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姚期智院士：科学诗人撑起时代的信仰

安徽宿松姚氏

我眼中的姚期智院士：科学诗人撑起时代的信仰2017-02-28 08:19

世界进入一个新的纪元

大教堂撑起这时代的信仰

人类企图攀及星星的高度

在彩色玻璃或石块上

镂刻下自己的事迹

——音乐剧《巴黎圣母院》

　　育人路上的慈悲

　　

　　课堂上的姚期智院士。图片来源：news.tsinghua.edu.cn

　　做姚先生的学生是非常幸运和幸福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在研究上有充分的自主选择的空间，在学术交流上有坚实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姚先生以点及面的引导，研究视角的培养和胸怀的开阔。

　　我刚入学开始读博士的时候，院里刚刚开始筹备建立量子实验室，于是，我便着手了解量子计算相关的研究。然而，我的工作推进得比想象中慢得多，一方面是因为我本科学的电子工程，并没有非常专业的物理素养支撑，另一方面，是陷入了很多研究生刚入学时的迷茫期——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一天，我正拿着姚先生推荐给我的几篇论文研读，是关于量子硬币(quantum coin flipping) 的问题。我心里想着，这个问题算法的上界和下界都有了很多人研究，上界和下界相差也不大，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还能做什么。惆怅间，刚好姚先生要与新入学的几个学生一起吃个午饭，聊一聊，我就在路上同姚先生说了这个困惑。姚先生听我说完，笑了笑说：这个问题的上下界的证明，大都颇为繁琐，也缺少直观，需要洋洋洒洒写上几十页。你现在刚刚开始进行研究，未必需要一开始就做出一个重要的成果。你可以看看这些证明，是否可以用更巧妙的方法简化？或者让其更加直观？这些问题，也都是学术界所需要回答的。

　　从这个小事中，大家或许可以和我有一些相同的感受。姚先生对学生的期待，并不是帮助他做出什么，而是重在培养学生自己寻找问题、思考研究方向的能力。这些能力，在我现在的科研生活中，依然让我受益良多。

　　姚先生对学生的培养有细水长流的关怀，更有在关键节点的点拨和支持。

　　我非常感激在我准备放弃量子计算方向，转而研究电力市场时，姚先生对我的支持。我还记得，在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去院里的研究生委员会汇报自己的学习生活时，我和大家说自己最近对电力市场的研究非常感兴趣，我觉得博弈论、市场机制设计在其中会有很大的应用空间，能源又是未来世界关注的热点，而对经典博弈论而言，多一个科研问题丰富的应用模型，何乐而不为。这个事情引发了几位老师的热烈讨论，主要是因为我们院没有做能源的老师。并且那是2010年，智能电网的概念刚刚提出，我国的电改刚刚经过一轮痛苦的失败，很多老师出于对我的关心劝我再慎重选择。这个时候，是姚先生力排众议，和大家说他相信吴辰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就这样，我后来走上了电力研究之路。我不知道当时如果我没有走上电力研究之路，是否会在原来的科研问题上做出一些成绩。不过我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姚先生在那时的支持，年轻的我怕是自信心会大受打击；或许还会因为没有追寻当初的梦想而有所遗憾吧。后来，我在电力领域的两个重要会议上分别获得了最佳论文奖，很多朋友和师长夸奖我在文章中流露出来的研究品味和自信，我想这是要归功于姚先生的培养的。

　　

　　和学生在一起时，姚先生总是开心的。图片来源：中国教育新闻网郭海军摄。

　　我更感激在我选择几个博士后的录用通知的时候，姚先生帮我仔细斟酌个中优劣，帮我规划更适合我的职业生涯。我在博士第三年的时候开始找博士后的工作。和大部分人相比，我找博士后的过程实在是非常顺利。但是其中仍然有一些小的波折。因为我实在是第一次找工作，也不是很了解美国各个大学设置博士后的周期等等，在前几个月受了点等待的煎熬，尝了些淡淡的求不得之苦。这段时间，姚先生和我聊了好几次，一方面告诉我博士后面试后有时没有消息，并不是说对方不欣赏我，有时只是各项资金没有到位。另一方面帮我建立自信，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好在，从13年的4月份开始，录用通知就慢慢地来了。姚先生就开始从我自己的各项素质入手，帮我分析是否和这些学校的教授们匹配，期望我的博士后生涯能够让我自己和录用我的教授都有益处。

　　尽管对我个人来讲，能得到这些指点已是无上的荣耀，但我认为，这些只是姚先生在育人路上的小慈悲。事实上，姚先生不仅对自己的学生悉心呵护，对整个华人计算机界都十分用心。对很多年轻的华人学者，在他们评奖或者评取终身教职的时候，如果姚先生欣赏他们的工作，都会在百忙之余，在推荐信或评审意见中仔细论证他们工作的学术贡献，以期对他们有所裨益。我想正是因为姚先生以及其他有同样胸怀的前辈的提携，华人计算机学者才会像如今这样群星璀璨。我想这才是以姚先生为代表的前辈学者的大慈悲。

