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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明紀事本末/卷11·四川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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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

    发表于 2014-3-10 09: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續明紀事本末/卷11



    ·四川之亂·
    崇禎十七年夏四月,參將曾英在忠州,賊張獻忠攻之。英以水師逆擊,焚其舟百艘,賊死千計;遂屯忠州。賊亦屯忠州之葫蘆壩。英得黔、滇餉金數十萬,大募士卒,旬日十萬,拔其豪余仲、李占春、于大海、張天相為稗將;刁化龍以士兵助之,壘於塗山。
    五月,宏光帝命趙光遠鎮四川。時光遠屯陽平關,趙榮貴屯梁山,都司王祥在遵義,總兵屠龍在納溪,及侯天錫、馬應試、余朝宗、楊賡、莫宗文各擁兵立。賊攻梁山,榮貴望風遁。曾英次江口戰,敗績,退軍五里,至於望江關。賊斫其頰,英殺數人跳而免。
    六月,晉趙光遠提督四川。光遠已降賊,龍文光卻守,餘眾二萬人。
    秋七月,賊黨朱朝臣犯保寧。家居主事郭獻珂召故將張成擊之杜勝集,大破之;斬朝臣。
    八月,命楊鶚總督川、湖等處軍務。先是,總督樊一蘅受莊烈帝命,總川、陝軍;分巡道馬乾以賊陷成都,撫按皆死,乾遂自為巡撫:然皆不能定賊。乃命大學士王應熊為督師兵部尚書,總督川、廣、雲、貴軍務,賜劍,便宜行事;命兵部侍郎俞思恂、提學道王芝瑞輯兵食,巡道劉鱗左右之。思恂旋卒。
    冬,王應熊承制治蜀軍;旋言重慶、成都二府小民敲骨吸髓,所供七、八十萬並歸於賊。僉事張一甲言張獻忠自夔門入忠、萬,北則李自成逼漢中,廣元、昭化以南已降賊;巴、通之際,又為諸賊所掠。時獻賊僭號於成都,屠戮郡縣無虛日;馬科、劉進忠輩分附闖、獻,姚、黃賊又布於川西。姚、黃者,漢中土賊姚天動、黃龍長之;趙榮貴擒其黨一斗麻代王等,天動等穴蓬州、儀隴、南部間,眾數十萬,以人為食。久之,分十三家營:袁韜為首,其次呼九思、馬潮、王昌、陳林、王友進、王興、楊正宗、張顯、劉惟靈、白蛟龍、楊炳英、李世傑,流劫及保寧,殺戮所及,千里為墟。已更相貳,十三家目多非舊,而作賊如故。酆城、金簡間,別有胡明道、姚玉麟等皆作賊;有土暴子者,屠戮不異於賊,民尤畏之。朝廷兵力不能及,惟遵義得完。王應熊、樊一蘅止其地,因以命之。巡按御史米壽圖奉命擇能任監司者與偕行,亦至。乃發喪,大舉傳檄討賊。朱化龍擊賊龍鸛山,大破之;追至成都,互戰屢月,還守大山關。復以勁卒敗賊,復榮經縣;俄陷於賊。化龍軍小山關,賀珍往來興、漢之間。
    十二月,召楊鶚還;命何騰蛟以原官總督川、陝、雲、貴軍務,使賈聯登為四川總兵官。
    宏光元年春正月,賀珍擊賊黨於廣元,敗績。時川北兵數,不能及賊之少半。劉道貞、朱化龍擊賊於小山關,大敗。道貞攻邛州,不克(詳「義旅」)。
    二月,賀珍以兵趨漢中,賊黨馬科拒之;珍不克,科踞保寧如故。曾英取鹽於遂寧,以食其軍。
    三月,王應熊疏:『四川北接鄖陽、西次彝陵,南自建昌道雲南,東南自遵義道貴州。今賊踞成都,蜀無人跡。闖賊劫保寧、順慶之民,而為獻賊所驅。宜令川陝總督復保寧,臣合黔、滇之力批其虛。廣西、鄖陽許臣節制,則緩急可以呼應』。從之;以應熊節制雲、貴、湖廣、廣西、鄖陽、偏沅巡撫。應熊以曾英兵無律,多劫紳賈;不重其秩。劾馬乾淫掠;詔逮乾,以耿廷籙代。值沙定洲亂,廷籙不果行(詳「黔滇之亂」)。何騰蛟亦不克至(詳前),乾為巡撫如故。
