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

上海姚良官

我的父亲姚冬生1992年12月26日驾鹤西去，距今已经二十年多了.多年来,我一直想写篇文章,表达对他老人家的思念,但因思绪万千,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几次提笔都没有写成。现在提笔来写一点对父亲的回忆。      我的父亲是一个极普通的农民，他的人生是平淡的,在社会上他完全是可以被忽略的人，但在我的心里,父亲却是那样的崇高和伟大。父亲1920年出身在南汇姚家圈一户还算比较富裕的农民家里，我祖父姚佐庚有良田上百亩，房子住的是七路<柱>五开间的大瓦房。当时祖父还担任着乡长兼保安自卫队队长之责，在本乡本土可谓是有财有势。父亲幼时上私塾，九岁上惠南镇新式小学，成为本村不多的读书人之一，读到五年级时因家道败落<据说是祖父与人打了几场官司而败落>而回家种田。不久日寇侵占南汇，祖父辞去一切官职回家，然而他却放不下官架子，毎天只是上茶馆白相，不管家中事务和田间农活，父亲是家中长子，于是全部生活担子落在祖毌和父亲肩上。从此父亲就成为一名副其实的农民。父亲的一生，是辛勤劳动的一生，从我记事起就记得父亲像全中国老一辈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我与岁弟弟常来到父亲劳作的田头，看父亲烈日下一手扶着犁把，一手扬着鞭子一步一趋跟着黄牛，手中掌握着犁翻土的深浅和指挥黄牛行走路线。一遍遍来来去去直至把整块田地的土全翻遍。看父亲肩挑木桶到河边粪船上勺取大粪，然后挑到田里为蔬莱秧苗施肥，空桶去，满桶来，直至把全部蔬莱秧苗施上粪肥。农忙时他五更天下田，忙于耕田、落种、灌溉、锄草、施肥，每天摸黑回家，；收获季节更辛苦，要连续十多天、每天十五、六个小时，从事收割、脱粒、挑担、耕翻等高强度的农事体力劳动。一年忙到头，从来不知道休息。在农闲季节，为了使庄稼丰收，堆厩肥、罱河泥、施饼肥，忙个不停。父亲如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虽然辛苦劳累没有尽头，但不气馁，不失望仍然默默劳动着，卑微但不自卑，弱小但不甘弱，正是他黝黑结实的胸膛显示了他自尊与强大，展现了他纯净高贵的品质与灵魂！父亲一生善良敦厚，为人诚恳，从不会给任何人耍心眼，使坏心，相识的熟人都称他是世界上地道的好人。然而世间常有”好马有人骑，好人有人欺”的现象，在上纪纪50年代末成立了人民公社，大家都走到了一起过集体生活和劳动，因父亲老实且不善言辞，常遭一些不良之徒捉弄和欺侮，父亲常逆来顺受，认为不是冤家对头仇人，还是忍让为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有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记得在1966年秋的一天，一队戴着造反队袖标的人员，打着红旗敲着锣鼓，像日寇扫荡一样冲进我家，把我家的藏书.精美瓷器等抢刼一空，还把我家屋里屋内.房前屋后挖地三尺，说什么找我祖父三十多年前自卫队的枪支，几个凶神恶煞似的人把我父亲推来揪去，厉声责令我父亲交出枪支，父亲解释当时他还是一个孩子，根本不知道枪支的事情，但这伙人说我父亲不老实，动手打我父亲，父亲只是唯唯诺诺辨解，最后这伙人枪沒找到，挑了好几担古书瓷器敲锣打鼓走了，当时我认为父亲是一个懦夫，我义愤填膺要找不良之徒拼命。现在想想父亲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父亲一生生活简朴，处处省吃俭用，一辈子吃饭简单，穿衣破烂，从不讲究吃穿。经常穿着补了又补的旧衣服和破袜子，沒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在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每次吃饭，父亲都是先往碗里盛一点，然后等孩子们都吃饱后，还有剩饭时，又开始吃，如若没有剩下饭，吃饱与否，父亲就放下碗筷了。后来人人都吃不饱时，父亲就尽量少吃留给我们子女吃，以至引起营养严重不良，整个身体浮肿起来，终于病倒在床，差一点成为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一个饿死鬼！父亲不喝酒，但备有一副白铜水烟袋，在睡觉前必会烧上几泡烟絲后倒头便睡。在物资匮乏时期商店里买不到水烟絲，父亲改吸香烟，但总是买最便宜的劣质烟，一般买的都是每包1角3分的”勇士”牌和毎包8分线的.”经济”牌香烟。     父亲和母亲为拉扯我们兄弟姐妹长大，培育我们成材。为了我们，他们过早地透支了自己的身体，损害着自己的健康。1990年毌亲患病臥床的9个月当中，父亲从末有一天离开家门，和我们子女一起陪伴候伺母亲。毌亲去世后，父亲终日沉默寡言，任凭我们兄妹几人劝解无济于事，他创作了怀念毌亲的诗词，用他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把诗词写在纸上，贴滿了他的房间。过度的悲伤使他在1992年初倒下臥病在床，我们子女几次强行送他到医院检查治病，始终查不出病因，在1992年12月26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人，一生也没有做出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他勤劳，善良，不怕吃苦，不怕流汗，干了一辈子农活辛辛苦苦，没有享过一天福。吃了一辈子苦，勤俭持家，让我们兄妹几人读懂了什么是坚韧，什么是勤劳，什么是忠厚，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乐观，什么是包容这些做人一辈子必须恪守的信念，时刻鞭策激励着我们成长。 父亲不愧是我心中最可敬可爱的人！父亲，我为您自豪！父亲，为您骄傲！爸爸，我们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