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传记武侠小说——武侠姚允先

姚波

第三章 涉世{4} (2017-08-14 14:29:46)转载


4、初探苗洞




回到了黑风坳，姚允先见了郑通和各位兄弟，便将杀玄甲等事讲了后，并将银票和银子拿了出来。除开本钱等费用，净赚五百两。郑通等大喜过望。郑通赞道：“兄弟出马，旗开得胜。今后我等弟兄皆有靠了”。随即，他面带狐疑的问：“若是马宝前来寻仇如何是好”？


姚允先回道：“这次整治了一下马宝，想他三年之内都不能恢复元气，故郑大哥尽管放心”。他停了一停，又道：“道上生意打打杀杀，令人担惊受怕，不是长久之计。想眼下，趁道上稍稍平静之时，改黑道作白道，做个正经生意，赚钱养家，方为长久之计。可好？”


此时，汪平插言道：“姚大哥此番荡平江湖，威振一方，还有谁敢前来肇事？”


姚允先闻言道：“汪兄错了。兄弟此次出山，皆因报仇雪恨，和为峨眉派清理门户，意不在荡平江湖尔。况且，日后我还得去寻找我的妹妹。自然不会参与道上的事了。”于是，他便将师兄玄甲杀死妹妹何玉珍亲人，和何玉珍失踪等事和盘托出。众人听了，唏嘘不已。


郑通想了想道：“我的腰病未好，不过是个废人。我看，大家就依了姚兄吧！”接着，他向姚允先道：“既然如此，白道上的生意当如何做，还得听姚兄的高见”？


姚允先想了一想，道：“虽做白道生意，但也要大家聚而不散，以便应付江湖上的一些事。眼下想来，我们人多，可做作坊之类，兼作兼卖，人人都有活干。只是做什么样的作坊，还得请汪平、宋宽兄多方打听、多动心思。”


众兄弟见有发财机会，有事做，能够赚钱养家，且免去了打打杀杀、担惊受怕，于是个个欢天喜地。


是日，郑通大摆宴席，与姚允先、汪平、宋宽、丁涛、王保、赵广、霍宁、曾强、付然围坐一起，开怀畅饮。无醉不归。


辛已年春节刚过。这天晚上，姚允先从枕下拿出何玉珍所赠的玉佩细看，睹物思情，不禁悲从中来。不知过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金轿轿，银轿轿，
      说过婆娘是老么。
      哥嘛相憨嘴又笨，
      妹嘛偏要上花轿~~~~”
    远处，传来了一阵熟习的声音。姚允先仔细一看，原来唱歌的是何玉珍。此时，何玉珍将头靠在姚允先的肩上，任那马车在田园山水中飞驰~~~。突然，马车一震，何玉珍摔下车去~~~，姚允先欲去拉何玉珍，却见她从山沟滑下去。那山沟深不见底，又听轰的一声响，一股大水将何玉珍席卷而去~~~


“哎呀！”姚允先突然惊醒。却是南柯一梦。


次日，姚允先身着素衣，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他来到郑通房中告别，欲出外寻找妹妹何玉珍。郑通躺在床上，拉过姚允先的手，饱含热泪道：“兄弟，你一片忠义之心为兄不便拦你，只是江湖险恶，兄弟要多加小心。家中的银子你要多少，尽管拿去，你也要带上两个弟兄，好有个照应”。


姚允先听了道：“兄弟我此去，人海渺茫，遥遥无期，祸福难料，就不必带累弟兄们了。郑大哥千万不必挂念。眼下，你在家中要继续吃药，入了夏，兴许你就会下地走动了。兄弟我一旦找到妹妹之后，定会回来团聚的”。


众弟兄闻讯前来，依依不舍的将姚允先送下了山。


姚允先上了大路，雇了一乘滑杆，向遵义城而来。那日，到了城郊，他打发走了脚夫，又住进了通达客栈。是晚，他向老板问明了去苗王山寨的路径，住了一夜，第二天便离开了客栈，逶迤奔苗王山寨而去。


姚允先雇了一辆马车，经贵阳、都匀而到苗山。过了贵阳府，一路上只见田园荒芜，村落破败，了无行人，一派荒凉的景象。临近都匀城，又见沟壕壁垒密布，关卡林立，四处刀光剑影，透出了那临战时的恐怖气氛。这时，马车夫不敢前行，姚允先只好下了车，徒步行走。不多时，他到了城门口，见那些苗兵把住城门，只让进，不让出。姚允先来不及多想，便径直进了城门。城内满街是苗兵和苗民，开业的店铺稀稀拉拉，生意萧条。姚允先在那城中转了一转，找了一家名曰“福来”的大客栈住了下来，以打听苗福的消息。


是日晚，姚允先趁店家打烊时的空闲之机，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诈店家道：“管事苗福可住在店里”？


那店家四五十岁，现出一脸的憨态，他听了一楞，白了一眼姚允先，抢白的道：“苗大爷的名讳可是你乱叫的”？


“我是托了一个朋友前来会他的”。姚允先赶紧申明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说”。店家上下打量了一眼姚允先，显出满脸狐疑的神情，说完后，便径直去了内房歇息。


第二天早上，姚允先刚刚起床，就有两个家丁模样的苗人冲他而来，问姚允先道：“是你要会苗福大爷吧”？见姚允先点了点头，来人便连推带揉的将他塞进了一辆马车，并道：“这就去见他”。随即那二人也上了车，一左一右的坐在姚允先的旁边，前面马夫将鞭杆一挥，马车便滚滚向南而去。马车走了大半天，到了苗山下，那山下路口有苗兵把守。在关卡上，那二人叫姚允先换乘滑杆，道声“要委屈你一下了”，接着就用一块青布将姚允先的眼睛蒙了起来，并把他的双手分别缚在滑杆两边的竹杆上，让脚夫抬了，于是一行人便逶迤朝山上走去。到了山上的一间茅屋内，来人方才把姚允先眼睛上的青布揭开，一看四周，黑蒙蒙的，已到了掌灯时分，少时，来人端来红薯粥、泡海椒，姚允先唏哩哗啦的吃了个饱。之后，姚允先见墙角上有一张床，便不管三七二一，倒在床上，合衣而卧。姚允先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辰，早饭未吃，他又被那二人带出了屋。


