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 古历六月二十三日是立秋,晨起甚觉凉爽,顿感岁月催人,不知不觉春夏忽去矣。早膳后即乘轿离广德州,午抵泗安桥,遇信友文信接读手示,知附诗之函到达,屋角嘱暂缓修理,倒也不错,惟弟在外奔波,内受病魔之缠扰,外遭事业不成之打击,不知究与屋运有关否?殊感忐忑。 当晚三更抵长兴属之和平镇,适胡部移防未遇。次晨前进至施家村,讨论进行要务,是日下午又移防前进至潘店,是晚弟宿港口,次日到潘店,彼又移驻瓜山,该处离湖州二十七里路,与敌步哨线仅隔十里路,弟到此地已在黄昏以后,晚与胡公私议,步哨宜放去远且密为是,并商谈军情至十二时以后始分手入睡,弟与彼因病后,避免喧嚣起见,故同灶雄、照森另住一室,前后隔一空坦。 在熟睡中,忽闻枪声甚近,仓皇起坐,突然机关枪、慢快机、手榴弹、步枪、手枪各色枪声在弟等住屋之前后左右一齐发作,初时疑是敌军,继而力持镇静,听过仔细,方知统是中国人,并围住胡部。越两分钟后,此刻弟是躲在屋上,听到双方谈话声,知是叛军缴械,胡公暨军士被绑甚多扬长而去。吾等在心头毂辘之中,启门拟出外一查究竟,约五分钟,忽然来了一个复来潮,冲锋号与各色枪声又来包围,把弟等骇得复退入室,既而料知势头不好,只得不顾一切捏着胆子把门稍启,伸头一望,见未到来。幸门口便是桑园,乃一溜烟儿出走,走去两丈路光景,(叛军)已将弟所住之屋围得铁桶一般,一打开门即将弟等物件一掳精光,并将两个轿夫连轿掳去,一面派人追弟,幸弟独自一人躲在一个茅草蓬中的半阁上,未被找到,得脱虎口。灶雄、照森此时已走上山,亦得脱险。待到日出,探知叛军去远,始向老百姓讨到一套便装,化装外出。先往胡等住屋一看,该屋打得零落不堪,屋内中流及另一兵士之尸卧于地上,胡家俊身中五枪呼号不止,屋外死一老百姓,其母、妻哭声震天,此情此景弟在其中亦复不知如何之凄楚也。 叛军乃本部第三团赵安民部,该部上春曾叛过一次,胡奉总部命令往缴其械。谁知此即种下私仇,此番彼等又叛下此毒手,纯系报仇性质,且外间谣传胡向总部领到安抚费壹万五千元,至惹彼等垂涎,飞来大祸,此岂数欤! 古历六月二十六日(八月十一日)遭此大祸之后,胡等被绑至和平即行释出,胡赴总部交涉,弟仍奔走附近三、四十里路之中,收拾残局,至今未遇胡公,但胡给弟信,即遭打击,决不灰心,拟再卷土重来,一湔此耻,明日(古七月初五日)同厚育弟赴余杭宋村,该处系浙第二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所在地,胡暂寓此,往嘀重整旗鼓之进行计划,详细情形当随时奉告,请勿念! 乱离之际,心绪未宁,言不尽意,敬请 教安 弟 清 手启 八月十八日晚十时于晓墅
赵卿吾兄雅鉴: 九月十七夜两点钟时,弟以一盏孤灯、一枝香烟、一壶开水,独坐于旅邸病榻之旁,窗外秋雨潇潇,秋风瑟瑟,过去底一切不如意事毂辘毂辘地滚到心头上来,你看此情此景有多少凄凉啊! 前在晓墅交信友带上一函之后,即到宋村,相差五个钟头与胡君没有见面,复由递铺、晓墅走广德到长兴,将所有败残部属集中。于前此事变之吴兴瓜山是乃八月二十六日,即加入忠义救国军铁血团,弟任团副之职,该团任务重在策动吴兴伪军反正,即部署应行进展事宜。 九月一日晚十二时以前暗将全部开抵吴兴城郊,曾约城内伪军一闻外间枪声乃一齐发动破坏敌伪机关,不料是晚敌增一千余人。伪以敌势浩大,虽各准备,而睹敌能镇静,故我方四门发枪,敌只在城外少数部队略与接触,未几天明城内竟无动静,我乃收队退返后防。是役消耗经济弹药甚钜,而任务不能达到目的,即将部队开赴长兴属之虹村整训,弟则驰赴溧阳金山里向总座面陈经过并请示未来进展机宜。 在总部耽搁一周,复以特殊任务于九月十一日(是日乃瓜山事变一匝月纪念日)偕照森、灶雄等到广德门口塘,任务未毕,幸照森小病新愈,不料灶雄忽患重病,数日不省人事,此刻转危。但弟因碰着老爹就告状,东问中医西延西医,累得不亦乐乎。 周厚育于前日因有要务由吴兴赶来,与弟洽商,诚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到即病倒在床,两日不思饮食,虽服过几番西药,迄未轻松,些许希奇古怪一齐来,确是要弟好看。 更有奇中奇者,弟于昨晚突然亦大寒大热起来,幸今晨遍身出汗之后,即完全退凉清楚,跑了三、四十里雨路,担了几千分心事,至此刻还不觉得有怎么样,或许有仓天默佑。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以后看看诸般如此,不禁意冷心灰,固特专人赴总部请假,决同大家返里一行,再来计较。 见面匪遥,容待面诉,肃此敬请 教安 弟 姚镜清 手启 九月十七夜
赵卿吾兄: 全芳、祥旺二君来,知家乡近况世风日下,没有受过教育年青人横行闾里,是诚不得了也。暇时请常到舍间谈谈,吾兄性情,我一家人都甚欢喜,择烦代为劝告,要大家和气,下人对上人切不可待慢,因我家内部不甚和气,是即弟之最大最大之心事也。视事在迩,容当续告,即请 秋安 里中诸父老兄弟均此侯之 清 弟 手启 古八月初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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