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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桐城姚文熺』明季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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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7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2952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发表于 2023-12-7 07: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姚波 于 2023-12-7 09:21 编辑

    明季日记
    桐城姚文熺
        张石绪先生手抄姚在庵日记坿记
        此为明季吾乡姚君日记,其事杂沓,余为节而录之,至其文之俚不为修饰,所以存其真也。
        姚君失其名,其子孙亦无存此矣!石绪记名文熺,号在菴,字子畏;天启癸亥闰十月廿日生,康熙壬申五月廿日卒。端恪公共曾祖兄弟也,其后人已微而无考。
       日记十七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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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7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2952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3-12-7 08: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姚波 于 2023-12-7 11: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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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7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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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楼主| 发表于 2024-1-9 08:3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明季日記    桐城姚文熺子畏著
    甲戍年,餘年已十二。世界清平,人人樂業,城門不閉,晝夜笙歌不絕。但世事繁華,人心梟薄,官事大盛。八月十三夜,忽有汪國華、黃爾成為首結寨作反。大人先有事往皖,兩兄與祖母、母親商議將大門緊閉,俱莫知所之。少頃,昭先在簡,兩方公叩門來看說:“此時令尊翁既不在家,賢金玉惟有守令祖棺柩痛哭而已,不可遠去。”兩兄見方公雖是雅迂闊之談,亦微關切之意。於是複閉門持梯置西園牆上,舉家從牆頭攀赴祖父攅屋傍躲避一夜。但見火光觸天,外面相傳只說反了,太平日久,從未見過,如何不驚、不怕?未及天明,複於牆上進屋內,取出大人扶手內二十兩銀子,各換布衣分途逃避:長兄隨祖母同長嫂往戴家,余隨母親同三姑往張外公家,因二嫂歸方家,分十金與二兄,是人姐丈亦歸黃崋家中。一切動用細輭等物俱付老僕從福夫妻率眾僕婢看守,隨身止帶第保管隋夫妻去各住幾日。止聽得殺鄉官、殺惡僕。城內方、吳、葉的大屋盡燒一空,銀子、古董、金珠、帛貝,也有搶去的,還有搶不盡的銀子在樓上燒了,如水澆下來,桐城一個花花世界不數日化為灰燼。張外公住在呂亭驛街上乃大路衢,時聞刀槍馬足之聲,只得又移往外公祖墳帽兒尖山腳下莊屋內住下。又聽得寨賊往四鄉燒鄉官莊屋,大兄來說祖母住在戴家十裡鋪也是大路,甚是驚慌,於是商議雇轎俱於某日赴三角潭,上船往黃崋是人姐夫家。豈知東奔西走,不但黃家衕無恙,而且有除了姚、何、張一掃精光之語,我家跑些甚麼,總之,未曾見過,茫然不知所措。大人聞知全家在黃崋,即帶小使治統來聚一處。此時還只說是反了,不知究竟,只得商議往南京。母親出私藏十金送是人,以十金與大人買舟作盤費,即日上船到南京,賃魚巷河房一所居住。每聞江北亂信,大人慮及二兄夫婦並家下產業,然亦無可奈何。
    乙亥春,四嬸母吳夫人去世,同裡在南京者俱來弔孝,盛廉老向吳王老說:“今年正月流賊到桐城殺傷甚慘,幸未破城。”吳公長歎一聲回說道:“隋他娘天架倒,大家當我們辛辛苦掙來的東西量者夥,奴才搶去也難登受。”大人聞之愈放心不下,兼以南京柴米俱貴,秋間命大兄回桐料理家業並探二兄消息。往返兩月,運得柴米來京,詳及流賊到桐光景,蓋因甲戍秋,餘等到去桐之後,方仁老與署篆楊公密商定計誘殺汪崋等輩,尚有漏網餘黨忿恨不平說:“我等要殺鄉官到不曾殺得,反被鄉官殺了。”是以往北方接得流賊來報仇。桐城亂得後,請有潘把總鎮守。一日,在城外操兵,流賊突然到了,百姓先皆歡喜,只見他不分皂白殺得好凶。皆說者娘知心風著,只說他刦富濟貧,到殺起我們百姓來。大家一轟,方才跑進城,關起城門死守。未久,流賊即返北去,比有一老者跪稟賊道:“將軍要得天下,須先得民心。”賊隋一刀砍頭落地,說:“者老黃子那得民心兒。”餘家衣服細軟等物,老僕豫搬送是人家安頓,字畫、書籍、桌倚俱堆積書樓內。賊放火燒書樓、殺老僕,從福於東門外大槁邊,其餘僕婢俱星散。幸二兄同岳家住在城內無恙。
    是秋,複買舟回桐,借居黃華豹龍山下,方孟侯袁村山錧內,接二兄夫婦同居,一家骨肉始團聚一處。丙子秋,複歸黃家衕舊居,雖住屋尚存,而動用傢伙俱失落,零星方欲收拾,而賊信報緊,城中頗有房屋,大人不肯入城,恐其失守。在魯谼山內典倪宅山莊一所,搬入山中,黃家衕僅存一空屋而已。賊果至桐四鄉焚殺,山城隔絕,又於虎頭寨山腳下賃草屋一所,聞賊信甚近,又移居草屋內,在山上黑石凹搭蓋草蓬,日間上山到蓬內,夜間下山到屋內。山中還黃述明父子、項氏兄弟俱係獵戶,每日著人在山頂上望高,將打虎網張於山腳下,各持刀叉、藥駑,時刻提防。忽一日,望山高的喊叫說:“板凳山頭上有幾匹馬下來。”眾人逆知是賊,俱下山截殺,十三個賊即殺死十二個,止賸當頭一個騎白馬穿紅的走了,賊馬俱望前嘶叫,飛走而去,一個也捉不倒。二兄持駑射死一個騾,起潛弟二子定哥還叫不要,打死可惜了。僕徐川持馬叉殺死一賊,此時人皆不怕,割下賊首往城報功,又剖取賊心、肝、腰子妙熱飲酒,以壯其膽。是晚商議,知賊次日必來報仇,俱四更造飯,五更上山,送家眷坐柴窩內,男人各執器械在要處把守。