出了屋，滑杆不见了，眼睛上也不蒙青布了，姚允先看看四周，却原是在半山腰上，他夹在那二人中间，慢慢朝山顶爬去。已近中午，爬到山梁，姚允先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他启眼一看，只见脚下的这座山峰与其它四座山峰呈桃花形，突兀在绵绵的群山之中，高耸入云。在五峰环绕的的山峰下是一块偌大的浅丘和霸子，地势开阔，有溪流穿过，房屋都掩隐的丛林之中，而只有那黑、白二色、用彩色镶边的、上书篆体“苗”字的旌旗，在那五峰上猎猎飞扬。山梁上是一个关卡，过了关卡就开始下山，他们顺着山坡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山峰下的一个用瓦木建造的院落。那院落依山势而建，独门独户，环境清幽。这时，门上早有一个下人等候，他接过那二人带来的姚允先，穿过院霸，进了客厅，叫女佣端上茶来，于是就去后院秉告主人。


姚允先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看堂屋四周，家具简单，摆设简陋，忽然这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他循声看去，见一位年约四五十岁，中等身材，刀削脸，鹰勾鼻，商人打扮模样的人进了客厅，这正是郑通勾画出来的苗福形象。于是姚允先站起身来，按照江湖上的称谓，恭敬的道：“苗大哥，兄弟有礼了”。


“你受何人所托而来”？苗福不紧不慢的边坐边问。


“黑脸大汉郑通”。


苗福闻言，吃了一惊，随即正色的问道：“那么，你就是那道上杀玄甲、驱马宝的名震江湖的姚允先了”？


“正是”。


“哈哈哈~~~老夫果然猜得不错”。苗福自言自语道。原来，苗福当晚就住在福来客栈。当姚允先打听苗福下落之后，苗福就得到了信报。他窥见姚允先少年英俊，举止潇洒，气度不凡，且他个人敢于进这兵争之地而不畏死，就想来人不是一般，于是想到弄上山去再说。遂先行一步上了苗山等候。


苗福随即问：“兄弟此来，所为何事”？


姚允先见问，直率的道：“兄弟的妹妹现在贵山之中，我要找到她，带她回家，故麻烦苗大哥帮忙铸成，一应花费，都在兄弟的身上”。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何玉珍”。


苗福闻言，心中暗想，前次因郑通所托，他就打听到了何玉珍已然被骗上了山，苗王将其收为了干女。近日，苗王将何玉珍口头许配给了东峰猷长为妻，下半年就要娶过门。而那苗王金口玉言，东峰猷长又生性鲁莽，专横跋扈，哪里会将何玉珍放走？想到此，苗福深感悚手，便道：“你妹妹是否在山中，还须细细打听。既来之，则安之。住下再说，住下再说”！ 接着又听苗福道：“兄弟名震江湖，如雷贯耳，今日相会，真乃三生有幸。为兄今备下薄酒一杯，边吃边叙”。


“那就拜托苗大哥了”。姚允先见苗福态度似乎诚恳，稍觉宽心。


酒席之间，忽然，苗福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山寨正是用兵之际，苗王缺人短手，更缺谋士、良将，今日不如把他带上山去，献给苗王，命其攻城拔寨，必大有作为，这岂不是就立下了大功？ 继而，苗福转了话题，道：“而今明朝大势已去，李自成、张献忠起兵造反，争王夺位烽烟四起，正所谓‘英雄造时势’。难道说兄弟就只想与妹妹团聚，沦落江湖，而不想逐鹿中原，建功立业，拜将封侯，享受那荣华富贵”？


姚允先听了摇了摇头道：“兄弟哪敢有此妄想”！


苗福赶紧劝言道：“这岂是妄想？凭兄弟的谋略、胆量，和武功，投在我们苗王的帐下，夺了那大明江山，岂能不拜将封侯、荣华富贵？兄弟，你好好想想”。


这时姚允先突然感到，苗福似乎另有所图。他想一口回绝苗福，却又碍于要他帮忙寻找何玉珍而不便扫了兴头，于是便默然不语，不置可否，只管吃菜喝酒。


饭后，苗福带姚允先在后堂的一间客房住下，并吩咐下人专门侍候，又向姚允先道：“山里人欺生，切莫乱走。为兄会时常过来看你的”。说毕便告辞姚允先而去。姚允先原想这里就是苗福的家，他问那下人，方知这里是专供外来客人吃住的驿舍。


午后，姚允先想出去走走，那下人道：“切莫下山”。他出了院门，沿着山腰的小径而去。姚允先往山下看去，山下是依山而建的民居，但未见驿舍通向民居的路。姚允先往对面看去，却见对面的山峰下有一个偌大的岩洞，似有人走动。他看了看风景，便沿着小径又转了回来。回到驿舍，无所事是，想与那下人聊天，而那人缄口不语，姚允先觉得无聊，于是吃过夜饭便早早上床歇息。


第二天，苗福早早来到驿舍，向姚允先道：“大王要见你”。


姚允先闻言，急道：“何故惊动大王”？


“既然到了山寨，哪有不见大王的道理”。说毕，苗福牵着姚允先的手出了房门。他们下山后，绕过山下的民居，穿过一块霸子，翻过一座土丘，方才来到那对面的山峰之下。姚允先抬头一看，前面有一丈余高的土坎，土坎上是一个宽大的霸子，霸子的深处，则是一个天然的岩洞。那岩洞位于南山峰的半腰，宽约数十丈，高约三丈余。见岩洞的正中雕有篆书“苗王洞”三个字，硕大无比。姚允先想，看来，这就是统领五百苗寨的首脑之地了。

姚波

第三章 涉世{5} (2017-08-15 14:23:13)转载


5、苗山为奴





苗福带着姚允先上了那通往洞口的石阶，那路的两边，早已夹道站满了兵丁，个个手执兵器，威武、庄严。突然，那些兵丁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凄惨的叫喊，循声看去，在一根根用圆木做的木桩上分别吊着几个人，一些兵丁正在用鞭子抽打他们。姚允先用疑惑的眼神盯了一下苗福，只听他低声解释道：“这些人是逃跑被抓回来的”。


进了洞，姚允先猛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片黑晕，过了一会才看清楚里面的事物。


那山洞呈扇形，外窄内宽，可容纳上千人，洞壁的两边点着清油火把，正中有一个熊熊燃烧着的大火盆，火光将议事厅照得通明。只见苗王坐在议事厅正中的虎皮椅上。他圆眼虬须，膀宽肚圆，相貌凶恶，背后有两名侍女侍于左右。苗王的两侧，坐的是东、西、南、北四峰猷长。在议事厅四周，则是持刀荷枪、袒胸露臂的苗兵。


