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师的“尚方宝剑”

姚波

姚老师的“尚方宝剑”
●陶世芬 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碰到姚老师，我现在的事业和威望绝对达不到这个程度。也许我会是拘留所里的常客，也许早已横尸街头，那是我不敢想象的结局。 回想当年那个年少不更事的我，何其之调皮。我们的班级由于更换的老师比较多，导致任何新来的老师都要经过我们的考验，我们最大的成就就是撵跑老师。应该说在姚老师来之前，我们已经撵跑了几任班主任和几个科任老师。 新来的班主任是下午走进教室的。以前的都是学校领导带来、介绍以后，班主任才发言。这个却独自来了，没有一个人陪同，很平静，看上去应该是才分工的大学生。他个头一般，眼睛大，高鼻梁、薄嘴唇，普通话很标准，上我们的语文课。介绍自己姓姚以后，说了一些我们似懂非懂的话，大体意思好像就是，对不听话的学生可以先斩后奏。然后就要我们随意写点什么，算是第一次作业，但是不硬性要每一个同学都交作业。我们才懒得做呢。 上午第一节课就是他的，在上课的前一分钟，我们几个同党事先准备好了一垃圾桶的垃圾，将教室门推开一点点，将垃圾桶放在门上，觉得万无一失了，大家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惊心动魄的一刻。“来了！”靠在窗子边的同党说道。由于班级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教室静得好像连空气都凝固了。 门突然被推开，姚老师猝不及防，垃圾桶从门上掉了下来，姚老师手忙脚乱地拍打身上、头上、脸上的垃圾，大部分同学拍打着桌子，笑翻了天。待笑声结束后，才发现姚老师灰头土脸地站在讲台边，看着我们大家，眼睛扫描着一个一个同学，然后转身出了教室。 同党们说道：“挨了！挨了！”他果然要先斩后奏。 姚老师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焕然一新了。他问：“刚才是哪个同学的创意？太有才了！”这时好像好多眼睛都投向了我。不言而喻，姚老师已经知道是谁的杰作了。他走到我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立即站起来，镇定地说道：“老师，我叫黑毛。”同学们大笑，“书名？”“书名叫魏满”，“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魏满。” 照常理，我已经被拖了出去，被扔到教室外面。想不到的是，姚老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种感动般的感觉直通全身。然后姚老师回到讲台上说：“同学们，刚才的事情要是换了我，我是想不到要那样整老师的，你们说，刚才的事有没有水平？”同学们不知道老师葫芦里卖什么药，都缄默了。老师继续说道：“这节课我本来想上课的，看来大家的情绪都不在，要不，我们现在改选班委了。”稍微停顿后又继续说道：“人家说一朝皇帝一朝臣，既然班主任都换了，班委也该换了，由于我对大家都不十分了解，班长由我暂定，过后如果不行，再换。”说完后，姚老师在黑板上竖写“班长 魏满”四个大字，字体是行云流水般的行书，“长”字的最后一笔像一把剑。 这是天荒地老后都想不到的事情，一个被称为学校老鼠屎的“人渣”，今天居然被太阳照耀得星光灿烂，并且是刚刚恶作剧后的事情，看来不是我们有病，而是姚老师有病。姚老师的这招，着实不同凡响。后来听说姚老师换我当班长的事情被校长和教务主任骂了一顿。 姚老师单独叫我到他宿舍谈话，他温和与赞许的目光，让我这个玩世不恭的人不由得肃然起来。他开始问我一些班级上的情况，然后他介绍了自己小时候也有一些恶作剧，只是没有我们大胆，他还说我们将来一定是出类拔萃的。 他交给我一把尺子，说道：“你不用管好自己，只要管好每一位同学就行，老师上课的时候如果他们不听话，你可以用这把尺子去敲打他们的桌边。切记不能打到他们的身上。”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尚方宝剑’，你就是我的‘尚方宝剑’，你得用好你的权利。”我知道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我管不了的，可我居然没有要拒绝或者要同意的意思，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接受了班长一职。任何人的骨子里都有被认可的需求，当一个人被认可以后，他就是被动的。 自从我当了班长以后，班级的秩序有了明显改善。其实只要我几个同党一直凝聚在我的周围，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姚老师几乎不管班级的小事，但是他常常叫我汇报情况，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够让班级的同学佩服我。 姚老师来带我们班后，我们班设了很多星秀奖项，比如“幽默奖”、“吹牛奖”、“馊主意奖”等等。我的同党们先后都获得了一些“荣誉”。我们心有所属了，虽然我们学习进步不是很快，但是只要除了考试以外的学校活动，我们几乎没有不拿流动红旗的。 姚老师上课也是有一套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在讲台上翻过书。姚老师每一次来上课，就是带两支粉笔，通常当一支多粉笔写完就下课了。姚老师好像对所有的课文都记得滴水不漏，哪怕他带我们朗读课文，他都是脱稿的，所以朗读起来，情感发挥得特别突出，且所谈到的都是我们闻所未闻而又很感兴趣的东西。在姚老师的讲解下，我们很快很轻松地就懂得很多东西。一个学期以后，我们的语文成绩打破了学校片区所有的对手。 我们想，我们再也不会让姚老师为难了。不管是哪个同学打破的门窗，或者是教室门窗老化了，我们会自动从家里带工具来修好。我们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够，总想报答一下姚老师。一个死党说，他家楼上有很多三七，我突然计上心来，说道：“不如就拿三七送给姚老师？”死党同意。我们趁他家长不在家的时候，挑选了最大个的三七头，大概三四斤吧，当时应该值一千多元钱。我们欢欢喜喜送到姚老师“府上”时，姚老师问我们三七是从哪来的，我们说是从家里拿的，想不到的是，姚老师真正对我们发火了。 这个事情很快被死党的家长知道了，他没有怪罪孩子，而是在第二天早上提着三七，也提着一根被削得很滑的、手指头般大的竹条来找姚老师，说：“老师，孩子在你的班级里我们很放心了，这根竹条交给你，要是他不听话，你就收拾他好了。三七不值几个钱，你就拿回去孝敬一下老人吧。” 姚老师收下了竹条，一再谢绝后勉强收下了几个三七头。姚老师将那根竹条很漂亮地写上“尚方宝剑”几个字，挂在教室后面学习园地的上方。每当我们犯贱的时候，就面“剑”思过。 多年以后我们同学聚会，又回到了母校。虽然已经物变人非，我们却在教务处的墙上看到了那根竹条。姚老师对我们的好，将永远伴随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