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诺言 姚辉及其生命之痛

姚波

苍茫的诺言 姚辉及其生命之痛

2011-2-10 17:31:51    贵州都市报   黑黑   


    姚辉是贵州仅有的参加过诗刊社“青春诗会”的少数人之一。这是对其诗歌实力的一种承认。
    作为当前贵州黔北诗歌的领军人物，姚辉在一定时期内曾为贵州诗歌苦撑局面。在对全国诗歌起到重要催生作用的“先行者”——潜流诗歌之后，在实力曾经强大的贵州诗歌命脉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蓦然断裂之后，正是由于姚辉、陈绍陟、西篱、罗莲等几粒“石子”尚存，郑单衣、唐亚平的卓立方不显过于孤独，贵州诗歌也才不至于完全丧失“元气”。
    从此意义上讲，姚辉实是贵州当下诗歌进程中关键的过渡性人物。他连结着辉煌的曾经与未来辉煌的可能。
    为此我对姚辉一直抱有某种程度的敬意。
    从诗歌本身来讲，姚辉的诗应属于典型的家园类、乡土（高原）类诗。很显然，姚辉对此方水土深怀爱恋。多少年来他的诗中一以贯之地贯穿着对家园、对乡土的追问与颂唱——从意象的淬取到神思的运作。这种追问和颂唱使他的诗歌品格长处和不足同样突出。
    其追问深邃沉痛，且在诗中无处不在，如：“动荡的姓氏呵鱼鳞般未知的姓氏／谁的出现让浩渺的涛声倏然卷曲？”（《水》）“谁在尖叫声中寻找／失落多年的脸色？”“谁注定只能徒然地寻找着？／亲越尘埃在喘息的身影上／剜出空洞的记忆——”（《街衢表面的灯光》）以及“谁能捂住这丛莽的痛处？”（《虎》）“雨经过了谁生锈的梦境？”（《雨》）等等。这些追问就仿佛某人置身于奇诡的溶洞中，向着那暗中的秘密颤栗着摸进。
    其颂唱意韵悠远，诗人主体生命的目光虔诚地投向贵州的山水石岩，以灵魂的颤动与高原、与大地亘古的心跳形成共鸣。如其组诗《苍茫的诺言》以及长诗《太阳》，浓烈的血质和滚烫的激情，在阅读中强大地冲击着读者的心灵与神经。
    就其长处而言，我以为，在对家园、对乡土的歌唱上，姚辉展现了强大的能量，他诗中浓烈的高原喀斯特气质，足以令他在诗坛独树一帜。
    然而不足却由此而生，很显然，姚辉只追问而不思索，只颂唱而不叙述。也可以说其追问与颂唱均不彻底。
    姚辉之追问，并没有明确的对象。即是说他不懈以追问的乃是隐形之物（神？），是不在场者，是缺席者，甚或是未定名者？其诗歌中“谁”字随处可见，似可推断姚辉并未找到自己置身的精神背景。于是，其诗歌所向先地陷入虚浮，因而诗中总给人一种抓不住实体的，力道错位之感。仿佛刑天永久地向无物之阵徒然挥动锋利的干戈，姚辉被自己的追问和颂唱灼痛。
    也或许正是如此，姚辉诗中的抒情气质才如此浓郁？才如此洋溢着生命的痛感？
    追问与颂唱，痛感与抒情，在姚辉诗中形成了剧烈的冲撞，也就形成了姚辉诗歌的魅力与矛盾。我对姚辉身受的语言与思的双重撕扯深有同感。这种与语言的搏斗，与思的搏斗，与生命之痛感的搏斗是诗人亘古的宿命。
    正如大哲海德格尔曾言，“思者道说生存，诗人命名神圣”。诗与言与思，三者三位一体，古来即纠缠得难分难解。诗人对此总是无可如何的。
    所以，像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所发出的“诗人如同酒神神圣的祭司／于神圣之夜走遍大地”的宣告，当然也就只能是面对生命痛感时，我们苍茫且只能苍茫的诺言了。（贵州都市报 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