来到议事厅下，苗福将姚允先引荐给苗王后，便立身站立一侧。


此时，姚允先向苗王长辑一礼，并道：“在下姚允先有礼了”。


“呔！见了本王胆敢不跪”！苗王喝道。姚允先闻听吃了一惊，正在这时，左右两边跳出两个彪形大汉一齐抓住他的肩和手，并用脚在他的膝弯上一踢，“咚”的一声就将他按下，跪在了地上。


只听苗王道：“听说你是峨眉派武术的嫡传弟子，功夫了得，且身为湘滇道上的江湖大哥，干出了轰动道上的大事。本王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武功”？


当下，苗王命干儿子，那身材高大、年轻气盛的北峰猷长苗秀与姚允先角力，姚允先躲避不过，于是只得将长衫的一角卡的腰带上，抖擞精神，便在那议事厅当中拉开门户口，与苗秀抗衡。只见那苗秀跳跃着近了身，姚允先一拳打去，却被苗秀抓住了手腕，苗秀顺势进身，突然返身用了一个倒背口袋之式，将姚允先摔翻在地。姚允先忍着痛，翻身起来，扑向苗秀，苗秀借来势双手一牵，又将姚允先摔了一个嘴啃泥，这时姚允先瘫在地上，直呼“哎哟”，半天爬不起来。众人见了都哈哈大笑。


苗王见了，便挖苦姚允先道：“本王以为你是甘洛转世、子瑜重生，原来不过如此。你既然来了，也就休想走脱。本王问你，可愿意在本王军前效力？”不待姚允先回答，苗王又道：“本王就封你一个‘火头军’，如何”？说罢，他得意的环视四周，引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这时，早有两个兵丁，将姚允先架起，拖向那东峰下的苗兵大营。


两个兵丁将姚允先拖到了兵营伙房，扔进柴房墙角的稻草堆中，向那班头道：“查仁，奉大王之命，这人就归伙房使唤了”。说毕，那两个兵丁出了伙房。


那班头叫查仁，须眉花白，精神饱满。他走近姚允先，见他衣冠不整、鼻青脸肿的样子，知是挨了打，但看看七窍，和摸摸手脚、腰身等关节，幸好没有内伤，于是，舀来一碗米汤，喂进姚允先的嘴里，少时，姚允先醒来，轱碌碌的端起米汤喝了个饱。他要起身谢过查仁，却身子不听使唤，只好道声“大爷，谢了”，查仁点了点头，叫他好好睡一觉，便去忙活去了。


姚允先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太阳偏西的时候了。这时，姚允先从草堆中爬了起来，慢慢来到厨房，见了查仁，问道：“大爷，有何事做？请吩咐”。


查仁仔细看了看姚允先，见他还是一个孩子，于是满含怜悯的端来一大碗饭，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他吃。姚允先吃完了饭，向查仁道：“大爷，我在酒楼帮过工，伙房的事我懂，你老人家只管吩就是了”。


突然，查仁拉起姚允先进了他那简陋的卧房，在那床下翻出了一本发黄的旧书，边翻边问：“小兄弟，你出生年月日是多少”？


姚允先想了一想，回道：“庚午年二月二十日午时”。


查仁对照书本，掐指算了一算，又默默自语道“~~~属相为虎，虎从阳、从山，乃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也~~~”，接着，他又摸了摸姚允先的手骨，看了看他的面相，便神情庄重的向姚允先道：“君虎头燕颔，命带王侯之相，当立功军中，勿自误”。


姚允先闻言，一笑置之。查仁见姚允先不相信，便将书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去”。


姚允先接过书来一看，见是一本《相书》，便收在怀中，待日后慢慢去读。


当下，查仁叫伙房兄弟搬来一副床板，搭起了一张床，让姚允先与他住在一起。姚允先感激不尽。


有了查仁的关照，姚允先起早和重活几乎都没干，只是每天中午向在野外的几个监守兵丁和苦役送一次饭，往返一两个时辰。


那天，查仁身带腰牌，领着肩挑饭菜的姚允先去野外工地送饭。他们出了兵营不远，就见一条河沟。那河沟南北走向，溪水从北峰和西峰之间穿出来，逶迤流经霸子，再从东峰和南峰之间流出山外。他们行走于山腰，穿林过桥，来到了工地。见施工的地方就是在那宽约十余丈的溪谷上造栈桥。正在修建的栈桥用葛藤、圆木、木板所造。栈桥造在山的半腰，俯身看那溪谷，深约数十丈，溪水湍急。因施工艰难，已经死了几个人，故有不少民工偷偷逃跑。姚允先听查仁说，洞外被打的民工就是从这工地偷跑的。此时，只见兵丁正挥动鞭子抽打，督促苦役干活。


候着那些兵丁和苦役吃了饭，查仁才领着姚允先回兵营伙房。路上，姚允先不解的问： “在那野兽都不敢去的地方造成栈桥，造起后有何作用”？


查仁回道：“这北山造了桥，那南山也要造桥。到时东、南、西、北、中五峰就连结在一起了”。


打这以后，姚允先就自带腰牌，每天为野外的工地送饭。时间一晃，不觉就过了月余。


姚允先每次出外送饭都留心打听何玉珍的消息，但始终一无所获。而那苗福自打那次见面后，一直就不见了踪影，想去找他，又不知他家在何处，且碍于处处关卡，更是走动不了。


这天，姚允先又送饭去了南山口，在那些兵丁吃饭之时，只听一个兵丁叹息道：“凑份子，凑份子，哪里来钱嘛”？


姚允先听了不经意的问：“凑啥份子？怎么我们那里没听说”？


那兵丁道：“你还不知道呀？就是东峰猷长要娶亲了，要送礼”。


另一个兵丁插言道：“听说那新娘子乖得很，是一个汉人女娃子”。


姚允先听了心中一楞，忙问：“那个女娃子叫什么名字”？


“听说姓何，叫玉珍。苗王的干女”。


姚允先闻言后，心中大吃一惊，只觉得血往上涌，脑子中全是一片空白。之后，他木然的收捡了东西，跌跌撞撞的回了伙房。


一连几天，查仁见姚允先面带忧愁，举止呆滞的样子。这日晚间，他问姚允先：“小兄弟，你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想不开”？


姚允先闻言，顿觉心中一热，禁不住打开了感情的闸门，便把与何玉珍相识、相依，和何玉珍被拐骗，自己只身寻找何玉珍的经过一一讲了出来，末了道：“查大爷，有何办法让我与何玉珍见上一面”？


查仁听了叹息一声道：“有道是同命相连呀。我家住怀仁镇，也是被掳上的山，假如我没有这厨房手艺，也早被折磨死了”。他想了一想，自语道：“看来，这何玉珍现在必在苗王洞中~~~”。突然，查仁若有所思，道：“哦，有了。我有一个侄女，叫兰花，也被掳在苗王洞，给大王当婢女。我从她那里去打听打听再说”。