者山即通虎頭大寨,後邊黑石凹一條小路,只須一人守住,盡他多少賊不能上來,前面雖有一條路,者山腳高而陡。天明望見賊果從呂亭驛十裡鋪過大路而來,其多如蟻。大人與我等望之,亦不甚驚懼。黃、項諸公說:“眾人都不要亂,姚老爹作個寨主,我們自有主意,不必怕他。”倪持所、倪定宇各持鳥銃一把。須臾賊至山下,四散摉尋,見無影,便上山來,山陡不能乘馬,隋下馬牽著上來,攀弓搭箭向山而射,山上將鳥銃、石頭打下去,甚是利害。他的箭從下而上皆不著力,俱被山上人用手接著,或打落地,相對不過咫尺,相持良久,賊知不能破,便說道:“咱們知道了你是父子兵兒,與你和了罷,你把咱的箭兒還了,咱去。”山上人說:“你把弓兒、刀兒也放下,我與你箭。”賊果放弓與箭,走進幾步,山上人拾箭數十枝遞與他,賊拱手而別。連說道:“好漢子。”便下山將山內房屋,自板凳山腳放火燒起,直至魯谼山口平坦方山。曾祖作父墓前享堂安厝,曾祖母棺柩在內,大人望見火勢甚大,恐不能保,頓足大哭。忽有城中防將張寶山領兵百餘,在對過馬鞍嶺連放幾個大礮,賊聞之皆驚,喊叫:“不好了,牌兒兵到了,眾兄弟們快收營去。”隋一轟而走。可憐定哥被殺于對面小山上。賊去,滿山男女俱攀藤援嶺上虎頭寨大山,此時俱手忙腳亂,慈大人尚攜一篾絲拜匣,內皆金珠首飾之類,行至嶺半,亦不能顧,便丟下山去。餘因思兩處房屋皆燒,所貯糧食俱成灰燼,一家人何以度日,便滾下山拾得拜匣在手,複上山來。倉卒慌忙柴窼又深,隋迷原路,一手持槍,一手持拜匣正在柴窼內沒路,聽見山上人聲,便於叫道:“可有人來救我一救。”恰好大人從山上經過,聽見是我的聲音,便問道:“那可是四兒麼?“隨遞根柄刀接我上山,同到大山上相聚一處。此丙子十二月事也。是夜明火敲柳環遶守寨,大人見賊勢倡狂,難以安身,欲往舒城深山,不知路徑,忽遇舊相知一僧,願為引路。方公鳳宇說:“舒那邊路都挖斷了,府上宅眷如何去得,不要著忙,但隋著我妻老們一塊兒走,自是無防。“隋引他家老小與我家老小相見,雖有許多食物皆不能帶,並絮被一、二十床盡去一空。祖母見一婦人提一隻鹽雞,祖母認得說:“者是我家罁裡醃的。”婦人即說:“還了妳妳罷。’比付婢子采雲提著。苐保還背負一鬥晚米,尚有許多熟米魚肉之類,皆是先從篷內搬上山來吃的。此刻亦不暇做飯、做菜,皆被他人亂拿去了。天明,恐賊複來,相隋方氏過山往虎站嶺,大人才扶祖母大人,懷抱豹哥,二兄因方嫂懷孕在身,亦相扶而行,母親、大嫂姑三俱係婢子們挽扶,餘隻僅提拜匣。男女數百人攀籐渡嶺到一山谼中,地名小小灣,兩旁山如壁立,高數十丈,走了一日,路雖不多,皆是大山,高高低低又沒有路,皆從柴窼內走,還是頭一日五更喫了飯,兩日一夜不曾見一口水,至是男女皆顧不得了,便在山溝、山腳、澗邊石上坐的坐、睡的睡。方氏兄弟同山中人砍大樹攔住兩頭峪口,仍各執器械巡邏看守。眾人帶得一個銚罐幾個飯椀,大家輪流煮飯,餘家也借來將醃雞煮熟,䅋米做飯,又沒筷子,取山上細竹切做筷子,大家各喫一椀聊以充饑,即于山谼石穴中過夜。此丁丑正月初事也。何歲曾度歲,何暇慶節。次日,方公說:“此處不可久停,兩邊沒有活路。我家背後昌峰菴山凹裡到好,路亦不遠,只不可向眾人說,我先著人去砍些松樹、巴芋撘兩個棚,府上權到那裡住下再作道理。”方氏人多,不一時棚即蓋起,下午即移居棚內,柴米食物俱方公送來,又著人同我家人往黑石凹棚內取賸下幾床絮被、氊條來大家禦寒,又紛紛大雪下來,好不淒涼。子萊表舅亦同他尊翁皖獄舅、外公在此避亂。住了幾日,不有賊信,方公因大雪天寒棚內住不得,請到他家大門首一閑樓房住下,又安穩住了十數日。忽一日,二兄岳父昭先方公遣人帶轎來接二兄夫婦入城,並有字與大人云:“近日流賊搜山甚緊,當作速入城。”此時大人即打發二兄從小路進城去了。又過了幾日,大人見一家許多人,方家如何久住得?