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5 小时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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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5 10: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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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孝感天地
虞舜离开妫汭和历山都好多年了,因为国事繁忙,都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探望父亲鼓叟和后母壬女了。当年,虞舜少不更事,也曾三番两次因为后母的挑唆而被父亲逐出家门,不得已而到妫汭筑棚,河滨制陶,寿丘学艺,贩于常阳,耕于历山,渔于雷泽,吃尽了千辛万苦。但是这些往事在虞舜看来,莫过是人生的必由之路而已。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这些经历,也就没有了机会使自己在意志、毅力、社交、情感诸方面经受洗礼和历练,也就造就不出一个二十而以孝闻三十被尧举用的虞舜,也就没有他虞舜丰富的人生阅历,在帝尧委以重任以后,也就难以从容地处理好朝政。常言说只有不是的儿女没有不是的父母,虞舜从始至终对父亲鼓叟有的只是感恩与愧疚,觉得少小离家外出,对瞎眼的父亲没有尽到服侍照顾抚养的责任,因而就对后母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恩之情,感谅她一个妇道人家里里外外一把手地操持一个家庭不容易。
自从到了帝都平阳以后,虞舜时时刻刻没有忘记了父亲后母,没有忘记了弟弟象和妹妹婐手。虞舜进京都后,父母亲就搬进了帝尧赏给他与娥皇女英的、位于妫汭历山的家,他隔三差五地托人把粮食衣料等生活用品搭到妫汭,对远在治水工地的象,虞舜没有忘记一个兄长的教育责任。当帝尧提出想外出巡视了解民情的时候,虞舜就提出了回家省亲探视父母的想法。帝尧也觉得有必要会一会这个平民亲家,就要虞舜一道巡视,以顺便归省探视。
帝尧带着虞舜、四岳、巫盐、契、弃、皋陶等,一干人马出了平阳。
九月天,按说是春华秋实的收获季节,由于水灾还是没有根除,农田里的庄稼一点都不景气,那些稀稀落落分布在山丘上为避水患而刚搭建不久的简陋住房了无生气。帝尧跟虞舜的心情都显的十分沉重。
一干人马走走停停,不觉就到了虞舜的家乡。帝尧立马要去探望亲家,虞舜说得先打个前站,先到家里通报,免得一家人受惊而惊了圣驾。得到帝尧同意,舜就先回到了家里。
虞舜踏进家门,问候道:“阿爷好。阿娘好。”
虞舜久没回家,而今衣锦还乡,瞽叟想起自己往日的行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是重华回来了吗?”
后母壬女表情也怪怪的,很不好意思:“重华回来了。”壬女慌乱地搬过一张凳子。
虞舜看出了些端倪,就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以减轻瞽叟和壬女的心里负担,见妹妹婐手也有些生疏地看着他,就问道:“婐手妹都长成大姑娘了,妹妹找婆家了吗?”
婐手说道:“我才不找婆家呢。”
瞽叟说道:“整天藏在家里画画,房门都不出。”
虞舜听说了就要看婐手的画。婐手从房里拿出几张画,都是花啊虫啊鸟啊,还真画得像那么回事,高兴地说:“真不错的。以后我给你弄点颜料回来。”
婐手眉飞色舞:“谢谢大哥。”
“大哥对不起妹妹,对妹妹关心不够。”虞舜说。转而对瞽叟和壬女说道:“阿爷阿娘,我老丈人待会要来看你们。”
“重华你说什么?”瞽叟一时没听懂。
虞舜说道:“我岳丈帝尧待会要来家里看望你和娘。”
“天子要来看我?”瞽叟听说帝尧要来拜访,一方面觉得是无限的光荣,一方面又手足无措,对舜说道:“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儿啊,你应该跟我辞谢掉的。”
舜说道:“儿是打算单独回来探视父母亲的,我苦苦地辞谢过天子,天子执意要来,说无论如何都得见见亲家,儿阻挡不住呀!”