姚允先闻言连忙谢道：“就拜托查大爷了”。说毕，姚允先从怀中取出了玉佩，交给查大爷，叮嘱道：“只要将此玉佩转交给何玉珍，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查仁点了点头，收捡好玉佩，好一阵安慰了姚允先，二人方才入睡。


三月春阳。这天兰花带信给查仁，说是小姐至时在南山坡紫竹林采花。得了信息，查仁赶紧将饭菜备好，与姚允先一同去南山口送饭。到了南山坡，查仁接过担子，只身去送饭，却让姚允先悄悄去了南山坡的紫竹林。


姚允先来到紫竹林，远远就看见两个女人在林中采花。她们均着苗家衣服，只是一个穿着华丽，一个穿着俭朴。


姚允先悄悄绕到那衣着华丽的女子前面一看，果然是失散多年的何玉珍。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妹”。那何玉珍回头看见姚允先，稍一楞神，接着便把手中捧着的鲜花一丢，喊了一声“哥”，便向姚允先扑去，抱着他嘤嘤痛哭。


何玉珍边哭边捶打着姚允先，诉道：“哥，你那日赶了马车出去就不回来，为何就不管妹了呀~~~”？


姚允先满含热泪的道：“哥那会不管妹？只是哥受了别人的欺骗，生意未能做成，还坐了几天的牢，连马车也被官府罚没了去~~~”。他看见何玉珍一脸惊疑，便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讲了，接着又道：“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何玉珍闻言后，又抱住姚允先痛哭起来，抽泣道：“我也~~~是被~~~人骗上山的”。随即，自怨的道：“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呀”！


过了一会，何玉珍抬起头来，看着姚允先，坚毅的说：“哥，我们逃”。她见姚允先点了点头，又说：“今日太阳落坡的时候妹就在这里等你”。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兰花的击掌声，何玉珍忙道：“有人来了，快从这条小路下去。傍晚等你”。姚允先点了点头，依依惜别了何玉珍，转身匆匆循小路离去。

姚波

第三章 涉世{6} (2017-08-16 15:00:57)转载


6、情殇山寨




好不容易捱到太阳西沉，姚允先辞别了查大爷，悄悄来到了南山坡紫竹林，见到了何玉珍。何玉珍带了几个糌粑以作于粮，并拿出一套苗族服装让姚允先换上。随即带着姚允先攀上一个陡坡后，沿着山腰的一条山路匆匆向东而去。他们翻过一道道山梁，下了一个个坡，时而向西，时而向南而去。这时，他们来到了一道山梁上，趁歇息的时候姚允先看了看路径。原来他们从南山坡出发，绕过了南山关口而到了南峰和中峰的背后。他抬头看了一看星辰，此时北斗星正在南峰和中峰的正中。


只听何玉珍喘着气道：“直接朝南走，再翻一道山梁后，往西走，就逃出苗王寨了”。


姚允先见何玉珍累了，不由她分说，背起她就下了山。跑了一夜的山林，他们都饿了，何玉珍拿出几个粑粑，两人就着溪水匆匆吃了，姚允先看看天色，已经微明，为着在天亮以前逃出山寨，他们又互相搀扶着，艰难的上了山，向西而去。


天光大亮了，姚允先和何玉珍互相搀扶着沿着山麓的一条小朝前走，转过山，刚要下坡，何玉珍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天意呀”，接着便晕了过去。姚允先不知就里，赶紧将何玉珍扶住，把她揽在怀中，正在惊疑间，突见一队苗兵围了过来，还未待姚允先稍作反抗，他们便七手八脚的将姚允先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塞进了一辆囚车，而将何玉珍抬上了一辆有轿蓬的马车，一齐把姚允先和何玉珍押向了苗王洞。


原来，何玉珍记错了路径，在还没有走出苗王山寨时便转向西行，故尔来到了通向苗王洞的一个苗兵关卡上。而那些苗兵已经得到苗王的命令，在此已经隐蔽多时。


过了午时，苗兵押解着何玉珍、姚允先回到了苗王洞。苗王下令，将何玉珍带进洞中侯审，则将姚允先吊在洞外的木桩上，以候斩首示众。


何玉珍被押进了苗王洞，见苗王独坐厅堂上。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满脸怒气，见了苗王非但不跪，反而骂道：“坤元狗王，我何玉珍今天被你抓回来就不想活了。快把我推出去砍了，要死我也要与哥死在一起”！


那苗王坤元听了大吃一惊，继而神情显得有些悲伤，道：“何玉珍，我儿。虽然当年本王派人将你拐骗上山，那是本王的罪过，但你扪心想一想，自你上山以后，本王对你呵护有加，百般爱护，视为亲生的儿女，难道说本王的一片爱心就不能抵消那往日的罪过？你今日寻死觅活的，就不怕伤了本王的心”？


何玉珍闻言，也暗自神伤，默默站在那里，但就是不跪。


这时，有兵丁来报，说是苗福有要事求见。苗王摆手示意将何玉珍带了下去。苗福进了大厅，跪在地上，直谏道：“听说大王要斩姚允先，请三思”。


苗王怒道：“黄毛小儿，斩了他又何妨”！


苗福回道：“时局骤紧矣，大王要以山寨为重”。


“何出此言”？苗王问道。


“张献忠今已攻克舒城，直逼庐州。他的大军从湖南、安徽挥戈南下，不日山寨将危矣”。苗福看了看大王，又道：“此时不斩姚允先，好处有二：一是可劝诱姚允先投在大王的帐下，军前效力，以抗击张献忠。姚允先确实杀玄甲、驱马宝，武艺高深莫测。那日他败给北峰猷长苗秀，不过是韬晦之计耳；二是如果将姚允先杀了，何小姐必然寻死，到时婚事不成，那东峰猷长哪会一心一意的去打仗？如此，岂不乱了军心？”


苗王想了一想，问道：“原来，何玉珍与姚允先似有私情。如此，何玉珍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东峰猷长旦全？若嫁了，那姚允先又怎会心甘？”


苗福回道：“奴才刚才问过了姚允先，得知何小姐与姚允先原本就不是青梅竹马，但确实是患难之交。姚允先知遇之恩必报，故尔才会冒死进山寻妹。眼下，只消留住姚允先的命，大王再以情慢慢去打动何小姐，事情难道会不成”？