    都司楊展自賊中泳出至於嘉定,乘間入犍為,殺偽令;進攻嘉定,遺民開城納之。其地險阻而近賊,展工撫馭,遠近歸之。羅徽堡千總廖佐及楊世泰起兵峨嵋,余登皞勝賊於眉州,朱化龍及同知詹天顏復龍安、茂州(詳「義旅」)。樊一蘅亦至,乃共起舊將甘良臣為總統,副以侯天錫、馬應試、屠龍、余朝宗,凡三萬人,攻敘州。楊、屠軍乾溪,馬應試夜濟;及旦,展軍亦濟。賊方敗應試軍,展斷其橋,賊大驚遁;展、應試逐北,生獲二千、溺死過半。其酋張化龍遁去,遂入敘州;一蘅犒軍江上。賊黨馮雙禮再攻敘州,陷之。展使蘇寶以猓兵擊之,自攻其白塔山屯。半濟而令:『今日必死戰』;盡沉其舟。使張勝、余朝宗攻山左,曹章、郭崇烈攻山右,姚之楨、李朝貴軍其後,自當其前。曹章先登,之楨敗而更勝;賊大潰遁。蘇寶戰雙禮而敗,展以勝軍至,又破之;逐北三十里,再復敘州守之。賊黨孫可望眾又至,一蘅軍江上,相持一月;糧盡,退屯藺州。展軍屯江津,賊易楊展,謂『重慶不可失』,使二萬賊水陸攻合州,屯於多功城;別以精銳道佛圖關,將夾擊馬乾軍。曾英、劉麟長救之,使遺民下涪州避賊;使于大海拒水軍、張天相陣於陸,戒勿戰,自以精卒五百往擊多功賊,大敗之。即其幟萆山出賊後,大破之亭候。賊怒,坑降卒三千於大儀;英遂屯重慶。賊又截朱化龍及僉事蔡肱明於羊子嶺,化龍以蕃騎數百直衝之,賊大潰,屍蔽山谷;別將復敗賊於摩泥滴水。又其時范文光在洪縣,詹天顏在松潘,權演在廣元,譚洪、譚詣、譚文在夔州,皆舉城邑奉徵調。宣慰使馬京、守備楊起泰又大破賊於觀川,文光亦使黎武勳擊艾能奇走之(詳「義旅」)。於是四川之民,大殺賊官;或刺於庭、或付諸水火。凡賊所設守牧令,判死者無算。惟雅州知州王國臣固通賊,至是與下南道胡寅隙,將執寅畀諸賊;寅走,國臣遂降賊。
    夏五月,王應熊檄楊展入遵義,及侯天錫、張熊攻永寧,克之;軍於魚腹闕。
    秋七月,楊展大破賊梁一訓於納溪,溺死數萬。鎮安千總周鼎昌被圍,賊聚諸舟鎖困之;鼎昌斷其索,賊大敗走。孟喬芳擊姚、黃賊,屢破之;袁韜走川南。
    八月,甘良臣、余從奎、楊展以千舟擊賊於蔡壩,不勝。越五日,又敗;賊追之納溪,士卒皆入舟,余從奎走江津,良臣、展以數百人入永寧。賊陷樂用寨,奢香之故穴也;羅從文以兵五千拒囤守。孫可望圍之屢月,不能克;乃誘之降,盡坑之。良臣、展聞之,退於懷仁。賊躡之懷仁,土城不能守,軍於小山關;賊又陷之,良臣、展居山中,殺馬而食。良臣及王祥謀自籌中走遵義,曹章曰:『我棄大營入遵義,大軍若退,進退棘矣!曷自間道入江津乎』?祥及良臣不從,遂走遵義;展、章及向成功、黃國美竊出賊後,渡合江歸。
    九月,李巽德在西充,奉隆武帝號;降將嚴自明敗之,張定邦降。賀珍以兵攻陽平關,自明復拒之;孟喬芳使自明等以諸降軍爭興安、漢中及川東北。
    冬,賀珍、孫守法自漢中攻長安,不克而還(詳「義旅」)。馬科自保寧攻漢中,賀珍大敗之。
    十一月,郝孟旅在雅州佯為賊,上川南道;陰聚兵卒,將通使於曹勛,不果。程鳳翔招之,孟旅遂殺賊將,以雅州復為明;奉范文光、曹勛主軍事。諸軍反,大掠之。孟旅自以兵復黎州;進攻邛州,不克。尋敗死於花溪(孟旅,綿州諸生也)。
    十二月,賊復攻敘州;至東關,楊展欲攻之,前鋒洶而潰。賊陷敘州,追展至瀘溪;展謂諸將:『不戰,則賊益進』。伏兵深箐以待之。賊不敢入,展還屯永寧,招兵餉士,大修戰守之具。
    曾英自涪州趨江津,合劉麟長、刁化龍之兵進。知賊將殷承祚在順慶有降志,使人招之;為賊所得,殊其耳、目、手各一,縱之還。承祚以順慶降,英使焦應瑞、馮有慶守之。
    時大順、峨邊間復罹胡鑾等禍,遂有里兵、皇兵之名,民不聊生。
    順治三年(隆武二年。是年永曆即位)春正月,樊一蘅遣使入福州朝賀;隆武帝使賜王應熊璽書,便宜行事。應熊復犍為,督諸將取川南。
