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送浔阳姚驾部叙 驾部员外郎姚公将要前往浔阳(也叫浔州),途中经过燕地(燕是我的家乡)。潜子(契嵩自称)本想托付他的随从带信给我的兄长李主簿。姚公不以自己的贤能而自高自大,反而特意给我写了一封好几页纸的长信,极力称赞潜子我善于运用儒家六经的笔法,著书立说发挥其道理,以此来匡正儒佛二教学者的偏颇。他说即使是古代的大禅师、大法师,也没有像潜子我这样全面、广博的。这是姚公勉励引导他人向善,想让我达到至善的境界啊。潜子我没什么本事,哪里真能像他说的那样呢?尽管如此,潜子我当初写《原教》书的时候,诚心是为了那些执着文字(指儒家学者)和偏执义理(指佛教学者)的人(注:契嵩原注:执文,指儒者;习理,指释者。习理用俗语,是为了阐明佛法。此句后姚公来信说:“二者皆蔽道而不自发明,适欲救此耳”——意思是儒释两家都遮蔽了大道而不能自行阐明,我著书正是想补救这个弊端)。书出来之后,虽然四方稍有传播,但懂文采的人只是玩味我的文辞,不懂文采的人又不能辨明我的道理,也还是没能看到潜子我追求的根本所在(即调和儒释、阐明大道)。潜子我孤独无依,没有同伴可以讲论探求,至今仍惶惶不安,忧虑我的道未能向世人详细阐明。潜子我所阐明的道,是生灵的根本,是天下行善的极致。如果这个根本不明晰,这个极致未能审明,天下的人想找到归宿又能去哪里呢?行道之士,怎能忍心而不为此感到悲悯呢?所以潜子我曾经不避世俗的讥笑,拿着我的书去求通于天子、宰相、贤士大夫,就是为了这个缘故啊。然而那些士大夫先生们,知道潜子我这样用心的人,又有几个呢?姚公却说“我所得的法如此,所为之志又如此”,还引用古代的高僧大德与我相比,又是如此(称赞),这难道不是我的知己吗?相知之深啊! 姚公起初由大臣举荐,从布衣平民起步,不经由常规科举,而直接被提拔入朝为官,他的文章才华、功业成就,卓然超群过人,可想而知。如今来出任浔阳,浔阳本是南方。潜子我是南方人,熟悉那里的山川风俗颇为详细,姑且为公说说。岭外之地,从邕管(今南宁一带)以东,潮阳以西,桂林以南,合浦以北,方圆数千里,国家政令教化所覆盖之处,即使那里的霜露雪霰(自然条件),也已滋润繁盛,瘴疠之气,消伏不发,杰出的人才、祥瑞的物产日日出现,那里的风土日益美好。香木、桂树成林,珍贵的花卉、奇异的果实(注:契嵩原注:宝花琦果,是南方人旧称),名称各异,品类繁多,芬芳相连,繁茂相接,四季不断。像梧州、像藤州(今藤县一带)、像容州(今容县一带)、像浔州(今桂平一带),这几个州郡,都依江带山,山尤其秀美,江尤其清澈,有神仙洞府,有佛寺楼观。村落城郭相望,而人烟缥缈。朝阳夕晖之下,每当天地清朗,则气象清新美好,如同展开的画卷。那里的风俗质朴,人民淳厚,少有争讼而渐渐懂得向往正道(仁义教化)。 我知道姚公治理此地的百姓,那么仁义的教化就容易推行;面对此地的景致,那么清明的志向更能获得。姚公心性通达,又能以大道(儒释相融之道)自持,潜子我关于辅佐教化的学说,也依赖他而能更广泛传播了。等到公奉诏北还朝廷时,应当会与几位真正得道之人(指理解契嵩思想的人)相聚。这样的人会有几个呢?路途遥远,上下奔波,舟车劳顿,公应自我调适,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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