苗王道：“知道了”。随即挥手示意苗福出去。


苗福边退边回道：“大王三思”。说毕，便转身出去了。


这时，苗王叫人带来何玉珍。何玉珍仍满面怒容，依然不跪。只见苗王一脸诚恳的道：“儿呀，姚允先犯下了死罪，父王本当斩了他，但念你我有缘，难得父女一埸，故今日之事，就我儿你来作主，要杀要留，父王就听你一句话”。


何玉珍闻言，心中一震，随即一股热流传遍了全身，她动情的叫了一声“爹”，便双膝跪下，流出了感动的泪水。苗王见了，赶紧起身离座，将何玉珍扶起。这时，听她道：“只要不杀姚允先，女儿什么都听爹爹的”。


苗王听了赶紧问：“儿呀，今爹爹依了你。但你可愿意听爹爹的，嫁给旦全猷长”？


何玉珍闻言，点了点头，道：“不过，女儿要与姚允先见上一面”。


苗王道：“全依女儿就是了”。说毕，他下令将姚允先放了，带进了大厅，苗王向姚允先道：“今日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就饶了你”。说毕，便去了内堂。


大厅中只剩下了何玉珍、姚允先二人。这时，何玉珍满面泪痕，她悲伤的叫了一声“哥呀”便猛然扑在姚允先的怀中，抽抽泣泣的讲出了为保哥性命愿意嫁给旦全猷长一事，末了道：“哥，今生我们有缘无份，妹就等来世吧”。说毕痛哭起来。


姚允先闻言，噙着泪水，但神情坚毅，只是默默的将何玉珍抱得更紧。少时，他忧虑的道：“听说东峰猷长旦全生性残暴，你嫁了过去，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何玉珍回道：“旦全虽然生性残暴，但尤重亲情，脾性与苗王相差无几。何况有苗王给妹撑腰，哥就放心吧”。何玉珍泪眼看着姚允先，深情的道：“只是妹担心哥，在这蛮荒僻野，你怎么能生活得下去？对了，你一定要想法逃出去”。说到此，何玉珍急了，她摇着姚允先的双肩，又道：“哥，你一定要答应妹，一定要逃出去”！她见姚允先点了点头，于是慌忙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服，塞进了姚允先的手中，并道：“妹不能侍候哥了，以后也不知道有无再见面的机会。哥，当你看见这块玉佩，就当看见了妹”。说罢，双双洒泪而别。


姚允先被送进了驿舍，住了两天，这天，陆续来了不少的外地苗人。姚允先一打听，得知是湖南、广西、云南等地的远道而来的苗人猷长，他们是专门为了商议军机大事而来的。


这天傍晚，吃过了晚饭，姚允先正在院中散步，见迎面过来一位苗人猷长，好生面熟~~~忽然，那人的下巴上的一颗黑痣提醒了姚允先。他心头一热，便抢步上前，向那人道：“雨太猷长，姚允先这里有礼了”。边说边向那人鞠了一躬。


那人正是雨太猷长，他见了姚允先又惊又喜，随即问道：“小兄弟，近来可好？又是什么仙风把你吹到苗王洞的”？


姚允先闻言道：“一言难尽”。


雨太猷长见姚允先面有难色，急问：“小兄弟有难言之隐”？他见姚允先点了点头，便道：“走，去我屋里说说”。于是他就把姚允先带进了自己住的房间。两人坐下后，姚允先神情忧伤的把前后两次进苗山都是为了寻找妹妹何玉珍，和这次到苗山的经过一一讲了出来，雨太猷长听了，骂道：“这苗王坤元，太不像话了，活活拆散了一对有情有义的患难兄妹”。接着，他关心的问姚允先：“小兄弟，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姚允先叹息了一声，道：“我哪里能有自己的打算？大王要我军前效力，只有听令是了”。


雨太猷长默然有顷，继而一脸忧愁的道：“想我苗人为抵御外辱，声张正义而兴动干戈，这合情合理，倒也罢了，可是，要乘明朝衰弱之机而虎视中原，攻城掠地，称王称霸，就太自不量力了，到头来，必然会引火烧身，玉石俱焚”。他见姚允先点头称是，又道：“此番我等苗人前来议事，就是要兴兵进取中原，果真如此，则我苗山危矣。小兄弟，你又何必去当个替死鬼，不如逃了吧”！


姚允先闻言道：“多谢猷长点拨，只是大王派人暗中盯着我，且路径又不熟，如果再被抓了回来，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路径倒好找，你妹妹何玉珍带你走的那条路，就是贵州到云南的一条捷径。这次我来也是走的这条路，不被外人所知。那北斗七星在中峰和南峰正中，背着这个方向走，就没错。那天你妹妹带你走，方向是对的，只是少翻了一座山梁，要记住，出了中峰和南峰之后，要翻三座山梁，方才出得了这苗王寨”。雨太猷长说到此，又毅然的道：“盯梢也不怕，我帮你出混去就是了”。姚允先听了感谢再三。


第二天午后，雨太猷长命一随从悄悄去了南山坡下等候。傍晚，雨太猷长带了一名随从出去散步，那驿舍的门岗见是雨太猷长及随从，没有丝毫怀疑就放了行。只是向雨太说了声“猷长老爷，请你们早去早回”。


雨太猷长及随从，走捷径，到了南山坡下时天已麻黑。雨太猷长将那躲藏着的随从唤出，接过干粮和包袱，又将它交给了带来的随从。原来，这个随从就是姚允先。


雨太猷长叫姚允先快快逃去。姚允先告别道：“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说毕匆匆消逝在了树林之中。


是夜，姚允先绕过南山口关卡，顺着中峰和南峰之间的陡坡而下，背对着北斗七星，往南接连翻了三座山梁，之后向西而行，拂晓时便到了惠水地界，逃脱了苗王山寨。


姚允先上了大路，一路躲躲藏藏，走走停停。他途经贵阳、息烽、三合县，最后回到了黑风坳。他辗转回到黑风坳时已然新年将至。

姚波

第四章 立身{3} (2017-08-19 14:59:16)转载


3、悖意苗王





苗福送走了苗兵，他独自一人留在了黑风坳。


是日，时近中午，这时女佣已摆出一桌好菜来，郑通又拿出了一坛陈年老酒，于是郑通、姚允先陪着苗福开怀畅饮。


席间，姚允先和郑通轮番向苗福敬酒。酒过三寻，苗福向姚允先道：“因苗王久围贵阳而不下，心中万分焦急，不知姚兄弟何时能够上山”？


姚允先答道：“久围不下，不如退兵罢了”。他见苗福一脸惊疑，又道：“苗王将不广、兵不强，与明王就不用比了，其它还能比过李自成、张献忠？且苗王书读得不满一斗，就是得了天下，但又凭何治世？眼下，其虽逞一时之能，不过是引火烧身而已。为长远计，与其生灵涂炭，两败俱伤，而不如安于现状，以保种保族，保封保地，图得个日后的兴旺。”