    劉體純等自襄陽轉掠入歸州、彝陵,至於巴東;阻川東以自守(詳前)。
    三月,楊展、馬應試攻川南地,盡定之;嘉定、眉州、雅州、邛州屬邑緩復。賈聯登、楊維棟攻資州、簡州,復之。侯天錫、高明佐復瀘州。曾英使于大海、李占春守忠州、涪州。樊一蘅移軍納溪,居中調度;王應熊亦出遵義,會一蘅於瀘溪,檄顧忠、張天貴、侯天錫、馬應試、莫宗文連兵敘州、犍為間,謀進取。楊展擊賊於彭山,大敗之,焚其千艘;輜重、金寶沉於江,展使取之,以益軍實,強富冠諸鎮。曾英、王祥合謀趨成都。
    夏六月,武大定敗績於興安,走入川。
    秋七月,賊棄成都走,攻賈聯登於中江,陷之;進攻順慶,焦應瑞、馮有慶負其勇,曰:『賊不足懼也』!比及至,守三日而城陷,死者五十萬。
    徐孫彥自蜀還福京,具言王應熊、樊一蘅、李乾德、馬乾及米壽圖、劉麟長、萬年策、鄭逢元、劉泌、范文光、牟道行、田華國、莫宗文、曾英、賈聯登、譚宜狀,且言賊屠川民,慘酷無似。隆武帝涕泣久之。
    是月,王應熊、樊一蘅以曾英、王祥趨成都;諸將皆至,盡復屬邑,至於成都。街衢雜木成拱,野行百里,不見行人;眾謂殘破不可居,曹勛、楊展獨屯守。勛居成都,展督其兵亟追賊,至於漢川,不及;封遺骨而識之曰:『憐爾白骨之慘,用加黃壤之封』。師還,苦遺民不得食,使百輩如滇、楚告糴,先後得米數百萬,自鄉老、博士、弟子具贍之。予耕者以牛穀,釋甲而田;欲從軍者,乃隸尺籍。百工雜流,各以藝食;貧無告者廩之,民大悅。是秋,展地大熟,軍食益饒。
    時豪格、吳三桂入漢中,賀珍戰敗於雞頭關,走川南;嚴自明招賊李旺降,又擒賊張黑子。
    冬十二月,豪格兵入順慶,賊黨劉進忠降。指示雅布蘭射殺,賊部兵百三十屯皆潰,遂取保寧。孫可望及諸賊皆南奔,將至重慶。曾英所屯水陸成市,嘗請屯田於王應熊,不可;及可望至,英死(詳「李孫之兵」)。余仲復叛,燒其營走。一時訛潰,崩聲如雷,官軍、男婦殘溺萬計。于大海、李占春以餘卒二千走涪州,仲及李定、王祥遁綦江,旋走貴州。賊入綦江、陷重慶而居之,王應熊走畢節。至餘督撫樊一蘅已衰老,諸將又不受其命;馬乾果銳,然不能束兵,惟侈招募。川北尤殘破,軍食必自東南出,亦無濟之者;乾德尚縱橫,卒致敗。壽圖移撫貴州,麟長以下號令亦不一。英死,武帥推楊展。王祥亦著,然材武不若展。譚誼、譚洪、譚文行止介兵賊,不足恃。豪格使鐸尼、準塔、吳三桂、孟喬芳、李國翰及降將盧光祖分擊,賊遂入龍安、松潘、維州、保元、順慶諸郡邑,至於遂寧。呼九思、馬潮走死;袁韜走夔州,人競呼為賊。王名臣在順慶,降將柏永馥、馬化豹、左勷復陷之。孟喬芳圍茂州,朱化鐸固守。
    鐸尼、準塔、三桂至成都,楊展屯嘉定、曹勛還雅州。鐸尼入成都,設三司以下官,以降賊人梁一訓等為之;遺民千數百人而已。進攻嘉定,楊展拒之;凡五日,鐸尼軍不能勝,遂趨重慶。
    順治四年(永曆元年)春正月,程源言於朱容藩:『川中之兵數十萬,若公督東北、我督西南,蜀賊不足平也』!容藩疏薦源經略三省,永曆帝從之;亦命容藩督川東。容藩覬入相,蹴所親給事中唐成疏:『容藩、源擁戴之臣,不可出』。永曆帝怒,欲殺之;容藩賄太監龐天壽,祈免於太后,帝不得已赦之。容藩走四川。
    孟喬芳圍茂州,城中食盡,啗人;男子肉一斤值七錢、婦女八錢,並枯骨亦屑而食之。化龍力竭,降;尋合趙榮貴,以龍安、階州復為明。
    孫可望毀重慶城而遁至遵義;王祥走永寧。吳三桂窺重慶,巡撫馬乾趨內江拒之;或曰:『內江當敵,曷可往』?乾不可;力戰死,重慶再失。巡按瞿永及賈聯登、侯天錫、鄧九韶、王廷獻先後降;天錫且使人招王應熊降,應熊斬之。鐸尼兵趨遵義。
    姚、黃賊在夔州,糧絕幾三月;遮於官軍,不得南。鄧希明劫副將胡雲鳳室於江中,其妾赴水死;雲鳳將復仇,招姚、黃賊自萬縣之小溪口濟,賊遂及南岸。