二者也怕有賊來,遂與方公商議進城之策。方公即為雇山轎,牲口並著十數人持刀槍、弩箭護送,起更時從方家動身,由下坦沖呂亭驛背後出平坦,過十裡鋪,不上三十裡路,行至五更始到河東。天尚未明,城上聽見遠遠有人來便喊叫:“要放礮。”我們答應道:“是姚家從山中來進城。”城山(上)聽見還雖不放心,又叫說:“等天亮過河東。”余等只得在河邊空屋內席地而坐,也不敢往黃家衕屋內去,直待天明始過河到城下山中,送的人方回去。城上早有本家親友聽見著人用麻繩、稻籮一個個扯上城去,借戊生五叔天尺樓權住。此時遍地皆賊,時刻要來攻城,幸縣令楊爾銘年雖小,調度得宜,上下一心得保無恙。當夜出山到下坦衝口,兩邊山上鬼亂叫,竟有幾千余和尚不知為何物,問大人是甚麼東西,大人惟恐余怕,答道:“是山中野鳥,你只顧走,不相干。”大路兩旁俱是賊,亮火匝營。餘家進城之後賊盡搜山,虎頭寨皆被賊破,殺傷甚慘,虎站嶺昌峰菴一帶俱到過,子萊舅父子盡丟一空,止逃得性命跑進城來。餘家前後二、三十口俱幸無恙,但衣服動用俱為烏有。過幾日,賊人稍退,著人往山中看看,兩處房屋俱成灰燼,倪家後門邊止有兩條春凳,屋內燒壞的糟酒把人豬家醉死無數,黑石石凹草棚內邊還有幾個幾包並些微食物,係老僕成兒同一黑犬看守,是以還在,搬運入城,聊以度日。成兒道:“數時在篷光景,盡書夜與犬相依,見犬向山上叫走,便出躲在柴窼內,少頃犬到他身邊搖尾,作安慰狀,他複入棚內,一晝夜如此者數次。”可謂忠僕、義犬,世所罕有。大人見賊去遠,出城到黃衕家複理舊業,賸有些微破傢伙,門倒閅著,賊人竟不曾進去。遂移出城居住,思念方公夫婦高誼,備盒儀禮物遣人去致謝,方公止受一、二色。賊也到過他家,幸而無事。住不多時,又報賊信,大約自乙亥春流賊到桐後,便時常來,忽來忽去。城外人家年年月月搬進搬出,總不能安枕。餘家又移進城,借居五叔父東廳內,迨至庚辰年大旱,蝗蟲大起,賊信又緊。辛巳春愈荒愈亂,米糧、食物件件皆貴,惟有人賤,好丫頭不過三、四兩,一個好小使不過三、四錢一個。城外房屋盡為兵毀,城內四分文銀一升米,一分一兩鹽,柴雖貴,還有兵折城外人家屋料賣與城內人燒。餘家大屋,也是兩營兵一刻折完。上好金漆桌椅,陀在街上沒人要,回家用斧子打碎,將繩挑去作柴賣,還值百文。餘家也燒了無限傢伙,門總儒學前賣糠粑、狗肉、牛肉,有人餓得緊,走去搶喫,比即趕上拳頭、腳尖立刻打死,倒在地下全然不以為意。此等人衣服頗還成款,及到次早不但剝去衣服,並兩膊、兩骽的肉俱已割去。究竟學前鍋內所賣之肉豈盡牛犬乎?還有幾個乞丐在學前照壁下用蘆蓆草薦蓋著過日子。附近人家小孩常常不見了,忽一日,有人掀起草薦,見有一個小孩子已喫四體只賸身子,眾人一齊將喫丐打死,放火一起燒了,其臭不可聞。此時,楊公已行取進京,學師王公熙章署印,為人忠厚,少吏治之才。賊在四鄉,兩營兵在城內,楚兵在城外。鄉間雖有糧食,不能進城,財主抱著契書,餓死在城內者甚多。學前有棺木、無棺木的死人,堆積如山。城門又不敢開,四門城邊俱是死人,竟無處安頓。王公分附(吩咐)官、叫化子架起在學前用火一燒,滿城臭氣不可當,此死者之狀。還有一件慘事,活活的丟了,到一更時將小孩送在僻靜巷內,二更還聽見哭聲,到三更聲音漸小了,及到天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日日如是。偶一日,余等與大人在堂前坐,門外即大路,見一婦人年可二十餘歲,身穿月白色的紬襖,頗似大家出來的,跟著一個小孩子,不過三、四歲走著哭,方到門首,婦人跑在我家大門背後躲著,餘等皆不解其故,只見孩子哭去遠了,婦人方走出,望望不看見小孩子,複跑回去了。餘等始悟是母子兩個,此時真父子、夫妻不相顧。
