心境爽朗，犹如登高振臂一呼，正准备指挥着千军万马。那不凡气势，很容易让人生出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迈与冲动来！ 到达书天门牌楼，廊间稍作休息，见楼内右侧一石碑上有箭头标示：往上去二酉寨，往右去华妙天和翠山亭。来之前，听朋友说，乌宿村及二酉寨近百年来出了五十多个教授和大知识分子。出于好奇，我们自然就直接沿着陡峭的、宽约不到两米的水泥台阶直接往上爬去。路两边植被茂盛，高大乔木荫蔽着山道，阳光照射下的斑斑树荫，让我们感觉就像行走在幽幽森森的古隧道一般。 大约爬了二百多级台阶，便来到一个村落，我想，大概这就是二酉寨了吧。 我们就在寨上的老田餐馆门前歇息。老田餐馆是一“门”字形青瓦木房，看见针叶松和刺杉材质的木柱、木梁还油光呈亮，像是刚刷过防蛀的桐油，还有黄褐色镂空的雕花窗棂、壁板，让我们猜想，这栋房子最早也就是改革开放后才修建起来的了。老田餐馆门前竟有三幅对联，因春节刚过不久，“四季鸿运聚宝地，八方财源进福门”，这尚在的春联，表达了主人对未来愿景的美好向往；第二副门联是：“二酉旅游忙，田家少闲月”，这是二酉寨村民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了；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最后一联，也就是贴在靠门框最近的那副对联：一等人忠诚孝子，两件事耕田读书。横批是：耕读人家。这幅对联反映了这家主人的超凡入世的洒脱心态，同时，也让我找到了乌宿村二酉寨近百年来出了几十个高级知识分子的佐证。 老田餐馆的四周是一片开阔的田野，金灿灿的阳光下，田野里黄橙橙的油菜花惹来了不少空中穿梭忙碌的蜜蜂，老远就听见嗡嗡直叫，给寂寞、孤独的二酉寨增添了些特别而浪漫的生机。呼一口随微风飘来、负氧离子充足、夹杂着油菜花香、感觉清爽舒适的新鲜空气，那滋味，确有点让我等俗人有了逃离喧嚣尘世放归山林后的自由、放松、惬意和满足。不由又让我生出了“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下，断肠人在天涯”般的悠悠怀古情愫来。 离开二酉寨，在向导的指引下，我们继续向需要攀登近千级红沙岩石阶的“龙头岩”爬去。刚登了几个台阶，见一耄耋老翁，拿着把长长的，由十几根小指粗的山竹扎成的扫把，正低头认真地在清扫着落在石阶上的树叶。我们走过去，叫了声大爷，并递了支烟，他高兴地接了过去。抬头，用他那有些浑浊但却又很有精神的眼光打量着我们这群在他看来似乎有些异样的来客。闲谈中，知道老人的家就在二酉寨，问起老人家在这打扫卫生多少钱一个月时，殊不知，老人的回答让我们震惊不已，他竟然在这里义务打扫了很多年，从没拿过一分钱工资！我，不禁生出了由衷的赞佩之情，在心里默默地祝福：愿这位善良而勤劳的大爷健康、长寿。 是啊！在这物欲横流、很多人见钱眼开的现实中，我们不禁感叹，二酉寨，是个不凡的山寨，二酉寨的人，有颗美丽闪亮的心。 是否有千级石阶，我们没数过，但是，我们足足爬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龙头岩。 龙头岩是一块酷似老龙头的巨大巉岩，朝西张着的大口，正对着我们来路，显得有点凶巴巴的。但当我们走近，摸摸凉爽的龙鼻、龙嘴却光滑舒适。旁边的一块石碑上说：摸了老龙头的鼻子和嘴巴可以带来好运。于是，大家都争着、抢着摸了一把！ 从龙头岩继续向上，绕过一个小山包，我们便来到了一个叫“善卷堂”的遗址。遗址位于道路左侧高出路面一人多高的台地，面积约半亩，西北面为悬崖峭壁，往下看时，让人双腿有点打颤。但我们还是在悬崖边一棵大腿粗的楠木树旁战战兢兢地留了影。