    三月,賀珍之入川也,亦求渡夔江;程正典拒之。同知李習達以宗室德陽王在夔州,欲輔之,潛具小舟使珍濟,亦屯於江南。鐸尼、吳三桂兵至遵義,孫可望已入黔(詳「孫李之兵」)。三桂陷遵義;以王祥在永寧,圍之。祥頗善守,群賊畏之;其妻尚祖饒智略。三桂不能克。
    夏五月,李赤心自巫山入川;譚詣以水師禦之江,潰。賀珍亦畏赤心至,復渡江北,屯於下關城。赤心遂陷建始縣。
    鐸尼兵自遵義東入,榮昌、富順、內江、資陽、達州、夔州、忠州、萬縣多沒。袁韜遁山中,逡巡走彭武、掠婺州;李占春、于大海亦遁。鐸尼去,占春、大海復以其眾入夔州守之。
    秋七月,容藩至川,自稱楚世子;王光興不知而奉之。光興,光泰之弟也。以其部往來楚、蜀;謂容藩為真,移檄于大海、李占春共戴之。鐸尼兵至萬縣,容藩使大海、占春逆擊之;輕舟四出,砲火紛鳴。滿洲及降兵皆大駭,爭上岸走;占春乘之,殺傷大半,乃自達州小徑走保寧。李乾德既說袁韜降;是役也,韜以其兵入佛圖關。
    八月,王祥自永明入赤水,招諸降潰及賊之散敗者,得兵數萬;擊吳三桂,大敗之。皮熊兵亦將至,侯天錫以永寧復為明。三桂懼,殺降將賈聯登數十人,遂及諸軍棄城走。王祥入遵義,撫諭郡邑及綦江、內川,皆下。遵義地阻而饒,四川避寇者多依之,戶口充實;祥居之,貢獻不少缺。妻亦致獻於中宮,恭謹勝諸將。侯天錫、李開藻擊三桂別部於瀘州,亦大敗之;復馬湖。
    九月,王祥使告糴於皮熊,熊不應;且謂祥詗己,奪其金。祥怒,自以兵出遵義圍之三日而還。已而屢戰,大敗;祥上疏自理,詔和解之,乃共盟於馬江(詳「黔滇之亂」)。梁應奇、辜朝泰先後至行在,盛稱祥材武,一時信之。
    十月,楊展攻柏永馥於重慶,大敗之;再戰,又大勝。永馥棄城遁,展復重慶。李乾德亦自涪州至,諸將共戴之,遂居重慶。袁韜狂悖,乾德獨愛之,使居於山坪。朱容藩既得王光興、于大海、李占春兵,又得譚文、譚洪、譚詣及呼九思、陳林之遺,至重慶,遂謀叛。諷乾德,使推戴;乾德陽不知,容藩銜之。
    十一月日長至,諸將賀。袁韜與朱容藩同拜舞,容藩怒,李占春亦不平;容藩即使占春襲韜軍,且殺乾德。乾德知星氣,咄咄稱變,夜走山中。占春襲韜軍不得入,又失乾德,大驚;執其一妾、一女去。韜聞之謂乾德已死,大哭;已知猶在,集兵與占春斗,連日不解。占春走涪;韜亦糧絕,掠遺民以自給,遂不能戰。容藩走忠州,移書錢邦芑兩解之;占春亦歸乾德孥。於是韜、大定屯重慶,占春屯涪州之西平壩,于大海屯忠州之花凌河相比附。容藩不得志於乾德,乃鑄「錦江侯印」予王祥,使擊韜;祥從之,以兵出遵義。
    十二月,楊展使楊榮芳、李一進、陳應宗、黃國美趨成都。吳三桂等兵屯資陽、簡州者全盛,萬璟搦擊之,大敗;其眾連戰,皆捷。展兵長驅至成都,梁一訓驅遺民數千走至綿州,盡殺之;於是成都之民盡矣。展復成都。王名臣、馮啟以兵攻順慶,守者棄城遁;趙榮貴在保寧,復會武大定於廣元。三桂聞之,棄保寧,走漢中;全川皆復。錢邦芑以告,言定九州、百三十餘縣。永曆帝受群臣賀;分命李乾德、楊喬然、江爾文總制,巡撫四川。樊一蘅再至江上,以諸將之捷告。王祥擊袁韜於重慶,三戰皆不勝。
    順治五年(永曆二年)春正月,晉樊一蘅太子太傅、戶兵二部尚書,擢錢邦芑巡撫,以詹天顏巡撫川北;封趙榮貴定隨侯、楊展華陽伯、王祥綦江伯,諸將進秩有差。
    譚洪再攻武大定、趙榮貴於保寧,王名臣、李開藻復謀攻洪;開藻旋死。
    容藩以江干有天字城,易曰「天子」為己懺;始稱楚王、又稱吳王,自是遂反,自為監國天下兵馬副元帥,鑄印佩之。以忠州為大定府,建行臺。承制封拜,以張京為吏部尚書、程正典為戶部尚書、胡平表為禮部尚書、劉道開為祭酒。京降流賊,敗走大寧,首勸容藩稱號;正典起家夔州府,而富於財;平表嗜進:故用之。以朱運玖等為巡撫,大封王光興諸人為侯伯。然性刻忌,盡殺宗室之寓於夔者。楊喬然令無為禍首;堵允錫尋至,責以大義,不聽。錢邦芑劾其罪,傳檄討之。王祥謁容藩,坐甫定,李占春亦至;祥思並其軍,親搏占春,拘諸軍。占春脫走,祥無所得;又乏食,殺馬而哺。至於四月,還遵義。于大海謔,容藩亦無如何。惟譚洪、譚文、譚誼堅從之。