    壬午春疫疾大行,城外麥黃在田內竟無人收,賊來時攻城,自庚辰到桐盤住四鄉、四山殺戮甚慘,房屋燒盡,兵、賊、旱、蝗、疫者,幾宗大難一齊來,真是一大刦數。是年又慘遭慈大人之變,大人云:“值此時年,若在城內,惟束手待斃而已,我先往皖取徐介石次項,再著人接祖母與汝等同往南京。”於是檢布衣數件,押錢五百文,作路費。至次早,有賊馬數十騎到城下,不敢開城,又去不成,錢花去大半,複檢舊紬帳、布褥押錢五百文,次日帶苐保出城,至白兔河上船,到樅陽下鎮,盤費將盡,有汪藥蛟原欠餘屋價,向彼索取,汪母持錫器數件押錢千文,此時千文止值銀二、三錢,以作路費,至皖討還欠項,回樅川著苐保星夜回縣。此時楚兵在外專以搶奪為事,時方仁老任湖北巡撫,聞桐被賊害,特發兵來守,又解銃炮、火藥來桐,八賊攻城,甚得此力,豈知楚兵反在此多事。苐保將銀藏在腳灣內,穿了破衣懸城而上,比即商議出城。此時金子也沒有人要,若一分止算一分銀子則可,衣服、玩好尤其不要,止有兵們還要。即日雇車轎出城,奈近日百姓稟官不許人出城,大兄只得往求王公,王公蹙了眉,道:“兄怎不早去,因百姓稟說城內鄉官、財主都去完了,止賸著幾個窮百姓,把甚麼人守城,我昨日方才出示禁止出城,今日如何又好發錀鍉與兄?明日我出城拜將官,兄可收拾停當,先在西門內伺候,跟我出去罷。”次日,果相隋王公出得西門,轉到南門大街,一夥無賴之徒攔住,約十人餘,一個說道:“平日在城享福,於今反亂,鄉官、財主有錢的都搬了去,只丟著我們幾個窮百姓就是該死的了,快些回去。”我等只得哀求道:“我們也是貧士,沒甚麼東西,不過往樅陽親戚家借住,就外面糧食賤些,若在城內便餓死了,列位何若攔阻。”一個又說道:“前日某家太太、某家小姐頭上簪子、耳環都是我們取來了者,車上都是東西,大家搶去。”竟有動粗之狀,又一個做好道:“他府上是善門人家,你們不要多事在他上裁。”者時真哭不得,咲不得,沒奈何,銅錢、銀子湊著二兩頭與者,一干人去了。才走了幾日,又有一夥人跑向前去,口裡道:“只是他們該得錢,我們也往河內去短著。”餘等著了忙,因思四叔父見任湖廣道,楚將必然曉得,大兄遂具柬往拜,求發兩名兵護送,楚將概充,發一名弓箭手,一名鳥槍手,送到白兔河上船。至樅陽與親大人相見,住了幾日,方開船出江。子萊舅、詳舅俱同往,南風正盛,不一、二日到南京,賃三山街陳家樓房往下。此壬午年五月事也。
    癸未冬,余隋大人回桐,賊雖不來,而滿城皆兵,孫、羅二將甚是驕悍。甲申正月,隋大人往皖,住至五月,忽聞崇禎先皇之變,人心皇皇(惶惶)相對莫不歎息、流涕。不數日,文武官員出城迎接孝詔,滿城百姓俱戴孝三日。始知闖賊破北京,先皇自縊,南京迎立福王即帝位。過了幾日,又接恩詔改元弘光元年,史公可法、馬士英俱拜相,起阮大鋮兵部侍郎,不日升尚書,此時弘光雖即位南京,天下已四分五裂。吳三桂請   大清兵入關     順治皇帝即登大寶。闖賊雖敗走,而山陝未定,八大王張獻忠入川稱帝,總鎮左良、玉霸據全楚,花馬劉良佐、虎山黃得公降賊,劉澤清、高傑名為四鎮,實各伯一方,那知有明天子。大人見時勢不好,複回南京,行至荻港遇阮大司出巡上江,大坐船十數隻,沿江一帶迎送官員,大小船隻風帆蔽日,鼓樂炮聲好不熱鬧。船至上河,南京大非昔日,花子數千盡變作衙役、公差。閑冷房屋都做了官署,叫腳夫挑擔也扯不到手,進城走路也讓人,不及到城,大兄已移居易家屋內,因房租十倍於昔,又換一所小些的,皇城內洗乾清宮,得姚廣孝碑記,有木猴年青龍月,此碑一出天下裂等語,至是果驗。四叔父調兵江西未赴,補尚寶司卿。先是癸未年,五叔自蘭溪調任東陽,秀才許都見天下大亂,即倡亂破城,想做大事,五叔夜遯出城,從閑道至諸暨縣遇杭州救兵,複回東陽恢復城池,招撫百姓,時左三老巡方浙江,賊圍金華,左三老賺陳臥子誘許賊至杭殺之,賊隨平,業已敘功有行取。
