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宏平
看戏
小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我最早接触的就是看戏,主要是看蒲剧。
我们村是个只有两百多口人的小村,因为村子小,连个舞台也没有。外婆家离我家只有几里地,他们村是个几千口人的大村子,村里有专供唱戏的大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每年都会唱几台大戏,每台戏都能唱好几天。那时,我白天要上学,只能看晚场。看戏时,我都会和外婆一起去。外婆会扛着一条长木凳,在舞台前的空地上找位子,把凳子固定好,坐在凳子上翘首以待,只盼着舞台上的大幕早早拉开。
好戏尚未开演,舞台下面已经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摊贩,早已在周围摆好了摊位,有羊肉泡馍、瓜子花生,有煮好的各种熟肉架在热气腾腾的锅上,叫人看了都流口水,还有炒凉粉、甜甜杆等等。每个摊位上都有一盏或两盏小油灯,灯火在微风中摇来摇去,似乎快要被风吹灭。
趁着没开戏的空当,手在口袋里摸着几枚钢镚,我在小摊前转来转去。此时,凉粉被炒得热气腾腾,白里透黄,老远就能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用五分钱买一碗,伴着旁边嗞嗞作响的翻炒声,美美地吃了起来。
凉粉还没吃完,舞台上已经点亮的大气灯把大幕照得通红,此时,开场的锣鼓也已敲响,红色的大幕被徐徐拉开,随着人物的出场,宛转悠扬的曲调也响了起来。小时候看戏,并不在意剧情是怎么样的,也坐不住,总是跑来跑去,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只知道看戏的大人们会随着剧情的发展,一会儿开怀大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剧中人物陆续出场、下场,唯一不下场的就是蒲剧的伴奏声。
母亲文化不高,最爱看的是蒲剧,当年只要哪个村子有戏,她都会赶过去看。也许是因为她自出生就失去母亲,总感觉继母、也就是我这个外婆对她不好,又没有倾诉的地方,因而就爱看《三娘教子》《冯彦上山》等这类苦戏,每回看,几乎都是从头哭到尾。即使看完回到家,只要说起戏中的情景,还要继续哭。
外婆村里的大舞台,是我最早接触蒲剧的地方,蒲剧由此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扎下了根,尤其是蒲剧的乐器,老百姓俗称“家伙”。听惯了它的音乐,慢慢从中了解了剧情,也并不像人们常说的,唱戏唱的就是“相公招姑娘,奸臣害忠良”,绝大部分剧情还是一种历史的重演,通过戏剧的形式,教育和告诫人们,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教人们从中发现真善美,批判假恶丑。
长大以后,在城里上学,看戏的机会就多了。在城里看戏是在室内,刮风下雨都能看,而且有舒适的座位,配套的灯光和扩音设备,坐在台下都能看清演员的神态,听清演员的唱词,尤其是舞台的布景,楼台亭阁、山河流水都特别逼真优美,再加上特有的音效,那真叫一个过瘾!
改革开放以后,蒲剧也重放光彩,服装道具、伴奏用的乐器都比过去好,也更加齐全,演员的唱腔更加婉转动听,但我还是怀念小时候看戏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