苗福听了后不解的问：“如依姚兄弟此说，你助苗王克服遵义等地，不是就多此一举了”？


“非也。”姚允先接过话头，又道：“我姚允先计克遵义，与其说是在帮苗王，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或者说是在为人情，乃至是为天下苍生作想”。


“请道其详”？苗福惊疑的问。


姚允先侃侃回道：“兄弟之所以要计克遵义，一则是自保。因那马宝对我记恨于心，他乘了张献忠之势而断了我等的生计，并且专程到了黑风坳来寻仇，故迫于无奈，兄弟只好‘以恶报恶’了；二则是人情。想雨太猷长一片好心放兄弟逃出了苗王洞，却遭到苗王的惩罚，可叹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得在军前效力，作暗探，见此，兄弟心中不忍心。如果将恩不报，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江湖之上；三则是苍生。张献忠军与苗王军对垒，兵戈起处，苦了的最终还是天下苍生。百姓为捐饷捐粮、捐丁捐役，不知多少人家要卖儿鬻女，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这于稍有良心的人来说，于心何忍？”


苗福听了自顾自的喝了两杯闷酒，他借着酒兴道：“姚兄弟，不管受不受礼，你必须上山亲自给苗王说去”！


“好说，好说。明日兄弟就和你上山”。姚允先闻言，好言安抚道。


“当真”？ 苗福眼睛一亮。


“当真”。姚允先答毕，苗福露出一脸的高兴。他摇摇晃晃的抓过酒坛，给大家满上了一碗，说了一声“一言为定”。于是，端起一大碗酒道：“哥子我先干为敬”。便一仰脖子，将那碗酒灌进了肚子内。


此时，姚允先转过话题，问苗福道：“何玉珍在苗王洞可安好”？


苗福回道：“何~~~玉珍，我晓得~~~是~~~你的妹妹。她~~~她不在苗王洞了，嫁~~~嫁给了东峰猷长，当~~~当了压寨夫人，她~~~已~~~已经怀上儿了，再过三四个月，就~~~就又该喝~~~喝喜酒了~~~”。


姚允先听了，心中的石头似觉落地，但不免酸楚，于是默默无语。


只听郑通劝道：“姚兄，大丈夫何患无妻”！说毕，他端起一大碗酒来要敬大伙，见那苗福碗中是空的，又给他斟满。只见苗福抖抖索索的端起酒碗，语无伦次的应道“对~~~对，夫~~~夫何妻~~~妻，干”！苗福一仰头，又将那碗酒吞了下去。当即，苗福人事不醒，如一堆烂泥，瘫倒在地。


这时，那郑通也欲将酒一口灌下，却被姚允先一把抓住他的手，夺过酒碗，并道：“郑大哥，我们得赶快走”！郑通闻言，幡然醒悟似的点了点头。


于是姚允先吩咐那女佣将郑通的母亲搀扶好，一起下山，去汪平家暂住。接着，姚允先又将苗福背进客房，放在床上，将房门锁了。郑通则把银子和可以携带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自己带上。他们来在山坳前将那消息树倒向西方，随即又叫了两抬滑杆，姚允先和郑通分别坐了，于是，抄后山近道，向三合县城匆匆而去。


夜半时分，苗福酒醒后，口干舌燥，欲找水喝，却开不了门。叫了半天，无人答应，苗福方才觉得上了当。他恨恨的骂道：“姚允先小儿，胆敢负我”！直到第二天上午，一队苗兵寻来，方才将苗福救了回去。


时令已是五黄六月，天气热得来使人们像晒蔫了的禾苗一样，提不起一点精神。人们只想躲在那荫凉的地方，懒懒的睡。


在三合县城东门上，一家新开张的宝号为“兴隆园”的酱园铺内，这时生意火红。只见四方送海椒来的农民络绎不绝，老板买进卖出，伙计抬筐过称，和那洗海椒、剁海椒，下盐装坛的，显得一片嘈杂。仔细一看，那老板就是郑通。这时的郑通，能走路了，腰也不痛了，但就是腰有些硬，脚有些跛，走起路来显得一拐一拐的。


原来，姚允先和郑通那日从黑风坳逃出来后，就径直来到了三合县城，以借明军之势而躲藏了起来。此时，姚允先想，眼下兵荒马乱的，若再做私盐的生意恐怕早迟要鸡飞蛋打，血本无归，而如果不做生意，则会坐吃山空，早迟也会断了弟兄们的生计，这倒不如把贩私盐赚得的钱作了本钱，开个铺子，做个正当生意，一来免得时常担惊受怕的，二来经济也就有了来源，弟兄们生活也好有着。他将这个想法与郑通一合计，郑通完全同意。为了把弟兄们团在一起，便选了一个弟兄们比较熟悉的活路，于是决定开一个酱园铺，取名为“兴隆园”。


这样，他们在县城东门上买下一个铺面，又把这铺面后面靠山的一块地买下，前面做店堂，后面做作坊。并由郑通坐堂，汪平管账，姚允先带着黑头赵广跑外面的货物进出，其余的弟兄就干作坊。开张后，一时间生意兴隆，财源滚进。


这天，见送海椒来卖的农民突然少了起来，姚允先叫赵广出去打探一下原因，不久，赵广回来报，各城门口都设了卡，一切闲杂人等不让进，说是又要打仗了，故农民的海椒进不了城。


正在这时，那街上传来了“当当”的锣声，只见一个衙役一边敲锣，一边高喊：“县太爷有令，各商贾宝号老板，今日下午在县衙大堂议事，不得有误”！


下午，姚允先便去了县衙。


在那衙门大堂内，已站满了乡绅、老板，他们个个交头接耳，不知所来何故。这时，衙役高叫一声“老爷升堂”。只见一个县官升了坐，姚允先定睛一看，这县官正是高洁。


高洁开言道：“众位乡绅、老板，本县有礼了”。说毕，他向众人打了一躬，道：“皆因我大明桂王发兵，派马宝为前锋攻打遵义，并与我贵阳明军合力，两面夹攻，不日即可驱走苗兵。战事在即，可军饷不足。故上锋传下令来，要我县筹银子三万两，而本县将国库钱粮算尽，犹不足。遂本县倡议‘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请众乡绅、老板慷慨捐银，以助战事。本县决定：凡大商家，捐银子五十两，小商号捐银子二十两，多者不论。交银免役。交来的银子造册画押，全部上交军需，本县绝不敢中饱私囊。今天，本官尽其所有，捐银子三十两，垂范于堂前，望众乡绅、老板捧场”。说毕，高洁叫手下拿出三十两银子置于堂前。