    行至甲申,馬阮當權,要陷左氏無由,遂嫁禍于五叔,說許都是個義士,不該殺他,左三老又差安撫浙江,回至中途,聞風聲不好,即換小舟微服遯逃避徽州,屢奉嚴旨拘求,阮大鋮密使心腹人向五叔說:“我原無心于姚,止要他將此一案推在左某身上,便與他科道做。”五叔堅執不承,後遇亂,遂寢。前大人在蘭溪署中見羅狗子掌記,黃狗子執柬,與內事們各分兩黨,終日口角。其餘諸僕將熟米飯並火腿的蹄子、黑肉與皮盡丟在溝內,大人見其人心不和,又暴殄如此,逆知有事,至是果驗。處州有個胡公嶺胡公夢的極靈,許都求夢,神示他四個大字“受命永昌”他只說是該做皇帝,所以作反,豈知後來殺了,將他首級卦(掛)在金華永昌門示眾,是許都為神所騙矣。
    乙亥(酉)春,南京光景尤不堪言,滿朝官員純以報仇雪恨,賣官鬻爵為事。先有滿街都督府,徧地職方司之謠,後有都督滿街走,職方賤以狗之語。大理寺姚公司孝思與馬士英當朝爭論,也只為了門戶。皇帝在宮內日日喫燒酒、講房術,全然不理朝政。史閣部是個正直君子,差往楊州經略,馬阮一味殺害忠良,逆天害理無所不為。弘光在河南為福王,有妃童氏因亂失散,聞他即位訪至南京,不但不認,且送中城監收禁。崇禎有太子自北來到某家,某見朝政甚亂,知其不妥,留飯送出城往浙江去。即有人聞知出首,奉旨向某要太子,某不已,著人趕回在後戴門一個寺裡住下,文武百官紛紛去見太子,有一個老內相一見便跪下叫聲千歲說道:“者樣光景,千歲還到者來做甚麼?“人歡傳崇禎爺的太子來了,也有一、二沒良心的說不是,亂了一日兩夜,次早召進宮內,便自此杳然。過了數日,發出一個王之明來收中城監,說太子是假的,人人切齒,但不敢言。張孫振掌河南道印,在皇廟大殿前審光時亨、周鐘、宋學顯、梁兆陽、項煜、武愫六個犯官,河南道左首一座刑部主事,右首二座大理寺評事,右首三座六人齊上,張分付(吩咐)打下去,叫一個個報名上來,隨報犯官光時亨見,便喝跪下,張問道:“先帝與你何冤何仇,你阻他南遷,以致一家人遭此慘禍?”光答道:“我並不曾阻南遷,只說先帝在裡內講南遷,又不遷,搖動外面人心。”張便道:“你那裡從先帝起見,原從門戶起見,你因李明睿不是你一跳板上人,他勸先帝遷南,你就阻南遷了。”便手拿六枝簽丟下去,我道:“今日若不打你,我也是個不忠不孝的人了,痛責三十下去。”又報犯官周鐘見,亦喝跪下,張問道:“你是個名士,如何降了賊,又還獻下江南?”策的周辨說:闖賊如何夾他,如何處他,他並不曾降賊。張又取五枝簽丟下去,說道:“從輕些罷,痛責二十五下去。”又報犯官宋學顯見,宋扯衣袖跪下,仰面視天,並無一語,張問道:“你平日以道學自居,講忠講孝,今日做出者不忠不孝的事來。”宋總不作聲,張又問道:“你也講來。”如此者數次,宋始高聲答道:“先帝死了,我們沒有死,今日還有個甚麼講得?”張語澀,後三人止遂一報名審過,皆不曾受刑,仍發收禁獄中。馬阮聞楊州已破,北信緊急,五月初六日將光時亨、周鐘、武愫三人在笪槁市處決。周鏣、雷演祚獄中賜帛,兩人對飲自縊而死。是時左良玉全師下江南討馬阮的罪,阮大鋮同黃虎山在太平蕪湖沿江一帶建立敵臺,用大船橫江架炮攔阻,終日與左兵廝殺。京城內茶坊、酒市、街頭、巷口不許人偶語,番兒手四處巡哨,一見即刻挐去。將晚時家家緊閉大門,不敢點燈,總不敢講北邊一字。馬阮明說達子來大家撒開,我此時在家作館,見光景不好也沒心細讀書,上街走走。初九日,在西華門大街看見內官們、都營、粧帶著刀押了些小小板箱,或兩人抬一箱,或三人抬一個十分沉重,出西華門往南門大街去,忻城伯、趙公管、戎政事住西華門大街,餘家即在他府旁右手。