    二月,降將李國英以譚洪隙,攻保寧;先敗洪兵,保寧復沒。
    三月,李國英水陸攻順慶,王名臣走;順慶亦沒。國英擊馬超、邢十萬於潼川、綿州。
    是月,王應熊卒於畢節衛。詔進呂大器少保,督西南諸軍事;賜劍,便宜行事。
    閏四月(明五月),總兵胡敬以潼州、劉惟明以綿州、達州降於李國英。
    秋,楊乘渠敗績於渠縣,棄城走;袁宗第等亦敗還。王祥在遵義,復與皮熊隙。趙榮貴在文縣,降將南一魁攻之,榮貴棄城走。
    八月,容藩大封石柱、酉陽諸土司為伯、挂印將軍;蠻貊廝養皆巍秩,附者益眾。邦芑寓書堵允錫合討之。允錫督馬進忠以舟師入蜀;容藩曰:『聖駕播遷,聊假名號壓川眾耳』。允錫呵之曰:『自作賊,乃能服逆乎?果不懼,錢公東下、我截其後,誰與爾作賊者』?督師大學士呂大器亦至涪州,李占春來謁;大器為言『天子無恙,容藩僭竊,當死』!值容藩以牌至,大器笑曰:『天下兵馬副元帥,非親王、太子不敢稱;天子在上,國何以監?此決反矣。若受其官,必坐罪』。占春悟,首以兵攻天字城;李乾德亦檄諸將討之。容藩走夔州,使譚洪、譚詣攻石柱;李占春擊之,大器督諸軍進。容藩眾散敗,盡遁入雲陽山中;窮搜兩日,土人執以獻,斬之。
    冬十月,堵允錫遣使招李赤心於夔州,入湖南(詳前及「自成遺亂」)。
    皮熊復以兵攻遵義,至烏江,為祥所潰。洪雅鎮將湯國聘與義兵將熊振生斗,洪、雅之間無寧處。諸將甘良臣在岳池,朱化龍在茂州,曹勛在雅州、榮經,楊展在嘉定,侯天錫在永寧,馬應試在瀘溪,賀珍在安縣,武大定在彰明、石泉,于大海在雲陽,李占春在涪州,趙榮貴在龍安,譚詣在巫山,譚文在萬縣,譚洪在天字城,王光興在巴、巫間,莫能相下。起於盜賊者,胡明道在酆都,姚玉傳在金城,袁韜在重慶,其黨在蓬州、儀隴、南部,黨守素、劉體純、袁宗第、李本榮、李赤心在巫、施、巴、渠、開、達間,所謂西山賊也(詳「遺亂」)。袁韜雖降,其黨更增王有進、景果勒、張顯宗諸部分踞夔州東西岸,殺掠不可紀。益以潰兵、亂賊、土暴子及叛奴殺主、寨民自斗者,日必屠戮。重以奇荒,雅州、大渡、越雋間斗米二十金,嘉定三十,成都、重慶凡五十;吳三桂在保寧,運米陝西,斗米六十金。率惟食人,父子、夫婦皆相啖;猰犬嚙人,頓成獰獸。虎豹魑魅,白日形現;發床穿屋,無或畏避。遂有旬日之間,一縣之民無遺孑者。敘州之民入深山,草衣木食,遍體生毛;見人迅走,以為流賊復至。如是十餘年,成都雖復,樞臣疆吏無或之任;樊一蘅名督師、李乾德居其官如故。楊喬然、江爾文又先後至,又以命朱天麟;皆分署官吏、檄鎮將,號令棼然。一蘅所制,敘州一郡而止。
    順治六年(永曆三年)春正月,李廷明攻劍州,未克;豪格兵攻龍安,趙榮貴戰於百峪口,敗績。呂大器按諸軍還,謂監軍陳計長曰:『楊展志大而疏,袁韜、武大定忍而好殺,王祥庸懦;川事豈可為乎』?祥時以兵脅諸土司為三十六營,勢頗盛;然非將眾才。展足於軍食,什邡以西、敘州以南皆奉其令;性復忠勇,亦故坦易。大定較韜善亦嗜殺。大器俄卒。
    夏四月,孫可望以秦王檄至四川,楊展疏劾之;且謀以兵入滇討可望。尋攻保寧,為吳三桂所拒;不勝而還。
    秋八月,李乾德襲殺楊展,破其軍。王祥之勝於烏江也(詳「黔滇之亂」),展子璟新在樂英,為所執;既而釋之,展由是怨祥。皮熊使約展攻祥,展不可。而使璟新以諸將兵略川地,皆不受命;璟新怒,至納溪執馬應試殺之。至永寧,侯天錫固守;攻之不克。祥以兵援天錫,一日大霧,祥兵猝出,璟新大敗歸。李乾德亦忌展,而袒袁、武;諸將賊韜,乾德輒拒之。以其乏食,說展使及兩人為兄弟,資以兵糒,乃徙韜健為、大定青神,展從之。然頗善李占春,於韜、大定所求多不厭。乾德怒,使殺展而分其蓄。值展往壽韜,置酒高會,展從長刀甲士百五人,韜酬之;入夜,執展囚之別室。展乞為僧,韜將許之;乾德曰:『縱之易,搏之難』。韜遂殺展;其妻切諫,不從。