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了特殊节日，在睡梦中我常常想起我的父亲，心中难免涌起一股泪泉，父亲，阴阳相隔二十个年头了，你在天堂还好吗？
在无数文人的笔下，＂父亲＂成为人世间歌颂的永恒的题材，父亲是书，父亲是梯，父亲是桥，父亲是天，在人世间父亲用真爱演绎着平凡而伟大的人性，给后辈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
在我工作分配的一九九O年三月，一生高强度劳累的父亲倒下了，一倒下就是十三年，直至生命的终结，我想选取他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脑血栓病发出院后的几个典型的生活琐事，突现父亲的品质。
父亲第一次出院后
儿子六岁那年冬日的一天下午，初中放学了，儿子执意要随姑姑的女儿一同去姑姑家，不曾料到到了姑姑家，另一家亲戚的孩子玩耍时竟然一脚蹬断了儿子的大腿。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我立即把儿子送到了十五里外的地段医院。
在当地医院，儿子住院四十二天，完成了大腿骨折手术。当春节到来的时候，我们一家回到了农村老家。
惹事亲戚没来看过儿子一眼，在我当时每月仅有三四百元工资的岁月，儿子手术花去了全部积蓄，还欠下了一些外债，过年了我连买年货的钱也没有，更别说给老父亲钱。
回到家，我沉默不语，腊月二十八晚上，父亲把我叫到跟前，喃喃地问我：＂没钱了吧？爸爸给你点。＂父亲用他那歪斜的嘴艰难地对我低声说。我知道父亲被病魔折磨成了这模样，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接父亲的钱呢，推了推父亲的手说：＂爸，我有钱，明天工资就下来了。
”父亲知道我的真实境况，儿子的手术已使我陷入生活的困境。父亲见我一阵沉默，用他仅还听使唤的左手慢慢地从上衣囗袋掏出二百元，微笑着不甚清晰地对我说：＂拿上，上周你叔父给我寄回了五百元，快去给娃买件新衣服。＂我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父亲残疾的双手，那手一半冰冷，一半温热，我晶莹的泪花儿此刻夺眶而出……
父亲第二次出院后
父亲一生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劳作好像生活缺少了什么似的。那时候弟弟长年还在东北打工，家里主要靠母亲劳作。
为了生计，春天母亲给家里买了七八只小山羊，看到母亲整天割草喂牛，耕地，收获庄稼的含心茹苦，父亲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常人。
每天当母亲下地的时候，父亲总是用他那还听使唤的左手，拿着家里长长的弯镰，将羊儿赶到我家洋槐树坡，给羊儿用长弯镰够树叶，即使下雨天，父亲几乎也不闲着。
我知道即使正常人这样劳作也十分辛苦，可是，我的父亲把自己真的当成了正常人。不知多少次，当我从学校回到农村老家时，看到父亲这般辛苦时，我总是诘责我的母亲：＂我爸是残疾人，别让我爸下地放羊了，万一再病倒了怎么办？＂母亲任凭儿子诉落，泪水滴落。
我也止不住地流着泪花儿，知道母亲内心也很苦。我又多次严肃郑重警告我的父亲：＂爸，惜着身子，别下地了！＂父亲傻傻的微微点头，以示表面吮诺他的儿子，可是当我返回到学校后，父亲又拖着残疾的身躯一声不响地下地了。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位把自己仅有的微薄之力献给了他的家我的父亲。当秋季羊贩子来村里收羊时，父亲卖了羊儿，总不忘和母亲一道去趟十多里外的集市，给我的儿子买点好吃的好玩的，每当儿子随我从学校回家后扑到父亲怀里时，这时的父亲又傻傻的笑了，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
父亲第三次出院后
那还是二00一年秋收种麦时节，父亲用他那半残的双手，赶紧套着耕牛，种完了家里十亩麦田，心里还念叨着地处平原的二叔父家，于是牵着耕牛来到二十里外的二叔父家。
那时即使平原农村也很少有播种机，因为年年都给二叔父家种麦子。那天当父亲到二叔父家后，因为晚上着凉，父亲的病立即犯了，于是二叔父不得不把我的父亲送到了医院，就是这次劳累过度，父亲一直病情加重，从此再也不能起床。
每次当我回到老家，看到父亲老境的凄凉：父亲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皮及全身瘦得不成样子，目光呆滞，嘴巴一直斜歪着，双腿已完全不能走路了。
我知道我的父亲生命的大限快到了，我紧紧地触摸着父亲冰冷的双手，为他舒活一下手关节，为他用热水洗一把脸，即使父亲已完全不能说话，只能给父亲说些宽慰的话，哄他开心，“你养我小，我养你老＂，除此之外我还能为父亲做点什么呢？
二00二年秋季开学的前一天，当我正和同事拔学校操场的野草时，我忽然接到父亲病逝的消息，而我在父亲临终前没亲自守在父亲病床前，这是否就是我作为儿子人生最大的缺憾呢？
父亲，当我念您的时候，我会夜半写下抚慰灵魂的一行行带泪的文字，愿您的灵魂在地下安息吧！
（2021年6月19日，作于父亲节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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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6 13:51: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