众乡绅、老板见了，都不好多说，于是一个挨一个的上前认捐。姚允先也以“兴隆”字号的名义交了二十两银子。


是夜，众人捐毕，共计有银子五千余两，高洁命人当众封好，立即派兵丁押送贵阳大营。


回到家，天气闷热，姚允先叫来郑通在院内纳凉。姚允先将马宝带兵不日攻打遵义之事向郑通说了，郑通闻言大惊，道：“马宝若攻下了遵义城，就与贵阳连成了一片，那时他找到我们，岂能轻饶？不如我们走了吧”？


姚允先道：“这时关卡林立，要走也为时过晚。我想，我与马宝还没有闹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就是被他抓了去，至少也会留住我的一条命。尚且，马宝只认得你我二人，其余弟兄仍可以照样开店。不过，避免多事，你我二人还是要避一避为好。以后，就让宋宽坐柜台，你我退于幕后就是了”。


郑通听了点了点头，道：“就听兄弟的”。说罢，二人各自回房安歇。


原来，那马宝自背叛了张献忠之后，将五万兵马带出了贵州，屯兵于贵州、湖南、广西交界一带。之后，他只身到了广西，投奔了桂王朱由榔。


桂王大喜，即封马宝为先锋，命其领兵回身直取遵义，并与贵阳明军联手，合击苗军，逼其退回山林，进而一举拿下贵州省。


自马宝受命后，便带兵离开了湖南怀化一带，从铜仁入黔，经思南、眉潭、绥阳而杀向遵义，沿途过关斩将，如入无人之境。而贵阳的明朝守军也相机行事，集重兵于贵阳郊外，摆开了决战之势。


是年八月，在明军前后合击之下，遵义腹背受敌，那北峰猷长苗秀，独立难支，且粮草殆尽，只好星夜退兵，悄悄经金沙、黔西、水城而绕道退回了苗王洞。


自此，贵州在部已为明朝桂王控制。而马宝则坐镇遵义，虎视贵阳。


姚允先、郑通见战事已平，马宝虽坐镇遵义，但离三合县较远，心感稍安，也就不时露面，继续做起了酱园生意。

姚波

第四章 立身{4} (2017-08-21 14:20:01)转载


4、干哥仗义





时令已进初秋，天气仍很炎热。那日，姚允先陪北方客商李还山喝了酒后，来到三合县城城中心的一家新开张的茶铺喝茶。


姚允先手执折扇，行止潇洒。进了茶铺，他们上楼选了临街的座位坐下，堂倌摆好茶后，李还山因有几分醉意，当端起茶碗来时一不小心将茶水泼出，烫了手。他顿时感到一阵灼痛，手一松，那茶碗掉在了地上，被打得粉碎。


老板闻讯上楼，见状道：“本店今天开张，即遭此晦气！你得挂个红包，冲冲喜”！


“赔你一个茶碗钱不就得了。何来晦气不晦气的？”姚允先从旁插话道。


老板闻言正色的道：“不得行！赔了茶碗钱还得给个红包，少说得要二两银子”。


李还山听了怒骂道：“你抡人啊！老子一分钱不赔，你把我怎么样”！


这时，马上围上来两三个堂倌模样的人，他们气势汹汹的回道：“不拿钱、不拿红包就不准走人，要打架、告官都陪你”！


姚允先见了，一挺身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把那折扇打开，在胸前慢悠悠的扇，道：“做生意讲个和气生财。你等今天若诈了客人，引起事端，岂不是在自找晦气？何苦来哉”！


猛然，那老板看见了姚允先手中的折扇，心中“咯噔”了一下。见一个堂倌正要与李还山动抓扯，只听老板急道：“慢！”遂向姚允先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好，和气生财。常言又道‘听人劝，得一半’。今天先生打烂茶碗事出无心，茶碗钱就不赔了，红包也不给了。今天小店开张，这两碗茶钱也记在我的账上，以示同喜、同庆。还望日后二位客人多多来光顾小店，那岂不就什么都有了？哈~~~哈~~~”。


姚允先见老板突然自找台阶下了，虽感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说和道：“这就对了”。


当即，那几个堂倌被老板呵下了楼。


姚允先抬眼随那几个堂倌的背影看去，无意间在那楼梯口见着一个背影，好生面熟，就像是苗福。他正要上前细看，却被老板叫住。


只听老板问到：“小兄弟，你的这把折扇好稀奇啊。可否借来一观，让在下开开眼”？


姚允先当即将那折扇递给老板后，便去那楼梯口找人。这时，哪里还有那人的人影？回到座位，老板双手将折扇递给了姚允先，口中连连道“开了眼了”，说毕，又殷殷勤勤的招呼好姚允先和他带来的客人，方才下楼去。


第二天午后，姚允先和郑通正在柜台上闲聊，门外突然闯进来一队兵丁，将店铺和作坊围了起来。正在惊疑间，只见马宝身着明朝战袍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店堂。他见了姚允先和郑通，骂道：“你两个狗弟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被我马大爷找到了，还有何话说？来人！将此二人给我带回府去”！


那些士兵听了，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姚允先和郑通绑了起来，丢上囚车，于是大队人马方才开回遵义府。是日，马宝命令手下将姚允先和郑通分别下了牢。一连两日，马宝对他们不理不问。


第三日晚间，马宝在遵义府大堂提审姚允先。灯下，姚允先披头散发，跪于阶下。只听马宝道：“姚允先，你可知罪”？


“不知”。姚允先回道。


“你轼兄、诈财，且勾结苗王，对抗当朝，这些难道不是死罪吗”？马宝道。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关‘轼兄’，姚允先我虽有此心，但那玄甲师兄绝非我亲手所杀；有关‘诈财’，我拿回原本就属于我大哥的东西，这有何错？至于‘勾结苗王，对抗当朝’请拿出凭证，不要血口喷人”。姚允先镇静的回道。


“呔！不准狡辨。凭证吗？嘿，嘿，这里就有。你不知道苗福要告你吧？这是他来的一封信，说你引领苗兵，逼走孙可望，攻占了遵义。这铁打的事实，你能推得脱”！马宝将信掷于地上，吼道。


“请问，我姚允先如何‘逼走’了孙可望？”姚允先见马宝面色泛白，一脸尴尬，接着，又回道：“苗福所言，子虚乌有，岂能作凭？其意在离间你我。难道你我要任人摆布不成？”