展死,韜妻亦自縊。韜攻嘉定,展部奉其妻陳氏及璟新守。久之,饑;城破,璟新以三百騎突圍去。展妻指韜而罵曰:『爾窮來歸,我何負於爾?今狗彘也』!韜又殺之。李占春為展復仇,不勝走;曹勛善展而無如何。樊一蘅切責李乾德,問展死狀曰:『嘉定、峨眉間二三遺黎不與敵者,楊將軍力也。背施棄好,取人杯酒之間,天下其謂我何』?乾德哂之,而以喪師失地文展罪。然展勇績冠川中,東西之兵以為長城;展死,川事益壞。王祥在遵義,亦忿;將申韜罪。韜亦欲取祥遵義,遂與戰,久而不決。祥兵烏合,又乏食,保其境內而肆掠鄰封。是月,以兵掠貴州(詳「黔滇之亂」)。
    冬,永曆帝晉王祥忠國公,將以禦滇;然不足用。
    濟爾哈朗擊郝永忠,大敗之;遂自貴州取川之烏撒軍民府(詳「遺亂」)。盧光祖陷鄰水、大烏諸縣,總兵朱洪德、陳三臺降;李國英亦使降將陳敦陷安縣、使曹光明陷彰明,奪曲山關;遂入石泉,殺知縣謝光祖。
    順治七年(永曆四年)春,總兵馬壽攻川北,李國英使降將曹純忠等擊敗之。國英及降將張勇擊川北,諸軍與諸流賊、土寇並稱捷。
    楊展將葛佐明在九溪,為訟冤擊袁韜、武大定;不能定。劉體純等大掠重慶去。
    秋九月,孫可望攻遵義,王祥屯烏江以拒之。可望使降賊總兵溫某偽求和;祥舊隸溫戲,至是踞見之,斥可望為賊。溫怒,蹴可望急攻之。其黨賀九儀至永寧,侯天錫再降之;而誑祥曰:『將以二十萬眾渡江夾擊子』。祥懼,召諸將謀。李定國慨然曰:『二、三年操刀同室,雖捷,恥也。今攻賊望,勝則取西南,敗不失為忠義鬼,復何疑乎』!不聽。將自真安入武、彭間,據險自守;因結李占春、于大海,使其牙將以財賄先。其客諫之,比之董卓、公孫瓚;祥不能決。可望急攻之,祥夜走,部卒七、八萬及張光璧、馬進忠諸將皆降。祥所遣將,已先盜其金去;祥餘百騎,顧而哭。追者至,馬蹶,自刎死。樊一蘅知不可為,謝事入山,鬱鬱病,遂不起。孫可望復假訟楊展冤,使王自奇入川南。劉文秀、白文選前自金沙江濟,逾大、小相公嶺,絕大渡河,連陷建昌、越雋、黎州、榮經,至於雅州。范文光自楊展死,忿入山,不視事;劉道貞亦卒。曹勛孤立,無能為。文秀突至,執勳置軍中;殺土司華亭等(詳「義旅」),屯於天生橋。
    十二月,高必正,李來亨之眾入川東(詳「遺亂」)。
    是年,袁韜盡括嘉定、敘、眉田。占民婦;有夫甫死,即強贅之。
    順治八年春正月(永曆四年十二月。自二月後,為永曆五年),文安之以廣西日蹙、雲南又踞於孫可望,冀川中諸將或可用;自請督師,獎王室。許之。加安之太保尚書,總督川、湖軍務;賜劍,便宜行事。封十三家營及譚文、譚洪、譚誼皆公侯。孫可望阻之,不克行(詳「李孫之兵」)。
    冬十二月,劉文秀使王自奇攻嘉定,袁韜、武大定力拒之;自奇偽敗,韜等六勝,輕之。劉文秀自成都出其軍前夾攻之,韜、大定亟還;自奇又至,韜、大定敗績,皆被擒,遂降。
    李乾德走威、茂,中道被掠;比至,土人執之,致諸白文選。乾德以父死西充,謂其弟曰:『吾不可以再辱』!入水死。蜀人惡其殺楊展也,曰:親見展入其舟云。
    文秀兵益東,譚洪、譚詣、譚文降。其將盧名臣至涪州,使招李占春;曰:『殺吾父(占春,曾英養子)、幽吾君,是禽獸也』!拒之群豬寺,敗績;固守涪州七日而潰。于大海在忠州聞之,引其兵出夔門,將北降;占春以遺民從,眾怨之。占春憤呼妻子痛飲,夜半走華山為道士;眾皆降於劉名臣,曾英遺眾遂盡。後三年,占春以故入武昌;有欲官之者,卒不受。總制楊喬然依占春以居;占春去,文秀招之,乞返里,許之。文秀使李廷芳守成都、劉正國守雅州、白文選守嘉定;至餘郡縣,除守吏、屯士卒,或仍其降職使居之,己還雲南。
    是月,李國英攻眉州,總兵向成功以部五千守石佛棧,國英陷其柵;成功中流矢死,國英陷眉州(成功,楊展部將也)。是月,高必正、李來亨自瀘水東渡殺掠,至於嘉定、眉州,據川東以自給(詳「遺亂」)。