初十日將晚,只見兵馬周圍圍住,叫我們關了門,夜間不可出來,到半夜只聽得人馬之聲,五更聽見喊的喊,哭的哭,只得開門出看,見男婦、駝兒、挈女、從男往北紛紛不絕,人皆說皇帝走了,我們還不信。天將明,仲文叔小使春保說:“等我去看看。”子萊舅並小使六喜也去,少頃,春保回來說:“皇帝當真走了。”余等問他何以得知,他說我已到宮內來去,見無限的人在裡面搶東西,問他可有甚麼,他向袖裡摸出兩把宮扇,兩盒宮香,說:“人多搶不到手。”不一時,子萊舅也回,拿著兩匹緞子、四包銀珠、兩件緞子小衣服,幾個甆盃甆椀兒,又在袖裡摸出幾把炒米黃豆和著些沈香、丁半節、生黃瓜,說皇帝果真走了。我到宮裡來,三間大房子當中一間鋪一張金漆八步床,兩邊兩間也鋪著涼床,好東西都搶完了,我只搶得者緞子,床頂上一馱紅盒子,一個堆上去好高,眾人扯下來,有兩雚內是銀珠,有一個內是丁香,潑在地下和著炒米黃豆,是我拿了兩把在袖裹,者半節黃瓜在房內窗子上,者兩件小衣服丟在地下,是我拿出來,再回去便沒有東西了,止有一個白鸚哥,我籠在袖裡,走到西華門拿得痛手,便丟弔了。五更天未明,多少宮女都提著金銀逃走出宮,也有回到娘家的,也有走到人家收了的,也有跟著人去的。宮內搶空,又搶者些內官家,又搶十庫內的刀,也有割著手的,也有割著腳的,銀子、紬緞、銅器、錫器,有先搶得後又被旁人搶去,本人反不得的,又搶出各色內酒來。還有兩個人抬一磹酒,沿路對飲,走到西華門外,槁上兩人喫酒相扶,(石雲)口竟睡著了,又被別人將酒抬去,觀者皆大笑。午後六喜搶得一個元寶,被眾人分去,他只賸得幾兩。弘光於初十夜出奔往太平黃得功營內,十一、二、三,一連三日沒有皇帝。趙忻城將兵圍住他的府,府門兩邊架起大炮,沒城百姓殺川兵,抄馬阮的家,拿士英的子媳背剪著持刀跟押遊街,喊說:“者是奸臣馬士兒子、媳婦。”又拿王鐸的子媳亦如是狀。十二日下午,在鼓樓前看見背剪著一個鬍子禿頭,(著)青布海青,眾人持刀跟著,口裡叫道:“者是奸臣王鐸,不認崇禎爺的太子。”一個個都押送趙老爺府內,趙說:“者都是該死的,收在我者裡慢慢的殺卻。”是者,一夥人不該死,借此活了性命。此時文武百官都躲得沒影。十一日下午,還見劉誠意方巾紗褶騎馬在街上走,到十二早,便傳說一家都不見了。城內家家門首用肉案、破卓凳,破銅(石雲)堆積攔住。夜間一家門首一個燈籠,各執器械看守。十二日下午,多少花子並無賴之徒,從中城監內取出王之明,擁進皇城出榜曉諭,請忻城往朝,忻城只是不出來,止見外面沿江防守的兵馬,一個個駝著槍刀、銃炮往城內跑,說:“清兵來了。”十三日早忻城出示云:已致,大清大帥自有裁酌,爾等百姓不必驚慌,人皆將信將疑。到午時又出長條遍城貼示,大清兵已臨城下,爾等無得相持打仗,自取後悔。於是滿城人方曉得清兵來了。文武官員都拿著手本出城往天壇迎接豫王,滿城人都出城去看,我等亦往。豫王果然好個人品:面如滿月,唇若塗硃,不似風塵中來,胸闊身長,穿一領大團花紫蟒,年不過四十光景,席地而坐,旁坐幾個大人,中有個吳內院小小身材,說話伶俐云:“我們一家人,你們百姓不要害怕。”其手本堆積如山,先見皇帝走了,各人要顧性命,故此躲著,及豫王至,又是想著做官,故此都來接。趙忻城內營相見,豫王賜坐、賜茶,即差吳內院帶數十騎入城驗倉庫,到皇城內看一遭,帶出王之明,將閒人盡趕出,著人看守皇城,各城門上都換滿兵看守。自皇帝走了三日,一切事盡得趙忻城維持之力,先是清兵破揚州到瓜洲,儀真見沒有船,將人家門與方棹仰在水上,用油澆綿絮點起火來,卻好初十夜正值東北風吹過江南,者邊只說是清兵來了,所以大家都跑,弘光也跑了。沿江一帶兵將也有下海的,也有往浙江去的,也有進城的,十日一方用木料做牌,渡過江南捉船過去。十二日,清兵大隊始過江,趙忻城探得的信,所以先有書接豫王及到城下,不費一豪氣力,拱手相獻。
