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东南汇人乘风凉(原创)

上海姚良官

盛夏来临，赤日炎炎，从前，人们只能依靠乘凉来避暑降温，现在有空调和电风扇降温，年轻人和小孩子已不知乘风凉的乐趣了。50前南汇农村还沒有电，更不用说有电风扇、空调之类的电器了，南汇农村人居住的是低矮的土木砖瓦结构的平房，南汇东部地区农村大多是低矮的茅草房，窗户很少又小，很多茅草房甚至沒有窗户。炎热的夏晚，屋里闷热，暑热难熬，人们只得走出屋外，去寻找一丝凉风，这就叫乘风凉。 毎到太阳落山后的黄昏时分,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把小桌子或者春凳搬出来,放在屋前的场地上，把饭菜从屋里端出来放在上面，一家人围着桌子或者春凳吃晚饭, 一边吃一边乘风凉，吃什么饭菜食品邻家都会看到,有的还会端着碗一边吃一边走来走去相互聊天。我们家住的是七路五开间的大瓦房，两边还有厢房，屋前形成一个很大的庭园，庭园地面是用砖头铺成的。中间的客堂间当时为生产队仓库，所以，庭园前面还有一块有六.七百平方米的仓库场，使这里成为一处难得的乘风凉风水宝地。 毎当夜幕慢慢完全降临，牙胡句(蛼)在不远处的树上不断地轻唱，田鸡(青蛙)干端(小青蛙)在田野中有节奏的鸣叫，天上布满了繁星，月亮也渐渐地露出了脸，在这美妙如诗意的时刻，周围邻居会搬着躺椅.竹椅.或者小板凳纷纷来到这里，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开始聊天与乘风凉。在经过一天的忙碌和炎热之后，大家开始享受那份难得的清闲的凉意，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我们几户住这里的人家还会搬出二条长凳，缷下家中一块门板搁在二条长凳上，就可以躺在门板上乘凉了。然而，这时蚊子也会悄然而至，不断骚扰着人们安心乘凉，于是人们会堆一堆稻草或枯草，让其慢慢燃烧，使浓烟徐徐不断冒出后散开，烟有点呛鼻，但闻惯了反而有点焦香的味道。蚊子遇到烟味就会望“烟”而逃，匿迹隐踪。大家就可以安心乘凉了。人越聚越多，整个场地开始热闹起来，除大姑娘，小媳妇外，大多数人只穿着短裤，拖着木拖鞋，光着上身，妇女们也不倒外，晃荡着胸前两只嘛嘛在人群里东家长、西家短的相互聊天。男人们谈得最多的是天气、庄稼和肥料等农事。女人们谈论着谁家儿子找对象了，谁家娑媳又吵架了的新闻有吃奶孩子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将小孩放大腿上，用一支胳膊将孩子朝怀里挽好，光着上身给小孩喂奶，另一只手摇着蒲扇，不时驱赶小宝贝身边的蚊子和小虫。小孩喂饱后，嘴里会低吟着“噢噢唠，弟弟唠，伲弟弟么要困高(觉)唠，野猫野猫么勿来唠”的小曲，大腿有节奏地抖动着，一会儿孩子就会传来了轻柔的睡鼾，然而做母亲手却仍握着那把蒲扇，朝着婴儿时不时地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我们小孩经常围着西房三阿奶讲天上星星的故事，三阿奶出生于大户人家，有点文化，在我们小孩眼里她是无事不晓的老人，她给我们指认那颗是牛郎星，那颗是织女星，那颗是北斗星，还有什么踏车星，扁担星…..，当然我们最喜欢她讲牛郎织女和田镙姑娘等神话故事，特别是鬼怪故事，什么大头句(鬼)、小头句(鬼)、吊杀句(鬼)、饿杀句(鬼)、落水句(鬼)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听鬼的故事是既爱又怕，越怕就越想听下去知道究竟，常常让我们听得胆战心惊，汗毛直竖。当然，我们男垓子最喜欢听海初爷叔讲故事，海初爷叔经常去镇上茶馆喝茶听书，他能像说书先生一样给我们讲三国演义，水浒传，薛仁贵征东等里面的故事，讲一段.二段故事我们听了不过瘾，常常被我们要求讲到深夜。最高兴的事是抓萤火出，当我们摇着蒲扇乘风凉的时候，就会看到一群群闪耀着黄綠色光的萤火虫。它们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忽前忽后，时高时低，若隐若现，若明若暗地飞来飞去。我们小孩就会来回追赶和奔跑着伸出手去捉，还用蒲扇不停地扑打萤火虫，常常扑扇到几只，落在地上或杂草丛中，一闪一闪的亮。于是，我们就把它们捉住装在大口的玻璃瓶子里，上面盖一张纸，用小竹片扎几个透气洞，找一跟绳子系住瓶口，拿在手里坐在桌椅上乘凉。夜深了，人们渐渐散去，也有睡在门板上的会在满天星星下睡到天亮，一般都是男人和小孩，但也有女人只穿短裤睡在屋外到天亮。那时民风淳厚，很少听到有男女的诽闻。当然，我也听到过一个新闻，说浦东运河上某一石桥，有一大姑娘与大家一起在石桥上乘凉，夜深了大家陆续回家睡觉去了，最后只剩下这大姑娘熟睡在桥上。是夜，有一条夜行船经过这里，岸上拉纤的小伙子上桥丢纤板(就是把纤绳穿过桥洞)，看到一女人半夜三更半夜仰面朝天睡在桥上，不禁春情勃发，他见四周无人，便拉掉姑娘短裤就把她奸污了。船上摇橹掌舵的人不见了拉纤人，连叫几声沒人回音，只得靠岸停船，好一会才见拉纤人跚跚来迟，问他刚才在干什么？拉纤小伙子说拉拆乌(拉屎)。再说桥上姑娘在睡梦中被人奸淫醒来，羞愧万分，不敢伸张，事后卷起席子回家准备吃哑巴亏了，可事不凑巧，不久肚子就慢慢大起来了，只得报案投诉，可人海茫茫，那里找得到嫌疑人？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小伙子一次酒喝多了，竟把这事谠漏了嘴，被人传出去，最后传到公安局，一查确有其事，据说后来经多方协调，最后这小伙娶了这姑娘，倒也成为乘风凉中的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