虞舜话刚说完就听见了有喧闹声传来,瞽叟慌慌地说:“来了,来了。”
虞舜说:“天子马上要到了,就让儿子扶父亲出去迎接吧。”
瞽叟道:“也只有这样了。”
于是,虞舜小心地扶着父亲走出家门。
左邻右舍听说天子要来探亲,从四面八方来了许多人,大家都来看天子的威仪。后母壬女因为三番两次地与象陷害过虞舜,这时心里十分害怕,躲在室后探头探脑不敢出来。
虞舜扶着瞽叟刚出大门,帝尧乘坐的白马彤车一会儿就到了。虞舜对瞽叟说道:“阿爷,我去向天子报告,你老人家要站稳了。”
瞽叟说道:“我儿去吧。”
虞舜走上前,跪在帝尧乘坐的御驾前说:“儿臣虞舜与父亲瞽叟恭迎圣驾。”
帝尧下了车,连声说道:“你父目瞽,何必拘此礼节呢。”
帝尧走向瞽叟:“亲家好。”
瞽叟诚惶诚恐跪下:“托天子鸿福,好,好。”
“亲家不必客气。”帝尧躬身扶起瞽叟。
招呼礼毕,虞舜扶了父亲,陪帝尧一同进了大门,到了中堂。虞舜一面请帝尧上坐,一面扶着父亲再行朝觐之礼。父子双双拜了下去。帝尧以亲家身份还礼。帝尧上坐中堂,舜扶瞽叟坐在下旁,自己站立在身后。
帝尧问道:“老亲家,你的眼睛失明几年了?”
瞽叟答道:“都四十多年了。”
帝尧问道:“现今还请了人医治么?”
瞽叟答道:“从前各种单方都试过。舜儿也弄来了不少的方子,其中就有一种药叫空青,据说治眼很灵验的,舜儿也千方百计给弄到了,但是还是医治不好。要想重见天日,今生今世恐怕是白日作梦了。”
帝尧安慰道:“放心放心,老亲家身体强健,精神很好,或许有一天会双目复明,亦未可知呢。”
瞽叟听了这话,站起身来就拜了下去。一面拜,一面说:“小民谨谢天子的金口玉言。如果能像天子所言,小民有一天眼睛重见光明,就是死也无憾了!”
虞舜赶紧向前跪下掺扶瞽叟,与父亲一同跪拜,帝尧忙忙答礼,说道:“重华大孝,这都是老亲家平日教导有方的结果。”
瞽叟听帝尧这样说,不觉面红耳赤,嗫嚅着说道:“小民哪里敢担教导有方四个字呢。说来惭愧,重华幼小的时候,我双目已瞽,因此肝火很旺,不但没有好好地教导他,相反倒有很多虐待他的地方。可是他从来没有过丝毫的怨恨,一如既往地极尽孝心,善待父母弟妹,痛自刻责。后来我懂了他的孝心,可是已经后悔莫极了!惭愧啊!惭愧啊!”
帝尧说道:“天不能只有雨露没有霜雪,做父母的又怎么能只有慈爱没有督责呢?老亲家目疾缠绵,对于外面的事不可能都明晰,即使对待重华有失当的地方,也是事不得已,重华又哪里会怨恨呢!老亲家反有自责抱歉之辞,越发可见有慈父才出孝子了。”
帝尧说完,又问舜道:“你后娘呢?”
虞舜朝屋里叫道:“娘,娘。”
躲在堂屋屏风后一直在偷看帝尧的壬女将脑袋缩了回去,慌慌地溜进里屋。
帝尧笑了笑,对虞舜说道:“重华,你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好好地陪陪父母,尽尽孝心,让父母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我先到首山看看,在首山或者河洛之滨等你。”
帝尧说完就起身告辞。虞舜扶父亲送出大门,一直看见帝尧白马彤车渐次渐远,才扶了瞽叟进屋。
围观的乡邻也都各归家里。
这时候,后母壬女和婐手都出来了。
婐手说道:“天子就是天子,果然是一副好品貌。他那眉毛成八彩形,好威仪。”
壬女说:“他鼻子好高。年纪那么大了,精神那样好,说起话来那声音像敲钟样响亮,真的与平凡人不一样!”
虞舜也说:“天子威仪齐天,自然不同凡响。”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独有瞽叟没精打采,一言不发。舜觉得有些古怪,就轻声细语问:“父亲是不是刚才行礼、跪拜、扯谈吃力了?”