    次日傳武官剃頭,第一個是趙忻城在營內剃的。豫王騎白馬金鞍轡、金凳,滿帽、滿鞾、團花白色蟒進城來。人皆說止要武官與軍兵剃頭,一時南京軍兵走了多少。過幾日出示曉諭:文武官員、軍兵、士庶人等,俱限三日內剃頭,金錢鼠尾不如是者殺。百姓怕死,不到三日剃得精光。文官第一個剃頭的就是張孫振,而且在西華門見豫王時節,與同僚的講他祖上也是達子,家裡還有書的像,也是滿粧頭,是合該剃的。不知當日何以打用,光二人今日漏綱,實千古遺恨。我們少年愛惜頭髮,又見剃著的不像人樣,先還躲著不肯剃,後見街上沒有一個有頭髮的人,也只得剃了。盛允老任上林苑,住宅去我家不遠,只見他家一個管家手提一頂綱巾,哭著回家,我們問他原故,他說:“我家老爺不肯剃頭,躲在某老爺內廳,見滿京城大大小小都剃了,於今也只得要剃,我見他同某老爺在那裡哭得傷心,又看見剃了果然丑得很,忍不住眼淚。”說完著綱巾哭去了。
    十七日,豫王差吳內院帶兵進城圈地,自通濟門大中槁至珍槁小營兒東北一帶,限三日內出屋,百姓又有些不悅,然亦不敢不讓。南京東北至西南路有二、三十裡遠,那搬得許多,有人去挑一擔來一家分,一頭挑兩件來一家一件,當鋪也不要銀子贖取,只叫人去識認東西,哭哭啼啼搬到第三日早飯時候,清兵俱進城來了,何曾搬得完?後來我們在營裡見一所大屋內做的酒還有數十缸,泥頭酒的還有數百罈,堆在那裡。
    不數日,從太平拿得弘光來,豫王出城解縛並馬而行,蓋到京即差人同劉馬帶兵往太平,馬阮不顧弘光,聞風而逃,黃虎山與清兵相持,劉花馬勸降不應,背後人暗發一箭中黃左臂,黃因與左兵對敵,箭傷未愈,不能著力自刎而死。軍降,因擒弘光而歸。南京之亡,文臣死節者惟史閣部武臣。惟黃虎山還有許多官員,竟不曾聽見有死節的。止聞得一個監生在十廟前忠臣廟內題詩一絕,自縊而亡,惜乎未記其姓名詩句耳。此乙酉年五月事也。
    每日見揚州擄來的婦女進城,一陣數十,後面滿兵持皮鞭趕著,打得可憐,就似趕豬一樣。見一婦人,年近五十,頭髮撥去,只賸四五寸長,坐在一扇門上大哭大罵,四個人抬著飛跑,後有滿兵押著不知何故。我們每日往營內去看,見那些婦女也有蓬垢面哭的、惱的,還有搽粉搽油頑的、笑的。每日也有老子贖女兒的,也有丈夫贖妻子的,還有一個婦人不肯回去,到是那滿兵怒起來才去了。婦女頭上插著草兒,上好的不過三、四兩,衣服值十余金者,不過幾錢銀子。營裡的姑絨繭紬,各色紬衣堆積如山下,上好的犀盃械,去半節錐個眼,用麻繩系著喫茶喫飯。豫王初進皇城,有搶元寶,分不均勻,自己出首的,有旁人不忿出首的,喪了無限性命。一日,傳說要搜皇城內搶的東西,夜間將蟒緞庫刀丟在塘內、井內、溝內,無處不是。
    秋間,洪承疇來換,豫王進京,將擄的婦女年十四、五以上,三十以下,不胖不瘦的,帶有數百去,出西華門大街往旱西門去,在馬上曉得北地不如南方,哭聲震地,觀者流涕。自此以後天下太平,凡寄寓白門者,無日不出城歸故土矣。




    張不堵先生手抄姚在庵日記附記
    此為明季吾鄉姚君日記,其事雜遝,餘為節而錄之,至其文之俚,不為修飾,所以存其真也。姚君,失其名,其子孫亦無存此矣。石緒記。
    名文熺,號在庵,字子畏。天啟癸亥閏十月廿日生,康熙壬申五月卒,端恪公共曾祖兄弟也。其後人已微,而無考。
    日記,十七頁。


                  福建晉江市永和姚慶禮錄出斷句
                        公元二零二四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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