　　梦想路上的执着

　　其实，单从育人的角度而言，在普林斯顿或许比在清华更容易培养出更多顶尖的学者。然而，姚先生却在2004年毅然辞去普林斯顿终身教授职位，全职回国任教。这其中当然有诸多考量，不过我相信姚先生的中国梦一定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十几年前，互联网企业刚刚在国内大行其道，然而计算机领域的教育，尤其是科研工作，与国际前沿仍有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并不是说技不如人，更多的是西方研究机构鲜有关注国内机构的工作，并且华人在研究热点方向上缺少话语权，从而在当时看起来一直游离在主流研究工作的边缘。姚先生的回国，在当时的海外科研领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也对后面大批优秀人才的回国产生了非常积极的影响。可以说，怀揣着中国梦的姚先生，尽自己所能，携同广大计算机学者一道，造就了现在华人计算机领域的盛世。

　　姚先生在自己梦想路上的执着还体现在课题的选择和对科研不懈的热情。有一次，姚先生带我一起参加一个智慧城市的研讨会，茶歇期间我不解地问姚先生为什么来参加这个研讨会。那个时候智慧城市已经做了多年，各个地方的试点也有很多。姚先生当时和我说，他当然知道这些情况，他也不是要和别人争，只是他看到很多城市试点只是购买了IBM等成熟美国大公司的解决方案，隐隐为很多中国企业，尤其是智慧城市相关的创业公司前途担忧。他认为智慧城市是未来的趋势，但涉及国家安全，不可全然信任外国企业，应该有自主知识产权。这一份对国家的热爱，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另外，姚先生以科研为一生的乐趣，至今仍奋斗在科研一线，这几年来他持续发表了多篇重量级的单一作者的论文。这一份对梦想的执着和热爱，实在让我相形见绌，也更深地理解到这样的执着便是现在流行的匠人精神。我相信，这份精神便是中华民族信仰的筋骨，是重铸时代信仰坚实的力量源泉。

　　

　　姚先生在清华课堂上和学生们可爱互动，讲授内容为“姚班”核心课程“计算机应用数学”。图片来源：清华大学交叉信息研究院。

　　人生路上的克己

　　其实以姚先生在计算机界的地位，若是有心于物质生活，我想寻求合作者应是趋之若鹜。然而这么多年来，姚先生和储教授（姚夫人）一直过着非常平淡的生活。如果你常在清华东门附近活动，说不定会在某个饭店不起眼的一个小桌子上看到姚先生；说不定在中午会看到匆匆扔掉外卖盒子的姚先生；说不定会在路上看到一个只拿着一个袋子，儒雅徐行的智者。我认为，这一份克己在当今这个追求杠杆带来的高收益、透支未来的社会是极为难得的。子曰：克己复礼为仁。虽然时代不同，克己是否为复礼，为复何礼，或有待商榷。然而克己总是做人的首要准则，克己才能守住本心，守住梦想，施人慈悲。

　　这又让我想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大名鼎鼎的媒体实验室（Media Lab），这个实验室大咖云集，包括科学家，工程师，艺术家等各种人才。这个实验室淡化学科，让所有学者充分交融，所做的研究全为梦想，而非为经费。成就媒体实验室的因素有很多，而学者的克己便是重要的一个。我相信，姚先生的克已，会影响交叉信息研究院的每一个人，为我们院带来长久稳定的发展。

　　科学的诗人

年复一年

　　日复一日

　　爱从未消逝

　　人类眼见亲手造的塔越升越高

　　诗人和游吟歌手唱着爱曲情歌

　　许诺要带给人类

　　走进一个更美好的时代

　　姚先生就是这个时代的科学诗人，他身体力行教会我如何欣赏科学的美，如何创造美好的科学，如何用科学带领人类走进一个更美好的时代。正是姚先生和其他具有信仰筋骨的前辈，撑起了育人的信仰，撑起了科学的信仰，撑起了时代的信仰。

　　本文作者：吴辰晔 , 清华大学交叉信息院助理教授

　　编辑：婉珺

安徽宿松姚氏

姚期智

姚期智（Andrew Chi-Chih Yao，1946年12月24日-），美籍华人，世界著名计算机科学家，2000年图灵奖得主，目前是清华大学教授。

姚期智祖籍湖北孝感，1946年平安夜出生于上海，幼年随父母移居台湾。1967年，姚期智毕业于台湾大学，之后赴美国深造。1972年获哈佛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1975年获伊利诺大学香槟分校(UIUC)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之后，他曾先后在麻省理工学院(1975—1976)、斯坦福大学(1976—1981，1983—1986)、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981—1983)等美国高等学府从事教学和研究，1986年至2004年任普林斯顿大学计算机科学系教授，从2004年9月至今任清华大学高等研究中心教授。此外，姚期智还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美国人文及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及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

姚期智获得过美国工业与应用数学学会George Polya奖，美国计算机协会算法与计算理论分会（ACM SIGACT）Donald E.Knuth奖等荣誉。2000年，因为姚期智对计算理论，包括伪随机数生成，密码学与通信复杂度的诸多贡献，美国计算机协会(ACM)决定把该年度的图灵奖授予他。姚期智成为图灵奖创立以来首位获奖的亚裔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