“这个~~~”马宝闻言老羞成怒，又问道：“今天实话问你，你可与孙可望合谋，要治我于死地”？


“我与孙可望素昧平生，因受其妻之托故那日到了行辕，旨在劝其回家团聚”。姚允先回道。


“你可揭了我那道上之事”？马宝又恨恨的问道。


“你原本就是道上的人，江湖人尊‘大哥’，威名远扬。想那孙可望早就应该知道。而你那日自己也承认在道上做过生意，这何怨我揭了你的老底？”姚允先见马宝面色稍缓，又从容回道：“其实想来，你不出走，在这遵义府你还位居人下，而出走了，反倒坐上了遵义府的第一把交椅，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呵”。


马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即他叹道：“可惜了我的那一万斤私盐呀”！接着，他又怒问姚允先：“这些货，是不是你卖给了苗福”？


姚允先坦然的道：“那一万斤私盐，原本就是我们黑风坳的，不过是你代为保管了一阵，我卖不卖给苗福，与你何干？”


“呔，呔！大胆，你~~~你~~~”马宝闻言噎得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只见马宝的一个亲信匆匆进来，他附在马宝的耳边，低声说了一阵话，就见马宝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峻起来，他向亲信吩咐了一声“请”，接着便挥了挥手，让手下将姚允先押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马宝的亲信将姚允先和郑通提出了牢狱后，又带去澡堂子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带往马宝的书房。


一路上，郑通向姚允先调侃的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马宝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姚允先静静回道：“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姚允先和郑通到了书房门前，还未等那亲信进去通报，马宝就主动迎了出来。他就像招呼久违了的朋友，热情的道：“二位兄弟，请，请，在书房坐。”接着，就叫下人上茶，其态度谦躬、殷勤。


姚允先坐下便道：“我等戴罪之身，何来兄弟可言？休要多礼，有话快说”！


马宝笑容可掬的回道：“二位兄弟何罪之有？想姚兄弟当初留了我一命，感恩还来不及，哪能以怨报德，杀了恩人，给江湖留下笑柄”？他见姚允先一脸狐疑，忙解释道：“兄弟我近日苦恼，还不就是为了那一万斤盐巴，故将兄弟请来问个清楚。今日，这万斤盐巴失而复得，你我兄弟之间哪里还存在什么过节？故在下已备下了酒席，务必请二位兄弟赏光。”


姚允先闻言惊诧的问：“‘万斤盐巴失而复得’，这话怎讲”？


马宝听了哈哈笑道：“这万斤盐巴是道上你的大哥还给我的。兄弟我推辞不要，他硬要给我，不得已，只好收下了”。他见了姚允先双眉紧锁口中念叼着“道上大哥”极力回忆的样子，便点拨道：“就是哪江湖道上威震西南赫赫有名的大哥”。


郑通从旁问道：“难道是‘公道神’桑干”？


马宝闻言点头道：“正是，正是”。他谄笑着向姚允先道：“兄弟，你装傻才像呢。有了这层关系都一点不告诉你哥我，这不是要我睁起眼睛去跳岩”？


“桑干”？姚允先似觉听到过这个名字。于是仔细一想，猛然忆起那三合县监狱中逝去的北方老者所托。于是便问马宝，道：“你见了他了”？


马宝忙道：“桑大哥哪有轻易见了人的？昨日晚上，我请兄弟问完话，桑大哥就派他的亲信多罗来见我，见面他就说，姚允先是桑干大哥的好兄弟，务必要我包函，又说是一切损失由桑大哥赔了。这不，今天一早，多罗就将一万斤私盐钱送了过来。你看，这桑大哥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公道神”。


“这多罗可还在府中”？姚允先又问。


“多罗早就走了。不过，他丢下一句话‘后会有期’”。马宝说毕，见天将正午，于是欠起身来，请姚允先和郑通后堂入席。


马宝摆了一桌好酒菜，他亲自把盏敬酒，十分周到，酒过三寻，他叹息一声，道：“你我有缘，真是相见恨晚！不如我们结拜成桃园兄弟，共享荣华富贵，二位兄弟意下如何”？


姚允先听了直接了当的回道：“马兄有所不知，不久前，我与郑通大哥已经金盆洗手，转做正经生意了，再不参与那道上的事。况且，我等一不想带兵打仗，二不想当官发财，故你我已不是志同道合的人了。既然如此，马兄你就打消这个念头罢了”。


“这个~~~”马宝见一时话不投机，也不便再说下去，只道：“来日再说”。


酒宴之后，姚允先和郑通告辞了马宝，雇了一辆马车，径直回了三合县的酱园铺。众兄弟见他们安然回家，又惊又喜，纷纷打听经过，郑通便将来龙去脉讲了个高兴。这时，姚允先问众兄弟道：“你们中间有谁认得多罗”？他见众人摇了摇头，又问：“我和郑大哥被带走后，可否有陌生人来过”？


宋宽闻言突然想起，道：“城中心那新开的茶铺老板来过”。


“他说了什么”？姚允先又问。


宋宽回道：“没说什么。他只是问了一下‘姚允先是不是被官兵带走了’，见我点了点头，他便回头走了”。


姚允先听了理不出个头绪，于是默然无语。


是日晚上，姚允先躺在床上展转反侧不能入睡。他想到这苗福心眼太小，竟然不惜用我等的性命做交易以卖乖于马宝，真是人心叵测，世态炎凉呀。更使姚允先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不知桑干是何人，不知桑干为何在道上如此受人尊重，不知道桑干为何要救他们的命~~~~想来想去，不得而知，当雄鸡已高唱两遍了，姚允先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姚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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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zyyao

姚波 发表于 2019-8-10 17:16
第一章 遗孤{3} (2017-07-17 20:06:01)转载

      姚进臣一家，于明朝初期从江南移民至四川资中县东二里狮子山。其家男耕女织，生活融融。到了姚进臣父亲这一代，家景宽裕，便请私塾先生来家授课。宣德年间，姚进臣中了秀才。自此，书香之气延续，其子姚有卿也于天启年间中了秀才。
   姚进臣-姚有卿-姚允先。

姚波

pszyyao 发表于 2019-8-12 23:05
姚进臣一家，于明朝初期从江南移民至四川资中县东二里狮子山。其家男耕女织，生活融融。到了姚进臣 ...

上柱国荣禄大夫姚允先 被历史湮灭的传奇英雄
http://bbs.sjyszq.com/forum.php? ... =6047&fromuid=4
(出处: 世界姚氏宗亲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