    順治九年(永曆六年)春正月,吳三桂自保寧攻成都,降將戴郁等先;李廷芳戰敗,成都遂失,廷芳被殺。
    二月,吳三桂等兵東,白文選棄城走,總兵李明廷、金養時被殺。李國英攻龍安、茂州及於松潘、漳臘。
    三月,吳三桂等至嘉定,王復臣棄城走;劉正國挾曹勛走敘州。三桂入佛圖關,遂陷重慶。其城依山,即巔岫累石為堞,尤綰川江水陸。所走諸將不守險勢,遂失。
    永曆帝惟日促可望出師,使者敦迫;可望知不出無以壓人意,乃使劉文秀、白文選、王復臣再以步騎六萬,分道敘州、重慶、成都,圖四川。
    夏四月,吳三桂至敘州;王復臣、白文選以劉文秀兵未至,棄城走永寧。提學道任佩弦以城降。
    六月,吳三桂陷石泉。
    秋七月,劉文秀至敘州,治軍嚴整;蜀人聞之,所在響應。擊盧光祖兵,破之,執南一魁;遂入敘州。三桂急使降將白廣恩、白含貞禦文選;自當文秀,戰於山下。三桂大敗,文秀圍之數重,自辰至午不得出;三桂急親騎突圍,乃得走至綿州。白文選亦大敗廣恩、含貞軍,兩人皆被擒。三桂懼甚,文秀追至,三桂遂棄綿州,走保寧;喪軍資、士馬數十萬,皆不顧。曰:『生平未見此惡賊』。成都、潼、綿文武降人亦皆遁,文秀軍大獲復諸郡邑,鼓行追之如不及;王復臣言:『軍驕矣,三桂勁敵不可忽也』!不聽。
    九月,樊一蘅在山中,聞范文光、詹天顏皆沒,亦卒。
    冬十月,文秀追三桂至保寧,王復臣請不圍城,但以遊兵斷餉道,三桂必不能守;圍則兵分,分兵則力弱。文秀輕三桂曰:『何怯也』!使張光璧軍其西、復臣軍其北。其地阻水,復臣又爭之;亦不聽。光璧,即流賊黑殺神;勇而輕敵。三桂遙望之曰:『是可襲也』。以精騎擣其軍,果驚潰;轉赴復臣屯,眾大亂。復臣欲出,阻於水;三桂擊之,復臣曰:『大丈夫不能生擒名王,豈可為敵所辱』!自刎死。文秀圍解走,三桂不敢追;曰:『如復臣言,吾軍燼矣』!斂其兵還漢中。文秀以兵戍成都、連昌、雅州、黎州、瀘州、敘州。白文選使總兵杜子香守重慶,與譚文、譚詣、譚洪及十三家營相結。文安之自畢節入川東。
    順治十年(永曆七年)秋七月,趙文貴在安龍,執巡道孫允乾降;總兵胥榮明等亦降。
    順治十二年(永曆九年)春二月,劉文秀入川南,大徵士卒;製舟楫,將以東出。尋自湖北敗還。
    李國英上取四川狀,請使吳三桂、李國翰以重兵屯保寧,先取成都;因其肥沃,且屯且守。次取重慶,以顧門戶;然後順流而東取夔門,通荊、襄之道,撤黔、滇之防。從之。
    順治十三年(永曆十年)夏四月,四川總督魏勇以兵攻順慶,降將霍光先擊敗之。
    冬十月,夔州巡撫鄧希明、總兵張志凱叛,出降。希明因亂屯田開縣,入覲安隆;擢撫夔州。自是出降。
    順治十四年(永曆十一年)冬十一月,田國興、黃世鑒、鄧昌基及孫可望將趙世超在巴東者,皆出降。
    十二月,總兵譚新傳降。
    順治十五年(永曆十二年)春二月,洛托、洪承疇出湖南,卓布泰軍及線國安出廣西,吳三桂、墨爾根、李國翰出四川,三路趨雲、貴。李定國聞之,使劉正國、楊武守四川之三陂及紅關。
    三月,吳三桂出漢中,歷沔縣、寧羌,順流下至保寧;途中所見,一二煙火。比自西充至順慶,刊山伐木,行無人徑者千有餘里。至於合州,杜子香以輕舟哨江上,三桂跨馬揮軍濟;子香大駭,棄重慶遁。三桂偕墨爾根自銅壁、梁山入軍重慶,使降將陳廷俊守之。招總制楊喬然,將官之;喬然仰藥死。時成都、建昌、敘州、馬湖、嘉定、雅州、黎州及資、簡、藺諸州猶為明,賀珍、王光興、譚洪、譚誼、譚文、向希堯、楊秉允、徐邦定與十三家營在歸州、巴縣、大昌、大寧、萬縣、施州、巫山、忠、夔、達間者兵且數十萬,各不能救。三桂亦不顧,惟使嚴自明助廷俊守重慶;自以兵進次黃葛江,為浮橋以濟。溽暑蒸薰,軍士多疾。明日,濟綦江,曆滴溜、三坡、石壺,皆峭壁重崖,一夫可守;李定國不及備。
    夏四月,三桂次梓橦,總兵郭李愛等降。是月晦,陷遵義;劉正國、楊武望風潰。三桂降兵五千、得糧三萬石,遂入貴州;尋還屯遵義(詳後)。四川所屬酉陽宣慰使冉奇鑣、藺州宣慰使奢保受皆降。