台地四周原“善卷堂”的残垣断壁隐约可见，墙基下面的路边，放有一块长约两尺、宽约尺许、厚达三寸已折断了的朱红色石牌，上面刻着凸起的“二酉名”三个字，估计“山”已折断丢失。看其字体风格，我们猜想大约为明清时代的遗物吧！断石旁矗立着一块约一米见方看样子像是最近几年才立起来的名叫“善卷堂遗址”的石碑，上面黑底白字刻着这样一段话：善卷堂，始建于北宋大中祥符即公元1008年至1016年间，善卷，尧帝之师，为避舜帝禅让帝位而隐于此山中，自耕自食，闲暇时就给当地百姓传授礼仪，教化盲愚，八十而终。百姓感念他的教化，将其厚葬山中。真宗皇帝赵恒接辰州通判欧阳陟奏折感其对辰州百姓的教化功德，敕建善卷堂以纪念。 读完这段文字，我们稍稍明白了些二酉名山的来历。 经善卷堂，再穿过一片高大茂密的松林，我们继续向二酉山的顶峰爬去。一袋烟的功夫后，便见我们的正前方矗立着建筑宏伟的三层楼亭，走近一看，只见二楼屋檐下的正中书写者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仰止亭。来到楼亭下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一人多高，宽约两米的仰止亭碑记，上面写着： 仰 止 亭 记 善卷，尧帝之师也。 尧帝时代，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尧年事已高，让位于许由，许由自视德才不及，遂隐入箕山。 舜继尧位后，日夜忐忑不安，以为善卷贤能，又系尧帝之师，自愧不如，决定禅让王位于善卷。善卷避而不受，遁入武陵。舜帝真心让王追入湘沅，善卷仍坚辞不受，隐归二酉山。 此后，善卷在二酉山开坛讲学，授予文化，传播文明，教化蛮愚。起用阴阳合历，制定二十四节气，给百姓带来新的稻种与技术，为百姓治病传药，趋利避害，德播五溪，惠及后世。终后，百姓以圣王待之，将其厚葬于二酉山颠。 北宋时，真宗皇帝赵恒接辰州通判奏书，知晓善卷避让之德，教化之功，赞曰：德立天地，道贯古今。准予祠祀，下诏敕建“仰止亭”“善卷堂”以供后世祭典。 “仰止”一词，源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一句。意即善卷德行像大山一样高耸在上，再无人超越。 然惜年代久远，山火无情，亭化灰土。 当今盛世，以德治国，共建和谐，重修此亭，敬奉先贤，是以为记。 公元二零零六年六月 读完此碑记，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既感善卷之德，二酉名山人文底蕴深厚；又叹岁月世事沧桑，缘何仰止亭至今才得以重建。 之后，我们还参观了一楼四周的四副大型壁画：拜师图、禅让图、教化图、敕建图。每图虽均为素描，但都动感极强、栩栩如生。二楼为观景平台，可放眼酉水河两岸田野山峦美景和山下二酉乡乌宿村全貌。上到三楼，只见正中供奉着一个高约三米的善卷雕像——青髯飘飘老者，右手拄一龙头拐杖，左手提一黄色葫芦，面目慈祥和善，笑容可掬，给人印象极其温和亲切。 从仰止亭下来，走二酉山南麓，再往东方向，沿着山腰古道，过妙华泉，就来到了翠山亭，翠山亭相传为明朝进士董汉策所创办的沅陵第一所私人书院即翠山书院遗址，亭柱上的一副对联“翠滴亭前天地画，山堆户外古今诗”读来文采飞扬。过翠山亭，往东走约两百米有一古战场遗址，相传为清咸丰十一年石达开500多人的西征先遣队阵亡之处。再往东走不远，我们便到达了“华妙天”洞，华妙天相传为道家二十六洞天，里面供奉着文曲星和本土掌管雨水的陈氏仙姑及沅陵巫傩文化的代表人物马氏仙姑，据传此处还是明嘉靖丙戌年间进士王世隆从贵州副使任上告退归隐，慕二酉山之名建起的第二座私人书院——妙华书院遗址。 