瞽叟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自己活着没有多大意思。”
舜听了慌忙问道:“父亲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尽管跟儿子说。”
瞽叟长叹一声说道:“重华啊,你虽然有齐家治国的本领,但是对有些事你是没有办法的。比如说,你们今天看天子就看得清清楚楚,我呢。与天子面对面谈了半天话,可天子的相貌究竟怎样我就不知道,你说我苦不苦啊!听说你现做了太尉,在替天子管理国家大事,或许有一天你会做天子。到你果然做了天子之后,究竟尊容如何,威仪如何,我半点都不能看见,只能是凭空虚构。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人死了才不能与子孙见面,现在你们明明聚集在我身边,我却看你们不见,这跟死了有什么二样呢?你虽然孝顺我,拿好东西给我吃,拿好衣服给我穿,拿好的房屋给我住,但是我不能看见。吃了好的,跟吃不好的有什么区别?穿了锦绣,跟穿粗布烂衫有什么区别?住在华屋,跟住了茅檐有什么区别?我这个人虽说醒着,却终日如在梦中,虽然活着,却像个活死人。你说我活着有什么趣味呢?还不如早点死了,免得在这里活受罪。”
瞽叟说完竟呜呜呜痛哭起来,瞽目之中泪如泉涌。虞舜心里难过得无法形容,心想老天怎么如此不仁,使我父亲得了这种恶疾。虽然一直在想办法给父亲医治,然而总是没有好转,这样下去,父亲会痛苦万分,因而郁郁伤身,怎么是好呢?想到这里,虞舜眼泪婆娑,又怕增加父亲的烦恼,只是暗自伤神饮泣,不敢出声。
这时候,瞽叟竟然用手自己抓起自己来,口里一边骂道:“你这该死的东西,前世作了孽,自作自受。”
瞽叟的自责和自我作贱,使虞舜听后难过极了,他慌忙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双手抱着瞽叟的身子,劝说道:“父亲快不要这样,快不要这样。”
瞽叟的双眼泪珠直流,表情痛苦。虞舜心如刀割,一时不知怎样劝说父亲,情急之下,他一把将父亲的头抱住,不能自已地伸出了舌头,充满深情地舔舐着瞽叟的眼泪和双目。他的行为有些令人难以理喻,其间流溢出的妄图分担父亲内心痛苦和伤悲的那份真情和孝心,除了他自己知道,就只有苍天可鉴了。
瞽叟被舜帝舌头舔舐了以后觉得非常爽快,以为舜又取了什么药学会了什么新法子来帮他医治,就问道:“舜儿,你这是什么药,搽上去很舒服的。”
虞舜停止了舔舐,问道:“父亲真的感到很舒服吗?”
瞽叟答道:“真的很舒服,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哩。”
虞舜说道:“不是搽药,是儿用的舌头帮父亲舔舐呢!”
瞽叟问道:“这是个秘方么?”
虞舜答道:“不是的,是儿刚才突然想出来的。”
瞽叟说:“哪有这种事,用舌头舔舔哪里就能够治眼瞎呢?”
虞舜道:“父亲,你且不要去管它,既然觉得舒服,那我就再帮你舔一舔,反正是没有妨害的。”
瞽叟点点头。虞舜于是抱着瞽叟的头,又十分尽心地舔舐起来。
瞽叟不迭连声地说道:“爽快!爽快!舒服!舒服!”
听父亲说爽快舒服,虞舜更加至诚,聚精会神,左右逢源地舔舐着。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瞽叟眼睛眨巴眨巴,突然大叫起来:“对路了,对路了,我的眼睛感觉到亮光了。”
虞舜听父亲这样说,忙仔细一看,果然看见瞽叟翳塞了四十余年的眸子中间微微地露出了一点青瞳来。虞舜惊喜若狂,说道:“父亲,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间断了,趁机治它一个痊愈。”说完,又抱住瞽叟的头,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十二分虔诚,不停地舔舐起来。
看着虞舜给瞽叟舔舐眼睛的样子,后母壬女暗地窃笑虞舜愚蠢而痴狂,她站在一旁看笑话。忽然听瞽叟说眼睛看见亮了,不觉吃了一惊,就走近了仔细观察。
虞舜又足足舔舐了半个时辰,感觉舌涩味蔽,口干难耐。瞽叟虽然眼瞎,感觉并不迟钝,他叫虞舜歇息一会。虞舜说他并不累,只要父亲感觉舒服就行,他不理会,继续舔舐。
忽然瞽叟大声叫道:“好了,好了,我能够看见东西了!”