    秋七月,文安之聞滇急,急督十三家營攻重慶;師由水道進,襲三桂後。嚴自明力守,安之再以兵攻重慶。李國英攻川南郡邑在忠、萬間者,多破敗之。
    順治十六年(永曆十三年)春正月,文安之再以兵攻重慶,譚洪、譚誼固不悅;譚文行至合江,誼殺文,洪助之。安之將率十三家營討殺文者,誼即赴李國英軍降,洪亦降。安之憤恨,遘疾卒。
    二月(明閏正月),雅州將高承恩聞永曆帝已西行,獨不降;斂其部及諸土司兵以拒守。凡五月,其弟承裔殺之。
    閏三月(明三月),狄三品、馮雙禮自金沙江潰入四川之建昌衛,吳三桂招之,且使誘川中諸將;三品執馮雙禮降。白文選將王安亦自建昌以其金印降,延長伯朱養息、總兵龍贊陽、吳宗彥以嘉定州城降。
    六月,三桂兵至馬湖、敘州,提督陳希賢降;杜子香、陳進賢以成都省治降,總兵趙友鄢、御史龐之泳、主事賀奇及烏撒土司安童聖皆降。時三桂等自雲南返取四川,所過崩潰,曾不血刃。嚴自明在永寧,亦招楊國明、武國用等降;忠州副將陳世凱亦降。
    降臣高明瞻又盡定川西北地。惟朱化龍在茂州固守,不肯降;尋城破,死。
    冬十月,高承裔以邛、眉、雅、黎、資、簡州降;王友進亦降。而川南之地,尤躪於降將李應林等。復有抹臉賊,剜人面;蓋妖黨也。
    順治十七年(永曆十四年)秋八月,高承裔以雅州復為明;李國英攻之。
    順治十八年(永曆十五年)夏四月,李國英攻承裔於竹山關,承裔走黎州;又敗,匿於篁中被執,死。
    十三家營在川、湖邊者,當文安之卒,即僉都御史毛壽登奉之;其掠耕種如故習。尋入夔州府。
    康熙元年夏四月,故石泉王朱聿■〈金粵〉復以兵攻馬湖,入敘州;旋沒(詳「義旅」)。賀珍已卒,其部賀明全、李進忠、王繼祖、崔光一八十餘人及兵數萬降;賀道寧、譚文貴亦降。
    十三家營攻巫山,尋棄夔州走(詳「遺亂」)。
    康熙二年,王光興及巡撫蔣尚膺等以其敕印降。
    冬十二月,故明東安王朱盛蒗被執於川東(詳「義旅」)。
    明年,毛壽登及其眾降。李國英及諸軍攻茅麓山,李來亨自焚死。四川皆靖(十三家營均詳「遺亂」)。
    夫曹操殊絕智計,猶苦天獄之行;武鄉開濟炎劉,而遺八陣之跡。自來談川疆者,不在劍閣,而在漢中;不惟兩川,而兼忠、涪、雲、萬也。明之晚葉,長安西傾、成都內戮。開江無使,誰舁山後之舟?閣道不焚,已斷關東之驛。蠶叢雖險,豈可恃乎!王應熊、樊一蘅因地治兵,呂大器、文安之才略非拙;然而寄命虎口之中、受命敗軍之際。言乎帥,則登壇秉節、號令紛拿;言乎將,則跋扈跳梁,兼併尤著;言乎兵,則土寇叛眾,風起瓜分;言乎賊,則臥榻蕭牆,星羅棋布。而又可望、文秀,假名而來;漢中、保寧,關弓而待。矧又蓬蒿遍地,骸子相煎;澤潞無煙火者十年,斗米易黃金者累鎰!斯即將伏波、相忠武,起錦江而問中原,殆亦落落難合耶!且夫殘破之餘,社雖墟而樞不可弛;紛紜之會,兵雖急而農不可荒。以故揚展之略,在興屯田,推食遺孑;國英之策,後圖重慶,先扼成都。永言時事,豈或無徵哉!當夫赭寇縱橫,武昌蕩覆;公私掃地,烽火頻更。胡氏潤芝屏遷省之謀、定楚都之節,招兵訓農、通商惠工,東建吳、皖之瓴,西取湘、川之積,卒使三路銘功,凌煙媲烈。持衡挈領,舍此奚圖?惜乎!明之臣子,莫識此也。至於珥海旋師、烏撒自潰;蜀江再問,東川悉降。江南立信,寸土無存;端平關外,往事更烈。瞿塘灩預,弔羅汨而無魂;劍閣崢嶸,嘆劉禪之失國。虢以岩亡六,且不祀而已。若夫重慶地盡髑髏、成都木皆成拱、永昌杳無人跡、敘州民作毛人,鴟鶚毀室、■〈豸契〉■〈犭俞〉食人,天毒岷蜀,何其酷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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