时过午时，太阳西斜。我们一行离开了华妙天洞，往东再返回到书天门，往左行约百米，来到了“万卷岩”，万卷岩山石起伏，状如书页，相传黄帝在此藏书万卷而得名。过万卷岩，我们再沿着悬崖上开凿的小径，便来到了有名的二酉山“古藏书洞”，藏书洞又名二酉洞，走至洞口下面，便见于光绪庚寅年仲春时立，上书繁体“古藏书处”四个大字的石碑，每字一碑，字字圆润凝重，赫然矗立。洞旁还建有“藏书阁”和“付胜宫”楼亭。藏书洞相传为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时，朝廷博士官伏胜冒着生命危险，从咸阳偷运出书简千余卷，辗转跋涉，藏于二酉山此洞之中，伏胜这一壮举，使中华先秦文化典籍得以流传后世。成语“学富五车， 书通二酉”典故系出于此。据传这些书简在秦灭汉兴时献给汉高祖刘邦，刘邦在获得伏胜所献大量秦前书简时大喜，亲自将 二酉藏书洞封为“文化圣洞”，将二酉山立为“天下名山”。 同行的向导还向我们介绍，自汉代以后，二酉山二酉洞就成为天下圣迹，是读书人毕生向往和追求的地方。以后历朝历代文人墨客，前往二酉山拜谒更是络绎不绝，留下了大量的诗词文章。山上一度建院立阁，修堂造亭，香火旺盛。其为纪念伏胜修建的伏胜宫和为保护二酉洞修建的藏书阁就是典型的建筑代表。山半石洞下方，“古藏书处”四个大字，为原燕京大学校长、湖南督学使者张亨嘉于清光绪六年（1890年）二月所立的榜书碑刻。 过付胜宫，经藏书阁，天色已近申时。回想这大半天的行程，收获颇丰，也受益匪浅。我们感叹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黄帝藏书、善卷谦让、伏胜智勇、汉高祖立封、宋真宗敕建、仰止亭、善卷堂、翠山书院、妙华书院等等，一个个故事、一段段回忆、一幅幅画面、一件件史实。在我们脑海里一幕幕再现。走在返程的羊肠小道上，我低头回味默想着。 恰在此时，我们同行的女同胞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多漂亮的小花啊！还散发着兰香哩！ 听见叫声大家都俯身看去，只见路旁一串串不知名的青藤上爬满了一朵朵盛开的金黄色小花。巧的是，每朵花都是八个小花瓣，摘一朵闻闻，兰香扑鼻、沁人心脾。“八”字，在中国老百姓心目中，代表着富有、发达、吉祥、大气之意。金黄的颜色，鲜艳夺目，不仅象征开朗活泼、明快热烈，按照台湾师范大学曾仕强教授在讲解易经时的解释，黄色，为封建帝王皇袍的特用颜色，含有协调、包容、和谐、尊贵之意。兰香，兼有书香之意，书，代表知识，有聪明睿智之意。把八字和黄色加兰香联系起来，这朵小花，有象征富有、发达、吉祥、大气、协调、包容、和谐、尊贵、睿智之意，正代表着我们中华文明和中华文化的主要特征。摘一朵小黄花，我认真细致地打量，心想：这朵朵小黄花，还真是朵朵奇葩啊！ 此时此地，此花此景，我欣然感慨：二酉山，不仅是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且，还是湖南西部继张家界、凤凰古城后，武陵大山里又一朵盛开的奇葩！ 2011年初春于沅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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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9 15:2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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