虞舜听父亲说能看得见了,心里无比高兴,他停止下来。
这时,瞽叟的双眼上的白色屏翳虽说没有完全消尽,但是瞳仁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物影,自称看物已经能够了然。瞽叟四十余年在黑暗之中度过,一旦重见光明,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亮,欢喜之情也并非言语能够形容。他眯睨着眼睛寻找,一家人除象之外的数口,平日耳熟能详,这时却一个个都变陌生了。瞽叟眼瞎时虞舜已经四岁,因此是见过的,可那时虞舜年幼,现在的舜额宽眼大,轮廓分明,仪表堂堂,一看就给人一副帝王将相的福像,瞽叟自然分辨得出来;娶后妻时眼睛已瞎,压根没见过后妻壬女的面,乍一看见,悲喜交夹;象不在,婐手是后妻所生,更加没见过。现在见婐手亭亭玉立,心里自然高兴。
这时瞽叟把虞舜叫到面前,说道:“舜儿啊,你至小孝顺,刚才天子也称赞你大孝。我双眼能够复明,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纯粹是你的孝心感天动地。生了你这么个大孝子,我真有福啊!”
壬女也很高兴,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我家重华命大,做了大官还用舌头给父亲舔舐眼睛,这份孝心感动了神灵呐,难得难得!”
婐手高兴得跑到门外大声喊:“我爹爹的眼睛能够看见东西啦!”
左邻右舍重新来了,听说了事情的经过,都交口称赞虞舜是天底下最最孝顺的人。
虞舜听到夸奖,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声说自己孝顺不够,才使父亲受了那么多苦。
一连几天,舜又不间断地给父亲舔了数次,瞽叟眼睛里的屏翳又淡化了许多。舜惟恐帝尧久等,就辞别了父亲、后母和妹妹,到首山去找帝尧复命。
虞舜到了首山,恰好帝尧刚从山的南面上得首山。
那日帝尧别了亲家瞽叟后,并没有立即去首山,而是沿着河洛之滨向下游而去。后来就听到了虞舜舐目、瞽叟复明的消息,帝尧大喜过望,既高兴,又诧异,暗想:我那日刚当亲家说了他会双目复明的话,那也莫过是宽慰之词罢了,不料想竟然应验了,这全因为是虞舜大孝而感天动地啊!于是操近道从首山脚下南端的河洛之滨翻过首山,欲折回探视瞽叟,分享喜悦与幸福,不料在首山之上遇着了虞舜。
帝尧与众人一齐向虞舜道喜,询问舐目复明的具体情形,虞舜细细说了,大家听了无不诧异和佩服。帝尧就放弃了再见亲家的念头,一行人再次到达河洛之滨,沿着河洛上游走去。
帝尧与众人到了一处河渚,看见五个老翁在游玩。老翁个个庞眉浩首,衣冠奇异,神态举止怪诞,不像平常人物。帝尧颇有疑心,正欲叫四岳向前询问,忽听得一老翁高声唱道:“河图将来,特来告帝以期。”第二个老翁接唱道:“河图将来,特来告帝以谋。”第三个老翁接唱道:“河图将来,特来告帝以图。”第四个老翁高声接唱道:“河图将来,特来告帝以符。”第五个老翁高声接唱道:“龙马含甲,龟背洛书,白玉为检,赤泥封口。”
听五老唱毕,个个不解其意。太尉虞舜似乎想起了什么,正要开言,五老却朗声哈哈大笑,说道:“看来只有这个重瞳子知道我们是谁了。”说完话,倏地化为五颗流星,毫光熠熠,划向天际,其方位正是昴宿的宫度。
大家诧异之极,一齐问虞舜。
大巫师巫盐抢先说了话:“昨晚我仰观天象,看见金、木、水、火、土五星不见,一时不解缘由,原来到了这里游玩。”
帝尧道:“他们唱的是什么河图,这河图莫不是河中的异宝,叫我准备迎接么?”
虞舜:“是的是的,五星游戏人间,绝非偶然,何况他们明明告知河图将来,特告帝期,告帝谋,不就是请帝准备迎接吗?”
帝尧说道:“大河渺渺,河图究竟要从何处来呢?”
虞舜答道:“依臣之见,五星既然在此出现,料必河图就在此地,我看就在这里准备即可。”
帝尧问:“怎样准备呢?”
四岳道:“天地之宝将来,迎接之礼必须慎重。”
巫盐道:“可择一良日,筑一祭坛,帝沐浴斋戒,对天对地对大河而祭。”
帝尧点头称是。吩咐巫盐负责问卦占卜择期,然后再来河洛祭祀迎接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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